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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机已经失去。
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很快消失掉。
天子起身,顿时有种他伟岸的身躯充斥整个明堂的感觉。
天子轻飘飘拍出一掌。
老人心头一阵惘然。
然后生出一声尖锐至极的剑啸。
整个明堂无端刮起飓风,所有的内宦都一下子眼不能看,耳不能闻,变成聋哑人。
过了不知多久,动静平息。
老人所在的地方连衣角都没剩下,唯有一地灰烬。
天子右手垂落,滴落一滴如同水银的血液。
他目光直往南方看去,那是天街,在尽头对着龙门山和香山之间。
在龙门山之巅,白衣少年神官再度拉起弓弦。
这次是无形的天地之息汇聚成箭矢。
他从老人进入皇城那一刻开始准备,直到现在终于成形。
弓弦发出悦耳至极的响声,天地之息汇成的一箭往皇城深处去。
这一箭惊散了乌云,刺穿了冬日的阴霾,似要平息人世间一切不平。
发出这一箭后,少年神官身子摇晃,靠铁弓撑住地面,支撑自己不倒。
他眼中闪过一丝悲恸,不为自己而悲,为老人而悲。
这一箭的成败得失,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
他往侧边的香山望去,洛水在香山和龙门山之间中流,一水之隔,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香山火红,龙门山枯寂。
对岸一名白发无须的宦官正负手看着他,身后是两个青年。
“请大神官赴死。”
宦官的声音温润又平和,如昆山碎玉,芙蓉花开。
赵子行看向少年神官,他竟不知道这位大神官居然如此年轻,活脱脱是另一个小师叔。
“小师叔远没有他强。”
赵子行内心补了一句。
白衣少年看向宦官说道:“八索二化之天化,你修炼了世间仅次于不老功和不死功的道家秘传气功,当懂天人贵生之理,为何不阻止你们的陛下。”
刺杀之前,老人对少年讲了许多关于道家的终极隐秘,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如今三坟五典早已不存于世,世间最厉害的道家秘传气功便是八索。两门先天气功正是其中之二,若是八索合一,将能推演出八卦的本质,探索天地最终极的奥妙。
少年听完这些秘密后,没有多少触动,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死,老人却觉得他不会死。
轰轰轰!
空气出现激烈的气泡。
白太监竟横渡虚空来到龙门山之巅,他离少年神官不足三丈。
少年神官见他过来,也不畏惧,将弓收入匣子,平静坐下,脸上一派喜乐安然。
“杂家只是天子的一条老狗,即使天子要吃杂家的肉,杂家也乐得自己剥皮,给天子吃。”
少年神官只是轻轻一叹。
中土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与谋,该当是这种情况了。
他的生命或许不到一刻了。
没有一刻。
白太监一掌拍出,印向少年神官眉心。
一层无形的天地之息铸成一堵墙挡在少年神官面前。
然后是似琉璃碎裂的声响。
白太监的手掌正中少年神官的眉心。
他身子高高飞起,跌落洛水中。
白太监一蹙眉,他本要直接拍碎少年神官五脏六腑的,谁知道对方体内还残有一股力量,教他稍稍失手,将少年神官打飞。
少年神官跌入洛水,气息不闻。
白太监一边注目洛水,一边试图打开匣子。
谁知道这匣子根本无法打开。
他想要勉强将其破开,心头却生出极度危险的感觉。
他已经明白这匣子被下了西方神殿的神术禁制,若是不得其法,匣子可能毁掉,还会将周围一切毁灭。
他将匣子交给李守诚,说道:“你拿回去研究一下,看怎么解开。”
李守诚只好领命。
他又对赵子行道:“沿着洛水搜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子行也领命。
如果抓住这位大神官,哪怕只寻到尸体,对于赵子行而言都有莫大好处,当然他也会因此得罪西方神殿。
可他不怕,他是清微的弟子更是朝廷的人,甚至还是勾魂使!
第93章 不喜欢死()
天子明黄的龙袍在胸口破开一角,在他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少年神官最后一箭离他很近了,只差一点就可以命中他。
本该愤怒异常的天子此刻面色十分平淡,天子龙气在他身上完全收敛,但如果有人瞧他一眼就会觉得他实实在在是妖魔的化身。
明堂里出现一排人影,全是至少通幽境的高手。
这些位列仙籍的人物,放到江湖上都是传说级数的高手,此刻他们都敬畏地瞧向天子。
以往天阳子在时,天子只是隐隐然凌驾在他们之上,现在天子就是独一无二的神,彻底在众人头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天子。
无论是清微五子,还是大禅寺的住持和首座,更或者是五大剑派的山主和宗主,都远在天子之下。
而今连剑魔和大神官这样的人物都倒在天子脚下,天子很可能会成为古往今来最强大的武者,不但当世无敌,连上下古今都不会再有对手。
“都散去吧。”
天子的话语带有实质般的精神力,压迫在每一个名列仙籍高手的心头。
对于今日的刺杀,天子并无任何表示。
但每一个人都清楚,一场大血洗在所难免。
如果没有内外的勾结,大神官和剑魔绝不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洛京。
甚至有人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这一切都是天子引蛇出洞的布局,为的是要彻底清洗那些明里暗里藏着的敌人。
天子的敌人!
神庭和阴曹地府的斗争将进入下一个白热化的阶段,他们每个人将何去何从根本无从知晓,只是从目前的局势来判断,天子的胜算要更大一些。
但那位判官仍旧是深不可测,没有人能判定天子真的会笑到最后。
更何况天子的敌人还有“天”。
每一个位列仙籍的存在都能有那种感觉,在冥冥中确实有一个可怕的存在审视着这世界。那很可能就是天意。
神庭和阴曹地府或许各代表着天意的一面,但现在天子已经决定背弃“它”。
自神夏以来的顺天命的大格局可能彻底改变,改为真正的“制天命”。
他们不会觉得这是好事,因为天意至少维持着大公无私的形象,当有人能控制天命时,那所有人会不会都是那人驯化的羔羊,最终任由其摆布。
但更有智慧的人会好奇,如果仅是这样,定胡候、大神官、剑魔以及阴曹地府为何要跟天子死拼到底,或许天子成功的结果,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可怕。
可是这一点忧虑,他们没有人会提出来。
一入仙籍,身不由己。
他们获得超脱尘世的自由时,也进入另一种禁锢当中。
“无比怀念天阳子。”
不少人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位清微教的掌教一生看似无所作为,但却是这一甲子以来天下安定的真正基石。只有处在极高的位置,才知道天阳子将大晋的盛世推向了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高峰。
很少有人清楚,纵然土地兼并,豪强丛生的情况下,大晋人口仍在不断增长,到了中土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一众仙籍之人退却,天子独坐在明堂里,目光触及皇城外的天津桥,确切的说是一株树上面。
苏籍大口喘息,汗水止不住留下,满身道衣都被打湿。他没有掉进洛水,却像刚从洛水中捞出来一样。
此刻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来自皇城内天子目光的凝视,而是下意识捂住右边的太阳穴。刚才有不知名的事物打中他,可等他摸过去,却一点伤口都没有。
但身体的气血却在一下子被掏空,整个人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可体内的真元之气却无比充盈。
到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身体的异常,因为整个脑海好似要爆炸一样,一道道人影在脑海里闪现,竟是一招又一招无比精妙的剑式。
体内的先天之气在脑海里人影带动下,好似油火锅里进了水。
巨大无形的力量,简直要让他的身体发生一场大爆炸。
苏籍甚至都没有办法思考这无妄之灾从哪里来,更没有办法思考如何解决。
他盘膝坐在树上,冷风透着枯败枝条的缝隙洒进来。整个人强自进入深沉的定境,浑然忘却此刻并非他自家的静室里。
天地同他彻底割裂开,他不再同万物有牵连。
体内的真气变得不塞不流不止不行。
这等于是陷入慢性的自杀当中,可他别无他法。
咯吱咯吱!
树枝似乎承受不住苏籍的重量,慢慢断却。苏籍整个人栽落洛水里。
苏籍处在一个很奇怪的视角,他对这一切都洞若观火,偏偏无能为力去做什么。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天地间的气流,以及那些无形无质的天地元气,甚至看到了远山近水,看到了一条条游鱼在洛水里翻滚,看到了一些鱼在努力吞食洛水旁酒家倒下的剩饭剩菜。
因为吃剩饭剩菜,它们生的格外肥美。
甚至苏籍看到了它们会被打捞,最后给送入酒肆餐桌的画面,那是这些鱼命运的最终流向。
这似乎在诠释一饮一啄的道理。
人汲取天精地华,最后也会化为天精地华返归天地。
生生死死,是这样的循环不息,亦如一条条丝线织成人世间的五彩斑斓。当明白这番道理,似乎生死之间,也不会如何恐怖,而是一种理所当然。
“徒弟,你怕死吗?”
“不喜欢死,师父你呢?”
“师父眼中已经没生死了啊。”
老头子昔年说这句话时,他以为是有所沉重,现在突然往事浮现,却觉得那是轻松洒脱。人道苏子思超凡脱俗,自在无拘束,岂不知天阳子才是真正看破红尘的人。
他还是不及老头子。
第94章 持盈赌坊()
突然间,苏籍好似碰到了什么东西。他身上所有的真气都似找到了发泄点,狂涌而出,宣泄在那异物上。
苏籍转移视角,看到自己身下的河底破开一个洞,适才那异物便陷了进去,然后河沙冲积,将大洞埋掉。而他也彻底从水面浮起来。
一切不适应都在刚才那一下彻底结束,苏籍觉得自己很累,只想睡觉。
“大人,这水里有个人。”
赵子行带人沿着洛水寻找大神官,突然在天津桥听到属下的报告。
他过去一看他们打捞起来的人,心里一突。
“是他?”
赵子行道:“你们把他送去南康公主府。”
…
…
苏籍从沉睡中醒来,他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死全然不受自己掌控的局面。甫一醒来,并不声张,而是暗自观察周围环境。
从远处的人语,很快得知自己的处境,这是南康公主府,他心里落下一块石头。
上次他从昏睡醒来,也是在南康公主府的船上,他和南康算得上有缘分了。
可又是谁将他从洛水里打捞出来?
这个答案很快得到解答。
“沈道子,幸好赵大人将你救起来,否则当时就要出人命。”画屏的声音好似百灵鸟钻入苏籍的耳朵。
他发觉自己的听力更好了,不是听得更远,而是对于声音有了特别清晰的判断。
如同大画家见一幅画不是山,不是水,而是白纸上那些线条和笔墨的渲染走势,即使外表看似一模一样的两幅画,他们也能从纹理找出差距。
世界即是他们从前所见的样子,也有更多的样子。
苏籍甚至能从此判断出画屏咽喉气流的强弱,从而推断她声带的震动,以及身体的健康状况。
“具体?”
苏籍几乎怀疑自己直接破境,入了武道的“具体”境界。
只是他审视体内,才知道这是做梦。
体内的经脉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损,而且真气比以往更多了丝丝锋锐,经脉多少有些承受不住,这让他的身体有点不堪其负。可以说他现在的身体极度不健康。
苏籍甚至想苦笑一番,不过是观战,竟把自己弄成这样,这算是池鱼之殃吗?
同时他又有所庆幸,要不是那时候他将体内的真气宣泄出去,只怕现在已经是一堆碎肉。
只是救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苏籍尽力回忆,觉得那像是一个人。
“嗯,替我谢谢赵子行。”苏籍一边念头横生,一边回画屏。
他自然知道画屏口中的赵大人是画屏。
因为苏籍称的上熟悉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