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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剑许多年都没有半点声息传出来,世人本以为这位剑客早已归于尘土,没想到他还活着。
老人道:“是吗?”
他看来是真忘了自己是谁。
苏籍却不敢大意,他知道这种忘,不但没说明对方精力衰朽,而是反应出这人很可能进入忘我的境界,脱去形体的束缚。
正所谓万物与我齐一,浑然而忘我。苏
籍决意从亭子边绕着走过去,他刚走到一半路,忽然收回脚。因
为再往前一步,便是铺天盖地的剑气。
无形无色之剑气。
幸好他带了飞景剑,但他心里更是沉重。如
无飞景剑,他竟没有胜过老者的信心。
苏籍又往后退了一步,因为那无形无质的压力逼得他退这一步。他原来的位置多好,进可攻,退可守。
但现在只能守了,还不一定能守得住。苏
籍腰间的飞景剑出现一声剑吟,如神龙吟。
但苏籍没有解开缠在剑身上的布条。
即使他往后退,可老人的剑气没有放过他。这
时候苏籍生出秋风扫落叶的感觉。于
是他结了一个手印。“
临!”
九字真言手印。
现在他是苏子思,所以可以大大方方用出这九字真言手印来。
简简单单一个“临”字诀,竟似乎藏有宇宙的奥秘,秋风吹不动苏籍了。
这一招用来守,实在混元无破。老
者依然很平静。万
千细小的剑气,撞击在苏籍面前弧形的气罩上,如雨滴撞击在屋檐。但水滴石穿。
老者的剑气似无穷无尽。而
苏籍的真气有尽。
他虽然也可以沟通天地元气,可是施展“临”字诀,到底消耗太大。老
者或许活了两百岁,他的功力,远不是苏籍可比的。
苏籍还能怎么办?
他竟飞了起来。
江湖中的高手都知道,一定不要让自己的身子腾空,否则只能速战速决。因此所有腾空的招式,都威力奇大,但变化甚少。苏
籍双臂张开,像是大鹏展翅。袍
袖如流云。这
一手铁袖功,江湖上任何人都不会比他施展得更飘逸,更潇洒。
何况他长得还这样好看。
如果是一个女人见到他施展这样的武功,一定心都醉了,再生不出斗志。但
苏籍的对手是个老人。漫
天剑气,张牙舞爪将苏籍包裹。苏
籍似要被剑气撕扯粉碎。
他不该飞起来当活靶子的,可现在后悔不及。剑
气将苏籍撕扯粉碎,只剩下了光秃秃一把剑。孤
零零一把剑。
仍是那些剑气如何无坚不摧,都休想将这把剑破坏掉。
老者虽然忘了自己是谁,却还是个剑客。
见到这样的剑,自然流露出一丝赞叹。
只这一丝赞叹,他露出一点空隙。一
只手掌,毫无犹豫地印在他胸口。
咔嚓。是
肋骨断裂的声音。
老人面露一丝茫然,然后吐了两口血。
他不知道苏籍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苏籍没有趁胜追击。而
是喘着气。
他已经竭尽所能,但只是令老人吐了口血而已。“
适才那一招叫什么?”“
身外化身。”
“听说天阳子真人最厉害的一招叫一气化三清,跟你这招是一脉相承的吧。”
“不错,不过我只学了一点皮毛。前辈都记起来了?”“
嗯,因为我还能记起来,才会输你这半招。”“
其实前辈没有输。”
面对这样一位在剑道有极高成就的老人,苏籍不得不生出敬意,称呼他为前辈。
“输便是输,你要去哪,我也不拦你了。”
老人收好茶具,飘然远去。
飞景剑落回苏籍手中。他
轻轻拂拭飞景,低声道:“此刻我功力去了九成,只有靠你了。”飞
景一声呜鸣,似做回应。他
已经来不及打坐练气,因为不让他上山的人不会给他机会。他
才过问剑崖就有老者来拦阻她,实在教人意外。除
非有人算到他要来。这
会是针对他的杀局吗?
“是又如何。”苏
籍轻咳了一声,继续前行。不
知不觉他走到很高的地方,前方再没有别的山峰可见。
玉女峰很高!华
清宫在峰顶,山高无余物。只
有皇室才有这样的财力在玉女峰顶建造如此宏伟的宫殿。上
百位宫女鱼贯而出,还有穿着太华门服饰的女弟子,苏籍以为又是一场艰难的考验,但这些人没有拦阻他,在他面前百步,一群莺莺燕燕的宫女皆声口整齐向他行礼。“
见过小道爷。”已
经许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
为首的是一位老宫女。
苏籍看着有些眼熟。老
宫女眼含热泪,道:“小道爷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彩云。”苏
籍道:“原来是你啊,明月呢?”
明月和彩云都是从小随在玉真身边的宫女,她们原来也不是这名字,只因玉真喜欢那句“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明月和彩云也远比她们原来的名字好听。
彩云抽泣道:“明月前年生病去了,她走之前还念叨着小道爷,请公主一定要还小道爷的清白。”
苏籍已经忘了明月长什么样子,依稀记得应是个明媚活泼的少女。一
个人临走时,还能记得另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对她而言,定是极为重要的。苏
籍很荣幸,曾对于一个人这样重要过,愿她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玉真呢?”他
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再不记得关于明月更多的事,杜撰是不尊重。彩
云道:“殿下说小道爷一路风尘,到了,就请你先去梳洗一下。”苏
籍没有拒绝。他
舍不得拒绝。
温泉水洗净苏籍的皮肤,宫女用毛巾擦拭走他身上的疲惫。洗
澡也可以这样快乐。
但苏籍心里快乐不起来。
他有种不好预感,不是关于自己的。
宫女拿来一身道衣,是苏籍向来喜欢的天青色。然
后宫女又仔细替他梳理头发,经过泉水的滋润,每一根发丝都透着活力。待准备好这一切后,苏籍才从殿里走出去。
彩云等着他。
彩云道:“小道爷和许多年前一样。”“
难道没有变化吗?”
“好像有一点。”
“什么变化?”
“更沉着了。”沉
着?苏
籍心头苦笑,或许是麻木吧。岁
月最会教人麻木。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玉真。
于是他很快见到了,在可以看到山顶外风景的小楼里。小楼没有东风,没有西风,暮霭沉沉,可见厚地高天。
小楼上没有痴男,至少也有怨女。玉
真仍是很美丽,岁月只给她添了成熟迷人的风情。
她眸子盯着苏籍,好似再也不想让苏籍离开她的视线。“
如果我不是要死了,你是不是永不会来见我?”“
不知道。”“
我要死了,你有没有轻松点?”
“不知道。”玉
真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是啊,许多事都未必有答案的。但我知道你会来,这是平原子告诉我的。”
苏籍道:“其实你想见我,始终有办法见到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确实有毛病。”
玉真道:“你知道那位老人为何要拦你吗?”
苏籍摇头。玉
真道:“因为我见你就是为了告诉你真相,我没有病,但告诉你真相后,我得死。秋十三娘她不知道啊,她只知道我要死了,所以才想找你,甚至想找人冒充你,只为让我走得没有遗憾。其实我见到你后,才会死。”苏
籍想不到真相竟是这样。
他道:“你可以不告诉我真相。”“
不,我要告诉你。其实你不要怪柏阳子,他不想害你,可是他没有别的法子。你应该明白,柏阳子虽然及不上道爷,但要杀当时的你,并不需要费多少力气。”
“是的,所以我很难相信大师兄会害我,可事实如此。”玉
真道:“其实只要你愿意,你比任何人都聪明。”苏
籍心里一沉。
因为玉真告诉他真相就会死,还是自愿死,只能说明这个真相会对其他人不好,而且是她最亲近且不能背叛的人。
那只有陛下了。
她们是亲兄妹。玉
真道:“我现在不希望别的,只希望你能不要怪柏阳子,而且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好好照顾我的侄女南康,她很可怜。”她
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变成了一座冰雕。
苏籍伫立良久,一声浩叹。
他来了,亲手送走一位老朋友。
可是他又当祝福她。
因为他是唯一懂得她一生不幸的。
玉真最大的不幸就是生在帝王家。天子是和她至亲至近的,如果不是天子的维护,她很小就会死在宫廷的阴谋里。
现在,她的世界再不会有阴谋了。
苏籍失魂落魄离去,他甚至没有追查更多真相的心思。
仍是那座凉亭。
“茶还没有凉,喝一杯再走吧。”仍是老人。
他又在这里沏茶。苏
籍于是来喝茶,茶很温和,同这夏始春余的季节一样,不热不冷,刚刚好。
苏籍喝完这口茶,问道:“你活了这么久,觉得生死有什么区别?”老
人道:“生是一种修行,死也是一种修行,应该没有区别吧。”苏
籍沉默良久,说道:“所以令人黯然销魂的不是生死,而是别离。”老
人点头。苏
籍道:“你一生中有什么别离是最刻骨铭心的?”他
问出后,便有些后悔,因为老人要忘,他偏偏要人家记起来。老
人道:“我以前养了一条守山犬,时常打野味给我,直到有一天它出去打野味再也没有回来,我才意识到我和它永久分别了。”
苏籍知道,这种守山犬不回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快死了。
不愿意留下自己的老态给主人看。
相思剑没有刻骨铭心的男女情爱,最后留在他记忆的是一条狗。苏
籍知道如果不是老人亲口说,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世间令人难以置信的事还很多。
太华山离神都不过几百里,所以苏籍打算去神都一趟。从
去年初,明月山庄的势力,已经触及到大江以北。
但未到洛水。苏
籍传讯花七,于是花七让他顺便将山庄的暗子布局到洛水流域来。他知道花七是觉得他现在应该多做些事,这样伤心就少一些。
其实他是个冷心冷血的人。
不过见到死人复活,苏籍还是很讶异。这
里是渡口镇,北上神都,南下江陵,都要经过这条要道。
何况于此,可见洛水苍茫,
要是寒冬腊月时,河水结冰,更是奇景。
苏籍住在一家客店里。
云来客栈,客似云来。很
普通的名字。
这里没有上房下房,苏籍能定到一间空房已经很不容易。他来住这家客栈,是为了看看底层的百姓生活是什么模样,无论什么地方,底层的百姓其实都是最重要的力量,没有他们,一切繁华都是无根之木。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隔壁居然有女人在洗澡。
偏偏这个女人长得和秋十三娘一模一样。
苏籍不是故意要偷窥,只是这房间质量确实很差,墙壁破了洞,正好可以看到对面房间的情景。
如果胆子很小的人,看到人死而复生,并在自己隔壁,恐怕早已吓得六魂无主。而
且现在是深夜。一
个女人在深夜洗澡,本身也耐人寻味。
秋十三娘是个很有风情的女人
“既然要看,何不大大方方的看。”于
是苏籍真过去看了。然
后她穿上了衣服。“
秋十三娘?”
“不是我,难道还会是别人,不是我,难道还有别人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找到你。”如
果是别人对于死而复生这种事,确实很难接受。但
苏籍不一样,他本有过这样的经历。
可他该不该相信呢?从
神态,到身材,他实在找不出这个人不是秋十三娘的理由。“
苏子思也会对女人的身体好奇吗?”
苏籍道:“我好奇的是你怎么死了又复活。”
秋十三娘道:“也许我根本没死。”苏
籍冷笑道:“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