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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能得罪陈止,有机会还得结交一下,”第三人摸着下巴,“你们说这陈四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陈家出个书法家,多好的事啊,名声一起,那风评绝对扶摇直上,整个家族都跟着受益,陈四还想让他出丑,这什么人啊,他陈家光景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还闹这出。”
“是啊,”最先开口的那人也接话,“以前都说陈老七脑子不好使,今日一见,颇有点名士风采,不卑不亢,还有一手好字,行为举止也有度,真是怪了,兄长,你说呢?”
王希眉头一皱,他是第一个变脸的,此时心情还很复杂,闻言不语,过了一会才道:“你们等会把钱给我,这四封信可都是我掏的银子。”
“……”
余下三人愣了半天,才有一人笑道:“兄长,我等不会赖账的,就是不知道这字能不能入得叔祖的法眼。”
“字是好字,问题不大,”王希眯起眼睛,下了个断言,“我刚才仔细琢磨了一下,今天这事未必是坏事,他陈止有这一手字,却隐忍多年,是个人物,以后肯定能扬名,到时候今天的事也就是个趣闻了,咱们跟着沾光。”
一人接道:“也对,那赶紧回去吧,我看陈韵那也不用过去了,省得不好交代,直接回武原,明日就让叔祖父品鉴!”
“这是正理!”
“走!”
说着说着,几人再无他念,都想着快马加鞭的回去,明日就将书信给叔祖父过目。
街角处,等了半天的崔石已经坐立不安了,他见进去的几人久不出来,正想着要不要靠近几步打量。
好在,旺盛的好奇心还没燃烧起来,王希一行就从书斋出来了,只是每个都小心的捧着张纸,一副生怕折损的样子。
这幅模样落在崔石眼中,让这位代写先生眉头一皱,嘀咕起来:“真写了?估计就是陈止的狐朋好友了,天道不公啊,他一不学无术的荒唐子,五十钱一封的书信都有人捧场,我起早贪黑却只得寥寥,唉,看这几人装的还挺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捧着什么珍宝呢。”
满足了好奇心,又感怀了下自身,崔石摇摇头,收拾了东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另一边,书林斋中。
“厉害啊!”陈息一脸兴奋的围着陈止,叽叽喳喳的说着,“大哥,你什么时候练得这手好字,真厉害啊!王希他们这次可傻眼了,这叫什么来着?对,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一定得宣扬出去,让别人知道他们前倨后恭的真面目!”
“说是前倨后恭也对,但其实也识时务,你无须宣扬,有人会帮我们宣扬的,”陈止安抚了陈息,“小妹这一天都闷在楼上,今天做成了这一笔,也可以安稳的打烊,让她下来玩耍吧。”
“好嘞!”陈息满脸兴奋的应下,一溜烟的朝楼上跑了过去。
陈止家里的女眷都待在楼上,此时虽然风气开放,没有后世的过分束缚,但世家女眷居于闹市,总归要注意些的。
“少年欢喜不知愁,羡煞旁人啊。”
微微感慨,陈止掂了掂手上银子,另一只手敲击着桌面,似乎正盘算着什么。
“第一批客人的身份有些出乎意料,但大体局面没有改变,不,反而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之后自然名声提升,钱财权势如前世一般接踵而来,拥有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试验的机会逐步变小。”
他停下敲击,注意力集中到了签筒上。
“按理说,抽下下签,要付出哪种副作用,这是很难预测的,但前世几次抽取,我拥有的东西众多,以至于没了试验机会,眼下却是家徒四壁,宅院已毁,钱财所剩无几,可以说是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即便这座商肆,虽然住在里面,但地契归属于大伯陈迟……”
看了一眼手中的碎银,陈止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前世的时候,当我有意研究副作用的时候,已经晚了,但眼下却是个好时机。福祸相依,副作用看似坏处,但一样可以作为武器,就看如何运作。”
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心念起伏,渐成体系。
“副作用也有规律,第一,针对的是我拥有的钱财、事物,不会涉及人命,因此宅院焚毁,但刘姨娘、陈蔓无恙,可这火不会平白烧起,背后还有原因,我已有点头绪了……”
“第二,副作用破坏的,往往是我所拥有的、价值最高的物件,而且一般只涉及一件,比如宅院起火,针对的是宅院,家具、钱财只是殃及池鱼。”
“第三,每次抽签,副作用只会发生一次。”
他将手中碎银扔高,然后接住,笑了起来。
“算算我的身家,能被副作用看上的,也就几亩田地了,可那几亩田虽在我的名下,但为了避税,挂在族田的契上,这才给了陈边念想,所有权不完全属于我,副作用八成不会应在田地上,这其实挺可惜的,不然就能利用几亩田地,令副作用殃及陈边,岂不是废物利用?”
陈止现在思考的,正是前世没来及施行的一个计划——
算计签筒!
在陈止看来,天下万物只要能总结出规律,就可以为人利用,签筒的副作用也不例外,如果利用得当,就能自损八百、伤敌一千,聊胜于无。
摩挲着手中碎银,陈止理清了思路。
“去掉种种可能,这块银子就是我最贵重的东西了,又确定不会伤及人命,那现在只欠缺最后一步了,就是给副作用创造个机会,也该试试了。”
第二十一章 拓石在手,可印学问()
(前按:上一章结尾略作修改,但脉络不变,多了一点细节。)
过了一会,有陈府家丁过来,正是陈觉,他是奉了陈迟之令,来督促陈止读书,说是筛选在即,不可轻忽。
陈觉已不似原本热切,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的,毕恭毕敬,说了来意就要离开,却被陈止叫住。
“今日写了几封书信,赚了些许银两,陈觉你来的正是时候,拿着这块碎银,去酒肆、饭庄叫几个好菜。”说着,他将手中碎银扔了过去。
陈觉一脸意外和惊讶的表情,脑子一下子就乱了,接过那块银子,低头一看,如假包换。
“真……真能赚钱?”
顿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常识世界有所崩塌,惊疑不定的看着陈止,心里念头翻江倒海,但还是本能的领了命。
陈息倏地疾步走来,边走边对陈止道:“大哥,我也跟着去吧,陈觉毕竟不知道咱家的口味。”说着还一个劲的给陈止打眼色。
陈止不禁失笑,知道这是陈息不放心银子被别人拿着,要跟着过去。
要知道,在过去几年以来,陈止这位名义上的家中顶梁柱,不光没给家里赚一分钱,还不断的变卖家产,用来还赌债,一来一去,家底都要被掏空了。
这算是陈息第一次亲眼看到陈止给家里增财,还是用的这么惊人的手段,展现出了过人的书法造诣,生生把过来找麻烦的人扭转了态度。
在陈息看来,已然具有一定的传奇色彩了,当然上心,更不放心。
陈止看穿了少年的心思,也不说破,只是笑道:“既然如此,你便跟着去吧,反是多听听陈觉的意见,他的见识总是有的。”
“好的!”陈息顺势应了下来,并松了口气。
陈觉也如梦初醒,拱手道:“至少也放心,小的定不负所托。”
两人接着就这么离开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陈止默默盘算了片刻,已然有了结论:“这个时间点,正是坊市巡查换防完毕,巡夜、更夫做着准备,不会闹出大事,考虑到此处的商业背景,以及聚集的人群,大致也就是乞丐、扒手的问题,有陈觉跟着,三弟不会有事。”
承担下陈止的责任后,他很自然的将陈息看成真正的弟弟了,虽在感情上还有隔阂,但至少在认知上已经趋于稳定。
此去也有些许危险,可陈止前世好歹也是军师、谋臣,推算一二的能耐还是有的,不然那些个涉及两军交战的计谋,还如何制定的出来?
默默的抱歉之后,陈止很快调整了心态,默默呼唤签筒。
熟悉的竹筒在心底浮现,就见竹筒正面的五行刻度格中,名望金液微微晃动,除了最满的一格之外,又有一格的底下出现了薄薄一层。
“新得的名望金液的源头除了王希他们,还有那家佣农,一个是美名,一个是恶名,两项混合,色泽稍暗。坏名声虽然一样可以用,但效率低下,对副作用也有增幅,最好还是避免恶名的扩张……”
这一格名望金液,本是陈止用来防止突发事件的,但无论什么时候抽取,百家签的随机特性不会改变,眼下是最适合的抽签环境,顺便还能研究一波,按照过去的经验,解签之后的产物,一般都不用立刻使用,可以留待以后。
陈止稍微观察了五行刻度后,就果断的发出了抽签的命令。
嗡!
命令落下的瞬间,满满一格名望金液瞬间消散,有几句呢喃低语在耳边划过,让陈止微微一愣,等他回过神来,手中已经握着一根竹签了。
“怎么回事?”
陈止的眉头皱起几分。
“错觉?”
旋即,他摇摇头。
“应该不是错觉,就在名望金液消散的瞬间,耳边有音,这在过去使用百家签筒时没碰到过。”
想了一会,陈止没有找到任何迹象,也无从探查,只能暂时放下。
“签已抽出,副作用大概也已经发生了。”
心里估算着时间,陈止来到门口,同时低头看向那根签,就见一个“墨”字下面“下下签”三个字格外清晰。
“是墨家的签,墨家多为机关造物,先看看再说。”
这次抽签,除了要得到百家奇物之外,陈止还试图掌握副作用的发作规律,作为一种特殊底牌加以利用。
伴随“解签”命令的发出,竹签溃散,化作一件事物,有半个巴掌大小。
陈止凝神细察,发现这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块,边缘光滑,明显为人工打磨,在石块的正中间雕刻者一个“拓”字。
与此同时,一道话语传也入他了的脑海——
“拓石映心,学问如渊。以此‘拓石’触及他人,默念一声,可拓印其人七成学识,加诸自身,沉淀底蕴。”
“拓石?”陈止露出意外之色,“是前世没有抽到过得东西。按介绍所言,用这块拓石接触他人,默念拓石之名,就可以将目标人物七成的学识、知识复制下来,变成自己的东西,这功效也太惊人了!在下下签里面,居然能抽到这等事物?”
不管是下下签,还是上上签,理论上都可以抽到各种奇物绝学,但几率却不一样,越是作用精妙的事物,在下下签中被抽到的几率就越低。
这根墨家签,解出的这种拓石,在陈止看来效用惊人,只要运用得当,可以抵得上多年苦功。
能将他人的学问记忆化作自身底蕴,对为学之人的帮助不言自明!
“一般来说,涉及到学识的,多出自儒家签,这次却是通过墨家签实现的,那就涉及到一个操作的问题,拓印的目标肯定要选好,不能浪费在一般人身上,比如那陈韵,就算得到他的七成学识,又能有什么帮助?”
想到这里,陈止已经明白过来,这块拓石为什么会在下下签中被解出。
“大概就是不可确定性了,不知道能拓印到什么人,另一方面,这个时代有学识、有底蕴的人,一半乡品不低、地位较高,这样的人也不会轻易让我拿块石头贴过去。如果是前世,兵荒马乱的时候,就算得了知识,不会运用、无法融会贯通,也没有半点效用,还比不上一张阴阳家的避火符。但话虽如此,拓石的效果值得期待,是一张很好的底牌,要随身收好才行。”
对这次抽签,陈止还是很满意的,拓石或许暂时用不上,但可以预见未来能派上不小的用处。
“拓石的目标,应定位在一个学识丰富的人身上,不知道那贵静书院的院长,是否一个合适的人选,另外名望金液见底,得加快扬名的步伐了,最好找个稳定的名声渠道……”
一边计划着未来的发展方向,陈止一边沿着街道走着,他自然不会忘了这次抽签的另外一个目的。
离了书林斋,他很快就发现了两道在街角徘徊的身影,不是陈觉、陈息又是何人?
这时的陈息没了刚才的兴奋,尽管离得还远,可陈止依旧捕捉到了彷徨和沮丧。
“三弟,怎么了?”陈止不等走过去,就先扬声问了起来。
陈息身子微微一抖,下意识的后退,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