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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守,那就只能官吏一郡,如何能管辖两郡?这可谓名不是言不顺,传到朝廷那边,就是一个祸患!”
周傲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他过去在中枢为官,在大方向和方略上把握不住,但对于这些名家的条条和道道,却是心知肚明。
“原来是这样,有了这个事,等于太守平白就有了个把柄在王浚手上,关键时刻往上面一捅,都不用他出手,朝廷先就要过来斥责了,真是个借刀杀人的好办法。”周傲说着,咂了咂嘴,“不过,这事也是个双刃剑,毕竟地盘是实实在在的,王浚如此嚣张跋扈,朝廷却不敢将他如何,就是因为他地盘大、兵多将广,坐拥北地,太守若能得那广宁郡,地盘扩张,势力大涨,也是实实在在的。”
“事情不是这般简单,这就是一个有毒的鱼饵,”苏辽加入进讨论,“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广宁郡值不值的问题。”
“值不值?”周傲听过之后,恍然大悟,“是了,最近就有不少消息,都说明了那边经过兵灾,早就近乎废弃,流失了很多人,这要是接手下来,不光要负担建设,还不得人口,确实是得不偿失。”
“不仅仅只是这些,”陈梓神色凝重,“广宁郡位于北边,要抵挡草原侵袭,更是护持南边范阳郡的屏障,现在因为王浚的心思难测,范阳郡敌友难测,十分有可能威胁代郡,如果再加上广宁郡,我们的目标就更大的,更加难以防御,防线要拉的更长,更不要说,广宁郡还要保护范阳郡。”
“但这片土地确实很重要。”苏辽却又补充起来,“王浚此计的关键之处就在于,我等确实需要更多的土地,而且是在不刺激他的情况下,因为没有更多土地,则我等难以发展!偏偏,广宁郡这个地方,弊端太多,不光是朝廷那边名不正,范阳那边有威胁,更需要担忧的,还有那胡人啊!但这么一块地,如果不要……”
听众人这么一番话下来,冉瞻也明白过来,却还是觉得可惜,于是便把目光转移到了陈止身上。
其他人亦然,他们都等着陈止做出最后的决定。
“广宁郡这个地方,已经近似于四战之地了,而且人口已经减半,又距离范阳、燕郡太近,易攻难守,若是接收,无疑将自己置于他人刀剑之下,不得安宁,哪里又有心思埋头发展?”
听着陈止的这番话,众人明白了他的心思,在放下心头大石的同时,又都觉得有些可惜,毕竟那也是好大一块地,要靠自身去争夺,不说朝廷的态度,单是耗费的时间、人力、物力,就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陈止接下来的话,就立刻让他们意外起来。
“但王大将军的意见也很重要,他毕竟是在示好,就算是为了拖延时间,可直接拒绝未免太过直接,也容易让他心生怀疑,所以这广宁郡虽然不能要,但广宁郡的守备工作,可以接下来,也就会说……”
“屯兵之地,要拿下来?”
陈梓、苏辽等人对视一眼,随即这年头在心里疯狂的转动起来,分析这种情形下的局面,如此行为,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和后果,利弊几何。
很快,陈梓就皱眉道:“这样一来,情况不见的好转,等于是不得广宁郡的资源,却要保护其安全,而且等王浚派人过来,整顿广宁郡内的局面,我等还是腹背受敌。”
“非也,”苏辽却摇摇头道:“表面上来看确实如此,但只要将边疆屯兵整顿完毕,按照操练武丁的方法操练他们,那很快就会形成非凡战力!以这般战力,兵锋插入广宁郡与草原之间,向北可以威慑草原,向南可以震慑广宁,而且没有广宁郡作为拖累,目标也就变小了,到时候利用这股兵力,足以控制广宁,也能约束境外部族!你可不要忘记,我们手上还有七个部族可以利用!”
陈止这时候也忽然出声,问冉瞻道:“你是带过武丁的,你觉得若是寻常的兵卒,经过武丁那般操练,能有几分战力?”
冉瞻一愣,驻足思考了片刻,这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咱们的这些武丁,过去都没上过战场,之前守城的时候,还是靠着单梢砲的威力,不过我后来带兵追杀那些溃卒,也注意到这些武丁靠着战阵与操练之法,确实战力不低,至少比那些拼死反抗的溃兵要强上很多……”
说到这里,他一拍脑袋,说道:“对了,我家世代都是兵户,过去也见过其他兵马,比起那些兵马来说,咱们的武丁除了在沙场经验上不够,论战力应该是丝毫不弱的,配合战阵,还要稍胜半筹。”
其他人听到这里,才明白陈止让冉瞻留下来的用意。
这时,陈止又问道:“若是让有一定兵家基础、和胡人交战过的兵卒,也用武丁那一套操练之法,锤炼些许时日,战力几何?”
冉瞻挠挠头,想了一会,才说道:“那这样的话,应该比咱们的武丁要强上两成吧。”
“才两成?”周傲在旁边听着,很是意外,“那些边疆的屯兵可都是当了很久的兵了,经验丰富,经过操练之后,不是战力该提升的更多么?”
冉瞻却摇摇头说道:“这事不是这么算的,”他见周傲还是满脸不解,就耐着性子,详细的解释起来,“正因为这些人都很有经验,很多都是兵油子了,这操练起来也知道怎么偷懒,在战场上更多的是想着保存性命,没有了新兵的冲劲,因而再怎么操练,最多让他们学会一些新的战阵,却不会让他们更加武勇。”
“这么说起来,反而是新兵最为划算?”周傲露出诧异之色,“但这队列里面若是没有老兵,没有经验,碰上大仗、硬仗,不是会吃亏么?”
“虽然很残酷,但确实如此,”陈梓这时点点头,“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新老搭配,新宾占大多数,然后统一操练。”
说完这个,他便转而面对陈止,说道:“既然太守已经有了定计,我等便当遵从,这次与王浚那边的交涉,不妨就由我来负责。”
“也好,这件事你去交涉,但能否可成却不在嘴上,而是看怎么做的,冉瞻,我给你个任务,带着城中的一般兵丁,先往广宁郡,把最北边的屯兵收拢起来。”
“诺!”冉瞻先应下来,跟着才有些担心的道:“不过,如此一来,这代县不是兵马更少了么?本来人就不必当城多,要是再带走一部分人,那剩下来的,也就只够操控单梢砲了,随说这东西厉害,可总归还是得留些人手应急才对。”
陈止就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借着南来访客的机会,给他们家中去信,请求他们的帮助,这些家族派来了不少家丁,这几日围城解除,也该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冉瞻立刻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些人如何能信?他们都是大族的家丁,肯定都是敷衍了事,而且这些家族立足与中原腹地,难以强行操练,怎想都不可靠。”
“不错,你现在能看出这么多背后的东西了。”陈止微微一笑,反而称赞起来,“不错,这群人不能入代郡世家的武丁一样,被我们召集起来统一操练,也没有这样的条件,而且效果也不会有什么出众的,不过他们的身份不同,代表着的是南边几个大家族的利益,这一层身份可供利用的地方不少。”
这时候,周傲忽然笑道:“其实啊,根本不用这么担心的,有单梢砲在,自保那是绰绰有余了,难道现在北地还有敢来挑战咱们的?”
“不可这般托大,”陈止摇了摇头,“单梢砲的威力,没有比想的那么大,之所以这次战绩过人,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过去的人,没有见过这种景象,一时之间被那陌生的杀戮之法惊住,你看这次守城战,地方真正死去的人,只有三成是因为单梢砲,剩下的多数是被踩踏!真正让他们溃败的,是心中的恐惧!况且……”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单梢砲看起来强大,其实限制也不少,这次守城,就有两台损伤,其他的也要例行检查,排除隐患,同时因为要先用火锥点燃,所以如果是碰上了雨天,那么就无用武之地了,好在这几日都没有阴雨啊。”
看着面前几人变化的脸色,陈止笑道:“不用担心,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些话没必要隐瞒,而且这些缺陷,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其他势力、其他人发现也是早晚的问题,我们真正要做的,就是继续研究器械,不能满足过去,止步不前。”
“我等明白了。”
众人拱拱手,随后又是几句话后,各自告退。
陈止则返回后堂,正要拿出公文处理,忽然心中一动,念头凝聚到心中签筒之上,便见那五行刻度格忽然震颤,原本只有薄薄一层名望金液的第五格,猛然间跳动起来,大幅增长!66
第六百五十六章 国都事扰不得宁()
洛阳,皇宫之外。
离开了御前书房,太仆陈永迈着疲惫的步伐,正在行走着,一边走,还一边揉着太阳穴。
前方就是正在等他的牛车,那家中的仆从挺立车旁,正耐心候着。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太仆,蜀地的局面可不怎么好,你那儿子生死不知,我知你心情,但当下国朝正在艰难之时,你也该体谅一下广汉王,他可不是故意要为难你。”
当朝尚书令张应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过来,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人,看那官袍样式,都是高官。
“本官多谢张尚书关心了,”陈永回头看了一眼,拱拱手,根本没有停下步子,与之交谈的意思,“犬子如何,自有其命,不劳费心!”话音落下,就要继续前行,登上车马,离开此处。
可惜,陈永有心离去,那张应却不愿意放过。
类似他们这样的重臣,各自掌握一块领域,权柄所处之下,利益千万,平时私下里相互拜访,都是要上名册,通报给上面的,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在趁着上朝下朝,或者皇帝召集的时候,在宫门之外的路上交流,因而这周围的侍卫早就见怪不怪了。
此时,张应上前两步,就与陈永并排同行,压低声音道:“陈公,你陈家现在也算是大族了,该知道厉害,有些事过犹不及,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必将摊子铺的那么大呢?蜀地之事,其实就是警告。”
听到这里,陈永一下子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张应,过了好一会才道:“蜀地乃是犬子自行要去的,这摊子算是我陈家铺开的,但是北地可不是守一要去的,能铺展这个摊子,还不是靠着尚书令你的提拔!”
他着重在“提拔”两字上提高了调门。
“陈公何必客气,这本事提携后辈,守一有着大才,让他牧守边疆,也是我对他有所期许,”张应仿佛没有听出话中的讽刺,反倒一副不居功的样子,随后话锋一转,“但这次他有些莽撞了,轻启战端,还和那王浚对上了,王浚的事你是知道的,此人势大,朝中有很多人对他不满,却不得不忍耐下来,就是为了防止刺激他,朝廷现在可是经不起再一次的动荡了。”
说着,他像是在遍数局面一样,又将声音压低几分:“蜀地乱局尚未平息,还有越演越烈之势;匈奴最近虽然休养生息,但也不安分;冀州那边又突然多了石勒一伙,兴风作浪,连带着不少兵马的江都王都节节败退,同时那江南之地更有几个小族隐隐作祟,可谓多事之秋,北地的安稳就更为重要了,为了这个目的,就算王浚有什么过分的请求,朝廷也会一并许之,哪里又会刺激他?不如陈公您修书一封,劝劝守一……”
“此事休提!”陈永一甩袖子,冷笑道:“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么?之前甚嚣尘上的让守一为刺史的传闻,就是自你而始,这次冲突你本就在推波助澜,若非是这个挑拨之策,王浚怎么会出兵?”说到最后,他的话中透露出痛恨之意。
张应摆摆手,笑道:“这事怎么会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是一个传闻,就能挑动边疆争斗,那朝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几句话,岂不是就坐看贼寇争斗了?”
陈永摇摇头,面无表情的道:“归根结底,还是冀州因为那石勒,忽然危险,所以朝廷又需要王浚的力量了,这才压下先前的流言,又要斥责守一,否则的话,那任命幽州刺史的诏书,说不定都已经送到了。”最后一句,又是满满的讽刺味道。
“事情总是变化,这个道理,陈公当然是懂的,”张应丝毫不以为意,“但是我对陈家真的没有什么恶意,最初的一点不愉快,也不过就是小辈之间的争执罢了,只要陈家愿意,我们张家就是你们的朋友。”
陈永听着,不置可否,只是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