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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哥哥也是无言黯然,想要劝他一劝,却不知如何劝法,只得默默吃酒。
忽的门外又传来一阵吹打之声,三人心中又是一紧。听得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终于停在门口不动了。又过了一会,鞭炮声也响了起来,三人抢到门口一看,果然是顺天府的人敲着锣打着鼓来报喜了。
领头一人见了张扬,捧了大红喜帖笑嘻嘻的鞠了个躬说道:“您就是张老爷罢?”
张扬心中紧张的已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那头人躬着身子说道:“恭喜张老爷今科皇榜高中!”
张扬眼一晕,觉得双腿发软,几乎瘫倒下去,待把持定了,赶紧接了喜帖,却还是愣在原地。
头人又笑道:“张老爷不打开看看吗?”
张扬这才意识到失态,抖着手去拆那喜帖,拆了几次都没拆开。张国柱便笑着一把抢过来,三两下拆了封皮,递给杨云。
杨云接过喜帖一看,红底金粉煞是鲜亮,便张口念道:“恭叩张老爷讳扬高中会试一甲第一名会员。”
围观的街坊四邻们一阵惊呼:“不得了了,张公子中了第一!”
张扬的腿愈发软了,由身旁人扶了,喃喃说道:“这是真的吗?该不是在做梦吧!”
杨云举着喜帖笑道:“这上面压着礼部的红印,如何假得了?”
吹鼓手也是配合,唢呐锣鼓又响了起来,街痞子们一窝蜂的拥上来讨喜钱。杨云也不恼他们,自怀中掏了张银钱,差了人去换了些散碎银子散了。又封了六封十两的银子,给了领头之人,笑着说道:“同喜同喜,这些银子几位拿去买酒吃吧。”
吹鼓手们得了银子,卖力的吹打了一阵便又去别处道喜去了,均是不在话下。
三人谢了道喜之人回到屋中,仍是喜不自胜。杨云又看着张扬笑道:“三弟此时怎么不说甚么‘纵酒放歌了却残生’的话了?”张扬也只是笑而不答。
张国柱道:“好了好了,三弟今日终于如愿了。来来来,接着吃酒。”
三人又吃了一阵酒,都有醉了,竟把张扬的酒盅遗了,遍寻无果,也就笑着散了席,各返其家,无须细表。
第八十八章 金殿问策()
到了殿试那一天,刚交五鼓,天还未亮,便由礼部司官引着,以张扬为首领了三百名进士入宫。
此时还是寒星满天,晓月如钩,满宫里抚廊檐角吊着一盏盏宫灯,一路临清砖路都镀着淡淡的银灰色。
张扬领了众人,脚步杂沓着过了金水桥,登太和门而入,便见远处巍峨的三大殿高矗于星空之下,殿前镇守皇宫的御林军们个个挺胸凹肚腰悬佩刀,钉子似地站在那儿。
五更时分的风扫着太和殿基前广场上的浮土,微微带着初春的寒意扑面而来,袭得这群新进的贵人们都是一噤,连脚步都放轻了。
一行人紧张中带着亢奋和肃穆,还没有登上三大殿月台,便已感受到九重天阙制度的庄严和皇家风范的森肃。礼部司官将进士们带到保和殿前示意停步,这都是昨日反复交待过的,所以一句话也不用说,打一个手势众人便都停了下来。进士们一言不发,盯着灯烛辉煌的保和殿,想着即将到来金殿问策,这是古往今来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过了一忽儿,便见礼部尚书黄大人小心翼翼却身退出保和殿,走至众人面前朝南立定,朗声说道:“奉圣谕!”
“万岁!”新科进士们随着口中的呼声,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黄大人便又朗声说道:“崇祯十年殿试开考。”
众进士们便由司官领着进殿了,对着殿中的须弥宝座肃然跪下。人们屏息等着皇上说话,谁知这一跪就跪了好一会儿,张扬等人已是脊背手心都出了汗。
猛的听殿上静鞭三声,接着鼓乐声细细而起,崇祯的贴身太监王承恩高声唱道:“皇上驾临了!”张扬众人这才知道,刚才皇帝根本不在宝座之上。
众人低头俯在地上,崇祯在乐声中徐步走了进来,靠前的进士们甚至能感觉到他袍角带起的一阵微风。
待皇上在龙椅上坐定了,张扬微仰了头看他,大约昨夜没有睡好,他的眼圈有点发暗,但精神看去还好,一双眼睛灼然生光。
黄大人在皇上下首躬身站了,朗声说道:“请皇上出题!”
崇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王承恩便将一个锦盒捧了出来。黄大人双手接了,打开盒盖,取出考题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联诞膺天命,寅绍工基,于今十有二年矣。仰赖皇太后教育之勤兹当临轩发策,其敬听联言”
这是开场白,念完了又再念题。张扬便觉得没味起来,和他想象中指点江山,挥笔方遒的金殿问策全然不同,竟是这么一番假模假式的做法,不由得有些兴味索然。
待题念完了,王承恩又唱道:“礼成!起驾回宫!”崇祯便退殿而去,从头至尾如提线木偶般一言未发。
接下来便是发考卷,由司官唱名,被叫到者上前跪接考卷。张扬头一个去接了回来,于小桌前坐了。看那考卷倒考究得很,明黄的宣纸,上面印了考题,画了格子,足有六尺长。策题倒也不难,便收住心神酝酿了一会,濡墨援笔写道:殿试举人张扬,年二十五岁,成都府双流县人。由附贡生应崇祯元年乡试中式;由举人应崇祯十年会试中式;今应殿试。谨将三代脚色开具于后:曾祖云山;祖春;父开义。
写完姓名籍贯后忽的文兴大发,笔走龙蛇将那篇策论一气呵成写就。吹了吹墨迹,默读了一遍,心中大为满意,便搁了笔第一个缴了卷回到凳子上候着。猛的一回头,发现身后坐着贾文魁,心中暗想,贾德明所言不虚,他果然也中了。
待到了午时,便将考卷尽数收了,众人再由司官领着出了宫,等待三日后的皇榜。
话说这考卷被收上去后,由笔帖式誊录了交于十八房考官轮流阅卷,分别打上“”、“”、“”、“1”、“x”五种记号。佳卷即打上“”,阅卷完毕后将得“”最多的十份试卷呈进皇帝御览,钦点一二三名,即状元、榜眼和探花。
三日弹指一挥间,**的皇榜放了出来,张扬果然中了状元,榜眼也真是贾文魁。张扬此刻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再次带了一二三甲进士们进宫朝观。
太和殿前进士们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偌大的空场上静得一声痰咳不闻。王承恩自殿内出来,朗声说道:“着由第四名进士王亚柳唱名胪传,觐见圣颜!”
“遵旨!”王亚柳自人堆中爬了出来,望太和殿叩了头,双手接过王承恩捧递过来的名单,起身又向大殿一躬,这才转身高声唱名,“状元——张扬、榜眼——贾文魁、探花——马青山、二甲第一名——王太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读过二十几个人姓名后,也就自然了。
这便是殿前胪传了,每念到一个名字,所对之人即便进殿。张扬自然是头一个,带着榜眼探花躬身趋步鱼贯而入,低着头在指定的地方肃然跪了。接着是二甲四十多人,三甲二百多人,足足唱了好半日才算妥当。
待三百名新科进士都跪了,礼部尚书黄大人至御座前高声道:“崇祯十年今科进士胪唱已毕,各新进士人跪聆万岁爷圣谕!”
众人便齐声呼道:“万岁!万岁!万岁!”
崇祯坐在龙椅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都是读书人,响鼓不用重棰。国家取士,三年一比,为的什么?为的就是用你们这些人,或辅佐朕协理政务,或代朕抚绥地方,治理民事,调理民情。
子曰‘学而优则仕’,你们一步步到了这里,已是‘学而优’了,这个‘仕’做得好坏,要看你们自己!前头你们由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举人,再为进士,凭的是勤学不辍。今后你们凭什么作官?朕还是送你们一个‘勤’字。”
所有的人都把头低伏了一下。大殿中静极了,连殿外太监们蹑手蹑脚的走动声都听得见。
崇祯又说道:“你们之中,有宣麻拜相拜相之人,会有封疆列土之士,也有炮烙凌迟之辈。封疆列土、宣麻拜相的定是勤于王事,炮烙凌迟的定是疏怠了政事。
守着这字勤字,荣华也由得你,富贵也由得你,封妻荫子也由得你。因为你做了该做的事,该取的荣贵是天赐你的,益国益民益自己,朕也乐得给你。
你若不讲这个勤字,杀头也由得,坐牢也由得,抄家流放也由得,咎由自取,朕也乐得送你!朕希望你们一定要勤勤勉勉,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
第八十九章 人生得意()
话说新科进士们跪在殿中跪聆崇祯圣谕,听了崇祯又拉又打的一番训诫,心中都是紧张万分。按常例,金殿传胪,本是喜庆吉祥之事,皇上不过一声“照例”,顶多吩咐一声“好生体念朕恩”。今日见崇祯连篇累牍辞色俱厉的一番训戒,气氛也变得肃杀无比。
崇祯也觉着气氛有些紧张,便含笑端了茶说道:“朕今日说得有些多了,话不在多,各位都是明白人,就这样罢!”
黄大人便跨前高声说道:“状元率诸进士谢恩!”
张扬颤声答应一声,起身向御座行了三步,舞拜三跪九叩大礼,高声说道:赐进士及第,一甲第一名臣张扬等,恭谢天恩!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士们都跟着伏地高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含笑道:“张扬中了状元啊?很好,朕没看错人!”
张扬此刻才觉着崇祯有了些人气,抬头答道:“谢皇上夸奖,臣不敢谬承金奖,惭愧万分。”
崇祯又微笑着问道:“你昔日在成都府的乡试名列第几?”
张扬又叩地答道:“臣在鹿鸣宴上亦是第一名解元,率举人们谢了皇恩的。”
崇祯起身说道:“很好!解元、会员、状元,连中三元者,古来少有。国家出此人才,必有大兴!你日后定要学以致用,为国效力。”
张扬答道:“臣当谨遵圣谕,勤王不懈!”
崇祯点了点头没再言语,端坐着靠了椅背上,神色又变得庄重起来,良久才道:“好了,请臣工跪安吧!”
“万岁!”
三百余人雷轰价高呼一声,齐刷刷叩下头去,恭送皇上离座升舆。刹那间,丹陛大乐大起、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种种宫乐声中,畅音阁供俸们嘴唇一张一噏,念念有词唱道:开座隆平,启文明,五色云呈,珊纲宏开罗俊英,梧桐彩凤雍喈鸣。气如珠,河似镜,集贤才于蓬瀛。还宫显平,海榴舒,木槿初荣,宣赐宫亦最有名,薰来殿角微凉生。凤栖梧,麟在囿,致皇风于升平
乐声中礼部司官披红戴花抬出蟠龙金榜,一色红底贴金黄字——这才是崇祯御笔亲书写的正式皇榜。皇榜由惩逆将军张国柱护送,一甲三名紧紧随榜而行,开午门正中而出。顺天府尹于东长安街早搭好了彩棚,为状元递酒簪花,即所谓的“御街夸官”了,种种繁华胜景,无须一一赘述。
待到游街完了,再赴礼部参加为新科进士们所设的宴会——琼林宴。席间自是一派喜庆欢乐气象,张扬被人敬酒敬得舌头都麻了。
琼林宴完了,崇祯又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状元、榜眼和探花,授了翰林院编撰和编修之职,此乃常例,无须细表。随后又说了些勤于王事,忠君爱国的话,三人便叩头离去。崇祯道:“张扬再留一下,朕还有话说。”
贾文魁和马青山见他圣眷优渥,眼热心羡的走了,张扬跪在地上都能感觉到四道目光破衫而来。
崇祯见他仍跪在地上,微微笑了笑,说道:“起来罢!赐座!”
王承恩便搬了个瓷蹲来放在张扬身边,巴结地说道:“张大人,请坐!”
张扬琼林宴吃了不少酒,这一会酒力上来,心中正好不难受。勉力朝王承恩点了点头,坐下来,这才舒服了点。
崇祯道:“你心中此刻肯定有个疑问,今科会试和殿试你都取在第一名,这当中到底有没有朕的意思?朕便明示与你——你确是朕御笔钦点的状元,不过朕在看卷时也不知道这篇策论就是你作的。所以,今日的荣耀是你一笔一划挣来的,和朕没有半点关系。”
张扬听罢此话,心中又是感慨万千,离了座又俯地说道:“臣得蒙皇上垂青,心中不胜惶恐,唯勤于王事,以报君恩。”
崇祯笑道:“起来罢!你我君臣以后见面的日子多了,一味闹起这些虚礼来,也就不用说话了。”
张扬这才起身斜签着身子在瓷蹲上座了。崇祯又说道:“家中还有些甚么人?”
张扬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