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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预约-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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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天色阴沉,星星月亮都不见踪影,大地一片漆黑。西北风呜呜地刮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尖厉刺耳。

    龙头镇司令部大院,十几个哨兵持枪肃立,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四周。屋子里灯光隔着紧闭的窗户往外散发出来,照到哨兵的枪刺上,反射出一丝英气。

    堂屋里,黄淮和江淮两家的干部们全部到齐,也许是第一次开这样的会,所以大家都有些拘束。江淮干部全部坐在长桌这边一侧,坐在对面一侧的全部是黄淮干部。

    石川首先起身讲话,他的脸色被墙角火盆吐出的火苗映照得通红,但他的神情却很严肃,“同志们,在正式开会之前,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消息!我们党大革命时期的老党员,我军卓越的政治工作者和统战工作者金楷同志,于今天清晨七点光荣就义!金楷同志曾在黄埔军校做过政治教官,和******、陈墨山等人都有一些私人交情。他被捕后,******亲自写来劝降信,陈墨山等人亲自出面劝降,他们许愿,只要金楷同志发表一个愿意跟******再度合作共事的声明,就给他高官厚禄。但是,金楷同志严词拒绝了。敌人劝降不成后,就在今天早晨杀害了他。同志们,为了缅怀这位直至生命最后一刻都没有丧失**员气节的好同志,我提议,全体起立,向金楷同志默哀一分钟!”

    干部们都站了起来,摘下军帽,低下了头,不少人都涌出了泪水。此时,屋里十分安静,外面的风声都能听得出来,呜呜呜。

    石川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默哀完毕,请同志们坐下吧。”

    落座后,几个干部一边擦着眼泪还一边愤愤地说:“金楷同志的血不能白流,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金政委在新四军里就是我的老师,我要用战斗捷报来祭奠他!”

    石川这会儿打开桌上一个皮包,拿出一份电报,“同志们,现在我宣读中央急电——

    石梁谷罗丁暨诸同志:

    鉴于当前战事变化,黄淮和江淮两战区实行统一领导,甚有必要。为此决定,自即日起,一,两战区合并后,新战区依照历史沿革称黄淮海战区,成立黄淮海人民解放军,同时撤消黄淮人民解放军、江淮人民解放军。为集中力量粉碎敌人进攻,转变局势,收复江淮,并准备将来向外线出动,黄淮海诸同志团结协和极为必要。在石领导下,大政方针共同决定,战役指挥交谷负责。

    二,黄淮海解放军内分军区和野战军,石川任黄淮海军区司令员,梁璞任政委,谷雨、丁亿成任副司令员,罗正平任副政委。谷雨任黄淮海野战军司令员,罗正平任政委。

    三,责成石川尽快将部队整编方案上报军委审批。

    四,根据战事变化,也需成立黄淮海中央局,撤消黄淮分局、江淮分局,黄淮海中央局成员将另行安排。

    中央”

    石川读完电报,脸上露出微笑,他随后把电报转给谷雨、罗正平等人。

    谷雨见大家都看过电报,就微笑着说:“同志们,梁璞同志现在正在东岳山组织后方支前和处理北撤机关人员伤员转移安置等问题,现在还不能到会,那就不等他了。下面就请石川同志给大家讲讲目前形势和我们的战役设想。”

    石川站起来,神情严肃的说,“同志们,目前形势十分严峻,南线敌人已将八个军部署到前沿,还配属了大量的重炮、坦克,估计今后还将有几个军也开到前沿。在北线,敌73军、46军、12军已经占领东岳山附近的铁路线,隔断了我东岳区和金海湾地区、仙山区之间的联系。我们黄淮海战区的范围是不小,但是由于半年来敌人连续不断进攻,很多地区都已变成了游击区。目前我们拥有的几块较大的解放区有鲁河区、东岳区、天海区,仙山区和金海湾区,而现在能连成一片的只有鲁河区、东岳区和天海区。我们面临着被敌人南北夹击、分割包围的直接威胁。我们现在还有一个困难,就是我们的底牌已经被敌人大体摸清。胡腾霄叛变后,把他知道的我军情况全都告诉了敌人。”

    干部们听到这里,纷纷锁起了眉头,脸色都阴沉起来。

    这时,谷雨面露愧色地插了一句,“我部撤出江淮时,我司令部的参谋小组组长汪静方竟然无耻地携带我方机密文件叛变投敌!这个汪静方是个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和八年抗战考验过的红小鬼,没想到这次撤出江淮,他却经不起考验了!”

    “这次经不起考验的还不止汪静方一个,”罗正平也语气沉重地说,“我军主力撤出江淮后,一些留在敌后打游击的干部战士和民兵对前途悲观绝望,就向敌人投降了,敌人从这些叛徒嘴里又掏出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干部们低头不语。火盆里陪着淡蓝色火苗,散发着阵阵热气,好些人却感觉冷飕飕的。

    “敌人知道我们的牌,这当然是件坏事。但是我们如果能因势利导,给敌人产生一种我军大势已去的错觉,并利用这个错觉给敌人来一个大歼灭战,这样,坏事又变成了好事。”

    干部们听见石川这话,顿时眼睛一亮,脸上放光,一起注视着石川,听他继续说下去。“我们的设想是,在北线部署东岳军区部队利用东岳山区的有利地形组织多层防御,阻挠、迟滞北线敌人进入东岳山南下。在南线,我集中两个师并配属地方部队伪装成主力在鲁河南岸大修野战工事,严阵以待,摆出一付决战架势。同时,我们再组织鲁河军区地方部队在运河上架设浮桥,佯攻敌人西南重镇云城,给敌人造成我军企图夺路西逃的假象。这样一来,敌人就会想当然地认为,我军已经山穷水尽,为了保住实力,只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往西撤退。于是,敌人为了想消灭我军,就会多路突击,迅速插入我军纵深对我实施合围歼灭。但是当敌人突击部队插入我军后方之后,早已隐蔽多时的我军主力趁机杀出,一举把敌人合围歼灭在鲁河北岸!”

    干部们脸上泛起兴奋的笑容,相互交头接耳地小声商议了一下。过了片刻,有个清瘦的黄淮干部问道,“如果东岳军区挡不住北线敌人的进攻,致使敌人长驱直入,一下子冲到我鲁河城下,那怎么办?”

    石川笑了,“北线的敌人从北线到鲁河,中间要穿过崇山峻岭的东岳山区,73军军长鲁文才是东岳山人,他深知这里历来又是兵家必争之地,不利于大部队运动却有利于打防御设埋伏,他本人打仗向来是小心谨慎的,走一步看三步,所以他是绝不会冒险疾进的。46军是广西军,12军是东北军,他们都是外来户,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摸黑,更不会轻率突进的。当然,为了预防万一,我提议,由丁亿成同志直接指挥北线阻击战。”

    干部们点了点头,这时,丁亿成轻轻咳嗽一下,开始发言。他年过半百,鬓角已经斑白,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如果南线敌人不向我军纵深分路突进,而是正面平推,我们的伏击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谷雨笑了,“在整个二战期间,只有财大气粗的美**队才搞弹药消耗太大而收效却很小的正面平推。国民党本钱小,消耗不起这么多弹药,摆不起阔老哟!”

    有一个方脸的江淮干部问:“要是敌人既不突进,也不平推,只是虚张声势,企图拖垮我们,怎么办?”

    谷雨比划了一下,“如果不出几个叛徒,没准敌人还真会按兵不动。但是当敌人摸清了我们的牌之后,他们就想跃跃欲试了。因为他们懂得,此时按兵不动,等于给了我们消化困难,解决矛盾的时间。说老实话,我们现在比敌人还希望他们能按兵不动呢。”

    石川接着说:“即使陈墨山想按兵不动,但******也不会同意的。有两个原因促使******会逼迫陈墨山立即发起进攻,第一,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本性。第二,黄淮海战区里有我国两大河流黄河、长江的下游地区,这两个下游地区好比是两条巨龙的龙头。综观中国历史,得龙头者得天下。如果消灭了我黄淮海部队,敌人的东部地区就将连成一片,就会对我华北、中原、西北解放区形成包围态势。所以******决不会容许我们在他的卧榻之旁酣睡的。”

    这时,刚才那个黄淮干部问:“此次歼灭战的关键是鲁河南岸的阻击战,要是打阻击的部队顶不住敌人的进攻,那怎么办?”

    常戈一听这话很不高兴,他刷地站起来,神情严肃地说:“自卫战争爆发以来,我们江淮第一师已经打了好几次阻击战了,最近的一次我们坚持了十三天。这一次,我不敢说别的大话,再坚持十三天没问题!撑不住十三天,罪责在我。”说到这里,他瞪了那个干部一眼,“要是十三天里吃不掉敌人,请问,这罪责还能算到我头上吗?”

    “好,痛快!”常戈对面一个魁梧的黄淮干部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请组织上把主攻任务交给我们第十师,完不成任务,我宋某人拎自己脑袋交差!”

    宋师长坐下以后,石川这时站起来,脸上有些愧色,“江淮同志撤到黄淮后,因为两家钞票不通用,多次与黄淮同志发生矛盾冲突。这件事责任在我,我已和黄淮银行负责人商量过了,他们正和江淮银行搞一个两家钞票流通兑换价的方案,明天就会公布施行。”

    天色阴沉,草木凋零。一些发黄枯萎的叶子被呼啸的西北风从枝杈上吹到半空中,来回翻滚了几下,掉到僵硬发白的田野上,但很快又被风吹起来。有几片叶子最后掉到封顶冻的水塘里,被晶莹的冰面粘住,没有再被吹起。

    穿灰色军装的战士们和穿杂色衣服的老乡挥舞着镐头和铁锨正在挖土修工事。大家脸色通红,嘴里不住地哈白气。天寒地冻,要把这被冻得硬邦邦的泥土挖开,很不容易。西北风吹在身上,真有刺骨般的疼痛。但由于南岸阻击战和讨胡战斗胜利的鼓舞,大家干劲特别大。有的战士干得起劲。索性脱了棉衣。渐渐地,一条条战壕被挖出来了。

    几个腰系白围裙的炊事员从远处的村子走来,他们每人肩上挑着一根发了黄的竹扁担,扁担两头各挂一只盖着圆盖子的木桶。走上阵地后,他们就大声招呼:“同志们辛苦了,快来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噢,还有煎饼卷大葱。”

    战士们纷纷丢下工具,走近炊事员。炊事员放下担子,揭开盖子,热腾腾的白气顿时从里面冒出来。

    小蒋一手拿着煎饼,一手端着汤碗,走到一棵杨树下坐下来,一边吃着煎饼,一边喝着汤。离他不远,冯滔站在战壕边上,一边喝汤,一边对大家说:“同志们要吃好喝好,还要把事干好,把仗打好。这样,咱们就可以很快转入反攻了。”

    小蒋听见这话,忍不住冒出一段顺口溜:“反攻反攻,反到北方。手拿煎饼,口咬大葱。心情不顺,思想不通。有啥意见,想回华中。”

    吃完喝完,小蒋放下碗,抹抹嘴,刚要起身,就抬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穿黄色军装的干部背着手,瞪着眼睛瞅着他。“站住,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小蒋不认识这个人,懒得搭理。

    “站住,你以为你刚才说的没人听见吗?”这人盯着小蒋,神情很冷漠。“反攻反攻,反到北方,有啥意见,想回华中。”这人重复一遍顺口溜,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你想回华中,是吗?可华中现在是敌占区了,你要回去。回去干吗?哼!分明是叛变投敌!”

    “哟、哟,你头上戴的帽子不大,给别人戴的帽子倒不小!”小蒋对这人血口喷人十分愤慨,他瞪圆了眼睛,“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说我叛变?”

    “小蒋,不许乱说。”冯滔这会儿走过来,站到赵容面前,“我们这位同志不会说话,有什么缺点可以批评教育,可你刚才说他投敌是毫无根据的。”

    小蒋赶紧接腔,“是呀,你也到我们江淮第一师访一访,我是想投敌的人吗?告诉你,我要是投敌,部队从江南到黄淮,我至少有五次机会!我过去没投敌,现在却想投敌了。你说这话谁信呐,恐怕连日本人都不信吧?”

    “你说得对,日本人不信,可国民党相信!”这人恶狠狠地说,“你们部队的汪静方过去的投敌机会比你多十倍,而他一直没叛变。可这一次,他却叛变了!至于你,前五次没叛变并不能说明你这一次一定不叛变!”

    冯滔嘴巴张得老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蒋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来者不善。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继续抵挡这人的进攻。“喂,你说话不能血口喷人!我们回华中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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