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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叹了口气,想要攻破严白虎这虚张声势,聚集起来的三万贼众,可谓轻而易举,他麾下兵马大多都是受俘的县兵精壮,整编而成,但有他和曲阿二人,便可化作两把尖刀,一左一右,同时穿透敌军军阵,三万贼众,可堪一战的,在太史慈看来,也不过只有数千而已。
毕竟,昨夜登上城墙的贼众尸身之中,也有大多老弱。
可是,一旦取胜,他麾下这五千兵马,还能剩下多少?
五千击破三万,对太史慈而言不难做到,但想要一口吃下仓皇逃窜的三万贼寇,却是极难。
而且,他们都是野性散漫惯了的贼寇,若是放任他们逃窜,必定会为祸乡里。
步鸷仔细揣度一小会儿,便明白了信中深意,他深深叹了口气,“我与子兴结交不长,竟未看出,他竟有如此大志。”
他眼神很复杂,他想到了这一次自己出仕的开始,也想到了些许未来,如今,这一封信,却带给了他更多的曙光。
他自然是盼着刘奇麾下兵马更为强大,乱世之中,大丈夫立身之处,便是军中。
如今只要大破严白虎这一部兵马,一鼓作气,举兵南下,可尽收吴郡诸县,吴郡一统,则刘奇大事可成矣。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太史慈,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子义将军,子兴何时会至。”
第17章 淮阴步子山()
“某已快马急报此间战事,应当在入夜时分。”
步鸷眼中掠过几分精光,“那严白虎帐下尽皆是无能之辈,他掌控吴郡南部诸县,全赖其弟严舆之能,此人少有勇武,当然,在子义将军面前,却不值一提。”
“只是,昨日某已登城作战,料想,那严贼已经识我,我若率军营前挑战,那严舆绝对不会出战。”太史慈面带苦笑,阵前单挑,他料定那严舆不是他三十合之敌,但对方避战不出,藏匿在千军万马之中,自己想要斩他,却是千难万难。
话音刚落,城外已经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
“嗒嗒嗒”万人齐踏大地,脚步声震耳欲聋,整个城墙,几乎都在颤抖。
太史慈和步鸷不约而同地看向城外,伴随着光亮洒落在大地之上,远远望去,那城外几里大河渡口,不知何时,已经是搭起了一座座浮桥。
此刻,大队兵卒已经渡过湍急的河水,在岸边集结。
他们列队整齐,很好数,百人成排,百人成列,一个方阵便有万人之多。
这一支兵马中,有着两杆大旗,一高一矮,都绣着“严”字。
两侧排开,有着数十杆小旗,旗帜上多有姓氏,但这些家伙,大多都是军中将校。
“两个万人军阵,足足两万兵马攻打南门,而我军只有不到三千,子义将军,是不是让民夫和辅兵都一起协助守城。”步鸷笑道。
“不急。”太史慈眯着眼,审视着对面的军阵,“昨夜一战,我军已经折了对面锐气,今日,他们多了云梯和冲车,怕是要全力攻城了。”
“唇亡齿寒,严白虎和那陈瑀定然有勾结,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陈瑀如今已经战败身死。”步鸷脸上带笑,他承认,自己以前是小觑了那个未来妹婿。
听到这里,太史慈眼中带笑,“少将军智勇双全,运筹帷幄,马上擒将,区区陈瑀,自然手到擒来。”
“子义将军,我欲出城。”
“为何?”太史慈微微皱眉,“这外面兵荒马乱,先生身份尊贵,应当在城内相助守城,出谋划策,此时外出,若是被那严白虎察觉……”
“此战,严白虎必败无疑。”步鸷和太史慈并肩而立,笑着看了他一眼,“但子兴若是想要尽全功,必须一鼓作气,直接夺下余下诸县。子义可知,这吴郡之后,何处还可让那严白虎败逃之后藏身?”
太史慈脸上若有所思,双手一辑,“愿闻其详。”
“然兴平元年初,这吴郡太守还是许贡之时,都尉也仍是孙文台的旧部朱治,其麾下有一将名为许昭,此人仗义,在许贡欲要谋害上任太守盛宪之际,出手相助,并且与严白虎有旧。”
“他如今添为余杭县尉,坐拥兵马近两千,且联络附近山林盗贼,若是他愿意接纳严白虎,我部追击,必然徒增困难。”
“那该如何是好?”
步鸷伸手一指南边,“我此番出城,却要星夜南下,去往那余杭城内,劝说许昭来降。”
“敌我尚未分出胜负,他岂会抛弃旧友,先生此去,莫不是以身饲虎?”
步鸷笑着摇头,“别人或许会杀我,他许昭,却不会。”
“为何?”
“此人忠义,旧主、故交尚不成加害,吾乃大汉正统的扬州刺史使者,他岂敢轻易加害,更何况,子义将军只要会师子兴,上万精兵大举合围,大可一举将这严白虎围歼。”
“此去……先生多多保重。”太史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曲阿,“曲阿,过来。”
曲阿迈步来到近前,“将军,先生。”
“这是某麾下军侯吴宪,字曲阿,武艺出众,此番,便让他率百名精兵,护送先生南下前往余杭。”
“多谢将军一番好意。”步鸷微微抬手,“但请恕鸷无法接受,此番两军交战在即,百余精兵出城,必为敌军察觉,不弱将军赠我几匹快马,夜里,让这位吴将军快马护送我杀出重围即可。”
“也好。”太史慈思忖片刻后便是点头,他也明白,如果就这样派出百人护送步鸷,绝对会引起严白虎的注意,若是在南下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严白虎召集的山贼合围,步鸷落入敌手,反而会成为己方掣肘。
“那么先生便先下去准备吧,这城墙上,很快便要接战了。”
“子义将军保重。”
“保重。”
两人惜别。
城外,那两杆“严”字大旗下,有着两员穿着甲胄的武将。
“大兄,今日便让某做先锋吧。”
“二弟稍安勿躁,那守城一将,甚是勇猛,昨夜我军初至,试探了十几波冲锋,便在城墙下折损了上千人,登上城头的也有数十名精兵,但大多都死在此将手中,万万不可轻敌。”
“区区乡野匹夫,焉敢阻我?”严舆不以为意,“好歹,某家也是吴郡第一猛将。”
严白虎嘴角微微抽搐,在吴郡上一任都尉朱治每走之前,严舆这句话也就是一个笑话,不过,如今吴郡大部归了刘繇,本土战将之中,严舆的确可以算是数得上号的了。
而且,此刻,他也不能挫了己方锐气。
“那好,二弟,你且在前军压阵。”
“喏。”严舆策马出阵,手中长刀一挥,“进军。”
“嗒嗒嗒嗒”密集整齐的脚步声,这些训练有素的贼兵,穿戴着略显老旧的皮甲,大步走向城池。
“弓箭准备。”太史慈大手一挥,面色严峻的他,刚一下令,城墙上便多出数百把长弓。
两百步,对面的长枪兵枪尖上的寒光在初升的朝阳下闪烁发光。
一百五十步,太史慈眼中已有精光闪烁,他的呼吸,变得缓慢,沉重。
一百步,他猛地举起了右手。
八十步的时候,带着亲兵的严舆已经停下了跟进的脚步,他猛地高喝一声,“举盾。”
“噌”一瞬间,长枪兵整齐的军阵中,立即走出大队刀盾兵,他们将包裹着一层皮甲的木盾举在身前,将身后的长枪兵大多都给遮掩在身后。
不过,盾牌合拢的缝隙,还是漏出了胳膊、大腿等部位。
第18章 疑兵之计()
“放箭。”伴随着太史慈一声大喝,身侧弓箭手纷纷松开了绷紧弓弦的手臂。
“嗖嗖嗖”一道道箭矢,飞上天空,面对城下密集的刀盾兵,最好的办法便是抛射。
密集的箭雨出现在空中随风飘到大队行进的贼兵上空,箭头是铁,重力朝下,齐刷刷落下。
“啊……”
“我的眼睛……”
“不……”
一道道身影,就如同秋天里被收割的稻草,一一栽倒,他们的尸体倒地,顿时引起了队伍里的一些骚乱,不过好在,军阵后方有着严舆压阵,一时间,也没有出现溃逃的军士。
“放”太史慈瞳孔微微收缩,第一波箭矢造成的效果并不大,只是射杀了数十人,伤者倒是有不少,但是大军攻城作战,作为先锋的这一批贼兵,在没有出现过多死伤或者全军阵亡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后撤的。
他唯一能够阻止他们的办法便是……杀光他们。
好在……
太史慈侧目看了一眼两侧已经烧开的油锅,冷笑着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架云梯的贼兵。
“先放滚石檑木。”
“喏。”
一块块超过头颅大小的石块被站在登城踏步上的民夫们手传手送上来,在弓箭手的身后和身侧,出现了手捧巨石的壮汉,他们在一声大喝之后,纷纷将手上的滚石抛下。
“嘭”在太史慈的视野中,一名攀爬云梯的贼兵,在云梯上被从天而降的滚石砸中了脑袋,脑袋在空中直接炸开,红白一片,洒落了一地。
那无头的尸体落地之后,又有接二连三,如同下饺子一般的声音响起。
“推开云梯”
“放火”
太史慈有条不乱地指挥着战斗,很快,滚油也像瓢泼大雨一般从一架架云梯上泼了下去。
“放火箭。”
“哧”城墙下方的油,几乎一点就燃,从云梯上失足摔到城下的贼兵,纷纷在火海中挣扎惨叫,城上,在短暂的防御战之后,油锅和滚石檑木都已经空了,弓箭手躲到了后面补充箭袋,而长枪兵却是主动踏前一步,将前赴后继,不顾一切攀上城墙垛口的贼兵给击杀。
“此人到底是谁?指挥守城如此井然有序,短短半个时辰,我军便伤亡三千余人,先锋几乎阵亡大半。”严白虎面色严峻,他在吴中纵横,全仗二弟严舆勇武和麾下儿郎拼命。
倘若他二弟严舆的勇武都无法仰仗的话,那么,他也就是失去了在吴中割据的能力。
纵然他麾下有着三万将兵,但他知晓,真正的精锐,唯独只有自己中军的数千兵马而已。
“传令,全力攻城。”严白虎心有不甘,他和刘繇本是平分吴郡,至于那为令不尊的陈瑀,根本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但刘繇,乃是汉室宗亲,少时便被赞为宗室隽才,如今更是天子亲封的扬州刺史。
他岂能不忌惮三分。
“刘正礼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严白虎比刘繇小不了几岁,但他那些儿女之中,却没有一人成器,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无奈。偌大家业,他山贼出身,能够纵横吴郡,坐拥数万之兵,名震江东,已是不易,倘若后继无人,终有一日,那些打着出兵剿贼名义的官军,会将他的基业给扫平。
他一直以来仰仗的严舆,现在看来,已经是他唯一可以抱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他这几日得到的战报,在他看来,无一不是在夸赞刘奇的战绩。
数日之内,便连取吴中诸县,便是那拥兵数千的娄县和吴县,也一并被夺。
这等武略,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杀啊”,在前面攻城的五千人损失殆尽的时候,严白虎看了一眼天色,两个时辰了,五千兵马,能够坚持这么久,城墙上,也应当有些损耗吧。
他无法分兵,自古攻城,十倍于敌之兵可围城,五倍于敌之兵可夺城。
他麾下兵将三万,本就忌惮城中敌将,若是分兵,他唯恐被各自击破。
白日遇袭尚可分兵救援,但若是到了夜里,贼寇生性散漫,便是夜里攻城,也难以聚集。他可不敢担保,在遭遇敌军夜袭之后,麾下兵将还能稳住不乱。
所以,他也就只能打定对方不敢弃城的心思,强攻南门。
三个时辰,天色已过晌午,但严白虎仍然没有鸣金收兵,他还在坚持,他想看看城内究竟有多少兵马,他也想知道,究竟城墙上的敌将知不知道疲惫。
此刻,已经陆续有他麾下的兵将登上城墙,在城墙上和守军厮杀,但随之不久,便会有不少尸体被抛下城墙。
“鸣金。”在又损失了三千人之后,严白虎面色阴沉,脸上几乎凝得出水来。
“驾”不远处,严舆一脸不爽地策马行至近前,“大兄为何下令鸣金,我部儿郎攻城正顺,眼看着就要拿下城墙了。”
“拿下城墙?”严白虎眼中喷着怒火,“二弟,要这么继续打下去,城内的兵马尚且还没有被我军歼灭,我们的旧部,就全部死绝了。”
“大兄……”严舆看着严白虎眼中的怒火,眼神一阵恍惚,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大兄这么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