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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自然不对了,行乾没听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知之’?”
李思钰还当马文豹说些其他见解呢,结果是这一句。
“仲安,你这句可不咋滴。”
“哦?行乾有何见解?”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可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也可解释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是不同的意思,民智不开启有不开启的理由,开启民智也有开启的好处,至于怎么做,执政者自有考虑。”
李思钰叹气说道:“欲望需要枷锁方可,毫无底线的欲望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人人都想着称王称霸,天下就要乱了”
李思钰对这种情况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王朝更替就跟生孩子一般,都会有阵痛,可就苦了生孩子“母亲”。
兴,百姓苦。
亡,百姓亦苦!
两人沉默不语,默默走在青石板路上。
三人来到庭院阁廊下,坐在阁廊下的石桌旁,仆妇早早得知府里来了客人,已经随时准备布置。
天气寒冷,石桌石凳冰冷,不宜就坐,只有放上厚厚的皮垫子方可。仆妇们很是麻利,见到自家大帅和客人要在阁廊下赏雪,纷纷动手,很快把阁廊围了起来,一人一个火炉在身边。
裴仲德两人也算是出身世家大族,对这些毫不生疏,哪里会大惊小怪。
直到仆妇们放下酒水和一些下酒小菜,这才离去。
“行乾,你是如何看待这天下的?”
李思钰看了一眼裴仲德,叹了口气。
“天下纷扰不断,大唐已无力回天”
“行乾是不是太悲观了些?”
李思钰轻轻摇了摇头,与二人轻轻碰了一下,喝完杯中酒,这才开口。
“悲观吗?呵呵”
“难道不是?陛下圣洁志远、克己恭俭”
“打住,打住!”
李思钰听了这些话就头疼。
“老先生,这些就别提了行不?你看看历代王朝,开国之君所做所为,这些圣人品德重要吗?”
裴仲德楞了一下,仔细品味一番,觉得有些道理,可这
“行乾,现在可不是开国”
听了这话,李思钰摇头道:“开不开国,小子不知道,但小子知道一件事,大唐已经站在了灭国的边缘!”
“小子这话是有些过了,甚至大不敬。”
“可这是事实!”
李思钰看着两人,裴仲德一脸失落,马文豹则面色平静,甚至还端起酒水像他示意了一下。
“老先生,以您老才能,想来也不可能看不出这些吧?”
“当今天下犹如七国争雄,甚至尤为胜之。”
李思钰端起酒水与二人碰了一下,仰头饮尽。
“呼”
长长吐了口气,看着外面又飘起了小雪,三人都有些沉默,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就像大山一般压在众人心头。
良久
“睿宗景云二年四月以贺拔延嗣为凉州都督充河西节度使,从此节度使成为定职。”
“之后节度使父兄相传,控一裕军政大权,天下九个节度使,一个经略使。”
“现今呢?”
“大小节度使多少?”
李思钰恨恨一抬头,又是一杯苦酒。
“远的咱也不说,就说当今天下!”
李思钰站起身子,来到阁廊栏杆前,双手扶着栏杆,看着飘荡的雪花。
“幽州节度使李匡筹云州赫连铎河东的李克用成德军王镕天雄军罗弘信横海军程怀直河南的朱全忠昭义军孟迁义武军王处存淄青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天平军朱瑄泰宁军朱瑾武宁军朱恕淮南军孙儒山南东道节度使韩偓荆南节度使郭禹”
“唉你们自己数数,这些还只是除关中川陕的节度使”
李思钰看着雪花飘荡,幽幽说道:“大鱼吃小鱼,等这些节度使都被其中几个吞并差不多了,大唐也就完了”
两人都知道李思钰说的是实话,心中也清楚这种局面很难中兴大唐,可就是放不下,心中不甘。
裴仲德叹气一声,脸色灰败,他没有反驳的理由,事实就是如此,天下早就被各节度使瓜分了。
裴仲德喃喃道:“行乾就就没法子?”
李思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法子也不是没有”
“啊?”
“行乾快说说!”
“这好吧,说法子,其实也是没法子。”
“这是为何?”
看着两人不解的样子,李思钰解释道:“当年七国争雄,大秦一统天下,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秦地和蜀中!”
“皇帝想的挺好,用天下节度使之力打压河东之虎,可效果如何?没把老虎打趴下,自己却没了半条命!”
“十万兵卒啊!”
“就这么没了!”
“若是这十万兵卒好好训练一二年,未尝不可平定关中诸侯,获得完整秦地,这才是真正的根基。”
“自己根基不稳,就想火中取栗,愚蠢啊!”
两人沉默。
裴仲德重重拍了一下石桌,怒道:“张浚误国!”
“该杀!该杀!”
李思钰嘴角泛起弧度,有些不屑,这些事跟张浚有关,难道朝廷就无过失?
朝廷的事情他不想管,也不想深入去谈,随意点一下就够了,关中势力混杂,水太深了,说是要稳固关中,这也太难了,除非推到重新开始,可这可能吗?
李思钰开口道:“这些事情太沉闷,二位还不容易来一趟,还是说些开心之事好了。”
马文豹点了点头道:“正该如此,不如讨论诗文如何?”
李思钰连连摆手道:“仲安你可不带这样的,明知我不善此道,可莫折磨小弟。”
“哈哈,正是如此方能解我二人之恨!”
裴仲德勉强笑了笑。满心的忧虑让他如何也无法高兴起来。
李思钰所言,他听明白了,他久居关中,自是明白其中的难处,也正因如此,才更加忧虑。
马文豹和李思钰也能看出这老头忧虑,只是不说,也没法说,朝廷这个泥塘很深,一不小心就会粘上一身烂泥,对自己丝毫没好处,躲还躲不及呢,如何敢轻易介入其中?
第64章 朝廷的念想()
“行乾,听说你是静乐公主后人?”
裴仲德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把李思钰砸死,他知道这老头早晚会说出来,不想却在今日,难道他就不知道去求证确认一下?
李思钰本想着,赶紧把政务院之事解决了,然后就回汉部陪伴妻子,等待孩子降世,等这老儿确认后,他早就不在营州了,至于去汉部追他,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总会有法子推脱的。
可可没想到,这老儿竟然不按照套路来,现在就问了出来。
李思钰一脸正色,表情严肃。
“不是!”
“我就是个穷小子出身!”
“那那街面上”
“智者止于流言!我说老先生,你自己看看,我哪里像静乐公主的后人?”
李思钰还特意伸展双臂,转了一圈,让这老儿看个仔细。
马文豹差点没把酒水喷了出来,忍着难受硬是咽了先去。
“咳咳咳咳我说行乾,你是不是是不是想要杀了我?”
李思钰很是无辜般,坐在石凳上。
“你死不死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快要死了!”
“哈哈你也有今日!”
马文豹指着李思钰大笑,他现在觉得挺快活,几日来的郁闷一下子消散不少。
“我说行乾,你看看我,给你做个小吏如何?”
“啊?”
李思钰吃了一惊。
马文豹叹了口气道:“过两日就要离开了,有些话再不说,兴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李思钰沉默不语。
“行乾,咱们相交也不是一两日了,你是知道的,我真的不习惯奚族那些羊肉、奶茶,太腥淡了!”
“还是咱们的葱油饼好吃啊!”
李思钰笑了,说道:“这又不是多难的事情,带个厨子过去就是了,以你仲安名头,别人还会说什么?”
“行乾,你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啊?你又不是不明白兄弟的意思。”
“呵呵”
李思钰为二人斟满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示意碰一下。
李思钰饮尽后,笑道:“我行乾又不是傻子,自是清楚仲安兄的意思。”
“可你也知道兄弟的难处。”
“唉~”
“说实话,我辽西不,现在应该是辽东了。整个辽东,能与你仲安相提并论的,一把手就可数得过来!”
李思钰又倒了杯酒。
“想用兄长,可兄弟怕啊!”
“兄长品性,那是没得说就是就是”
马文豹为李思钰和裴仲德各倒了一杯,叹气一声。
“唉~”
“仲安明白行乾担心何事。”
“就是有些不甘心罢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李思钰也觉得马文豹挺憋屈的,自己同样也觉得这种人不用是挺可惜的。
“仲安,资政院院正老马年纪大了,现在又得了重病你能不能给兄弟一句实话,若让你为资政院院正,能不能不以家族之事,坏我辽东百姓之利?”
马仲安一愣,心脏骤然加快许多,盯着李思钰。
“行乾是认真的?”
李思钰点了点头。
“是的!”
马仲安舒了口气,规规矩矩做好,正了正衣物。
“我仲安不敢说会不会有私心,但还是明白居其位行其事。”
李思钰点了点头。
“那行,过些时日,我去老马那一趟,若没什么问题,这事就这么定了。”
裴仲德勉强向马文豹拱手道:“小友心想事成,此次收获颇丰,可谓可喜可贺!”
李思钰白了一眼裴仲德。
“老先生这话早了些,若是仲安无法胜任资政院院正一职,到时候可不好看了。”
“哈哈行乾多虑了。我仲安若无法胜任,无需行乾开口,仲安自会请罪离职。”
李思钰算是认可了此事。
辽东政务三巨头。
政务院,主要职责是行政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以及行政考核,确立各地官吏任职之事。
资政院,主职具体事务实施,对政务院和监察院政策进行复查,提交建议。
监察院,拥有监督纠察政务院和资政院的权利,在抓捕审讯时,政务院与资政院有监督的权利。
这三巨头相互牵制,避免一方独大,三个院正就像三个宰相,共同管理整个辽东政务。
李思钰考虑过马文豹,很是犹豫,既有可惜人才,又担心受到其父和奚族的掺和。
资政院权利不小,若把政务院比作君王,那么资政院就是宰相大臣,虽然这样比喻有些不妥,但从职权上的确很像,只不过,李思钰把它们的地位放在同一水平上。
如此重要位置,掌控辽东具体事宜的位置,交给一个并不确定的人手里,李思钰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这些传统道德观,能不能让马文豹顶住压力,能不能坚守职责,不损失百姓利益?
他不知道,不确定!
可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马文豹同样能够感受到李思钰心中的犹豫、纠结,但他没解释,觉得也没必要。
任何美丽说辞,也比不过所做之事!
裴仲德本就心情低落,现在见到马文豹有所获,更是显得颓废。
他不知如何打动李思钰,这人跟厕所里的石头一般,不可能用几句话就可让其臣服。
最后他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
“行乾,若是若是朝廷给你登莱的船只,你你可不可以借兵?”
李思钰一愣,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
“老先生,行乾能够感受到先生为国为民之心,也想要那些船只,真的想要!”
“可行乾知道这不大可能。”
“五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决不少!”
“小子不可能让兵卒白白送了性命。”
李思钰叹气道:“京城就是个大泥潭,辽东军乃关外之人,去了京城,大人说,京城会在意我们?”
听到李思钰话语松动了一点,裴仲德精神一振。
“行乾可能不知,你现在可非吴下阿蒙,京城诸官可都在谈论你呢?”
“啊?”
李思钰这次真有些吃惊了,难不成自己真的被京城人盯上了?
李思钰惊问:“这这怎么可能?”
裴仲德笑道:“怎么就不可能了?”
“行乾,别的就不说了,单单说,你在全歼幽州军后,依然用战马黄金换取粮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