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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次!”
邓伯贤好像从未察觉到朱温刺骨杀意,反而转身看向沟壕中无数骚动的军卒,嘴角突然露出血腥残忍。
“李行乾战阵无敌,每战必身先士卒,必冲杀在前,此人看似勇猛霸道,但在邓某眼中,李行乾实乃妇人之仁!”
“身先士卒,冲杀在前,只是他不愿见到军卒死伤太多。”
“自安禄山反叛大唐后,营州平卢军早已不复存在,更是在与契丹一族争斗中每每落于下风,最后,李行乾甚至不得不与无数百姓一同撤回关内!”
“先是营州十数万百姓,其后是太原府、沧州,如今”
邓伯贤指着城外无数观战百姓,声音冰冷无情。
“如今更是整个关中数十万百姓!”
“哼!”
“营州苦寒世人皆知,百年战乱不止的营州还能剩下了什么?仅以十万营州百姓,如何可养活太原、沧州之民?如何可养活眼前几十万张嘴?”
“哼!”
邓伯贤转身冷冷看向朱温,冷笑道:“朱温,你开封汴州素来钱粮广盛之地,你来告诉老子,你可有能力养活几十万流民?”
朱温面色一阵赤红,朱友裕却极为担忧看向邓伯贤,别说他一个营州军叛将,就算朱温手下最为亲信大将,哪怕朱温最为宠爱的女人张惠,也不敢在朱温面前直呼其名,但此时邓伯贤不但说了,还极为俯视高傲的直呼其名。
朱温一脸狰狞,按在邓伯贤脖子上的利刃早已割破他的肌肤,鲜血无声流淌,可邓伯贤却若无所觉,只是用冰冷无情眼眸看着朱温。
“好好!”
“本帅还就想听听你有何法子,若”
“哼!”
“别怪本帅刀子太利!”
邓伯贤当然知道眼前之人是如何凶残,可他却像是从未将冰冷威胁放在心上一般,嘴角反而露出轻蔑一笑。
邓伯贤再次站在女墙边,不理会他人诧异、疑惑目光,冷声道:“李行乾为人诚恳、热情,所应之事无不应诺而行,但此人最大软肋就是心不够硬!见不得死伤太多无辜百姓!”
邓伯贤指着城下惊慌失措的军卒,冷笑道:“此等军卒又如何可抵挡强大的营州军强攻?沟壕虽好,虽可以挡住七石巨弩攻城破墙,但此等军卒太过废物,又如何挡得住营州军的脚步?”
“唯一能阻住李行乾的脚步,只有只有他们的命!”
“哼!”
邓伯贤转身再次一一看向脸色大变的朱温、朱友裕、氏叔琮,一一看向所有人,嘴角更是露出冰冷残酷的讥讽,像是死神在狰狞俯瞰着瑟瑟发抖世人。
“他们畏惧怕死,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将他们家人全都押到城头,逃跑一人,杀一人!”
“逃跑十人,杀百人。”
“丢失一条沟壕,他们家人,老幼皆死!”
冰冷无情话语让所有人心神颤抖,城下少说也当有十万配字军,尽管有不少只是独身一人而已,可还有半数家人可正在城内呢,如此
究竟会死了多少人?
没人知道,纵然杀人无数的朱温也是一脸惨白,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第1020章 妙计?(二)()
朱温残暴,杀人无数,跟随黄巢反叛之时,就算以人为食也是常事,可此时他却犹豫不决起来。
城下只是些一无用处的配字军,可是他们身后又有多少亲人?如此多之人皆死,汴州还能剩下了什么?各军将勇又当如何作想?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随着黄巢四处流浪之人,汴州就是他的一切,蝼蚁一般的百姓死了也就死了,他甚至看上一眼念头都无,可是数十万百姓性命放在他面前时,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是如何难以下了这个残酷、冰冷决定。
就在朱温犹豫不决时,李存孝深深看向表情冷漠的邓伯贤,轻声道:“邓参军是在用无数百姓性命,以此来逼迫李悍虎退让吧?”
朱温一愣,不由转身看向同样冷漠的李存孝,一时间他还没明白这话语又是何意。
李存孝不顾他人目光,看着邓伯贤的眼神是如此的不屑。
“虽然本帅不喜李悍虎,却也敬他是条汉子,而你只是个彻头彻尾小人而已。”
“以一无名之人,一日间即为李悍虎身边之人,想来你是很了解李悍虎的脾性,知道他为人虽狂傲,却也待人真诚,知道他怜悯百姓,不愿百姓在他离开后遭受无尽兵灾之苦,尽管这些百姓也带了今年所产之粮,可这不是一万人,也不是五万,而是数十万百姓,仅所需过冬之物就难以计数,可他李悍虎还就是这么做了,他人不愿做的,他偏偏还就做了!”
“你知道他怜悯百姓,不愿见到无辜百姓因他而死,所以你才欲要以数十万百姓生死逼迫吧?”
李存孝冷冷看了一眼邓伯贤,突然转身向城下走去,只有一声冰冷话语在空气中慢慢消逝。
“你好自为之!”
众人看着李存孝缓缓走下了城头,所有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朱友裕一声尖锐惊喜大叫,这才惊醒了所有人。
“妙计!”
朱友裕大步来到朱温面前一礼,大喜道:“父亲,邓参军果然大才!李悍虎既然不忍百姓惨死,只要咱们将无数百姓赶到城头,不但可让城下军卒悍勇厮杀,甚至咱们根本无需砍杀了多少人,那李悍虎自退!”
朱友裕大喜惊叫,众将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氏叔琮一脸惊喜道:“果然妙计啊!大帅,此计之下,那李悍虎纵然雄兵百万,也是奈何不得咱们啊!”
蒋玄晖深深看了一眼邓伯贤,最后也默默点头,向朱温拱手说道:“此计的确是条妙计,邓参军之谋略,末将甚为佩服!”
众将纷纷上前大赞,朱温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激荡,他终于明白了邓伯贤之前话语又是何意,李思钰既然如此不想让百姓惨死刀兵之下,数十万百姓就成了他手里最大的筹码,脸上也不由露出喜悦来,更是不住点头称赞。
“邓参军果然智谋无双,此战若胜,首功当邓参军莫属!”
“哈哈”
“裕儿,你可算是为为父找了个诸葛啊!邓参军一人足以抵挡十万精锐!”
“哈哈”
朱温仰天大笑,心下那丝恼怒最终也随风而散。
“来人!”
“传令诸军,后退一人者,斩其全家!”
“丢失一条沟壕者,斩万人!”
“后退者,死!”
朱温一脸狰狞,众将同样阴狠抱拳应诺。
“诺!”
“后退一步者,死!”
众将领命,命令被传令兵卒一一下达,可是已经有些晚了,无数营州军依然不急不缓推着城墙一般的木车向前。
越是靠近沟壕,沟壕中躲藏的军卒越是颤抖的难以握紧战刀。
“伍长他们快快到了跟前”
“伍长咋咋整啊?”
伍长看起来五大三粗,身体颤抖的比眼前瘦弱小卒还厉害,嘴巴张得很大,却无一丝声音,就在这时
“大帅有令,后退一步者,死!”
“大帅有令”
“后退者”
“死!”
数百上千军卒敲着铜锣来往传达军令。
一名脸上有道很深伤疤大汉听闻这话语,不由嘴里吐了口浓痰。
“娘地,后退者死?”
“该死的,这仗怎么打?营州军全躲在木车之后,咱们就是想射箭也没法子,等到营州军来到跟前,老子不跑,等着让营州军砍俺脑袋吗?”
“大哥,怎么办?宣武军明显是让俺们送死啊!”
“嗯嗯,大大哥咱们咱们降降了吧?”
“大哥,咱们又不是他娘地汴州人,他们爱死不死,与咱们赵州屁关系没有,俺算是看明白了,咱们兄弟早晚会被王镕那小儿弄死了,结巴说的对,咱们不如降了李帅!”
刀疤大汉阴沉着脸,心下对王镕很是恼怒。原来此人名叫马承志,本是赵州司马马定鼎的长子,马定鼎死后,按照惯例,马承志当继承司马一职,可王镕却将司马一职与了他们王家之人,今次前来救援开封,竟然也将他带了过来。
洛阳发生之事如何可瞒得了朱温,在李思钰没有杀戮一人时,朱温就知道这头北地悍虎必然前来与他厮杀,心惧之下拼命搜刮壮丁,几乎带把的都被充入了军中,将近二十万的农夫充入军中,军将不足就成了大问题,从军多年的朱温,深知自己手中必须保留一支嫡系精锐军卒,一旦手里可完全信任军卒战力剧降后,被人砍了脑袋更是这个混乱时代常有之事,而且二十万被抓的农夫若不满反叛,手里也该有足够精锐稳住局面,所以在他抽调各军为这些农夫们的都头后,发现还是不足,而此时李存孝、罗弘信、王镕领大军前来相助,也正因他们才解决了此等难题。
若是常日里,朱温绝不会让河北藩镇们手下为自己领军之将,这并不是很稳妥,可此时他的确抽调不出更多人,二十万配字军也太多了些。
李存孝、罗弘信、王镕三人最后也答应了下来,虽然自己可能死些军卒,可一旦守住了汴州城,兴许当他们各自返回属地时,军卒不但未曾减少,或许还能增加数倍也不一定。
三人前来救援是不假,可朱温名声太差了,若非李思钰态度不明,担心李思钰路经河北道时,顺手也把他们灭了个干干净净,他们也绝不会轻易参与汴州这种烂事来。
他们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李晔、李滋做下了此等勾结之事,若李思钰一怒之下砍杀了李晔这位太上皇,或许他们还不至于如此惊惧,这表明李思钰已经与他们没了半分区别。
可李思钰并未杀了一人!
第1021章 妙计?(三)()
王镕、李存孝、罗弘信、王都等等一干河北藩镇们在得知李思钰并未杀戮一人后,也不由相互遣派使者,最后还是决定前来相助朱温。
或许这很难让人理解,李思钰并未对他们表现出太多敌意,甚至当山海关数万营州军虎视河北道之时,不但让人传令不得踏入幽州一步,更是对石云力施以刑法。
没有表现出足够敌意,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应该不会帮助朱温才是,这也是李思钰心下恼怒和不解的事情,可他们却有足够的理由。
李思钰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有些思维他很难理解,自己已经表现出足够的善意,为何他们却还是领着大军前来相助朱温,直到杨复恭冷冷训斥他后,他才明白为何会成了这般。
表现得太过异类,甚至连军中反叛者都未杀戮,这让王镕、罗弘信等一干河北藩镇们极为担忧,担忧他在离开中原时,最后帮一把令人失望的朝廷。
寻常人绝不会如此,可异类的李悍虎谁也弄不清他心中又是如何作想。
小德子一路势如破竹,晋军南逃,宣武军被困汴州开封城,没有他们相助,或许连朱温都觉得自己已经身死敌手,如此之后又如何?
会不会随着无数百姓北上时,会不会搂草打兔子,顺便也把河北各镇强藩也全都收拾了?
没人敢确信!
河东道裴贽已经在大肆扩军,一旦河北道被营州军击破,裴贽很可能会趁机杀入河北道,很可能占据整个河东道、河北道,河南道没了宣武军,没了晋军,朝廷尽管人心涣散,但洛阳依然还存在着数万军卒,如此洛阳就成了一家独大之势。
于是,河东、河北、河南三道,再加上关中之地,名义上的朝廷就算是占据了大唐半壁江山。
李思钰对朝廷已经彻底失望了,已经不打算再过问朝廷之事,至于他攻打晋军、宣武军,更多的还是心中恼怒,与他们多次交手,已经对他们做过多次妥协退避,竟然还想着暗算于他,临返回营州前,心下恼怒自然要发泄一番。
可他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没有杀戮朝廷一人,仅仅只是想要临走前为自己出口气,竟然让整个河北道担忧了起来。
也正因这个担忧,三人也变相救了朱温一命,至少仅二十万配字军,朱温就已经拿不出足够的伍长、旅帅来了。
邓伯贤计策虽好,可当无数营州军推着巨大“盾牌”木车来到沟壕前时,当木车后无数军卒举弓射杀躲在沟壕中的军卒时,当营州军开始跳进沟壕中展开血腥肉与肉之间的碰撞时,半月前还只是些农夫的配字军顿时崩溃了,无数人哭喊着想要逃离,可是近一丈高的沟壕不但阻拦住了营州军的进攻,同样也成了宣武军无法逃离的牢笼。
当第一个哭喊着抱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时,跪地投降就像最炽烈的瘟疫,站在城墙上的朱温看着这一切,脸上阴狠让人畏惧,但却无一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