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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实现灭秦的壮举吧?“
蔡泽颔首,深以为然:”不错,吴起难过的,是他错过了凭着西河成就王业,至于这成就王业的是魏,亦或是楚,吴起并不在乎。”
他朝明月拱手道:“孔子言,鸟则择木,良禽尚且择木而栖,何况士乎?若吴起、商鞅死守国别,一辈子留在小小卫国,岂不是没有魏国的三代霸业,岂不是没了楚威王饮马大河,驻军梁门的风光?岂不是没有秦孝公的兴起,也没有如今秦国的强大了?”
明月一笑:“先生的意思是,你与吴起一样,并不拘泥于国别?”
蔡泽理所当然地说道:”然也,吾等士人求仕,只求能遇到一位明主,实现理想志向,何必局限于一国?为主谋事,何必在乎对面是不是自己的母国?“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小人倒是想爱燕国,但燕国的贵人皆看不上我,言不听行不用,不值得辅佐啊。“
明月凛然,从蔡泽的话里,他已经看出来这时代士人的利己主义了:我不是一般人,我不能就这么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我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至于这事业是在哪做,跟谁做,不重要!
吴起杀妻的残忍刻薄,世人多有指责,可却没有说他这个历仕四国的人“不爱国”。
春秋战国之人,爱母国的士人,真是寥寥无几。
这就是战国之士啊。
明月这下对这个群体有了清晰的概念,你若能给他们富贵权力,那你就是他们的忠主,若不能,他们便能弃你如草芥。
眼前的蔡泽亦然,他之所以来投自己,是觉得在长安君之下,能实现臣大富大贵,天下扬名的夙愿,如果有一天他觉得难以实现,或是和吴起一样受到猜忌,他必决然而走!
言语就像风,不要对这时代的忠诚报太大期待……
他却不动声色,反而笑了:”那先生觉得,我值得辅佐么?“
蔡泽一个不留情,却发现长安君已经朝他长拜及地。
”光生于宫闱之间,长于妇人之手,才干有限,身边也仅有赳赳武夫,没有心腹谋臣,若先生不弃,还望能做光的智囊!光必奉之为上宾!“
PS:第三章在2点
第190章 后宫之主()
和用夏历的赵国不同,燕国用的是周历,过了立冬,就是新的一年了,不过虽然历法岁首不同,大体的节庆都是差不多的,而十二月中旬最重要的日子,就是腊祭日了。
“腊者,猎也,因猎取兽祭先祖”,“腊”就是打猎,从三代开始,先民便在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去野外猎取各种野兽,用于祭祀百神,以祈求来年五谷丰登,家人平安、吉祥,称之为“腊祭”。如今城邑遍地,人口滋生,狩猎没那么容易了,于是百姓就用腌制的猪、牛、羊肉来祭祀,挂在寒冷的天气里风干,称为“腊肉”。
几百年前,燕国被封在北方,其国人是来自豳地的,继承了豳地的传统,在腊祭之前,他们要酿酒、生火、用烟熏走老鼠、清扫垃圾,在明月看来,和后世的人年前的备办年货,打扫卫生差不多。到腊祭这一天,似乎被冰雪冻住的蓟城,再度恢复了热闹,人们“朋酒斯享,日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和过年的气氛又何其相似。
明月窝在馆舍里,依然能感受到外面欢快热闹的过年气氛,第一次经历这古代年节的他不由感慨:“难怪子贡曾目睹腊祭盛况时说,一国之人皆若狂……”
民间如此,宫廷里也不能怠慢,不但要有一些类似民间的活动,要祭祀先祖和五祀。先祖乃是历代先公先王,因为女人不能进祖庙,这自然是男人们的活,燕王一大早就带着已经成年的大公子、已经懂事的二公子去了。
至于五祀,则是门、户、井、灶、中溜,这个祭祀所祀的是来年的收成,宫中门户井灶甚多,这就是后宫之主来组织祭祀了。
因为燕后小产卧病,过去几个月里,一直是地位仅次于她的粟姬在管理宫廷内务,本来众人以为,腊祭也是如此,然而这一日,燕国王宫里的女婢、寺人却惊讶地发现,已经紧闭多日的磨室殿终于敞开了大门,燕后穿着一尘不染,几乎能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狐裘,妆容华贵地走了出来,从她那重新振作的脸上,已看不到失去孩子的悲伤。
燕后虽然不受燕王宠爱,但她出身高贵,小时候受其母赵国太后耳渲目染,也学会了一些宫廷手段,不管是恩威并施,还是笼络人心,都做得有条不紊。在这个腊祭日,她竟一鼓作气,像是收复失地般,将被粟姬窃取的权力一一取了回来,不管分发后宫月俸,还是惩罚犯错奴婢,都要报与她抉择。
这显然是燕后在向整个后宫宣布:在宫中说一不二的王后,回来了!
粟姬虽然受宠,还有个做上卿的哥哥,但燕后名正言顺,今天这伏击战,打得她节节败退。
刚失去孩子的母亲是最可怕的,再说赵国刚打赢了燕国,燕王为了请平也只能敬燕后一头,粟姬也是能避就避,不敢与之正面为敌。
在所有人惊惧而不明的目光下,燕后带着众夫人、侧室祭祀了五祀,而后又询问起了三公子的近况,他现在才一岁半,却在不久前失去了母亲,一个体格柔弱的八子。
傅姆告知燕后,三公子刚断了奶,又有乳母看护,不担心没吃的,只是他整日哭喊,一直在寻找母亲。
“那哭得,真是撕心裂肺……”
先前因为自己待产,对三公子丧母并不关切的燕后今天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闻言后,竟亲自去椒房看望他。
燕宫里的众嫔妃各怀心思,跟着燕后后面去了,椒房里很温暖,三公子或是哭累了,正被裹在襁褓里,一边哽咽一边睡着。
一看到襁褓里那个小巧可爱的男孩后,本来还故作矜持的燕后一下子不淡定了,似是出于本能,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将这位小公子抱起,以极其怜惜的姿态拥着他,眼神温柔。
“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公子,怎就忽然没了母亲呢?真是可怜,可怜,可怜……”
连连说了三个“可怜”,燕后似是想起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一时间怅然若失,将三公子匆匆还给傅姆后,竟用袖子掩着面,哭泣了起来。
后宫众佳丽大气不敢出,只敢看着燕后在那独自垂泪,与她关系还不错的,就跟着哭一哭,像粟姬之流,则冷眼旁观,心里还得意地想:“赵璧人,你就哭吧,反正是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命!”
她消息灵通,已经知道了燕后因为前后两次小产,已经不能再育的消息,这相当于是绝了她在大王那里重新得宠的可能,也让粟姬生出了更多的念头:眼下的情形,大王不敢得罪赵国,想要将燕后挤下后位是有些难的,可既然大王没有嫡子,那就要从庶子里挑一位继位,大公子虽年纪较长,还给燕王添了一位长孙,但他母亲是一个胡姬,地位低贱,自己的儿子也快十岁了,若是拜托兄长上卿粟腹努力一番,成为太子的胜算很大……
粟姬还在这得意地算着自己的优势胜势,却不料燕后擦干了眼泪后,抬起头瞧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冷冰冰的,像一头母虎,盯着闯入自己巢穴的入侵者似的,将粟姬看得毛骨悚然,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她虽能靠着姿色让燕王一度宠爱于她,可在气势上,比燕后可差远了。
“等我儿当了太子继位后,定要你好过!”粟姬绞着手里的巾,如此恨恨地想道。
然而燕后今日的主要目标并不是粟姬,对三公子的母亲一阵嗟叹惋惜后,她突然提了一个要求。
“此子年少丧母,我甚怜之,这椒房虽然暖和,毕竟僻远,人手也不足,万一有了差池,追悔莫及。今日便将三公子抱去我寝宫中住罢,我要亲自照看。”
燕后轻轻抚摸着男孩柔软的毛发,笑道:“我毕竟是他的嫡母,正好尽一尽职责……”
对燕后的这个命令,宫人不敢怠慢,立刻照着做,其他嫔妃则面面相觑,也并没有想太多,毕竟燕后刚刚丧子,看到一个小孩子,岂有不喜之理?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正当的。
谁料三公子去了磨室殿后,就再也没回到椒房过,之后几天时间里,燕后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亲自喂他稀粥,四处跟着他在殿内有暖龙的地板上乱爬,已经冷寂已久的磨室殿内,又响起了久违的笑声。
等燕王得知此事后来看望这对“孤儿寡母”时,却惊讶地发现,燕后已经再也离不开三公子,整日将他抱着牵着,目光中满是慈爱,仿佛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三公子也不再哭闹着要母亲了,依偎在燕后的怀中,安详入睡,嫩乎乎的小手握着燕后的手指,一刻也不肯松开,仿佛已经寻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母子和谐的情形,连燕王也看得愣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啊,这三公子的母亲他也是最宠爱的,本来因赵国败燕而恨屋及乌,对燕后的忌惮厌恶,也少了许多。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于是燕后也顺理成章地向燕王吐露心声,诉说自己两次小产,又不能再育以后的绝望,同时又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她哭得梨花带雨,动情哽咽道:“大王,妾已经不可能再有子嗣,如今三公子也丧母,他有丧母之痛,妾有丧子之憾,岂非天意哉?妾欲养育其长大,还望大王恩准!”
PS:三章送上,明天要晚上才有
第191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宫中对燕后收养三公子一事,产生了剧烈的反响,燕王、粟姬、粟腹、大公子,与之相关的众人分属于不同的阵营,均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暗地里博弈。
但宫廷之外,这件事还没有传扬开来,反倒是来自赵国的长安君奉蔡泽为上宾一事,在蓟城不胫而走。
“蔡泽,便是那个纲成人蔡泽?”
蔡泽在蓟城盘桓数年,他的足迹几乎走遍了所有燕国公子、封君、豪长的宅邸,只求一位明主。然而就像是当年为大梁城中郁郁不得志的范雎一般,蔡泽因为容貌丑陋,身材矮小而受到了轻视,对他时常以吴起、苏秦自比更觉得可笑至极。
”此人当年来投我,我嫌其貌丑口臭,可是连门都不让他进的,长安君也是翩翩公子,竟受得了他?“
燕国的士人们也表示了轻蔑:“罢癃小儿,焉能与武安君(苏秦)相提并论?”
战国时代把残疾、驼背、或是身高不足六尺二寸的人称为“罢癃”,也就是残疾的意思。蔡泽虽然矮小,却远没这么夸张,被人如此贬低,连带着赏识他,将他纳为舍人,敬为上宾的长安君,也变成一个笑柄。
早已经派了鲁勾践等游侠儿去走街串巷,外面的风言风语自然逃不过明月的耳朵,但当事人蔡泽却对此不以为然。
他笑着朝长安君一拜:“此事于公子其实也有好处,外人将臣贬低得越是不值钱,岂不是越发让公子的爱才之心凸显出来了?臣,愿为公子之马骨!“
对那些或出于嫉妒,或出于轻蔑对他的贬低,蔡泽却不以为耻,反而在燕士的圈子里大肆宣扬长安君爱才,俨然是将自己当做吸引其他燕士的”马骨“。
明月为他大呼冤屈:”先生哪是什么马骨,明明是一匹千金难换的千里马啊!先生口才了得,就不为自己自辩,证明一番么?”
蔡泽感动之余,却淡然笑道:“有一篇志怪小说名为《齐谐》,其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往南冥之海迁徙,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则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鹏凭风力,背负青天无阻,而后乃向南而飞。”
被长安君招募后,蔡泽似是变得自信了许多,他展开双臂,双目放光,仿佛真的看到一只大鹏在高空展翅而飞,而那鹏鸟,就是他自己的化身。
“地面上的蜩(tiáo)与学鸠见状,便讥笑鹏说:吾等奋力而飞,碰到榆树和檀树便停止,有时飞不上去,落在地上就是了。何必要飞九万里到南海去呢?到近郊去的人,只带当天吃的三餐粮食,回来肚子还是饱饱的;到百里外的人,要用一整夜时间舂米准备干粮;到千里外的人,要聚积三个月的粮食。”
他傲然抬头:“夏虫不可与语冰,鹏的想法,蝉和小斑鸠这两只蝼蚁鸟雀又岂能知晓?臣已遇民主,仿若北冥之鱼,遇风化而为鹏,臣的目标是万里之外的南海,何必与这群虫雀分说,浪费时间?“
”善,先生此言有理!“明月壮其志,拊掌道:”先生大可不必在意流言蜚语,光已知道先生的才干和理想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