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铛铛铛……”
寒风中,钟楼上的铜钟被用力的撞响。三声悠扬的钟声从钟楼远远地传开,从营寨到各地不同的矿场区,由大钟至小钟,由小钟再到各处的铜锣、铜哨。
“到点了,下工了,下工了……”
意思相差仿佛的叫喊声在铁矿、煤井,运输线,冶炼工坊,等等不同的场合,不同的身份的人的耳朵里响起。
“吃饭啦,休息,休息啦……”
劳累了整整五个小时的劳工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们可是早早六点半就起身了,吃了饭,七点半上工,接下一干就是五个小时!
这一上午又熬过去了。接下来他们就会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除了吃饭,每个人都还能窝在被窝里睡上一觉。作为最先施行24小时时间制的地方,伏牛山里的劳工们早深深地将小时、分钟,谨记在自己的脑子当中。
每天他们六点半起床,六点四十的时候伙房就开门了。杂面馒头、杂粮饼子、窝头,玉米、红薯、土豆等粗粮,咸汤、稀饭、大渣粥,还有咸菜。这是工地上给劳工们的基础配置。表现优异的还会得到奖励,比如鸡蛋、鸭蛋,或是监工们、队官才有的炒菜、炖菜。
陈汉在吃的方面并不亏待他们。这些人都是重体力劳动者,只从吃穿方面来看,这里的劳工比满清统治下大部分的农民过的都要好。他所面临的生死危险更多还是在于工地的突发事件上。
因为他们只要能吃得下,复汉军就不会短他们的那口儿粮食。除了杂粮、粗粮,还有细粮,五天之内还必有一顿荤腥。而满清手下的老百姓,或者把陈汉也连带着算上,中国的亿万农民,三五个月不知肉味的家庭都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逢年过节都舍不得割一块肉的也不要太多!
现实和时间是最容易磨掉人锐气、心劲的两样法宝。这些打江南和湖广押送回来的苦工,在看到复汉军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般照死了用他们,而是吃饱穿暖,请长工一样‘伺候着’,最初不管内心中的反抗意识有多么剧烈,到现在也都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柔。
他们早已绝了逃跑、捣乱、闹事的想法了,。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复汉军给出的不仅是长工一样的待遇,更有规矩森严的纪律——后者是用血淋淋的人命来做警示的。
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漫长的刑期熬过去,然后,然后,回家当陈汉的顺民。如果那个时候他们的家还在的话。
陈汉还有承诺,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干满两年,就会根据他们的籍贯、家庭住址,派人去联络他们的家人,只要联络的上,今后的日子里双边就可以通信往来,甚至他们的家人还可以来看望、探望他们。
这就是掉在驴嘴前头的胡萝卜,用‘希望’,让这些战俘转成的苦力们,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为复汉军开采征战所需的铁矿、煤矿。
肉香气袅袅的传到左逢圣的鼻子里,左逢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鼻子出现了错觉,他不但闻到了肉香,还觉得今天的肉香特别的浓郁。这可不是逢五开荤的日子啊。而且不止有猪肉的味道,他还闻到了鸡汤、鲜鱼的味道,还似有牛肉。
口水条件反射的溢满了嘴中,左逢圣狠狠地咽了下去。握着饭缸的手不禁的抓的更牢,别说他左逢圣不顾体面,在这伏牛山中他秀才的体面丁点也没有荤肉更珍贵。
左逢圣,湖南江阴人,当初组织团练,跟随湖南团练大臣宫兆麟援鄂,结果他和长沙府的老乡曾衍胜,还有外府地的陶孝信、胡多吉等多人,在武昌城中都做了复汉军的俘虏。那时复汉军还是招纳‘贤良’的,左逢圣、曾衍胜、陶孝信和胡多吉等人身有着功名,都曾被复汉军拉拢过。可那个时候的曾左陶胡等人都甚有骨气,严词以据,然后全被扔到了伏牛山来。
等到时间和苦难磨平了他们的‘气节’之后,再想投降,却已经无有门路了。复汉军缓过了一口气,哪里那会稀罕一些秀才诸生?
湖南被俘的一帮秀才举人当中,曾左陶胡四人交情最好。而且他们四人家境都不怎么样儿。虽然四人都是秀才,陶家和左家祖上更都阔过,可时到今日,物是人非也。
四个人在才被扔到伏牛山的时候,就都担忧自个的家中,要是家里误传了自己战死的消息,那一家子还怎么支撑的下去啊?可现在,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四个当初的文弱书生变成了精壮精壮的劳工,五体不勤的身子变成了浑身都是疙瘩肉,每日的劳累工作让他们根本没多余的时间再去寻思着家里人怎么样了。出了休息的时候,出了年节放假的时候……
他们就都盼着两年期到,能让他们早早跟家人联系上了。
要是能出的这伏牛山,四人敢对天起誓,他们再也不会跟复汉军跟陈汉做对了。
一把把的辛酸泪啊,说起来能把他们整个人都给泡起来。
左逢圣身后跟着的是胡多吉,四个人虽然进了一个队,却又给分在了三个排。矿上的班排长不需要脑子,只需要有力气,管理那是队长的事情。所以四个人别看都是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一个也没有混上职位的。
“红烧肉……”
“……那是鸡汤吧……”
“还有煎焖鱼。”
“油饼,还有油饼!”
“大包子,肉馅的……”
“今个这是怎么啦?伙食都赶上过年了……”
当中午的炊事车从大厨房里拉出来之后,最前排的劳工们立刻惊呼起来了。左逢圣听得眼睛都凸了出去,伸长脖子往前看,但他个子低。
“铛铛铛……”铜锣声响,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伸长脖子去看的人也全都乖乖站好。
“你们都听好了,今天是小公爷三岁诞辰。”左逢圣营的营长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藐视的目光扫视着手下四百三十多号劳工后,举手抱拳向着鲁山方向拱了拱。
“汉王欣喜,下令减免矿场战俘劳工刑期一年。”铺桥修路的战俘刑期减免半年。算是一场小赦了。在场众苦力眼睛都凸出来了,要不是场地里纪律实在严肃,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惊喜的喊叫出来。
陈惠的宝贝孙子满三周岁了。用这个时代的法子计,那就是四岁了。
陈惠、高氏,还有老太太黄氏,甚至整个鲁山县,所有人都觉得欢喜的很。四岁大的孩子当然还不能算保险,可总算脱离了风一吹就‘飘’走的档儿了不是?
陈鸣迄今为止可就这一个儿子。
今年年初外出征战,一去就大半年的时间,身边愣是没加一个女人。那自然也就没有孩子了。
陈惠对于小孙子三周岁的生日如此看重也是有原因的。
营长的话让下面的四百多战俘的精神力一下子打吃饭上移开了,左逢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们的营长。汉王减刑一年的时间,那么他们就能跟家里联系了吗?
“你们也能跟家里联系了。”所有的战俘在进劳改营之前都记下的有名字、地址,至于其中一些人会不会故意写错,那现在他也是自作自受。
“如果是湖北湖南的,地址详细属实的,短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个月,年节之前都该是能收到消息的。”营长提都没有提地址简陋不属实的。自己做下的事情,后果也就要自个来承担。
“太后娘娘,王后娘娘,还有国公夫人。”最后这个称呼在陈汉内部是特指李小妹的。营长说道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声音也陡然的一拔高。“赐下恩赏,劳改营犒劳三日。”他们劳改营的官儿们,每个人还另有冬装一套,棉手套一双,棉鞋一双,棉帽一顶。
“兔崽子们,从今个起,你们的好日子来了。”
营长眼睛眨了眨。三天的犒赏啊,往年过节时候也没这么大方的供应过劳改营啊。
对此营长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不是为以往叫屈,而是真正的感觉着陈汉更加强大了。
“汉王万岁,小公爷长命百岁……”
“太后、王后娘娘千岁,国公夫人千岁……”
营长走了,只留下四百多名激动的不能自持,狂呼嚎叫的战俘们泪流满面。
左逢圣吃着肥腻解馋的红烧肉如同在嚼蜡一样,整个人心不在焉。
他对面是胡多吉,三十多岁的胡多吉吃一个肉包子吃的衣襟上滴答的全是油?他是三十六岁了,不是三岁六个月!
实在是都给营长口中的‘喜讯’给惊傻了,心脏怦怦的直跳,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亲人,再好的东西吃到嘴里也跟木头没什么区别。
一个家愁,愁煞了所有的人。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不远处的曾衍胜泪珠不自觉地都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流过面颊,流过嘴角,流过下巴。
……
鲁山,鲁公府。
上方的热闹还在继续着,从小陈鼎生辰三天前,整个鲁公府就开始装点了起来。院子里也堆起了雪雕,还有冰灯。大冬天里,不怎么大的鲁公府做不到鲜花似锦,那就只有在冬季应景的上面想招了。
因为男主人不在家,从各地汇聚府前的车马都只是礼物送到,人退走。能真正到后院上房热闹的只有三姓女眷和大官要员的家眷。而鲁公府里能上得那个院子里来陪待亲贵家眷的人,也只一个柳挽云够格。
余下的张氏、林氏、郑氏、石氏、姚氏等等,那些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小院院门都不能出。不然冲撞了人了呢?
陈鸣到底还没坐上一把手的位置,他的正妻当然尊贵无比,就是柳挽云这样的良妾,出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上,那也是因为她身后有柳德昭这位即将坐上湖北巡抚的亲爹撑腰。
太子的侍妾和皇帝的嫔妃,可是完全不等的两个物种。
姚氏软软的躺在床上,大早上给李小妹请安到现在都一个上午过去了,可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的还是李小妹那身上的大红盛装。
更清晰的是打扮的如同年画上的福娃一样的小陈鼎。白白胖胖,一双黑珍珠一样明亮的大眼睛,一笑露出的一双小酒窝,真的爱煞人了。
姚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好像要一个孩子。
当初姚家还是台湾一等人家的时候,姚氏也不止一次做过绯红色的梦,嫁给一个英俊温柔又才华横溢的相公,夫妻间举案齐眉,如漆似胶,再生下一双、两双可爱的儿女,自己上侍奉公婆,下抚养儿女,一生也就别无所求了。可现实却是这般的残酷……
“给我拿领披风来,我要到朱姐姐那儿坐一坐。”
姚氏始终静不下心来,中午饭也恹恹的只吃了几口,还是让身边的丫鬟代吃了一些。否则的话被别人多传一句口舌:小公爷生辰那一日,姚姨娘神情郁郁不乐的。话要传进夫人的耳朵里,姚氏可不敢奢望李小妹就一点都不在意。
黄色云锦棉袄和百褶棉裙,腰间紧紧束了一条五色宫绦蝴蝶长穗儿,又套上了粉红色百蝶穿花贡缎面儿白狐狸皮里子的立领儿褂子,外头又披了一件貂皮里子的斗篷,姚氏的手中还握着一个暖炉。没办法,自幼在台湾长大的姚氏,怕极了北方冬季的严寒。
这一出门,虽然只有几步路远,却也真给裹的严严实实。
姚氏房外左手种着一颗梅花,一出门便能闻见一股细细的香气,和着扑鼻而来的寒凉,极是醒脑。这个时节梅花开的正好看,红如胭脂,……(。)
第四百零五章 九州生气恃风雷()
【感谢】
“罪臣河南邓州庞振坤,谢殿下不杀之恩。”
长沙城外一处抄没的富商宅院里,刚刚主动推掉了湖南巡抚位置的陈广乾对着陈鸣道出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他就是在河南很有名气的一代怪才——庞振坤。
陈鸣并不感觉意外,他派人追查过陈广乾的根底,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他所说的‘经历’一丁点也查证不出,整个人就仿佛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可是陈广乾的身份可以作假,可以遮掩,但他的才学却做不得假的。而在这个时代,学了一肚子墨水后很难不去应科考,陈广乾作为河南人,自言自己却是近些年一直在广西生活,那个早年就被陈鸣注意到的庞振坤,可不就是在广西浔州府武宣县和梧州府岑溪县两任知县么?庞振坤这小县令当得在邓州本地都有三分声名,都说是个爱护百姓的好官。
陈广乾的口音带有一点南阳的味道,偏偏又甚会做官,一些官场规矩也甚是明白,在长沙知府任上游刃有余。这哪里会是一个小商贩呢?
陈鸣自然就把他跟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