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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良问:“管道的钱村子里已经付给你了吧?”
杨经理说:“我查了,已经到位了,有你陆警官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良说:“多谢杨哥的支持了,我现在个人有点事想麻烦你一下。”
杨经理答应得挺痛快:“你讲,能办到的我立马就办。”
陆良把种果树买潜水泵和电线的事说了,杨经理说:“没问题,我明天就派车给你送来,帮你把线接好,另外我现给你多准备一些水管子,方便你用来浇地。”
陆良好一番感激。
吕大峰在一边说:“也奇了怪了,你遇到什么事都有人帮忙,你运气怎么这么好?”
张队长驳了他一句:“什么运气好,这是会做人,你对别人怎么样,别人就会怎么样对你,学着点。”
吕大峰也不示弱,说:“那好,下次到我家里,也只有老白干。”
三人说笑着回到吕大峰家里,张队长就告辞,上山准备收井台了。
第二天下午,杨经理派的车就来了,拉了两台潜水泵,一捆电线,还有软水管。同车来的几个小伙子又三下五除二,从村公所把电线扯到山上,为了结算方便,陆良连了块电表,他的意思是用多少电,付多少钱,清清楚楚,绝不占村子里的半分便宜。
等一切准备完毕,几个人把水泵用铁丝拴着,扔到井里,扳下电闸,一会儿,水便从井里抽了上来。
准备工作做好,只等着树苗了,白令波打电话给他林业局的同学,答复是树苗过几天就送来。几天后,两辆车运了一千棵树苗上来,陆良开始在山上没日没夜地挖坑种树,前后经过一周左右,小树苗一棵棵地站立在山头上。
陆良站在山头的最高处,望着满山的树苗,感觉就像一名将军在检阅自己的部队,为了保证成活率,他除了从村民家里收集农家肥运到山上来施肥,还仔细地给每查树苗都浇了水,现在他开始憧憬着果香满山的丰收季节了。
微风吹过,晚霞满天,望着自己辛勤付出后的成果,很有一种成就感,想想在刑侦支队压抑的生活,他感到无比的自由,真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豪迈。但这种豪迈过后,一种失落感还是浮上心头,自己在政治上的路也许已经走到心头了,只能期待着在这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在经济上获得另一种成功。此时,眼前的这片山地,似乎有了些别样的意义。
他正在发呆,突然山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陆良一看,是吕大峰,他不知是什么事,赶快下山。
这几天他天天在山上呆着,有几日没见到吕大峰了,吕大峰看着被太阳晒被山风吹变得又黑又干的脸,说:“几天不见,你可真成了山大王了。”
陆良问:“什么事啊?”
吕大峰举着手中的手机,说:“苏记者打了你几个电话,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打到我这里来了。”
陆良这才想起早晨起的早,手机忘在了村公所,问:“什么事啊?”
吕大峰说:“不知道,她只说让你回电话。”
陆良不知她有什么事,吕大峰看了看山上的树苗说:“不错啊,都种下了?”
陆良说:“种下了。”
吕大峰说:“那好,也没什么事了,天也黑了,去我那里吃饭吧,好几天没和你喝酒了。”
陆良也没什么事,这段时间太累,也想放松一下,就到村公所拿了电话,跟着吕大峰到了家里。
打开手机,果然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苏季打来的。
还没等他打电话,吕大峰已经把酒打开,说:“你不来,我一个人喝着没意思,今天多喝一点。”
不知是太疲惫了,还是几天没喝酒的原因,两人喝了一斤多酒,陆良竟然有些醉意,就告辞回到村公所,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
正当他迷迷糊糊似睡未睡时,电话响了,是苏季打来的,他一拍脑袋,光顾着喝酒,把回电话的事给忘了。
接通了电话,出乎意料,苏季那边半天没有声音。陆良着急地“喂”了半天,苏季就是不出声。
陆良急了,问:“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啊?”
半天,电话那头竟然传来苏季抽泣的声音。以往苏季给自己打电话都是热情而又有节制,与肖菲的小女人作风不一样,她是那种知性的人,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像这样哭鼻子,还是头一次,陆良断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着急地追问了半天,苏季才停止了抽泣,问:“打了你这么多电话怎么不回我?”
陆良说:“我上山去了,没带电话。”
苏季问:“你是不是故意回避我?”
陆良哭笑不得:“我回避你干什么,我真的上山去种树了,我这几天都在山上,累坏了,你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苏季问:“你真的关心我?”
陆良说:“那还用说,你看我急得,嘴上都快起泡了。”
苏季这才幽幽地说:“人家想你。”
陆良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吕大峰满山的叫我,嗓子都喊哑了。”
苏季说:“我想你;这还不是大事啊?”
陆良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顿了顿,说:“这几天天天在山上种树,累啊,回来躺在床上就睡。”
对于陆良的转移话题苏季似乎有些不快,但还是从刚才的情绪中调整过来,好奇地问:“种什么树啊?”
陆良就把种苹果树的事跟她讲了,最后骄傲地说:“等下次你来我的苹果熟了,我请你吃最好的果子。”
陆良的一腔热情,苏季却又挑起了毛病:“你的苹果什么时候才会结果啊,你就想我这么长时间再见到你啊?”
陆良不知说什么好了,他不明白一惯干脆利落的苏季怎么变得如此的小性。
陆良不语,苏季在电话那头说:“那我就等你的苹果熟了再来吃苹果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望着电话,陆良呆呆地坐了半天,他能从苏季的语气里听出来什么,那是一种他期盼良久,去又不敢接受的感觉,他的心似开还闭,有期待,有退却,希望她真的到苹果熟时再来,又希望她马上就出现在眼前。
乱麻麻地想了半天,脑袋有些疼,陆良只好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四十五、树死了()
一还几天,陆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呆在山上,给树苗松松土,除除草,有时吕大峰没事也会陪着他。
渐渐地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妙,栽下去的树苗不光没有长出新芽不,连带着的叶子也开始变干。陆良一开始以为是经过了移栽,有个循环的过程,过几天就会好了,但枯萎的叶子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面越来越干,最后用手一捻,都成了干硬的碎片。
陆良有些慌了,赶快把吕大峰叫上来。吕大峰看了看叶子,又掰了几根树枝,连树枝都是干的。
吕大峰满脸忧虑地说:“兄弟,怕是不好,这些苗子好像死了啊。”
陆良眼前一黑,脑袋嗡地响了一声,不会吧,这么多的树苗会死了。他在几棵树苗上都掰了几根枝条,果然,活的树枝应该是绿色而充满水分的,而这些枝条无一例外,全部是干的,黄的。
陆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把几棵树苗连根拔起,却发现树根根本就没有成长,也就是说,自从栽下去不久,这些树苗就死了。
望着满山的树苗,陆良双手抱头,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那种弥漫全身无边无际的挫败感把自己击倒。
这些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小树苗,不光花了他几万块的金钱,更重要的是它们承载了他的梦想,很大程度上来讲,他把自己下一步的人生价值,都寄托在了这些树苗上。现如今,这些树苗死了,他的梦想也破灭了。
如果不是吕大峰在,他真想大哭一场。
吕大峰看出了他心中的难受,拍拍他的肩膀,说:“算了,兄弟,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难过也救不回这些苗子,这承包费我们也不收你的,你要想种,就找找原因,看能不能种别的东西,你要是不要种,就让它荒着,咱弟兄们继续喝酒过日子,还不是好过,免得你天天受苦受累的。”
陆良死死地盯着满山的树苗,问:“我不死心,你说到底会是什么原因?”
吕大峰想了想,说:“这土怕是不行吧,你看别的山头都长树,唯独这里不长,只长些杂草。”
陆良觉得不可能,这里的土他是送到市里检测过的,只是碱性大了些,自己用了那么多的农家肥,应该没问题。陆良的目光落在了那口井上,难道是水出了问题?不可能啊,龙头村的人喝了那么多年,没什么问题啊。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闷闷不乐地跟着吕大峰下了山。
当晚吕大峰炒了几个菜,陆良心情不好,平时很少喝醉的他,竟然喝醉了。
回到村公所,躺在床上,陆良越想越难受,不由得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苏季的电话,电话那头苏季很高兴,说:“这次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啊?”
陆良乘着酒劲,想都没想,说:“想你啊。”
苏季说:“真的啊,你是喝醉了酒,乱说,怎么,有什么话想给我说?”
陆良把树苗死亡的事跟她讲了,最后说:“不想活了,怎么这么背,工作不顺利,本想在这里做点事,却是这种结果,唉。”
这么多天来,陆良觉得心中像压了块石头,虽然引水成功让他暂时放松了一下,但过后,自己还要面对山窝窝里的生活,压抑的心情重又回到心头,平时,他都把这种感觉藏在心头,在外人看来一直很乐观,但他也想从别人那里得到些慰藉。
他感觉得到苏季对他的依恋,才会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部分暴露给她,没想到电话那头苏季冷笑了一声:“想死啊,亏你说得出,我还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原来遇到这么一点小小的困难都顶不住,看来我看错人了。”
说完,把电话挂掉了。
陆良像当头挨了一棒,一下子从自怨自艾的低落情绪中清醒过来,想想自己说的话都害羞。
他打开灯,黑米正瞪着两只黑黑的眼睛看着他,他朝它笑了笑,自嘲地说:“我还不如你潇洒,做个男人真难啊。”
反正睡不着了,他索性坐起来,点上一支烟,盘着腿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把疑点放在了水上,他决定明天回去一趟,把水检测一下。
第二天,陆良交待好吕大峰,让他有事给自己打电话,就带着一早起来从井里取来的一瓶水坐上了去宁海的汽车。
到了宁海,他没顾得上给肖菲打电话,就直奔白令波的研究所,白令波正趴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看到陆良,说:“你怎么回来了,果苗种下了吧?”
打过几次交道,陆良跟他也不再客气,两人本来就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把手中的瓶子往桌子上一放,说:“别说了,费了几天的劲,刚种好的树苗全死了,几万块打了水漂。”
白令波放下手中的笔,一脸的惊讶,说:“不可能啊?土壤我是检测过的,完全适合种苹果啊。”
陆良递给他一支烟,他摇手拒绝了,说:“我不抽。”
陆良自己点上一支,吐了口浓烟,说:“我也想不通,最后觉得可能是水有问题,就装了一瓶过来,你再给我检测一下。”
白令波拿起用塑料瓶装着的水,端详了半天,说:“好吧。”
从研究所出来,陆良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给苏季打过的电话,就打了过去。
苏季那头冷冷地说:“怎么了,你不是想死么?怎么,又不死了?”
陆良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昨天我喝多了,说话没经过大脑。”
苏季依旧不依不饶,说:“正是因为不经过大脑,说的才是心里的真实想法。”
陆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说:“我在井里取了些水,送到了宁海来检测一下。”
苏季说:“哦,你到宁海啦,是不是要回家啊?”
苏季的这句话说得有多种意思,表面听起来讽刺味十足,透着股醋意,同时又给了陆良机会,你可以不回家啊,不回家的话做什么就叫他来选择了。
陆良想了想,没有回答,苏季说:“好吧,那你回家吧,检测结果出来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说完又挂了电话。
陆良在心里斗争了下了一会儿,他真的是想去看看苏季,哪怕就是见她一面,才离开她几天,这几天里,他每天都在相信着她。最后,他还是下了决心,回到了家里。
肖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