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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车道上的驾驶员看到这里情况不正常,主动让出了个位置,押运车才成功变道。
当押运车追上面包车并超去的时候,马新指着面包车前面的大块空间,气急败坏地说:“妈勒个逼的,别他一下子!”
被面包车压制了半天,在队长小队长面前丢了面子,驾驶员心里同样窝着一团火,听到马新这么说,猛地打了一把方向,车子斜刺里冲到了面包车前面,车身擦着面包车的车头一闪而过,面包车来了个紧急刹车,车轮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里一群人得意地笑了。
突然有队员喊:“小队长,他们在骂人。”
马新仔细一听,可不是,面包车上的人将身子探出车外,“杂种”、“狗日的”等各种难听的话语招呼个不同。
马新怒火冲上脑门,一下子拉住手刹,车子吱嘎一声停下,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面包车上的门也打开了,下来一个人,矮壮矮壮的,留着露出头皮的短寸头,脖子上挂着一条明晃晃粗粗的金项链。短寸头怒冲冲奔过来,伸出一只粗粗的手指,圆睁着一双小眼睛,指着马新的鼻子,恶狠狠地说:“你他妈开辆破车牛逼什么?想找死是不是?想找死说声,火葬场的路我还是知道的。”
马新也同样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你他妈开辆破面包也好意思说别人车破,老子忍你好久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后面队员一看这哥们长得跟泰森似的,生怕马新吃亏,哗啦啦又下去两人,把矮寸头围在了中间。
矮寸头一看,轻蔑地打量一下新下来的队员:“怎么?比人多是不是?”
一名保安队员把脸靠近他,自上而下怒视着他,说:“对,就是比人多,怎么地吧?”
说完冲自己的面包车一挥手,面包车后门打开,有人走下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保安队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面包车上竟然走下来十个人,个个卖都还不小,他们开始有些心虚。
就这还没完呢,第十一个人从面包车上走了下来,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五,大冷天的光着个膀子,露出两只胳膊和前胸上花哩胡哨的纹身,更让人胆颤的是,这哥们儿腆着肚子,肩膀上扛着一把长长的关公刀,耀武扬威地向他们走来。保安队员仿佛能感觉到地面在来人的脚下震动。
车上的队员也开始紧张起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仍旧斜靠在窗玻璃上的宁武军,问:“队长,对方人多,还有家伙,这下子事儿大了,咋办呐?”
宁武军悠悠地打了个响指,慢慢地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自己拉的屎,捏着鼻子也要吃下去。可以死人,不可以丢人,不然,以后我们没法在这儿混了,趁早回家算了。”
一名队员说:“队长,人家有家伙啊?”
宁武军看了看队员手里的防暴枪,说:“他有家伙,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烧火棍啊?”
队员看看枪,有些犹豫。
打刀的家伙已经走到马新身边,把刀高高举起,凶神恶煞般望着马新,马新有些惧意,求救般地望向了宁武军。路上的车子看到这阵势,纷纷停下车来,观看着这两伙人的表演。一伙是地痞流氓,一伙是保安队,在普通人眼里,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都想看这出戏到底演出什么结局。
宁武军一看形势紧急,冲着后排的队员叫道:“把枪交给老子!”
一名队员把枪交给他,宁武军又看向旁边的队员,队员也把自己的枪交给他。
宁武军一手提着一把枪,从车子上跳了下去,径直走到马新面前,看都没看这伙人一眼,直接拿他们当空气。
宁武军把右手的枪往马新面前一递,马新有些犹豫,望着宁武军,那意思是:“我还真的要开枪啊?”
扛刀的胖子也把脖子一横,举起的刀离开马新,指向宁武军的方向,轻蔑地说:“你他妈装逼给谁看?有种你他妈开——”
他话音还没落,宁武军手中的枪已经响了,当的一声巨响,把双方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包括看热闹的,都没料到这个瘦瘦的家伙竟然真的开了枪。
子弹反弹开去,在地上留下一个鸡蛋大小的坑。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宁武军已经抡起枪,枪托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他嗷的一声捂住了脸,手里的关公刀当啷啷掉在地上,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马新反应也够快的,弯腰把刀抢在手上。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宁武军手里的枪托又砸向了矮寸头。他本能地举起双手格挡,枪托重重地砸在前臂上,脸色都变了,估计这下子伤得不轻。
宁武军并没有停,手中的枪不停地砸向矮寸头,根本不选择部位,看那阵势,直接是冲着要他的命去的,枪托一下下砸在他的头上,脸上。
缓过神来的矮寸头开始反击,挥拳打向宁武军,宁武军侧身闪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顺势一带,下面脚上一绊,矮寸头扑通抢倒在地上。
矮寸头的人也加入战斗,有的扑向宁武军,有的跟身边的保安队员打成一团。
战斗一开打,马新的紧张瞬间转化成了兴奋,他看到胖子还在捂着脸,怕他恢复了战力难以对付,冲上去,朝着他的下体就是重重两脚。胖子捂着肚子瘫在了地上,可怜的胖子,还没发挥战力,只是吓唬了一下别人,就已经退出了战斗。
马新的目标就是矮寸头。他把关公刀和枪丢进押运车,这时寸头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马新冲过去就是一个侧踹,不愧是自幼习武,不偏不倚,刚好踹在寸头的心窝上。但寸头身体太厚实了,后退几步,没事一样,坦克似的又冲了过来。
马新不敢让他近身,就他那体格,如果走近了一拳头抡在自己头上,自己可能就熄火了。他继续发挥机动性强的特点,拒敌于外,一个低扫腿踢在寸头的膝盖上。寸头一个趔趄,等他站稳了,明显膝盖出了问题,走路有些吃力。马新是专门往伤口上撒盐,冲着膝盖又是一脚。他这一脚可不比普通人,那是练过的,寸头行动本已缓慢,这下子更有些支撑不住。马新就这样左一脚,右一脚,脚脚冲着他的膝盖而去,当然自己脸上也挨了重重的几拳。最后,寸头重重地倒在地上,捂着膝盖起不来了。
领头的寸头被打倒,最有战斗力的胖子被打倒,对方的心气基本上没有了,保安这边却是越战越勇。
宁武军打起架来挺奇怪的,他永远都是慢慢走向对方,但干瘦的躯体,却传递着无穷的威胁,就像狮子逼近对手。等他走近了,你打他,他躲开来反击,你打不到他,却被他反击得手。你不打他,他就直接对着你展开攻击,并且还是得手。
他下手极重,每次出手,仿佛都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专门挑身体要害部位下手,如同完全不顾后果,出手就是冲着要对手的命去的。对方至少有三四个人,在他的攻击下失去了战斗力。
登时,双方战力高下顿显,对方人虽然多了两三个,但半小时不到,已经放弃了抵抗。
看着倒了一地的对手,宁武军吐了一口口水,摸了摸有些肿起的眼角,冲着保安们一挥手,大家上车,随着车流,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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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灌鸡汤()
回到保安公司,宁武军第一个从车子上下来,脸色冰冷,扔下一句:“收拾装备,六点开会,所有人员参加。”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六点,公司会议室,宁武军面向会场,一个人斜坐在主席台的椅子上,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台下几排桌椅,坐满了保安队员,大家都已经得知了马新小队打架的事,有羡慕的,有不屑的,有等着看热闹的。马新小队的几个队员看来对自己的战果很是满意,个个面有得色,估计在下面没少吹嘘。
等队员都到齐了,宁武军把两条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身子躺在了椅子上,说:“各队清点人数,还没到的到操场上跑二十圈。”
众人面面相觑,这场架不是打赢了么,宁武军这是上的哪门子火啊,他也不是怕事的人啊?
清点完人数,宁武军的姿势没有半点变化,清清嗓子,
说:“打架的事都听说了吧?”
没有吭气。
宁武军接着说:“今天打架的高手们,哪一个谈谈感受啊,就算给大家做个事迹报告,传授一下经验吧。”
大家心里没底,互相观望着,有个平时比较机灵的队员站了起来,说:“队长,我们不该打架,我们错了。”
宁武军把右手拇指指甲放在嘴边,咬了一下,拿出来放在眼皮底下,仔细打量着:“哦,为什么不该打架?”
队员说:“我们没有对方人多,多亏了队长您身手不凡,以一当十,一出手就把对方最厉害的家伙制服了,要不是您在,我们今天吃亏吃大了。”
这是明显在拍马屁。
宁武军眼皮都没翻一下,说:“那是因为你们不该跟开面包车的打架,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会从里面下来多少人。”
底下队员一听,乐了,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说话的队员脸红了一下,赶快坐了下来。
又有一个队员站起来,说:“我们不该打架,打架是违法的事,传出去,会影响我们的形象。”
宁武军还是眼皮抬,说:“那明天我带你们到大街上扶老太太过马路,做雷锋,你说好么?”
下面没人接话了,不知道宁武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宁武军最后咬了一下指甲,才把搭在桌子上的腿拿了下来,坐好了,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说一说,要是放在古代,我们这一行叫做什么?”
这句话问得前不沾村,后不靠店,云里雾里,有人不知深浅,喊了一下:“押镖赶趟儿的。”
宁武军笑了,指了指搭话的人,说:“终于他妈有人说到点子上了,搁在以前啊,我们这种保安公司,就是镖局。你说古代那些押镖的,走到哪里都喊上几嗓子,什么耀武啊,扬威啊,目的是什么?”
有队员说:“把准备抢劫的毛贼吓走。”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可以仅凭名号就能把毛贼吓走?”
“厉害呗。”
“毛贼怎么知道他们厉害的?”
“肯定是他们收拾过毛贼。”
“那我们该不该收拾面包车上的人?”
这下没人搭话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别人不说,只有宁武军说了:“兄弟们啊,你们谁事先想过遇到找荐的该怎么办?就像今天这事儿,想过的举手给看?”
台下一片静悄悄,没人举手。
低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安静,但大家的心里都跳个不停。
“都说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是有道理的,兄弟们,你们如果仅仅把一份工作当作吃饭的家什儿,干到哪里算哪里,那工作的确是不同的,有的工作你干了可以吃肉,而有的工作你只能吃草。但如果你做每份工作,都把它当作积累经验的一个过程,那么工作的确是相同的,因为无一例外,它们都能给你提供经验。保安可能真的很低级,工资待遇低、技术含量低、社会地位低,但你不要想着你今天干保安,明天干保安,一辈子都要干保安呐。兄弟们,你们,其实没有准备好,没有真心投入到这份工作中来,没有认真想过要从这份工作中得到什么。”
“兄弟们,你们跟着我,我不想仅仅是给你们一份吃饭的差事,或者领着你们打几场架,那没意思,没出息。我最大的心愿,是你们能积累经验,自己当队长,当老总,甚至有朝一日有自己的保安公司,这才是你们努力的方向。如果因为打了一次架,就觉得牛逼哄哄了,那我觉得这档次太低了。”
几个今天打了架了的,刚才还在沾沾自喜,现在宁武军一番话下来,脸上一阵阵发烧,脑袋恨不得钻到裤裆里。
“这场架该不该打,会有什么后果,不打,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架打完了该怎么办,你们下去每个人都要想一想,每个人给我写一篇报告,专门谈这个问题。别以为老子只会带着你们打打牌,老子可不想耽误了你们的人生。”
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宁武军前脚回到办公室,马新后脚就跟着走了进来。
宁武军没有看马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马金刀地坐下,马新凑到跟前,小心地说:“宁队,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