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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尔德现在脸皮还在发热发烫。在拙政园里,当江阴发来的紧急军情送到的时候,容保正在广邀苏州官员士绅,苏尔德作为布政使,作为苏州城里的二人物和坐地虎,自然是列席作陪。当容保大惊失色一坐下板凳,当军报上的在酒宴上传播开来,那真的是晴天一道霹雳,把苏尔德都要打懵了。
在容保凶狠的目光恶狠狠的怒视着苏尔德时,苏尔德真的如坠入了万丈冰渊,寒意渗透了骨髓,同时也尴尬羞恼的恨不得在地上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诸位请……”
“藩台大人先饮……”
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宴席,苏尔德还是万众瞩目的焦diǎn,众人恭维讨好的对象。下一刻……,呵呵。
苏尔德现在还记得那个大堂里的在座的官员士绅们,那一道道盯着自己的目光,都是那样的戏谑。那些目光中就看不到一丝有‘叹息、哀叹’意味的,而净是嘲讽、嗤笑与幸灾乐祸。即使那些个当官的人中有很多都是自己的直接下属,那些士绅中的很多人都曾经在他面前跪的像一条狗。
苏尔德的脸如同被人噼里啪啦扇了几记响亮的大耳光一样,当时他整个人都懵了——颜面无存,官威扫地。他的脸皮涨红涨红,手指抓着座椅扶手,指节骨都是白白的,手背上青筋暴漏。
为官数十年,人生数十年,苏尔德从未遭受过今天这般的羞辱。
这羞辱来的是这么的突然,来的是这么的猛烈。猝然一击,就撕裂了他全部的防御他认栽认的无话可说。
何华章人还被他关进大牢里呢,残酷的现实却帮着他毫不留情的羞辱了苏尔德这个从二品布政使大员的人格尊严。
可恨的还有容保。后者是江宁将军暂领两江总督之职,按理说是主官军政一切大权的。可是苏尔德在江苏为官多年,根基深厚,人脉深厚,手中又握着藩库,握着苏南的民团练勇,是一个绝对的实力派,容保短期内根本搬不倒他。
容保于是就选择了容忍,选择了跟苏尔德‘倾力合作’,苏尔德作为江苏的二人物,这些天一直跟一座山一样屹立在苏南满清的权利场上。但是容保真就对苏尔德手中握着的钱粮大权放弃了吗?那可是整个苏南的钱粮啊,说是金山银海也不为过。对于打南京突围出来,倾家荡产的容保来说,那是不可抵御的诱惑。
容保当然不会放弃。缓过神来后的容保在酒宴之上就立刻选择了落井下石,把江阴失守的罪责说的模糊两可,这就很直接的把责任从吴必达、段秀林两提督身上牵扯到了苏尔德身上,他还妆模作样的问苏尔德接下来该如何办才好?他自己方寸已乱矣!
容保自己放出了个狗屁,然后问苏尔德意下如何?这手段太明了了,一下子就让满堂士绅心中有数了。
苏尔德现在都记不得自己那时是怎么回答的,当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虎死不倒架,自己再丢人也不能把尊严彻底的丢在容保和这群狗东西面前。哪怕回到了布政使衙门后的苏尔德,坐在书房内一个多时辰都一动不动。
“老夫竟然败在了一个白衣书商手中?可笑,可笑!”为官数十年,多少坎坷苏尔德都闯了过去,却在人生最紧要的罐头因为一个带着铜臭味的书商,而落得颜面无存。
“来人……”
“老爷!”
“带我的命牌去大牢,把何华章……”
“老爷,我亲手宰了他。”
“把他放了。”
“放了?老爷,不能放他啊,这孙子……”
“去办吧。”苏尔德挥了挥手,然后整个人闭目靠在了椅子内。他不会就此作别官场的,他苏尔德在苏州是有功的,皇帝不会看不到的。换了一个地方,大不了当布政使,甚至是按察使。他总有卷土重来的一日,到时候必让容保还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苏州士绅好(。)
第二百三十六章 都是不争气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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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4000+,今天两章就9000+了,够可以的吧?】
北京,景山。←,
炮厂内炮声隆隆,这是在试炮当中。当朝的军机处领班大臣——一等忠勇公,富察·傅恒,今天亲自到场督看。要求比之上一回的试炮,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打康熙朝中叶满清的火器发展达到巅峰以后,随后的五六十年里满清的枪炮制造水准都在逐步消退中,尤其是在火炮的铸造工艺上。景山炮厂之前出产的一批新炮,废品率很高很高。没办法,做的少了,工匠们就是把老祖宗留下的文字书籍翻个稀烂,手生,那也造不出好炮来。世事变幻,谁能想到乾隆朝三十二三年天下会乱成这样?
乱世才是炮厂的兴旺之时,在了乾隆朝三十三年的时候,北京城里的三处炮厂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没办法,复汉军炮火上的优势太大了,防御工事也太坚固了。清军多处战场上都缺少能打开局面的重型火炮。
而复汉军呢?不管是守着老巢不缺煤铁的将军府本部,还是远征在外,扫荡长江中下沿线的陈鸣所部,都在的爆着各类火炮。比如陈鸣那里,大军沿途缴获的清军一门门铜炮、铁炮、铁料、铜器、刀枪甚至是大批的铜钱,都成复汉军铸造大炮的资本。陈鸣手心里的青铜炮数量都快比得了铁炮了。这让满清很被动,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满清的火器制造始于后金天聪五年1631年。到康熙中前期,频繁的战争,巨大的外来压力,迫使清廷无比重视火器的制造和发展,不管是在平三藩,还是灭郑明,亦或是三征葛尔丹,清军中大炮的身影都无处。其火器的规模、质量、工艺都达到了中国古代火器发展的顶峰,有些火器在当时的世界上也处于先进水平。这就要感谢汤若望和南怀仁了——功劳不全是他们的,但功劳中肯定有一部分是他们的。当然还有戴梓这个大才!
而随着康熙中后期满清在中原江山的稳固,大的隐患渐渐消去,与西北蒙古的战争中,随着清军由守转攻,沉重的火炮也渐渐退居到了次要地位。辽阔的大西北,实在不适合清军带着沉重的大炮行动缓慢的去堵截蒙古骑兵,等到了乾隆朝的时候,不管乾隆的武功有多么的‘十全十美’,满清在中国的统治已经根深蒂固,中原安宁,国家承平日久,武备发展就更加松懈,火器的发展渐趋停顿,枪炮的质量十分堪忧。
如果历史不出现变化,如此的**衰颓还会持续上一百年,直到让中国彻底的沉沦深渊。
但在这里时空中,陈鸣的穿越让历史长河流入了另一个岔道。中原响起来一声雷震,复汉军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在豫西南,在中原腹地崛起。当一支支清兵被复汉军打的抱头鼠窜,当一支支清兵在复汉军坚固的防御面前撞得头破血流,满清的懈怠已久的枪炮制造不得不被乾隆皇帝重新重视起来。因为清军越来越多的战报里都提到复汉军犀利的枪炮和刀兵战甲。
乾隆皇帝是不会给绿营披甲的,以满清现下的制造力,也很难短期内给战场上的几万、十几万绿营披甲。乾隆现下更的是枪炮!这是个技术活啊,是要讲究技术、经验积累的,可朝廷怎么会输给一帮乱民呢?
当吴达善在北路受阻,当京旗、山东、直隶的绿营在东线受阻,当成千上万的东北马队、蒙古马队都突不破复汉军那看似简单的防线的时候,深宫大内中的乾隆最初是深深地怀疑战报的真实性的。他看阿里衮的眼神都有些狰狞了。他严厉斥责前线军将流露出的怯战情绪,重重训斥了督战的阿里衮,却也派出人手秘密查探前线的战事,结果发现前线军将上奏的折子里说的话,并非胡编乱造,不能说都是真实的,却也大都是真实的。
而这对于乾隆来说却是最大的噩耗!
还有复汉军中那越来越活跃的‘神枪手’,搞得现下清军的高级将领都不敢轻易的在前线露面了。那些领军大将,也把安全线摆到了一百五十丈以外。
清廷只能发展枪炮,尤其是大炮,已经不再是平匪平乱,而更是重整天下。
乾隆盛世已经一去不复还了,复汉军也好,流传到山东的混元教义军也好,安徽河南百万难民也好,乾隆勇敢的面对这一切,他必须承认——他的太平盛世就此终结了。他在后世的史书中和文人的毛笔下,很可能会与唐玄宗相提并论,皆王朝中衰啊。
乾隆眼皮子底下的北京城内外有三处炮厂,在南怀仁之后,满清于紫禁城内的养心殿造办处、景山和铁匠营设立炮厂,专门制枪炮专供皇室和满八旗之用。这三者中间以景山炮厂最为出色。
打去年年末就接到了乾隆皇帝的命令的景山炮厂不敢懈怠,顾不得冬季里泥模不容易阴干烘干,上马了上百余具之多。等到春天里铸炮,上百具泥模成型了九十余,铸造了九十多尊大炮,但真正合格的却连二十门都不足。也怪不得南怀仁在北京城里呆了十几年才铸造了五百多门大小火炮。这泥模的局限性太大了。
这泥模虽然说在铸炮之前经过了烘干阴干,但里面依然有水分,很难将之彻底清除。在铸炮时灌入铁水,高温必然让那些水分变成水蒸气,进而水汽铁内,造成铸造出来的火炮膛内多有蜂窝之象,这样的炮容易炸膛。所以清军的火炮减少炸膛的可能性,在铸造火炮时通常都是加厚炮壁。如此,相同重量的火炮,清军火炮壁厚而弹孔径小,威力就远远要小了。
而且泥模造炮还有个特点就是一次性使用,每一具泥模在铸造完毕后,都是将泥模打碎取出炮筒,没有重复使用的可能,如此不仅工期长,而且还造成铸造出来的大炮口径不一,从而没法形成规模化生产炮弹。
可以说,复汉军的铁模铸炮法,即使存在一定的质量缺陷,比之泥模也是划时代的进步。
要说满清的造炮官员匠师会不知道泥模的坏处,那也是不可能的。然他们已经习惯了泥模,后者用在造炮上那就是天经地义,他们根本就想不到去改良工艺。
景山炮厂从去年年底开始抓紧火炮铸造,到现在为止,也才刚刚出产了两批。这两批铸造,第一批是九十多门,第二批则有百余门,但头一批新炮能成功通过试炮的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
今天这第二批新炮的试炮,傅恒亲自驾临景山炮厂。这些大炮都是要立刻运到战场上去的,满清高层对于大炮的质量尤为,那些滥竽充数的大炮,很多过去能够通过试炮的新炮,现在都被干净利索的划入了废炮中。场地内一门门大将军炮威武雄壮,打磨的光亮的炮筒在眼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寒光。粗大的炮口斜着指向天空,这都是一门门利器啊。
傅恒的目光更多在武成永固大将军炮上,这次试炮的一百三十多尊大炮中,成永固大将军炮只有十二尊。这种当年由南怀仁监制的大炮,是满清火器史上最优秀的炮式之一。
铜质大炮,五千斤,前合廾后微丰,底如竹节,用药五斤,生铁炮子十斤,星高六分三厘。
“中堂大人……”
“!”傅恒面若冰寒。
……
整整一天时间,景山炮声远扬。傅恒黄昏时离开景山赶去宫中的时候,俩耳朵都嗡嗡的。
而当傅恒在养心殿见到乾隆的时候,乾隆手中正把玩着一支十喜花膛锸子枪。这是在原有基础上改良后的十喜花膛锸子枪,线膛枪,燧发的,所以它现在就是一杆有着世界先进水准的燧发线膛枪。枪筒与枪托还是用四道铁箍连结,因为不是皇帝用了,金银箍变成了铁箍,前后也没有了那些精美的雕饰,但在枪筒的后部还用黄铜留了一个‘喜’字,枪托就是一个简单的枣木托。
乾隆的能力和魄力都不是后世的道光、咸丰可以媲美的。当认识到枪炮的性之后,很果断的重启了满清的枪炮制造流程,陈鸣可能都不知道,眼下满清的火器营里已经有一部分八旗兵拿上了燧发鸟枪。
乾隆不是道光那个无能之辈,挨了一顿胖揍之后,就直接把头扎进了沙子里当鸵鸟。乾隆的选择是直面困难,迎难而上。
朝廷现在的大炮不足,那就抓紧时间铸造大炮,还放手让地方的官府也来铸造大炮;鸟枪性能太差,那就改进鸟枪,提高其性能。对于乾隆来说,已经知道了自家某方面的不足,还不去改正,那是傻瓜蠢材。
“……新炮一百三十六尊,合用者仅只二成。废炮之众,耗时之长,为其两难耳。”
乾隆手里的十喜花膛锸子枪已经放到了案上,整个人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脸上刚刚还有的一点喜色,已经全部消失了。
大炮!大炮才是关键。对于清军来说,大炮比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