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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义能换来粮食吗?
胡家一家人可都要饿死了。胡文贤家的粮食就是被官军抄走的,狗屁的大义。
胡文贤投奔复汉军,不图什么将来长久,只求先保住一家人活命就是。做了复汉军,胡家人就是军属呢,复汉军里能有饿肚子的军属吗?
不仅不饿肚子了,荤腥都能吃上。陈鸣会在教条允许的时候,给童子军加蛋,甭管是鸡蛋还是鸭蛋,只要条件允许。只几天时间胡家老小的脸色都有了一丝红润了。就凭这个胡文贤卖命也就卖了。
初入军伍,与一帮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为伍,如果是没吃过苦头的读书人一时间可能还踏不下身份。但胡文贤不一样,他最落魄的时候都亲自下水抓过鱼虾,挖过野菜,父母妻儿不饿死,甚至偷过东西,读书人的架子他早就扔了。
盐城一带也是有民团的,胡文贤之前在丁达的民团里当文书,钱粮不多。如果胡家只有三四口人,那还能吃饱,但胡文贤的老婆是个好生养的,自从与胡文贤成亲以后,那几乎是一年一个的产孩子,中间有两个没能立住,可如此也有了五个孩子,加上老父老母,不算胡文贤本人就有整八口人,胡家只能半死不活的吊着命。
复汉军顺着运盐河打到盐城时,丁达拍拍带着人跑了,胡文贤却没办法跑,他跑了,他的一家老小怎么办?
胡家本来就是半死不活,全靠胡文贤的钱粮吊命,丁达跑后,不几日米粮就见底了。胡文贤很有果断,直接剪了辫子。
胡文贤是盐城外编第六的这个粥棚的书记员,传的是红马甲,要比黄马甲高一等,书记员还负责每日的粮食、柴火耗用的记录,可以说是六粥棚的一个人物了。胡文贤的亲戚、相邻和认识的人,也托了他的福,在这些天在六粥棚安置了下来。复汉军的施粥很实惠,虽然是杂粮粥,但粥熬得真的很粘稠,插筷子不歪不至于,却也能在锅里立上那么一小会儿。
人群之中除了胡文贤的亲邻外,还有胡文贤的同窗、同科或是同年,这些人甭管是秀才还是童生,流落到六粥棚混饭吃都是落魄之人。但这些人里如胡文贤这样剪了片子直接投靠复汉军的也屈指可数。
“朝廷大义?能换一斤粮食吗?皇帝是不错,我也确实考中了功名,但这些能跟我爹娘妻儿比吗?家里的粮食都被那群遭瘟的兵给抄走了,不入复汉军,胡家上下九口人就是一个死。”盐城这里,真的连卖孩子都没人买。虽然还不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可只要大运河不通,只要来年还有旱灾,苏北早晚是人间地狱。
今年苏北干旱,甚至还闹起了蝗灾,夏粮收获寥寥无几,然后就是兵荒马乱,秋粮也给耽搁了,几百万人没了粮食,怎么会不乱?
以胡文贤的眼光看,复汉军只要在江南坚持个一年半载,苏北这一块非爆了不可。
了复汉军的体系之后,胡文贤也算是了解了复汉军,跟之前隔在外头雾里看花不一样,这会看的很清楚。虽然复汉军的体制跟我大清很不一样,甚至跟之前的历朝历代也有不同,但怎么说呢?仔细的品一品,还确实不错。对老百姓很不错!
可惜这些东西,外头的百姓很少知道。而复汉军自己搞的辫子戏、宣传戏,限于各方面的压力,也只能在南京、镇江、扬州这些复汉军有着很强控制力的大城市里演一演,就这,演戏的那些文艺兵,嗯,复汉军不叫戏子,叫文艺兵,还受到满清方面的袭杀。
粘杆处这个把月里的活动也是猖獗的很。这就让复汉军也露出了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别看复汉军的暗营牛逼轰轰,真的轮到他们来应对这种下三滥手段的时候,他们也坐蜡。
比如说这盐城的难民里就肯定有粘杆处的人,这些人用暗营的手段对付复汉军,他们混迹在难民群众发布谣言,掀动混乱,袭杀复汉军的人,甚至往水源里下毒等等。复汉军不一样还没把人抓到么。
胡文贤所在的六粥棚有很多他的亲朋,这一是照顾自己人,二也是让这些亲朋为自己做耳目,警惕粘杆处。胡文贤还不想死呢。
尤其是淮安这一仗问题不大的战争里,作为一名后方留守后勤上的书记员,死的会很没价值的。胡文贤还想着去扬州和南京呢。复汉军那么多的大炮,那么多的火药炮弹,怕都能把淮安给轰平了。到时候大军回撤,他也能在扬州或是南京城里清闲上两天。现在粥棚里的事儿,看似简单平常,每天却能累死人嘞。
胡文贤一边走一边对周围人喊道:“大家别挤,都有粥喝。复汉军在盐城施粥今个也不是头一天,大伙儿都知道规矩的。我军不缺粮食,所以大家都别挤。”
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就是撒粮食收拢人心么。陈鸣亲手制定的策略,能很大程度上把自己在难民心中的地位提高一截。
事实上这几天过去了,复汉军在盐城难民心中的形象确实是提高了不少,每到开粥的时候,都总会有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难民出来‘宣泄’内心的感激。而复汉军在盐城的招兵处,这些日子也收到了一两千新兵。
苏北的汉子真真为复汉军的扩编了大大的兵源,以至江南地面都在流传说,复汉军拿下南京后大大扩充的新兵,十个人里就有七个是苏北的人。不管是难民还是船工!这话说的太绝对了,可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事实。
开粥了,一名带着两个小孩的干瘦老头捧着木头剜成的大碗,打了满满一碗粥,只这一碗就够他们爷三活命的了。老头似乎是才到这里不久,看到两个孙儿抱着木碗喝的香甜,老眼中泪水盈眶:“复汉军是好队伍,大都督是好人!给俺们这些苦命人一条生路。老汉年纪大了,到死也报答不了大都督的恩情啊。若是有来世,老汉当牛做马,以报大都督的大恩大德。”说罢对着淮安方向就连连磕头。
周围的难民纷纷点头,很多人还跟着向淮安方向磕头。不管复汉军现在是什么身份,这些难民满清官府里不赈济,他们的下场是很惨的。复汉军现在就是活了他们命了,所以别说什么收揽人心。他们这些百姓的人心一开始也都是向着满清的,可满清自己把他们推了出去。性命面前,粮食才是真的。
在这天灾**的档口这些一贫如洗的难民们,在绝望中真正的看到一丝活命的希望。
胡文贤笑眯眯的伸手让大家安静,他对他现在干的事情非常满意,不管怎么说,因为他的才是他帮了自家不少亲友,每当夜里想起的时候内心都满当当的成就感。
“大伙都听好了,都把心放肚子里。我再说一遍,大都督金口,只要有复汉军吃的,施粥就不会断了、短了,是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难民们一片欢呼,胡文贤一路从头走到尾,至少碰到二三十个人在泣不成声,“大都督就是活菩萨。老天爷保佑,保佑大都督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
就在复汉军主力围攻淮安城的同时,陈鸣也派出一支偏师扫荡了清江和阜宁。
后者并不难打,在盐城被清军放弃之后,阜宁一样被清军给放弃了。倒是清江,这里是淮扬镇的重地,而且当地也组织起了民团,抵抗比之阜宁就激烈的太多了。
晚上,陈鸣接到了清江传来的快报——当地的h族人愿意放开教团防守的地段,只要求复汉军能够保证绿教徒的生命财产之安全,不计较绿教徒之前的抵抗。
陈鸣对于绿教徒对于星月教没有太大的歧视,比较起这个,他对真神教更加反感。而且陈鸣也清楚,星月教与星月教,绿教徒与绿教徒间也是大不一样的。清江,乃至南京、苏州、镇江等等地方的星月教和绿教徒,与这个时代的大西北星月教及其教徒是完全不一样的,后者正逐渐兴旺和传播开来的教门制度是一个强力的中央集权政府都不能容忍的,那些人的野望是真正的在中国的国土上建立一个完全独立的星月教国家,他们朝拜伊斯坦布尔的苏丹,承认其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和星月教哈里发,对于这样的极端星月教及其教徒——后世的同治h乱,陈鸣是不能容忍的。而清江这里的星月教及其教徒,不管是宗旨还是个人的生活习惯,乃至思想和文化,都与中国的传统文化有着深深地结合,对比那些教门子弟,他们是完全可被陈鸣所接受的。
就像前世陈鸣的h族同学、朋友,h族的亲戚——他表姐夫,这是完全的两码事。
“我们可以保证其教民的安全和财产,对于他们【教团】的抵抗也可以不计较,也不会去捣毁他们的教堂,亵渎他们的信仰。但教团手中的火器必须上交,冷兵器允许他们保留着,火器不行。而且他们还要缴纳一笔钱粮,作为其赎罪费。”(。)
第二百六十七章 p图孔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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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汉军兵陷淮安,马踏黄河,轻易的击溃了山东南下援军,夺取宿迁之地。偌大的苏北,黄河以南之地,除了海门厅还有清军水陆兵勇盘踞,其余诸多州府已经完全被复汉军夺取。虽然这夺取与掌控是完全两个概念!
陈鸣将自家兵锋陈列在宿迁,向西可以进攻徐州府,威胁归德、开封;向北可以下郯城,兵临沂州,杀入山东境内。全天下人的目光随着淮安的陷落,齐刷刷的将眼睛盯向了苏北,盯向了宿迁。
再没有什么人拿刚刚传播开的福建海战洋匪大败说事了,吴必达得了一个一等男的爵位,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如果天下有识之人的目光,全看着宿迁。
鲁西的清军已经全部撤回了城池,如果复汉军北上,他们将首当其冲;河南战场上,大批的绿营、旗兵也被调回归德、开封一线,整个【河南】东线战场的局势为之一变,清军又一次转攻为守。
北京城中,乾隆以丰升额为将,海兰察、富尔勒、王进泰为辅,将五千新成的八旗新军调出三千,在京旗兵也抽掉了四千许,外加热河与东北的马队,共上万八旗兵紧急南下山东。直隶提督王进泰带领两万直隶绿营,协同南下。
陈鸣就仿佛没有看到那三万大军一样,兵锋悬而不动,牵制着河南、山东两地战场。
“急?本都督用得着急吗?”陈鸣哈哈大笑,“广东、湖南、贵州皆有人反,四川大小金川也在蠢蠢欲动,现在该是本都督急吗?是那乾隆老儿要急才对!”
前日里看到的暗营南方局快报的在脑海里还清晰可见,八月中,王天送在覆鼎山举义,这个人物并暗营的注意名单上,可以说是完全的意外之喜。而比这个更早的是贵州党堆寨苗民起事,还有湖南湘西的苗民起事,只是后两处地理偏僻闭塞,消息传递的慢一些,但起事的时间比王天送还要更早。再加上大金川土司索诺木与小金川土司僧格桑,联手攻杀了沃克什土司色达王拉,且在攻掠沃克什之后,气焰十分嚣张。大小金川接着再度联合作战,一起进攻革布什咱、明正等土司,四川为之不稳。虽然那动荡地带还只是土司地区,大小金川也没有真真切切的举起反清大旗,可谁敢保证胆儿越来越肥的索诺木与僧格桑不会得意忘形的挥兵进攻汉地呢?
如今这些地方的后续情报还都没有转到,陈鸣内心的惊喜兴奋之情却已然是不可言表。
广东、湖南、贵州、四川,这一个月里齐齐有人起事反清,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满清的皇权已经深深地被动摇,地方上的无数人已经看到了满清权威的衰败,想着去挑战!
即使这些小股的起义不成气候,那也会像堤坝上的蚁穴,一点点掏空满清王朝的根基。
“大都督,湖南、贵州、四川三地起事之兵系属异族少民也,虽同属反清,但……”也就那么一回事。柳德昭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把话锋一转:“广东王天送确是汉人无疑,并且地处要害。”广东可是眼下满清的钱粮袋子。“大都督当全力之。”
陈鸣眼睛看着南方,似乎透过千万里能够看清楚覆鼎山这个他完全没听说过的地方。“如今要再予之钱粮怕是晚了。给王天送几份告身怎么样?”就像当年常凯申到处撒的委任状,这告身就是眼下这个年代的委任状啊。
“大都督要重福建洋匪之故策?”福建洋匪在金门大败以后,陈鸣虽然气恼,却还是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了一想如何给张球挽回威信和颜面,最后他给了张球一份“东南水师提督”的告身,还有大把的空白告身。
事实上那是他让福建的暗营‘制造’出来的,不然等到他手书的告身送到福建,再送到海上的张球手中,张球那个时候说不准连二三十艘船都没有了。一把空白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