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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幼青倒了一杯茶递给宛瑜,宛瑜闻了闻,皱了皱眉头,把茶放在一旁,道:“大郎自便,我不渴。”
韦幼青有些奇怪的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倒了茶来喝。宛瑜“扑哧”一笑道:“大郎这是牛饮,不是喝茶。”
韦幼青笑道:“这茶适合牛饮,不能细品。”
宛瑜道:“大郎说的是,就像有些女人,粗俗不堪,除了在渴时牛饮,细品却是臭不可闻。”
韦幼青见她说这话时满脸怨尤之色,心中不解,他根本想不起那么多年以前,曾经因为花惜间打过一个小侍女,就算是偶尔想起,也不能把那小侍女与眼前的宛瑜联系在一起。
韦幼青只当宛瑜曾经与某个女人不和,如今因着这茶,又想了起来。他懒得理会这些女人间的狗撕猫咬,喝了两杯茶,就丢开手,二人走出堂屋,韦幼青对宛瑜笑道:“姐姐是去东厢房,还是西厢房?”
宛瑜没有答话,韦幼青见这宛瑜在夜色下更显得清丽无比,心中喜欢,想着她是不肯嫁自己逃婚跑了的,心中生出许多不平,问道:“宛瑜,当初为什么跑?就算是为了姣娇,让她陪你一起跟了我就是。你看不上我?”
宛瑜见他问的直白,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不由得两颊发热,低声说:“宛瑜也不知道……其实宛瑜很后悔……”
韦幼青见她害臊,清丽之中又多了妩媚,心里也有几分动情,上前拉住宛瑜的手,在宛瑜耳边温柔的低声说道:“寂寂长夜,又如此凄冷,让幼青为姐姐暖被如何?”
宛瑜心中狂跳不止,这些天下来,她已经察觉韦幼青也是有修为的人,修行界素来有“双修伴侣”之说,虽然不能指望他明媒正娶,结成俗世里的夫妻,像这样双修,也是一桩美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眼波如水,轻轻的靠在韦幼青的肩膀上。韦幼青抱起宛瑜,就近走进西边厢房。
随着门轻轻的关上,一只燕子不知从何处飞来,冲着门口啐了一口,又展翅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日,两人都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门,虽然韦幼青发觉宛瑜不是处子之身,可说到底不过是野合的鸳鸯,又不是自己女人,他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心中再没有把宛瑜当成自己的女人看待。
宛瑜也是绝顶聪明,自然从韦幼青的态度上发觉他的真实心意,宛瑜心中失落,可已经比当初的设想好了许多。想着就算做他的女人又如何?这样朝夕相处,比一个空名分强似许多,以后不好了一拍两散,也是干净。
二人找到了让双方满意的相处模式,心照不宣,吃过宁叔安排的早饭,宁叔安排了一个小厮,驾起一条小船,带二人去逛潭州城。
韦幼青佩服宁叔的安排,知道自己不想把来意说明,这样专人带路熟悉潭州城,是让双方最舒服的安排。
船在四街八巷穿行,小厮边走,边对船头二人介绍着潭州城。潭州城以往是一片繁华之地,岸边的商铺鳞次节比,只是如今稀稀落落的开着门,开门的店铺门可罗雀,唯一排起长队的店,全是米店。
“潭州缺粮至此吗?辰王围城并不多久。”
“城中不缺粮,只是有粮的大户都不肯把粮食拿出来卖。”
“囤积居奇?”韦幼青默然,这种事情到处都有,好在如今排队的人是等着买米,而不是北边一些地方,是排队买肉,易子而食。
船行至一片热闹街区,前方院墙高耸,占了大半条街,门口雕梁画栋,甚是气派。门口站着一溜排军,里面隐隐的透出峥嵘之气。显然是某个高官贵戚的府邸。
“这是马既长家吗?”
“不是,这个是华家。华家第一代是与马丞相一起辅佐楚王打下楚国的功臣,说起来当年比马家还要高贵显赫,只是后来华家老爷子不愿与马丞相争强斗狠,主动退隐。十几年前又出了那档子事,子孙辈能干的人都死在了无朋山庄,华家彻底完了。眼下看着热闹,都是空壳。不过,听说他们家第三代里,出了一个精英,名叫华圣泽……”
“十几年前?死在无朋山庄?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的吴氏姐弟,还有华亦儒……他们是华家人,而不是马家?”
“吴氏兄妹是马氏家臣,华亦儒就是华圣泽的父亲。当年大概是他们联手,想要拿下无朋山庄,结果却都死在无朋山庄。从那以后,楚国不敢打无朋山庄的主意。”
正说着,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马僮模样的人,手里牵着一匹黑马。随后走出来的是一个锦衣玉带的年轻男子,此人个子很高,长鹅蛋脸,皮肤白皙,细长的双目看起来很温和,只是第一眼望去,正中的鹰钩鼻子太醒目了,让这张脸增加了许多诡异之气。
“此人就是华圣泽。”
韦幼青点点头,心里充满了疑惑,不是说当年死掉的那些人都是妖孽吗?怎么会是楚国的勋贵?难道这华家是妖孽?
韦幼青望向宛瑜,宛瑜会意,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向天空。
第四百一十九章 拜会华府()
与普通镜子不同,这面镜子的镜面是灰黑色的,没有任何的光泽,却清晰的映出宛瑜的脸,作为它是一面镜子的证明。
宛瑜把镜子对着天空,镜子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渐渐的镜面变成黑色的亚光。
宛瑜把镜子黑色的一面对准华圣泽,镜子的另一面仿佛变成中空,一匹毛色油亮的,黑灰相见的狼从镜子里缓缓向外走来。
这是一匹漂亮威严的狼,目光如炬而威严,步态端庄而沉稳。韦幼青点了点头,不由得对这匹狼生出一丝敬意来。
宛瑜收了镜子,前方的华圣泽浑然不觉,径自上马离去。韦幼青道:“宛瑜,你的镜子法力很高啊,这华圣泽看起来也是得道的狼仙,居然没有发觉有人已经窥破他的真身。”
“华圣泽只是华家第三代,我的镜子可是师父的宝器,他当然察觉不到。”
韦幼青点点头,想当年华亦儒一帮人斗不过吴孔阳,现在华圣泽斗不过宛瑜的师父,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船儿继续前行,来到另一条街道,小厮指着前边一幢戒备森严的高大院落,笑道:“大郎,前边那个才是丞相府。马丞相害怕有人害自己,把府邸修成了土围子。把这条街全部都占满了。”
丞相府的高墙之上,是一圈围墙,高高的城墙上面,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兵士在守卫。箭孔里伸出箭头,对准城墙下的空地。所有经过的人,都自觉绕至十步以外。
“这警卫,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大郎说的是,楚王的王宫也不如丞相府的戒备森严。”
“色厉内荏罢了。相比之下,华家显得多么气定神闲。”韦幼青不屑的注视着城墙,盘算着这城墙还不如成圣殿高,遇到高手,他能警戒谁?
小厮陪着韦幼青围着潭州城转了一大圈,最后返回庄园。宛瑜问道:“大郎,你意下如何?”
“能意下如何?咱们此来是想救出袁因时的儿子,既然这华家是妖孽,想办法进去查访一番就是。这楚地妖孽横行,总得有一些缘故吧。”
韦幼青沉吟片刻,到前面农舍里来找宁叔。宁叔正在给牛刷毛,看见韦幼青过来,“呵呵”笑着走出牛圈,边走边说道:“小郎就别进来了,不要踩到牛粪脏了鞋子。”
韦幼青眼见他灵活的跳出牛圈来到外面的小道上,笑道:“老叔真是好兴致好身体,真的是看不出来竟有如此的年纪了。”
宁叔笑道:“哪里,只是闲不住的人身子不容易发锈罢了。小郎此来,可是有事差遣?”
韦幼青笑道:“差遣二字,怎么敢当?左不过是有事不明,要来请教宁叔。”
宁叔不以为意的点点头道:“你是少庄主专门交待的朋友,有什么事尽管说,不必客气。无朋山庄在楚国,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有一个朋友,我怀疑是被华家人掳走了,还有一个小孩子,被掳走时只有百日,我想请教老叔,还有救的必要吗?”
宁叔沉吟片刻,道:“华家从不草菅人命,那个孩子应该还活着。你的朋友……”凝神迟疑片刻,“华家一直与世无争,当年去无朋山庄捣乱的事,是华亦儒私自带人出去的。自那以后,华世雄约束后辈更严,你的朋友做什么的?”
韦幼青道:“在下不瞒老叔,老叔也知道在下来自珍珠岛。我的朋友,是个土人。只是前些年遭遇意外,中了一种奇怪的毒,如今已经是神志不清。既然华家与世无争,抓这样的人又是为何?”
宁叔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明白。”
韦幼青又问道:“不知有什么办法进入华家一探究竟?或者有什么法子能与华家人打上交道也可以。”
“也不是没有办法……”宁叔迟疑的说,“他们喜欢珍珠岛的茶叶,每年都要大量采购。只是这种茶叶本身产量极少,他们的用量又是出奇的多,市面上的珠玉茶价比珠玉,主要就是华家托起来的。”
“我懂了,老叔是想让我登门拜访大户?”
宁叔点点头,却随即便摇头道:“也有不妥……似乎有些冒失……以什么名头呢?”
韦幼青摆摆手,笑道:“这要看该怎么做。既然此地有如此大的户,设一个专门的茶社来直接供应是应该的。不知宁叔有现成的地方给我建茶社吗?”
“这个好说。”宁叔道,“只是你有货吗?”
“有。”韦幼青简短的回答。
珠玉茶其实只是珍珠岛上一种树叶,好活易长,大概是因其特殊的香气才被人喜爱。韦幼青担心若是大量投放市场,最后只会成为烂贱不值的树叶子,故而一直限制茶叶流入市场的速度。这些不多的茶叶大多数流入楚国,如今看来,是大部分流入华府。
说干就干,宁叔接着在华府所在的街上为韦幼青找了一个二层的前店后住家的店面,直接起名珠玉茶社。
一切准备就绪,宁叔带着韦幼青和宛瑜来到华府。果然无朋山庄在楚地人缘极好,几个门子看到宁叔,都分外的巴结。韦幼青掏出准备好的珠玉茶包,给每个门房都发了一包。
那几个门子如获至宝,使劲儿的嗅了一把茶包,珍重的放进怀里。那个极瘦的门房班头,更是飞快的跑进去禀报去了。
出来接待的是一个白面无须的青衣男子,剑眉如刀削般飞扬,细长而又清冷的双眼,微抿的薄唇更是透出一丝清冷与凉薄。他看了看眼前三人,对宁叔拱手抱拳道:“华琪见过老爷子。”
宁叔回礼,连称不敢当,又向华琪介绍韦幼青。称他是珍珠岛上珠玉茶的大茶园主,是无朋山庄少庄主的结义兄弟,听说华府一直都是珠玉茶的大户,特来拜访。
接着又向韦幼青介绍华琪。听着宁叔的介绍,韦幼青方知这个华琪是华府大管家,府里的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全部由华琪经手。
华琪淡淡一笑,请客人进内偏厅吃茶。
“家主一直闭关不见客,谁来都是一样的,请韦先生不要介意。”
第四百二十章 珠玉茶()
“在下怎会介意?既然华府一切都由华先生打理,那在下这一趟本就该来拜会华先生才是。”
韦幼青说着,从袍袖里掏出一个镶满珠玉的锦囊,双手奉于华琪。
华琪不解的接过来,虽然锦囊上的珠玉都是上乘货色,可看惯了好东西的华府管家根本没有把这些东西看在眼里。
“请华先生拆开看看。”
华琪自然明白对方不会冒失的送礼,打开锦囊,却是一个玉牌,上面写着几个字:珠玉茶十斤。落款是“幼青”二字。在这两个字上面,是清晰的手印。
华琪不由吃了一惊,这字和手印,都是以内力用手指写成,面前的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听说此人是辰王府知事,岭南果然人才济济。
“这是在下珠玉茶社的玉牌,凭此牌可以到敝茶社领珠玉茶十斤。”韦幼青轻描淡写的说着,好像在说领十斤大米这么轻松。要知道如今的潭州,哪怕是十斤大米的价格也已经不菲了。
华琪疑惑的看着这位大茶园主,不知道他是否不知道珠玉茶的市价已超过黄金。却听韦幼青笑道:“华先生不必客气,珠玉茶能有这么好的价钱,这么多年来全仰仗贵府,仰仗华先生。这是华先生应得的。”
华琪这才释然一笑,把玉牌收入袖中,道:“韦先生好指力,在下佩服。”
韦幼青摇头笑道:“说到指力、武功,别人夸幼青两句,幼青就笑纳了,华先生夸赞,可是让幼青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