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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狼-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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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阿贵领命,直接从篱笆墙翻进院子,吼了一嗓门:“快些走了!大哥等着你们呢!”

    他这一声吼的确有用的很,很快,房门打开了,吉阿水领着他的女人走出来,陈阿贵第一次见到吉阿水的女人,他没想到阿水的女人这般美艳,不由得盯着这个女人多看了几眼。

    这个女人的确很漂亮,只是大眼睛显得很茫然,好像不是活人,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跟着吉阿水往前走。她穿了一件无领无纽的只到腰部的黑色短上衣,袖口上编织有彩色的花纹,下面是裹身的长裙,曲线玲珑,风姿冶丽。

    她好像觉察到了来自陈阿贵的热辣目光,把头上的头巾裹得又严实了一些,眼睑低垂,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厌恶的目光。

    陈阿贵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见吉阿水背着两大包行李,接过其中一个大的来,背在自己身上。

    几个人一同上了船,那女人进了船舱就把舱门紧闭,不再出来。陈阿贵好奇的调侃着问吉阿水:“阿水,艳福不浅啊,你这女人叫什么名字?”

    吉阿水说:“她的名字是苏萨摩起的,叫苏椰子。他说是买她时,她是站在一棵椰子树底下被卖的。”

    时文儿睨了吉阿水一眼,讥嘲的笑道:“你倒是有闲心,还要问问这苏萨摩,他给女奴起名字都有什么来历吗?”

    吉阿水说:“哪里,我管她名字怎么来的?是苏萨摩主动告诉我的。”

    时文儿正色道:“阿水,别说我没提醒你,像苏椰子这样的女人,是不会被当成奴隶卖掉的,她的出身清贵的很。那苏萨摩,不知道怎么得了这个女人,只怕他是无处安置,才给了你。那个岛,当真是藏人的好地方。”

    吉阿水瞪大了眼睛盯着时文儿,呲牙咧嘴像是一头要保护自己猎物的小兽。他气急败坏又语无伦次的说:“我不管!她就是我女人!”

    时文儿站得离他远一些,以免被他的唾沫星子击中,他无奈的苦笑道:“随便你吧,不过,你要是想着和她长远做夫妻,就对她好一点,说不定她就能认命了,现如今这样可不行,这人都快被你吓傻了,你还指望她心甘情愿的与你做夫妻,给你生孩子吗?”

    吉阿水撅着嘴,嘟囔道:“我对她哪里不好了?她什么事都不做,我还要好吃好喝的养着她。”

    陈阿贵说:“阿水兄弟,这个女人啊,又不是牛羊,吃饱了就算。别的不说,你说话的时候啊,总那么横,搁谁也不愿搭理你,有话好好说,人家也愿意和你多唠唠嗑,你说对不?”

    阿水斜了陈阿贵一眼:“你有女人没?”

    陈阿贵明白他的意思,被他噎住,不再理他。这阿水也不再说话,不言不语的蹲在甲板上,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黝黑。时文儿与陈阿贵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懒得再搭理吉阿水,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的雷州在一片雾气里也隐约可见。

    他们一行人回到时家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门口看门的时宝,对这位主人带回奇怪的客人已经习以为常,现如今见又带回一个不知是什么人的黑瘦男人,领着一个看起来脑子有病的印度美女,习以为常的招呼他们二人到客房休息。

    延九云却见过一些世面,看了二人行状,悄悄把时文儿拉到一旁,正色说:“大郎,本来你的事我们这做奴仆的不便多说,可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印度人里的高种姓人,她们连外种姓人都不嫁,怎么会嫁给这么一个……这是什么人?这一看就是来路不明……”

    时文儿点点头,说:“你说的是,这么一对夫妻,怎么看怎么别扭……”他悄声把苏椰子的来历对延九云讲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要紧的秘密,只说他上岛是为了岛上有老人病重想见见韦幼青。

    延九云对时文儿过继一个流放犯之子颇有微词,前些日子见时文儿送一个姑娘住在家里,只当是小主子终于转了性子,是以对赵离梨殷勤备至。赵离梨见他一家忠心耿耿待时文儿,对延九云也颇多好感,两下里相处融洽。

    现如今听时文儿又说送韦幼青回岛,心中暗喜,想着是不是小主子不想要这个过继的儿子,才把孩子送回去吗?心里欣慰,见小主子提到这印度女人和袄岛上的苏萨摩,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他说:“这苏萨摩,说是商人,他在袄岛上干的那些勾当,这雷州出海打鱼的,有几个不知道呢?只是他倒是明白人,从来不打劫当地人,只打劫过往客商。可这个女人,不像是印度商人家的女人。可这苏萨摩,是不打劫高种姓印度人的,他们只为财,得罪不起人。”

    时文儿用手指揉着下巴,问:“那有没有可能是搞错了呢?海上风高浪大,认错也是有可能的。这个女人,看肤色,说不定是个刹帝利,甚至于是婆罗门。”

第九十一章 红色的云() 
延九云听到这里,皱眉眯眼,陷入回忆。时文儿不敢打断他,在旁边静静的等着。那延九云回忆良久,懊恼的摇摇头说:“你等着,我去找二郎来,我记得听他说过有打渔的渔民,亲眼看见那袄岛上的波斯人,误打劫了一个印度使臣的船。”

    他说的“二郎”,是他自己的二儿子延照岭,这延照岭是专管与时家的那些庄农打交道的,听到的消息特别的多。

    时文儿摆摆手说:“不用了,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了。只是不知道那苏萨摩干了这种事,却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女人。莫非是这女人美艳,他舍不得?”

    延九云摆摆手说:“咱们哪里管得了这许多?那苏萨摩有人有武器,他不杀这个女人,依我之见,是他见这妇人漂亮,留着卖个好价钱。还是速速的打发了他们,别招灾惹祸就不错了。”

    时文儿连连答应着,哄走延九云,又看着时宝安顿好吉阿水一行,走进内室,见赵离梨房内还亮着灯,本想敲门而入,又想着给她一个惊喜,陪她开开心心度过到达广州之前的几天。故而悄悄的从外面挑开门栓,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却见美人穿着短衣肥裤,头发随意的挽在头顶,正聚精会神的在灯下做针线。天鹅一般的脖颈露在外面,皮肤如绸缎一般的丝滑,晶莹剔透,冰肌玉骨。时文儿不由得看呆了。

    眼见得赵离梨用珠贝一般的小牙咬断丝线,满意的笑着来回翻看手里的杰作,那是一个男人用的荷包,赵离梨在表面绣了一对交颈鸳鸯。看着荷包上鸳鸯亲热的样子,赵离梨的脸也羞红了起来。她用牙齿轻轻的咬着荷包,微微闭上眼睛,回味着时文儿的怀抱与香吻,又有些幽怨起来,不知道那允亲王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时文儿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冷不丁的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覆上她的双眼,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说:“猜猜我是谁?”

    赵离梨一把拉掉盖住自己眼睛的手,不是时文儿还能有谁?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入情人的怀抱里。紧紧的拥抱着眼前这个人,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时文儿也动情的拥抱着朝思暮想的爱人,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愿意想。

    时文儿从赵离梨手里抽出那个荷包,赵离梨不防,一下子脸红起来,伸手去抢:“哎呦还给人家嘛!人家还没有绣好呢!”

    时文儿哈哈笑着躲过,认真的看着那一对交颈鸳鸯,这鸳鸯绣得针脚有些粗,上面竟然有一些斑驳的血迹,时文儿心中一疼,把荷包放进贴身的怀里,深情地帮赵离梨把一绺滑到脸上的秀发拢到耳后,轻声说:“想不到我们阿梨会做这么好的针线啊!”

    赵离梨听了他这话,脸上绽放出娇艳的笑靥。她羞怯的看着时文儿,怯生生的说:“真的好看啊?你真的觉得好看吗?人家第一次做针线……人家以前不爱做这个……”

    时文儿心疼的把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轻轻的问:“还疼吗?不爱做就不做嘛!我只要有你就行了。”

    赵离梨被他吮吸的手指有些发痒,一直痒到心里。她脸颊微微发烫,又不舍得把手抽出来,她有些站立不住,轻轻的靠在时文儿的怀里。轻轻的呢喃着:“文哥哥,你怎么这么多天不回来呀。人家都快急死了。”

    时文儿仿佛从梦中醒过来,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回雷州,他放开赵离梨的手,专程去了一趟珍珠岛所积攒的力量,也无法让他说出让赵离梨去广州,由允王送回洛阳去的话。

    她只是想跟着自己走这一趟而已。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无法让她实现。

    “阿梨……”时文儿还是开口了,他长吸一口气,希望能在这口气吐没之前把话说完,“你哥哥写信给允王,让允王把你送回去,明天咱们回广州吧,让允王送你回去。”

    赵离梨抬起头来,受伤的看着他,撅着嘴皱着眉头,说:“允王才不听我哥哥的,你就骗我吧。是你要让允王送我回去,你怕得罪我哥哥。”

    时文儿无地自容。他那一口气已经吐完了,再没有勇气说出什么言不由衷的话,颓然的坐在地上,连“对不起”都羞于启齿。

    赵离梨见他这般难过,急忙蹲下来,拉着他的胳膊,内疚的说:“是我不好……我原不想伤你的……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

    时文儿勉强笑了笑,颓然道:“阿梨,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啊!你哥哥也是为你好,万一事情传扬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赵离梨趴在时文儿的肩膀上,全身发抖的哭泣着。时文儿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成碎片了,真想把一切都抛开,管他身后巨浪滔天,我只要眼前的这个人。

    他抱住赵离梨,突然又苦笑起来,不仅仅是他放不下,赵离梨又何尝能放得下?她没有说过不入宫跟随自己的话吧。

    他静静的帮赵离梨擦干眼泪,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薄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温柔的说:“睡吧。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咱们一起去广州。”

    赵离梨猛地抱住他的脖颈,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把自己的脸颊贴在时文儿的脸颊上,轻声说:“今晚别走了。”

    时文儿心里一跳,想拒绝却连自己都不愿说出拒绝的话来,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暗了下来,只剩下床前一支小小的蜡烛,若有若无的亮着。

    他只知道全身的血脉都在喷张,机械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好像天地间什么都没有了,他在一片绯色的温柔浓雾里,不能思考,直到这片绯色浓雾越来越浓,最后凝集成一朵红色的云,绚丽而终身难忘。

    第二天醒来,身旁的赵离梨平静安详的睡着,好像这一切的发生都是理所当然。时文儿轻抚着赵离梨的脸庞,把她揽进自己怀里。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他在心里暗暗的祈求上天:“若有天罚,让我自己一力承当吧。”

第九十二章 誓言() 
赵离梨在怀里动了动,“你醒了?”她平静的问候像是一个妻子,“再睡一会儿吧,天色还早呢。”

    时文儿冲她笑了笑,赵离梨更紧的搂住他,喃喃的说:“文哥哥,我是你的人了,以后无论怎样,我反正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也是我的人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人。”

    时文儿听了她这句话,平静的说:“好。”

    赵离梨一寸寸的抚摸着时文儿的身体,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恨不得把他吞下肚里去。见他脖子上挂着一个红色的小琉璃瓶挂件,好奇的问:“这个是什么?好漂亮啊!我想要!”说着,就要把瓶子从他脖子上摘下来。

    时文儿吓了一跳,这个里面装着蜂獒的头。

    他急忙把赵离梨的手从那个瓶子上拿开,笑着说:“这个里面是药,不能乱动。阿梨还喜欢什么?我会做很多东西,只要你喜欢,我做给你。”

    好在赵离梨没有坚持着非要看那个琉璃瓶,她用手指玩着时文儿的一绺头发,想了片刻说:“你总说自己是游侠,那一定很擅长做兵器了?你做一把剑送给我,好不好?”

    时文儿的确很擅长做兵器,只是赵离梨这个要求一提出来,又吓了他一跳,他轻声笑着说:“你一个小女孩子,要那个做什么?没得自己割伤了自己。我给你做个其他的好玩的东西吧!比如……”

    “文哥哥,”赵离梨打断他的话,“我就想要把剑,要不,你给我做个很小的剑吧,像鱼藏剑那样,一点点,拿着好玩。”

    时文儿看着赵离梨恳求的目光,答:“好,我做一对儿,一把雌的,一把雄的。只是要等的久一点,我要做一对儿最漂亮的剑。”

    赵离梨开心的笑着,搂住时文儿说:“文哥哥,你真好。”

    时文儿亦搂紧赵离梨,心里的愧疚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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