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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狼-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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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节知道时文儿现在正偷偷查看着自己的脸色,佯装不知,冰冷严肃的看着不远处黑黝黝的万泉山。

    绎心轻呼:“爹……”

    许节回过头来,看着绎心,严厉的说:“你叫我做什么?因为你,玉家已经抬不起头做人了!”

    绎心委屈的看着他,嘴角翕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低着头就要跑开。

    “绎心!”时文儿急忙抓住绎心,不满的对许节说,“舅舅,这事与绎心什么关系?有错的是木家姑娘。”

    时文儿看了一眼满脸气愤不平的许节,知道舅舅是面子比天大的人,说:“舅舅,胡先生知道自家姑娘有错,托我帮着他给您求个情,他实在是觉得没脸见您……您看,这多年的老朋友,可别为了这件小事闹得僵了……”

    许节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他气愤的说:“你这话是作为首领说的,还是作为你自己说的?”

    时文儿跪倒在地,许节吃了一惊,急忙想要伸手拉住他。时文儿却推开他的手,说:“舅舅,甥儿这话,是为着咱们一家子老小说的。”

    许节的手僵在半空,他呆呆的看着时文儿,时文儿说:“想当年朱樑一朝,咱们木、玉、叶三家,同气连枝,辅佐主公,一心想开创太平盛世,建不世之功。却终因一些芝麻小事,互相猜忌,互相拆台,到最后国破家亡。”

    时文儿说着,不觉眼眶湿润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许节,继续说道:“当年木家人几乎被赶尽杀绝,胡先生改姓随着戏班跑出洛阳,子衿若不是被师兄所救,只怕现如今也是荒冢一堆。她与绎心一直分离,却与师兄相依为命。这么小的女孩子,现在突然重提她与绎心的婚事,她不能从命也不能怪她。”

    许节长长的一声叹息,说:“你说的是啊。玉家、叶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时文儿说:“舅舅,您是咱们三家辈分最高的长辈,当年却一定要推我为首。既然我做了这个首领,就不能再眼看着自己人为了这档子事又闹起来。舅舅若是心里不平,怨恨师兄,那甥儿作为他的师弟,愿替他领舅舅的责罚,以平舅舅雷霆之怒。”

    许节要再次把时文儿拉起来,时文儿固执的不肯起来,许节不知所措的连连说:“这与你有何相干?有何相干!”

    时文儿激动的说:“怎不与我相干?咱们如今这样境遇,必须心往一处使,不能再心有芥蒂。舅舅发发善心,成全他们,无论是木家还是师兄,都会感念舅舅宽宏大量,绎心也不必整日家那么尴尬。”说完,伏地不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丹药有毒() 
许节轻轻叹息一声,说:“罢了!这门亲事,本就该随着国破而破了!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木家?玉家?你起来吧!去告诉胡灵均,还有你那师兄,这门亲事,没有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一口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

    三人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住,让许节在青石板地上坐了下来。绎心哭道:“爹爹!你没事吧?”

    许节喘息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没事,这段日子有些累,方才心情激愤了些,才会如此。”

    时文儿后悔莫及,说:“舅舅,咱们下去歇息吧,有永昶兄弟在,舅舅不要太操劳了,明天我陪您去陈先生的医馆看看。”

    那边有人抬上轿辇,众人一起把许节抬下围龙,安置在后堂的卧房里。眼见着许节渐渐平复下来,呼吸平稳的睡着,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时文儿与绎心和永昶守在一旁,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时文儿轻声懊悔的说:“今天我和舅舅说的太多了。他本来就累,最近又心烦意乱。”

    永昶说:“首领不用自责,以在下看,家主只是一时急怒攻心,血不归经。首领事忙,还是和大郎一起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永昶在,首领和大郎万事放心。”

    时文儿看了看永昶,这汉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又高又黑又瘦,貌不惊人,双目细长,却透着厚重,说话语调不急不慌,却让人放心。时文儿点点头,说:“那一切有劳永昶兄弟了。”

    时文儿与绎心由原路返回,绎心一脸沮丧,一言不发。时文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绎心,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绎心却沮丧的说:“不是,大哥,你不知道,爹爹从小就喜欢永昶哥,后来,永昶哥的爹爹为了救爹爹死了,爹爹就更是眼里只有永昶,我们兄弟,他是越发不放眼里了。”

    时文儿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小心思太多。既然永昶的爹是你爹的救命恩人,他当然会对永昶另眼相待,你与静心是亲儿子,反而不用过分的关注,他不把你们兄弟放在眼里,那是因为他把你们兄弟放在心里。”

    绎心听时文儿这么说,心里好过了许多,他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哥,我是不是很讨人嫌?”

    时文儿捶了他一下,笑骂道:“是!就这份小心思最讨人嫌!男人嘛,活得糙一些,没什么坏处。”他见绎心一脸的困惑烦恼,宽慰他说,“人各有活法,自己高兴就行,管别人是不是嫌弃做什么?是不是?”

    绎心好看的笑起来,昏暗的火把照耀下,一排米粒似的小牙闪着光亮。

    第二天,是个晴的有些过了头的天,一大早,阳光如同下了火,直直的照射着梨林。树上的蝉仿佛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此起彼伏的“知了,知了”之声不绝于耳。

    木屋里时文儿收拾停当,出了梨林,见绎心正牵着两匹枣红马在等待。这两匹马无论毛色、身高甚至于连神态,都长得一模一样。

    时文儿不由莞尔一笑,说:“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一对宝贝?”

    绎心一本正经的道:“这是咱们马厩里的那匹花魁的双生子。”

    时文儿脸上的笑意更浓,在这溽热的早晨,绎心就像是一缕清风,让人愉快又惬意。

    二人赶到运河码头时,码头上并没有因酷暑难耐而清静下来,各式船只照样穿梭不息,允王的十艘船并没有空舱,而是装满了北方各大城市的好东西,还有李岳旭赐给李岳华和李承宇的礼品。

    宫中的李岳旭正如时文儿所说,几乎到了弥留之际。花扬涛并没有把李岳旭的丹药里加入什么毒药,而是把汞和铅的量增大了一分。日积月累,毒渐渐的侵蚀李岳旭被战争摧残过的躯体,在连番的病倒,康复,再病倒,再康复的循环里,终于卧床不起。

    时值酷暑,皇宫里也是一片“知了,知了”的叫声,枝繁叶茂的大树抵挡不住如火一般的太阳。东明殿里的水帘里,李岳旭气息奄奄,看着床下跪着的一干人。郑安歌与赵浩苍先后病倒,却没有辞去中书令与尚书右仆射的职务,军权更不必说。李岳旭也因病久不上朝,所有军国之事,虽然加盖中书门下与尚书省的印章,却实际上是由郑诚勇、赵伯庸以及郑皇后决策的。

    李岳旭微微叹息,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承嗣与郑皇后,还有稍远一点的郑诚勇和赵伯庸。不远处肃立着章树元,床前站立着杨魏冉。

    李岳旭苦笑一声,自己时日无多,无论对眼前的局势是不是愿意,也只能这样撒手人寰了。他轻轻的对李承嗣说:“爹爹只怕命不久矣,左不过朝政一直是你这些表兄弟们帮着你。咱们是沙陀人,不要学他们汉人窝里斗。”

    李承嗣轻轻的啜泣着,旁边郑皇后对郑诚勇与赵伯庸使了个眼色,赵伯庸道:“陛下的教诲,伯庸与诚勇弟都记在心里,太子殿下既是臣等二人兄弟,又是主上,于情于理,我们兄弟二人都会殚精竭虑,辅佐太子殿下。”

    李岳旭点了点头,困倦的闭上眼睛。下面跪着的人不敢出声,所有人都仿佛塑像,僵在那里。

    大角宫的炼丹房里,空无一人。常年燃着的丹炉旁也没有人看守。一身白葛布道袍的出尘子道长气定神闲的走进炼丹房。他的须发皆白,尽管天气热的像是下了火,他的长须长发却纹丝不乱,脸上泛着清冷的光。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年纪,所有人都觉得,大高观就是出尘子,出尘子就是大高观。

    出尘子看了看空旷的炼丹房,从花扬涛盛装丹药的葫芦里倒出几粒花扬涛炼制的长生丹,久久的凝视,又拿近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暗暗的,明了的,长叹一口气。

    他沉默良久,从身上掏出另一个和花扬涛这个葫芦一模一样的葫芦,把花扬涛这个葫芦藏在身上,又气定神闲的退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圣女,祭司() 
出尘子道长走了不久,又一个身影闪进大角宫。此人身穿宦官服饰,却动若脱兔,不要说大角宫这里空无一人,就算是有人,也最多只看见青影一闪,像是一只猫溜进了大角宫。

    这只猫很快的来到炼丹房,一眼看见了被出尘子道长调包的那个葫芦。他飞快的拿起那个葫芦,倒了一丸在右手的锦帕,把葫芦放回原处,转身溜出了大角宫。

    如果时文儿这会儿在大角宫,他会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巡防司副使孙飞鱼。

    可惜时文儿不在这里,他也不知道发生在大角宫里的一切,现在,他正坐在返回岭南的大船上,路过太湖时,空荡荡的湖面让他很不习惯,太湖上只有波涛汹涌的水声,反而让人更觉得这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时文儿明了岳无朋的羞愧,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的绎心,绎心正若无其事的听吉阿水和阿奴儿说话。他不愿抬头看这一片太湖地。

    苏椰子不在,吉阿水看起来比以前正常了些。他午饭时喝了一些杨利贞送上船的葡萄酒,和刘源朗一样,他小看了这甜滋滋的“葡萄汁”,现在正酒劲上头,津津乐道的讲起土人部落的故事。

    “我们部落里最漂亮的女人,当然是圣女。她住在一所白色的石头房子里,从十五岁当圣女开始,会在每年祭祀的时候出来,在篝火晚会上挑选自己喜欢的男人,如果生了男孩儿,就是下一任大祭司,如果生了女孩儿,就是下一任圣女。我们部落每年好几次祭祀,第一次怀不上,她还会出来第二次,一直到怀上生了,她就不再出来挑选男人了。”

    阿奴儿托着腮,饶有兴致的听着,问:“圣女生的孩子是圣女或祭司,那圣女的男人是什么?圣女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吉阿水“嘿嘿”的笑着,说:“那可不一定,我们现如今这个圣女,好像挑的都是很强壮的男人。”

    吉阿水见阿奴儿两眼放光,不屑一顾的接着说:“别以为被圣女选上就了不起了,这些男人用完就该回哪回哪,你还以为和他们汉人一样,把男人供奉的和神仙一样?”

    阿奴儿却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圣女就是女皇陛下吧,她可以不管自己的男人,可她的孩子就是下一任的皇帝了,这个皇帝,肯定要让自己的父亲当皇太后的。”

    时文儿听他们两个颠三倒四的说着故事,心里疑惑的很。这个故事,与以前吉阿水说的那个关于献女人给巫师的故事完全不同。

    只听吉阿水不以为然的猥琐一笑,继续说:“这你不懂,圣女不是只挑选一个男人的,谁知道那孩子的爹是谁?”吉阿水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酒,说到这里,竟然唱了起来,“你站在月亮之上,俯视着我们,哦!女神!把你的花环赐予你的奴仆们,哦……”

    他的这个“哦……”拉着好长的尾音,就算在这波涛汹涌的江面上,依旧嘹亮的很。

    时文儿与绎心对望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耐心的听吉阿水唱完,绎心笑道:“我却是不信,想那圣女,要么生男,要么生女,这样的话,你们部落要么没有大祭司,要么没有圣女,这可如何是好?”

    吉阿水见是绎心问自己,知道这绎心与时文儿关系不一般,换上一脸的谄媚,笑道:“小郎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圣女只能生一胎,可祭司可以生很多啊,如果圣女生了女儿,祭司的长男就还是祭司,如果圣女生了儿子,祭司的长女就是下一任圣女。不过,我们这一任圣女肚皮争气,她两年前生了一儿一女双生子,这样,下一任圣女和祭司,就是这小兄妹二人了。”

    绎心疑惑的问:“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你们部落又是圣女,又是祭司,究竟谁说了算?”

    吉阿水道:“当然是圣女说了算!方才阿奴儿不是说了吗?圣女就是女皇陛下,和你们当年的则天大帝是一样的!只是你们只出了一个女皇,我们代代都是女皇!祭司是神的奴仆,他不管部落里的事的。他会在每年祭祀的时候与神对话,如果神觉得圣女不符合神意,会附在祭司身上说话的。”

    绎心听了,张口结舌。说:“什么?这样的话,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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