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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爹娘都在身边的快乐里去。
院子外面的游廊里,远远的传来男孩子的嬉闹声,李承宇居住的三进院落里,又增加了三个孩子,六个男孩子湊在一起,仿佛要把天都翻了过来。惹得嬷嬷们一会儿出言威胁,一会儿好言相劝。奈何有个辰王在里面护着,谁也不敢真做什么。
韦幼青一早起了身,六个孩子一起,顺着游廊往时文儿的院落走来,一路上逗猫打狗,惹得众仆妇纷纷躲避不迭。
苏姣娇却不知道韦幼青是与李承宇住在一起的。她坐在石凳上,由着绿萝为自己梳理头发,眼睛正东张西望的向院子里面寻找韦幼青时,冷不防一个有点冰冷的小孩子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不是苏萨摩家的女儿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苏姣娇猛一回头,多亏了绿萝是帮人梳惯了头发的,急忙跟着她的脑袋转身,才没把苏姣娇的头发给拽下一绺子来。
转头却是米粒儿在说话,绿萝不禁埋怨道:“你这小厮,真是淘气!吓唬她做什么?幼青要走了,她来送送不行啊?真是的,梳个头都梳不好……”
米粒儿说:“花姨,她背着包袱呢,分明就是想跟着幼青走。”他低头对苏姣娇说:“苏姑娘,幼青不想带你走。你爹娘到底去哪里了?你有亲不投,只管赖着幼青做什么?总算王妃慈悲,王府不嫌弃你,愿意养着你,你还不留在王府?非缠着幼青做什么?”
绿萝把苏姣娇有些卷曲的头发编成小辫,在脑袋两侧盘了两个小发髻,顺手把银梳子也别在她的发髻上,说:“姣娇,米粒儿话不好听,可是说的对,你现在的状况,留在王府,是最合适不过的事了。”
苏姣娇没有说话,她走到韦幼青面前,试探着拉住韦幼青的手,却被韦幼青嫌恶的甩开了。他有这么多的小朋友,哪一个是出于其他目的才和他交朋友的?
时文儿站在院子里,看众人把绿萝收拾的行李搬上行李车。他远远的看着这边一群孩子,当他看到韦幼青甩开苏姣娇的手时,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绿萝叹息一声,过来拉着韦幼青的手,对来送行的李承宇福了福身,说:“多谢辰王来送我们,这苏姑娘,爹娘都没了,劳烦辰王殿下多照看了。”她瞪了一眼米粒儿,“让米粒儿别欺负她。”
米粒儿却没有生气,他依旧是那有点冷的淡淡的声音:“花姨,我没有欺负她,您也说我说的有道理呀。”
绿萝语塞。李承宇笑道:“花姨,米粒儿说话就是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没有恶意。”
一时韦幼青上了车,李承宇带着他的五个小伴当依依不舍的送行,阿奴儿赶着前面一家三口乘坐的车子,后面的行李车则由一个王府车夫负责。闹闹哄哄的一行人离开王府,米粒儿突然发现,苏姣娇不见了。
米粒儿暗叫不好,急忙把李承宇拉到一旁,悄悄的说:“不好了!这个苏姣娇,定是藏在行李车里跟着幼青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张网以待()
李承宇却不觉得是个什么大问题,一个小女孩儿罢了。他疑惑的问:“米粒儿,你觉得这苏姣娇能有什么问题?她一个小姑娘,大概是觉得,当初是幼青把她带回家的,所以她就非得跟着幼青,女孩儿家有些死心眼也是正常,你为什么觉得,只要她跟着幼青,就会给幼青带来危险呢?”
米粒儿说:“当初幼青跑到苏家,翻个底朝天的要把苏姣娇找出来,后来又把苏姣娇带回去,可一回家就不一样了,坚决不肯再要苏姣娇。这定是舅爷不同意。幼青的脾气王爷是知道的,若舅爷没有充足的理由,幼青才不会听舅爷的。舅爷也不是个小气人,一个小女孩儿养着就养着了,可唯独苏姣娇,偏偏就往外推。
还有苏姣娇的爹娘,到现在也没有音讯,那日在番坊,她娘还设局,让人以为苏姣娇是被舅舅卖了的。她爹娘是富甲一方的蕃商,怎么可能是真卖女儿,定是看幼青急着找苏姣娇,找个由头,让苏姣娇进入时家。”
李承宇笑道:“你的意思,是舅舅家里有苏姣娇和她娘想要的东西?”
米粒儿点点头,道:“正是。以米粒儿来看,不是金银之类的东西。米粒儿后来悄悄进了舅爷的宅子查看,”他看了一眼李承宇,顿了顿,“可宅院看起来空无一人,却进不去,里面布满机关。米粒儿只好让夏哥哥帮忙,在外面守着,夏哥哥看见,有一群波斯人,进了舅爷的院子,出来时很多人受了伤,想是触发了机关。夏哥哥接着进去看过,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李承宇诧异的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舅舅擅长机关术,他走时让苏姣娇和花姨住到了王府,按理来说,时家是空宅子。舅舅一向不看重财物,不会为了寻常物事设这种杀人的机关。他在防什么?这些贼去找什么?可丢了什么财物?”
米粒儿摇头,说:“夏哥哥说,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那些波斯人也没有拿走什么大宗的物件。米粒儿见花姨来时,值钱的细软都带出来了。若那帮波斯人有心盗窃财物,应该有人暗中踩点,不会不知道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他们不是去偷金银财帛。”他看了李承宇一眼,“米粒儿觉得,这与苏姣娇一家子有关系。夏哥哥说,那个苏萨摩好像是个海盗。那伙波斯人住的袄岛,就是他们的老窝。”
李承宇一扬手,打断米粒儿的话,小声严厉的说:“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叔叔是岭南节度使,他的治下,没有海盗!更不可能有盘踞了多年的海盗。这个,你要警告一下夏铮苏,小心祸从口出。”
米粒儿点点头,淡淡的,好像一切都不入心的答道:“是。”
李承宇沉吟片刻,笑着说:“米粒儿,对外散布消息,就说苏姣娇在王府。咱们张网以待,看看有没有人不要命的要这个女孩儿。”
米粒儿心领神会,答:“是。”
三江河码头,时文儿的车队正在装船。行李车里的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打开一个大箱子,见里面都是女人的衣服鞋袜之类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跳了进去。
箱子里软软的,由于东西并没有压实,还有很大的空隙,足以装下这单薄的小小身子。过了一会儿,箱子被人抬起,晃晃悠悠的,周围人声鼎沸。
“这箱子可够沉啊!”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记得早晨抬进来的时候不这样啊!不会有什么东西进来的吧。”接着是有人要打开搭扣的声音。苏姣娇咬着自己的手,快要哭出来。
“别动!”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是姨娘的东西,看了小心坏眼睛。”
搭扣上没了声音,苏姣娇轻呼了一口气,这才觉得箱子里有些气闷,晃晃悠悠的让她头晕,还有点恶心。
苏姣娇虽然是海盗的女儿,却是在广州出生的,她在爹爹出事以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在番坊的家,更不要说坐船了。
苏姣娇在摇摇晃晃的箱子里头晕目眩,外面人声时而嘈杂时而安静,也不知道这箱子会被抬到什么地方去,好像永远不会停下来似的。在她快要吐出来时,终于,箱子轻轻落地了。周围也安静了下来,苏姣娇想打开箱盖,推了推,却没有推动,想是被刚才那人把搭扣锁死了。
她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像是绿萝的声音,心里一喜,刚要拍箱子喊叫,却被接着传来的时文儿的声音吓得半死。她想等听不见时文儿的声音时再喊叫,可他的声音总是响起,后来又有韦幼青的声音,再后来绿萝却出去了,从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苏姣娇知道那是时文儿,她不仅不敢喊叫,反而屏住呼吸怕时文儿听见。
箱子里越来越气闷,苏姣娇先是不敢出声,后来却是没有力气出声了。她默默的流泪,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吗?突然,箱子震动了一下,船要开了。
船体的晃动让苏姣娇更是难受,面前一片黑暗,只有翻江倒海的痛苦和越来越憋闷的呼吸。她好像看见了爹娘在向自己招手。“爹!娘!”苏姣娇轻声呼唤着,眼前越来越亮,好像一切痛苦都成了过去,她们一家人又团聚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痛,让苏姣娇差点喊叫起来,她觉得肚子很饿,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张皱着眉头的男人的脸。这张俊俏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与不耐,见苏姣娇醒过来,站直了身子。
时文儿皱着眉头看着苏姣娇,绿萝站在他的身旁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不敢出声。
一阵清凉的河风顺着打开的窗棂吹进来,帷幔轻轻的飘荡着。阳光也透了进来,撒在苏姣娇的身旁。苏姣娇贪婪的吸了一口清新的带着湿润的空气,“这里就是大江吧?”苏姣娇的眼泪流出来,虽然身子的晃动让她有些不舒服,可这也让她知道,她成功了,船已经开起来,不可能再把她送回去。她不由绽开了一丝微笑。(。)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好再来()
“苏姑娘,你跟着我们也没用,你亲眼所见,你爹已经死了。”
时文儿冷漠的声音。苏姣娇转过脸来,看着时文儿。她弯弯的睫毛微微翕动着,虚弱的说:“我没有找我爹呀!我想跟着绿萝姨姨。”
时文儿看了一眼绿萝,无奈的摊了摊手,冷漠的说:“你不能和绿萝姨姨呆在一起,想在这个船上待着的话,和阿奴儿一起睡吧。”
绿萝诧异的看着时文儿,却遇到时文儿警告的目光。
“起来吧,别脏了我的床。”时文儿冷冷的盯着这个漂亮又虚弱的女孩儿,“还有,若是被我发现你纠缠幼青,就把你丟到江里去喂鱼。”
苏姣娇第一次发现,原来时文儿也会这么凶暴。她怯生生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确信他会说到做到。
苏姣娇摇摇摆摆的下床,迎面看见高大的阿奴儿站在一旁。时文儿冷酷的声音继续传来:“阿奴儿,这孩子要是一直不走,以后就给你了。你带她走吧。”
绿萝长大嘴巴看着时文儿,连阿奴儿都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小不点。
“不愿意,她随时可以走。”时文儿在绿萝隐忍的愤怒中,又加上了一句话。
绿萝低下头去,为自己刚才流露出的愤怒感到羞愧不安,阿奴儿默默的领着这个执拗的,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的小不点,离开了这间舱房。
绿萝默默的拿出一个干净的床单,把现在这个换掉。
时文儿轻声解释说:“绿萝,我只是想逼她知难而退,没想真的把她给阿奴儿。阿奴儿是个忠厚老实人,不会欺负她的。”
绿萝听了时文儿的解释,福了福身,小声说:“绿萝明白,绿萝错了,不该不信任夫君。”
时文儿笑了笑,把绿萝拉进怀里。想起允王的话:“换一个热乎乎的。”不由得笑了。他刮了刮绿萝的鼻子,笑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乖的女人。”
绿萝趴在他的怀里,柔声细语的问道:“夫君喜欢绿萝吗?”
“喜欢。”时文儿说这句话时,眼前浮现出的,还是那个会拿马鞭子抽人的,精灵一般的少女。可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一直如水般跟着自己的少女,却是让他最舒服的女人。
阿奴儿领着苏姣娇来到自己的舱室,又找了几床被褥来,在地上打了个地铺,苏姣娇站在阿奴儿的床上,趴在窗户上惊奇的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江面。不由得“哇,哇”的赞叹出声。
阿奴儿听她肚子“咕咕噜噜”的叫,给她端来菜汤和蒸饼,说:“丫头,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苏姣娇看了看饭食,摇了摇头。继续趴在窗棂上往外看。窗台上清新的空气让她觉得舒服,能暂时忘记恐惧。
窗棂外的甲板上,只有时文儿与绿萝坐在凉棚里悠闲的看风景,韦幼青却不见人影。
“夫君,幼青在下面呆了好久了,他可不是三位师父,让他上来松散松散吧。他本来就不喜欢习字,这么小,慢慢来吧。”
“没事,他要是不想习字,早跑上来了。”
韦幼青正在苏姣娇的脚下一层再下一层,也就是这艘船的最下面一层底舱里三鬼的住处。从来不肯习字的韦幼青,正跟着变色鬼认认真真的抄医书。
他也不是在抄,而是在默写,在他的面前,是一幅画着人身体的画,韦幼青要做的,就是把上面密密麻麻的穴位,先在图上说出来,然后再从自己身上找出来,说明是做什么的,最后再写在挂图上。
那张图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有不会写的字,变色鬼会细细的教给他。
等船到达太湖无朋山庄时,韦幼青手里的这幅图,已经全部都写满了。
无朋山庄在太湖的九曲十八弯的深处,太湖岸边有一处二层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