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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从他伯父的腿上跳下来。
文德帝被陆情轩突兀的动作惊了一下,陆情轩有些讪讪,他还是没好意思和他伯父讨论关于“长大”的的话题,遂从案桌下的盒子里翻出一摞纸,献宝似的递给他的伯父:“我让辰南和华新去幽府了。这是她每天写的最后一张字帖,不过一个月,很有进步吧?”
想起这些天幽瑜下朝时刻意磨蹭滞留,原来是为他女儿传书的,文德帝翻了翻这一摞字,琉璃石中的小纸条如果不叫字,那这最后一张字帖已经可以叫字了,算是入门了。
虽然资质比他最笨的儿子还要低些,不过也不能一口吃出一个胖子。陆情轩脸上那得意的神色叫文德帝心中好笑,这个小子对自己可从没有傲慢自得的时候,看来是对那个幽兰若小丫头上了心了!
“那辰南也算个才女,对那小丫头还算满意吗?”文德帝想了想下次的宮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得让皇后将那丫头宣进宫来瞧瞧。
“辰南不过一个西席,要她满意作甚,我满意就好了!”
陆情轩的回答有些急,老成精的文德帝自然发觉有问题,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孩子,哎,孩子嘛,都不大会说谎,连这个最让他自傲的侄子也不例外。
面对伯父审视的目光,陆情轩还太嫩,只得老实交待道:“辰南第一天上课,兰若打了四十七次瞌睡,找了四十七个毫不雷同的瞌睡理由,辰南都罗列了呈给我。”
说着瞄了一眼被惊倒的目瞪口呆的伯父,他看到那张纸也被惊了好半天,“我让辰南继续去幽府作西席,教兰若的姐妹,哪天兰若有兴致听她的课她再接着教。不过兰若这个月一直跟着华新学认字写字,没去听过辰南的课。”
文德帝半天无语,他以为他对陆情轩已经纵容的无法无天了,如今见到陆情轩对未婚妻的纵容,算是长见识了!
陆情轩眨巴眨巴清澈的眸子,里子面子都没了,算是全豁出去了,也不怕伯父不疼不痒的指责。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文德帝的指责,陆情轩啾了啾伯父的面色,只见他盯着琉璃石中的纸条,又似透过琉璃石看向无尽的虚空。
文德帝将那一摞字帖扔给陆情轩,问:“那一摞字都比这纸条上写的好,还这么宝贝这做什么?”
见伯父没生气,陆情轩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些字帖,想起幽兰若,他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宠溺,“自勉!看到这字,就能想到这个丫头很笨,连字都写不好,将来也不会多出息了,夫妻一体,那只有我再强些来补她的短了!”
话落,引得文德帝一阵大笑,一个孩子,还真像那么回事!“朕本担心你为女色所耽,但你却是因女色而更勤勉,倒叫我没了言语。如今你年纪尚幼,但须谨记你今日所悟,将来必有大用!”
文德帝大笑着离开。七分欣慰,三分自嘲。这个孩子骨子里还是安王的儿子啊!
说起来,幽兰若与陆情轩的娃娃亲还是文德帝一口决断的。
当年陆情轩病重得只留下一口气,皇宫御医京城大小大夫看遍了,都束手无策,有戎国一术士前来诊断,道陆情轩患的不是普通的疾病,是天降恶疾。扯什么贵气太过,凡身受不住。
唯一能解除的方法是找一个生辰八字与陆情轩相配的女子和他成亲,鉴于陆情轩年龄幼小,定亲亦可。该术士推断出准确的生辰八字,文德帝旋即发皇榜,四处寻找那时出生的女子。
无巧不成书,侍郎幽瑜的三女儿正是那时出生的。
然,陆情轩身为安王府的嫡长子,他的妻子便是安王府未来的主母,安王府的主母岂是人人都能当得?安王妃当即与安王意见不合闹了起来。
文德帝想虽然身份低微了点,但是为了陆情轩的性命着想,又有何妨?儿子都没了,还在意儿媳的身份做什么?当下怒斥了安王,做主让幽瑜带着三女儿到安王府去。
说来也奇,幽三小姐一到王府,陆情轩的急症竟然有消退的迹象。安王爷看了看幽三小姐,还算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女孩,勉勉强强的应下了文德帝赐婚的美意。
这赐婚,也得讲究,由头不可少,说陆情轩生病,少了幽家小姐肯定不行,少不得另寻个天神托梦之类的。
文德帝回头看一眼殿内的孩子,笑笑,当神棍果然有报应,最爱的侄子不知不觉就被人拐跑了。
——我是岁月的分割线——
幽兰若一心学习做王妃,陆情轩一心等待着长大娶幽兰若,这一对携着天命由家长包办的婚姻也许会是一个很美满的结局。
但是一切美好的构想仿佛都只能是构想,纸上的蓝图再美好,他们走的终究是现实的路。
幽兰若未曾料想过到那颗曾历尽沧桑的心真的还能有人挑的动,陆情轩也未曾料想过他会放弃已进驻心底的女子,那么美的亲事,他竟然亲手去毁了!
这一番曲折的开头,却来源于一件喜事。
陆情轩由皇帝带着教养,虽然自个儿十分出息懂事,但是作为一国之君本就事务繁杂,十二分的用心照顾孩子也总有一分的疏忽。
而陆情轩的生辰就是一件经常疏忽的事,两岁到八岁,陆情轩的生辰一次也未设宴庆祝。这不怪文德帝,若不是有内务府,他连自己的生辰都记不得,只因作为皇帝,他真的太忙了。而陆情轩,对自己的生辰也不大在意。
陆情轩九岁的生辰,终于由安王记起,将他接回王府打算庆贺一番。
这个生辰宴,设在哪里,由谁设,讲究不大。文德帝固然忧国忧民,提倡节俭,为爱侄设个宴还是无妨的,况且他忽略了陆情轩七个生辰,每每想起就是一番揪心的愧疚。
但是安王提前三天亲自来皇宫要人,文德帝纵然此回先记起了陆情轩的生辰,准备大办特办,为难了一番后,也只得放人,谁让他不是亲爹!
如果文德帝能预见这一番生辰宴带来的变故,就是安王把边境的三十万大军全带来,他也不会交人的。每每想起这一遭,他觉得这是他平生最大的憾事,没有之一。
宫人将陆情轩领出来,文德帝对着安王从饮食到服饰到兴趣到理想事无巨细的嘱咐,安王的脸由红变黄变绿变青变紫,最后黑到不能黑,文德帝还没嘱咐完。
陆情轩望了望渐隐的落日,觉得太小题大作了,回王府呆不过七天他就会回来的,不过伯父将自己的事记得如此清楚,他还是很感动。
最后,落日淹没在彩霞中,彩霞又散开,天幕笼罩中,陆情轩和自己的父亲在文德帝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皇宫。
回到王府,陆情轩搬着手指计算时辰,印象中,父王和母妃从来没有超过三十六个时辰不吵架。在第十八个时辰的初刻,母妃的院中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陆情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踏步出去,今天是他九岁的生辰,前院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大门也应该迎客了,他还是先去劝架吧。
到了小院门口,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有正屋瓷器破碎的声音,他跟着这声音走到门口……。
那一刹那,安王粗犷的声音停止了,安王妃婉转的声音停止了,瓷器破碎清冽的声音停止了,只余下门外清风吹拂,而陆情轩听不到风动花叶的声音,他觉得这个世界的声音似乎都停止了。
那么寂静,空灵,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颗心脏在跳动,而很快,这颗心脏也不会再跳动了。
眼前窗纱是藕色,珠帘是赤色,盆景是绿色,白云在浮动,蓝天一片澄澈,陆情轩的眼中,什么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一瞬间都镀上了一层浓厚的灰色,最后,变成黑色,黑的可怕…。
“儿子?”安王惊醒后向着他走了一步。
那黑色的世界,砰地一声裂成无尽的碎片。陆情轩退后一步,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他稳住身子,退下台阶,退出院门,在父母无尽担忧的目光中,转身,飞快的跑出安王府。
原来,这就是父王母后一直吵架的起因!幽府,兰馨苑,幽兰若正在犯愁。
两岁定亲后她的待遇往上调了一截,五岁宮宴后她的待遇又往上调了一截,这已经超出她嫡姐的待遇许多,但她还是很穷,基数太低翻个几倍影响真的不大。这都怪她爹为官太清廉,把家里搞得一穷二白,连累她也一穷二白!
她今年五岁,自定亲见过安王妃之后,她每一个生辰都会收到安王府送来的贺礼,一年比一年的贵重。今儿个陆情轩生辰,陆情轩是第一次办生辰宴,她不送个礼物过去实在说不过去。
但除了安王妃每年送的生辰礼,她委实没有能拿出手的宝贝。将安王妃送的礼物再送过他儿子……
愁啊!
在幽兰若快被头顶的愁云窒息而死时,一个震惊的消息将她解救出来——安王府世子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幽兰若高兴疯了,寿星不见了就不用送寿礼了,真是太棒了。
而在三天后,御林军、京畿卫、九门提督卫、各衙官役全部出动,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安王府小世子,幽兰若笑不出来了。
这个兆头委实像未婚夫罹难她要作寡妇的兆头,这在她羽翼未丰的年纪,太要不得了!绕着兰馨苑走了三圈后,幽兰若决定出府去打探消息。
晟京城郊,沥水旁边,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载着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侍女。
“小姐,我们这样出来让老爷知道了,一定会遭殃的!”尤其在小姐的靠山下落不明的时刻!这是微雨不敢说出来的。
三天前陆情轩自安王府跑出来后直直进了皇宫,一炷香后离开皇宫,彼时皇帝正在上朝。下朝后安王夫妇与皇帝进了御书房,随后御书房传出雷霆之怒。
一刻钟后圣旨下,御林军、京畿卫、全京城的官差衙役全部出动寻找一个九岁的孩子,但,陆情轩至今下落不明。
幽兰若歪着头问微雨:“你说陆情轩是不是携款私逃?”微雨吓了一跳,险险抓住车幔没让自己掉下去,小姐轻易不说话,一说话能吓死人!“小姐,堂堂轩世子,身份尊贵无比,为什么要逃啊?”
“不是逃难道是奔?”幽兰若眨巴眼睛,自己是又被甩了?
奔?微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道:“小姐别胡思乱想,轩世子不想与你成亲,直接退亲就是,又怎么会私奔呢?都说是罪大恶极无法无天的歹人劫持了轩世子,现在陛下和王爷他们都在想法子营救呢!”
话毕,微雨不知道这是在安慰小姐还是吓小姐,似乎后者更严重啊!都怪她和小姐呆久了,思路有些混乱。
幽兰若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她的思想停在微雨的前半句话上。直接退亲就是?是这样吗?呵!
幽兰若跳下车,向水边走去,微雨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一个不小心翻下车来,顾不得地上石子咯的手疼,爬起来赶紧去拉幽兰若,声音直颤:“小姐,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您还有老爷,老爷如今这么疼您,就算轩世子不要您,您也不能轻生啊!”
看着微雨急切的样子,幽兰若脑中有一丝短路,半晌,嘴角抽了抽,“我只是想折一支芦苇。你这是做什么呢?”摇了摇头,“一身的泥,去水边洗干净了再上车。”说着也不理她,径直去折了一弯颇有生气的芦苇后回到车上。
她摸出荷包里的一张字帖,这一张字帖与以前的那些都不同,上面写着一首诗: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游从之,道阻且长。
溯回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游从之,道阻且跻。
溯回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再水之涘。
溯游从之,道阻且右。
溯回从之,宛在水中沚。
幽兰若自年宴后开始习字,经过半年的努力,她的字拿出去再不会丢人了。这半年她每天都将当日写的最后一张字让父亲带给陆情轩。但是陆情轩从没回过她只言片语。
中间有个小插曲,她气愤陆情轩的冷淡,打算不再让幽瑜送字。结果下朝后,陆情轩留下幽瑜,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刻钟没说一句话,幽瑜被一个九岁小娃看的心里直发毛,以后每天都必须要幽兰若写一张字他交给陆情轩。
幽兰若郁闷幽瑜的懦弱,更郁闷陆情轩还是没有只言片语。只是以后她不再单纯的写字,时常写一些酸诗逗陆情轩。不得不承认,这让她写情书的本事狠狠的提高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