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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堡内许多民众都有亲人被蒙古人掳去,不过辽东镇在李成梁的统领下长年处于守势,所以从未奢望能将亲人救回。如今听闻子仁破天荒的从蒙奴手上救回了一名被掠去手足,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纷纷围拢过来,拉着子仁七嘴八舌的问道:
“丁大人,我家二哥,年前城破时也给蒙奴掳走,不知这人可曾见过?”
“我大舅一家都被蒙古兵抓去。儿时大舅最疼我,我日后好生习武,大人一定要帮我他救出来啊!”
“丁千总,我三弟出边巡视后,一直下落不明,此人可有他的消息?如果要去救人的话,一定要带上我啊!”
……
这些年来大明九边时常受到蒙古人的袭扰,百姓被杀,牲畜被抢,军人被掳的惨象时有发生。以戚少保镇守过蓟镇为例,万历十一年六月,夷妇大嬖只,趁古北口明军放马之机,发兵六百余人,夺走马一百七十一匹,杀夜不收十一名,掳去军户十七人名。
同年七月,小阿卜户入犯黑谷关,杀知名氏者三十人,明军掩败为胜。为此总督周咏与巡抚翟秀裳夺俸半年,而刚上任的总兵杨四畏则降一级。戚大帅经营多年的蓟镇都是如此,其余几镇的状况可见一般
子仁深知一旦8被鞑子掳去,大多是凶多吉少,就算还活着凭自己这点人马,短时间内无法将百姓们尽数救回。不过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子仁定了定心神,面带威严的回道:
“大伙放心,我丁守明以性命担保,定会倾尽全力将那些身陷囹圄的同胞救出。不过此事还要从长计议,还望大伙稍安务燥。”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堡内民众深知子仁言出必行,见子仁许下诺言这才缓缓退去。
劝走了民众后,见堡内将士们群情积愤,子仁心中一时也是感慨万千。痛恨边关众将怯不敢战的同时,也深知身上担子重大,继续拉着众将讨论起营救一事。王命硬求战心切提议分兵两路,小部人马固守长宁堡,大队兵马前往草原偷袭,救出被俘的百姓。子仁见识过河套草原上的凶险,觉得此举太过冒险,斟酌再三还是婉言谢绝。
再看这李老六,尽管子仁为其准备的饭菜不算丰盛,但李老六仍旧觉得这是有生以来,吃过最为美味的一餐。酒足饭饱之后,便倒头睡去。
朦胧中梦到了自己战死在城头上的三哥和五哥,不堪蒙奴虐待自尽而死的四哥。还有和自己最亲的二哥怕自己饿着,夜里去偷马料时让鞑子发现,被放狗活活咬死。一夜噩梦不断,刚睡下不多时便从梦中惊醒。
这时看到了子仁的房中灯火仍旧亮着,便悄悄来到门外,透过门缝见子仁等人仍旧在为救人一事烦恼。李老六报仇心切,却又感到无能为力,心中很是焦急。猛然之间看到屋外有一把砍柴刀,不禁心生一计,持刀闯到子仁面前高声说道:
“大人!小人愿效仿王佐断臂再入虎穴,去将蒙奴骗进城来。大人到时只需将这群畜生尽数俘获,便可换回被俘的百姓。”说罢便挥刀砍向自己的右臂。
眼见这一条胳膊就要被生生斩断,子仁仓促之下将手中把玩的墨玉当成暗器掷出,正中李老六的提刀的左手。丁碧和王命硬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其制住。
子仁见李老六被擒后让依旧是哭闹不止,快步上前大声责骂道:“李老六!你小子犯的什么失心疯。书上的戏言不可轻信,蒙古鞑子要是这么容易蒙骗,我大明何愁边关不定。你要是真想寻死,本将这就把你埋了,逢年过节是家人也好有祭奠的地方。”
随后便让人把他绑了,找个阴凉的地让他好好清醒一下。不过经李老六这么一闹,子仁脑海中也冒出一个擒敌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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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兵诱敌()
李老六先前此举虽是一时热血充头,不过他所说的擒敌换人一事到颇为可行。子仁斟酌一番后,随即拿出了一套作战方案,和大家一起稍作润色一番后,便开始依策行事。
子仁亲率王命硬、马时楠及堡内骑兵,负责出城诱敌。丁碧、周大岐二人率领五十名操练过的兵丁,在预付阵地埋伏,见到子仁的信号后再现身杀敌。
为防诱敌不成,各处要害都有兵马固守。崔得胜和韩世勇二人各领三十名兵丁,配备十支三眼铳外加虎蹲炮一门,连夜驰援佟家墩和牧马台(空心敌台),协助两处常驻兵丁固守。
丁有财、丁守铁、雷振威几人带领余下兵丁,外带雷铁蛋那支鸟铳队,还有两门弗朗机炮压阵,驻守长宁堡。
虽然调拨给几人的兵丁未经操练,不过蒙奴只有百余骑人马,几处要地城坚固炮利,应当可保城池无碍。此三处人马以守城为主,一旦子仁诱敌成功,便一同发兵前去围捕蒙奴。
李老六被冷风一吹也清醒了过来,据其所说,蒙奴的大部未防男丁走后,留守妇孺被人趁机偷袭。出征前先将妇孺护送到一处僻静之地,因此落在了后面,预计明日午时就可抵达。
子仁见时间所剩不多,连夜发动堡内百姓赶制渔网、套索、捕兽夹、独轮战车等擒敌用具。此举尽管辛苦,但大伙都期盼着这些被掳去的人中有自家亲属,顾不得埋怨各个埋头苦干。
子仁见兵丁们如此卖力,叫过丁有财,丁守铁,丁碧三人,将红巾军军歌稍作改动后,带着一众丁家男丁吟唱了起来: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辽东,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塞外,尽胡虏,天道残缺武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保卫大明不怕苦。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将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敌奴誓不休。
丁家当年随太祖一同在红巾军中效力多时,每年祭拜先祖时都要齐聚紫金山吟唱此曲。虽词曲稍作改动,大伙仍旧是唱的驾轻就熟。此曲朗朗上口,堡内兵丁听了几遍就以学会,便跟着一同唱了起来。
这时丁碧猛然想到子仁这一路,仅以十多骑人马前去诱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命丧沙场。来到子仁身边,面带关切的说道:“少爷!这一战甚是险恶,不如让我前去领兵诱敌,您还是留在堡内统领全局的为好。”
看出了丁碧是替自己担心,子仁满脸笑意的回道:“丁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为将者哪有让手下替自己犯险的道理。而且诱敌之责事关重大,火候拿捏的不好这一夜的辛苦可都白费了。”说完拍了拍丁碧的肩膀,继续讲道:“如今你我同为大明将官,就不要再叫我少爷了,以后称我大人或者子仁就行。”
“少爷那我和守铁该怎么叫啊?”突然丁有财这小子突然窜了过来,满脸坏笑的问到。
子仁知道有财有意同自己玩闹,故露怒色的回道:“守铁与我同辈和丁碧一般称呼就行。到是你小子!这些年得了我丁家这么多好处,现在想改口?我告诉你没门!就算你有朝一日当了驸马,还得乖乖的叫我声少爷。”子仁说完之后还故作愤怒的瞪了有财一眼。
“少爷~额不对~大人啊,有财这长相进宫当个阉人还差不多,他能当上驸马,除非那公主瞎了眼了。”丁守铁此时也过来落井下石的说道。
有财见自己又被守铁消遣了,赶忙骂道:“丁守铁,你个混账东西,又拿我玩笑,我让太极咬你。”说罢便跑去牵扯黄太极。
可黄太极此时睡的正香,丝毫不去理会有财,继续躺在窝里作着美梦,弄得有财颜面尽失。“哈哈哈……”丁守铁见此情形,和大伙一起发出了阵阵欢笑。
“守铁,此言差矣。”经过酒楼一事,子仁心中自然偏向有财,连忙出来替其解围。见大家止住了嘲笑继续说道:“那女真人的格格,还有蒙古人的公主,一各个骚气熏天,长的还没包子好看,要是真相中了有财,我还怕委屈了他。”
血统纯正的女真和蒙古妇女长相丑陋,身上还有阵阵异味,辽东镇百姓中几乎人尽皆知。听子仁这么一说,大家便将话风一转嘲笑起鞑奴,临战的紧张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一番忙碌过后,天色已经蒙蒙发亮。子仁为保万无一失,即刻带领手下出堡准备,将丁碧等人安排妥当后,就早早带兵来到了昨日伏击蒙奴的地点等候。
而蒙古人这边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戒备,在族长日根儿的统率下正在往长宁堡赶来。日根儿早年是黑石炭手下的一员悍将,鼎盛时本部男丁达三百多人。不过近年来屡遭辽东镇兵马重创,加上羊肠河边一场血战,如今实力以是大不如前。日根儿在领兵的路上,心中不断谋划这如何多抢得一些粮食和铁器,好度过眼前的困境。
“阿爸,大事不好!”这时在前方探路的长子儿多兔策马赶回,飞驰到日根儿身前说道:“前方发现明军侦骑一支,另外二叔他……”
“快说!你二叔到底怎么了!”日根儿看出了儿子面带难色,担心昨日里前来探路的二弟出事,急忙追问道。
见父亲动怒,儿多兔不敢隐瞒,双眼湿润的说道:“二叔一行应当是中了明军的埋伏,尽数战死,头颅也被明人割去。”语必后担心阿爸伤心,儿多兔接着安慰道:“二叔并没有白死,我看到一小股明军正在往边墙内退去,马上带有不少尸体,而且几乎是人人带伤。”
“这股明军还有多少人马?”日根儿拔出身边的佩刀,怒目圆睁的追着儿子问道。
“阿爸,明军还剩十多骑人马,看装扮应当是明将和其麾下的家丁。”儿多兔看出父亲是有意领兵复仇,说完之后对着部内人马高声呼喊道:“明人狡诈胆敢偷袭我部,草原上战士的鲜血不能白流,泰宁部的勇士们!随我前去复仇。”尔后立刻翻身追杀子仁一行。
日根儿听闻弟弟和族内十多名男丁惨死,早已是怒形于色。见明军兵马所剩不多,且以是疲态尽显,顾不得多想,迅速领兵随长子一同掩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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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诱敌深入()
子仁见蒙奴向己方杀来,带人装成一副大惊失色样子,开始打马加速。为了成功将对手引往设伏地点,子仁此行身上涂抹了不少鸡血,马上还驮着多具用草人外包马革伪装而成尸体,看上去很是落魄。
日根儿见明军如此不堪,为防明人逃脱,迅速叫过长子儿多兔,次子米秃,让二人领兵从左右两翼包夹,势要将子仁一伙斩尽杀绝。
马世楠见身后的蒙奴不断逼近,一脸焦急的问道:“大人!鞑子快追上来了,这可该如何是好?”说完便拉着马大眼一同张弓搭箭,随时迎战。王命硬也看出了事态紧急,牢牢握紧了手中马刀,随时等候子仁下令。
见手下这般紧张,子仁不想过早的打草惊蛇,不慌不忙的回道:“急什么,这些龟孙子急着送死,要不是念在他们的狗命还有几分用处,本将早就把他们宰了。”看到几人的面色有所缓解,继续说道:“大伙把昨晚斩下的脑袋先还给鞑子,让这群跟屁虫临死前再见上同伴一面。”说罢便取过悬在马后的首级抛往身后。
大家虽不知子仁此举有何目的,但出于对子仁信任纷纷效仿。不过将到手军功白白遗弃,仍是让众人心疼不以。
日根儿见明军抛出不少球状物体,误将其当成了暗器,急忙呼唤二子小心戒备。纵马来到近前才看清是本部人马脑袋,看到死去的二弟后更是怒上眉梢。
命人匆匆将头颅收集后,就继续率部策马追赶。日根儿心知明军中以首级论功,见子仁一伙逃的如此狼狈,连军功都弃之不要,心中更加看轻了几分。
而子仁趁着敌方略有迟疑,仓促带人撤入了边墙之内。长宁堡周边的土地在子仁屯田政策激励下,早已是田垄、水渠密布。尽管蒙奴的骑术马力占优,子仁一行凭借地利,逐渐拉开与对手的距离。
“阿爸,明人熟悉地形,要是这么拖延下去,等四周的援兵赶到,恐怕对我们不利啊~!”米秃看出事有蹊跷,拍马来到日根儿身边提醒,想劝父亲收兵。
“弟弟,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其兄长儿多兔突然抢话道,为了贬低米秃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一脸不削的接着讽刺道:“明军如今已是惊弓之鸟,正是为族人报仇的大好机会。你居然如此的畏首畏尾,枉费二叔平日里对你的一番疼爱。”
日根儿觉得两人所说都有几分道谢,心中正在摇摆不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