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哥,外面兵荒马乱,到处是官兵和乡兵,这些钞和铜钱我暂时用不上,你拿着在路上用。”
彭怀玉连忙推辞:“十一,不用,我们这种人那里需要用钱。”
“可别这么说,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当盗匪的。”秦十一硬把包袱塞到彭怀玉手里。
彭怀玉接过来,入手甚沉,看包袱鼓鼓囊囊的模样,大概知道秦十一把所有的家当都放在这里面了。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着实很感动。许多年来,除了爷爷,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交代好包袱,秦十一凑过脑袋,在彭怀玉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尽管去做,我会在香主面前表述你的功劳,早日让你回来。”这就是陪在香主身边人的便利,义军诸位堂主不敢轻视秦十一的原因。
“多谢。”
彭怀玉说了两个字,提着包袱领着部众,头也不回的走向西边的莽莽群山。
镇子里处于一种虚假的热闹中,午后,终于有一批将信将疑的乡民选择了逃离。根据郑晟的安排,红巾军给他们每人分发了七天的粮食,并准许他们带走自家的财物。盘石镇莫家的钱财和粮仓已足够红巾军使用,从这些乡民身上搜刮不了多少东西,还会落下一个坏名声,郑晟不做这样的蠢事。
傍晚时分,又有一批乡兵离开。
次日清晨,经过一夜长思,一大堆乡民大早早聚集在四边寨门前。辰时,王瑾和黄崇久下令开门放人。这群人走后,镇子里终于变得冷清下来。
半下午时分,郑晟一个人走上街道。两边一大半的店铺都关门了,能开店铺的都算是有点钱的人,要么在乱军中被杀死了,要么选择冒险离开。
他独自行走,毛三思跟在几十步外。
至少,现在红巾军在许多人眼里是地地道道的红巾贼。他在为南人的地位拼命,在大多数南人眼里,他是吓人的恶魔,比罗霄山里的彭山康名声好不了多少。这就是时候未到。朝廷可以不断的失败,而他如履薄冰,只要失败一次,很可能会万劫不复,谁知道周子旺的命运会不会降临到他头上。
前面有一家店铺开着门,郑晟走进去,原来是一家卖珠花、布巾的杂货店。店主是一个老头,正趴在柜台上往外瞄,见到郑晟立刻站起来。
“客人要买东西么?”
郑晟一身粗糙的布衣,有了月儿照料后,比从前干净了许多,但看上去不像是义军头目。老头丝毫不敢大意,恭谨的伺候。
柜台右边摆放了四五种颜色的布条,左边是五彩布扎成的花和几个带着锈迹的金属制珠花,黯淡无光。
没有什么好东西,郑晟走到布花前,心不在焉的看,“你怎么没走?”
老头站在他身侧,小心斟酌词语:“我老了,腿脚不便,走不了远门。”
这个理由骗不了郑晟。“可有比你更老的人都走了。”
“我年轻时候曾经逃过荒。出寨子的人带了七天粮食,不等七天,他们会从人变成禽兽。我老了,争不过他们,留在这里也许命会好一点。”老头很诚实。
郑晟笑了,这是一个聪明人,“你恨红巾军吗?”
“不!”老头瞬间做出反应,眼神里藏着警惕。
郑晟没想到会吓到他。他正准备离去,门口进来一个人。
“香主!”一声娇嗔,刺槐故意做出很夸张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能来吗?”郑晟见刺槐身穿劲装,腰上佩刀,看架势应该是刚从城墙头巡逻回来。
眼下盘石镇驻守兵马三成是护教武士,三成是从流民中新召的士卒,还有三成是刺槐的部下。出山以来。本营一直没有征战,刺槐清闲到现在,上战场很可能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她蹬着皮靴走近:“你来买花啊?”她眼睛看向柜台上的布花,却用余光瞟向郑晟。“香主看来这么久,能帮我挑一朵吗?”她不是第一次在郑晟面前开这种玩笑,但这一次声音很小,似乎有一点羞怯。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香主!他听到刺槐的叫声了,这个年轻人就是传闻中集神医与妖人与一身的郑晟吗?
话说出口后,刺槐心不在焉,按照以往的经验,郑晟应该果断的拒绝,摆出一副臭脸孔离去。这就像演戏,剧本已经写好了。
也许是屋子里的光线太暧昧了,也许是刺槐这次没有如从前表现的那么大胆。也许,……,只是命运之神的玩笑,郑晟已经转向大门方向的身体慢慢转回来。他在七八朵摆成一排的布花上扫了一眼,随手拿起一个布花,“这朵,你带这朵花最适合。”
然后,他伸手在怀里摸出一块铜钱,按在柜台上,“店主,这朵布花我买了,不要找钱。”
布花落到刺槐的手里,两只手轻轻相碰,旋即分开。郑晟转身,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这才是他行事风格。
刺槐拿着花,许久没动,也没说话。老头躲在一边,偷看刺槐的佩刀,也不敢出言惊醒这局面。
他那样的男人,怎么会知道那朵花适合我?刺槐低头偷笑,手里那朵布花像是一张笑脸,在与她对笑。她知道郑晟在骗人,可女人怎么会在乎那些话是真的,那些话是假的。她只知道自己很开心,二十三年来,第一次这么开心。
那朵布花俗不可耐,被夹在刺槐的指缝中,郑晟甚至没看出它究竟有哪几种颜色。
第175章 毒箭()
七月二十三日,稻田里的谷子熟了。
盘石镇周围黄灿灿的一片。
袁州汉军八百人、江西行省探马赤军一千人、蒙古精骑五百人和各路乡兵三千多人突临盘石镇,把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
一切如郑晟所料,这是摆在台面上的机会。盘石镇离突出在山外,远离罗霄山区,红巾军要是来救援,就必须要面对面与探马赤军面对面战一场。郑晟把自己当做鱼饵,要想诱骗对手上钩,就必须是个实实在在的饵。
盘石镇内有义军一千五百人,五百护教武士精锐、五百刺槐部众盗贼和五百才被吸收进红巾军的流民。
镇内还有三四百没有离去的乡民,多数是老弱,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也没有拖后腿的危机。镇子里有足够多的粮食,可以一直维持到寒冷的冬天。这就是对阵双方的情况。
镇子四门紧闭,城墙头上准备好了各种防御器械。义军群策群力,流民们把从评书中听说的守城方法用作实践。王瑾领着一群流民把镇子里的粪池里的污秽物全部掏出来,用木桶装好,准备等官兵攻城时煮沸浇下去。
结果没等到满都拉图下令攻城,镇子里的人自己先受不了了,臭气熏的许多人夜不能眠,惹得郑晟把王瑾训斥了一遍。
官兵没有先进行探路或者谈判的打算,包围盘石镇第二日便开始发兵攻寨。
红巾军的口号是驱逐鞑虏,并号召南人以不当第四等人的口号举事,这触犯了蒙古人统治的根基,双方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先出动当炮灰的毫无例外的是汉人,张世策充当首日攻寨的指挥者。蒙古人最精贵,满都拉图带来了五百蒙古骑兵,但没有上战场的准备。要说他们敢出兵来围困近日来如日中天的红巾军,真正的底气来自一千探马赤军。
张世策指挥乡兵以分散的队列逼近土寨,直面义军的石块和羽箭时,满都拉图和探马赤军千夫长畏兀儿一边观战一边闲聊。
汉人乡兵人数众多,但在义军的羽箭的覆盖下,一触即溃,莫说攻寨,磨蹭了一个上午,连云梯都没架上城墙头。这些乡兵和汉军都是袁州本地兵马,见到畏兀儿藏不住的不屑,满都拉图觉得面子挂不住了,正午休战时把张世策叫过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张世策心中委屈:“红巾贼有山里的猎户做弓箭手,箭术精准,乡兵初临战阵,不知道如何防御,如果不能压制城墙头的守军,他们没用攻寨的勇气。”
坐在一边的畏兀儿插言:“这个无妨,我麾下兵马都是神射手,午后再攻寨时,我让人去支援你。”
“大人来支援,午后我一定让孩儿们打出威风,但末将还有一策,用了保证能攻破盘石镇,斩首妖人郑晟。”提到郑晟的名字,张世策恨的牙根直痒痒。深仇莫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郑晟虽然没有夺走他的妻子,但也差不了多少。于凤聪虽然从山里出来了,但他父母死活不让他再把她接进门。两人的关系只差一纸休书,而他一直心有不甘。如果郑晟死了,他也许能说服父母解开这个心结。
满都拉图道:“说!”
“我看盘石镇很是坚固,如果强攻拿下,只怕会多有上伤亡,要是能调集一批投石车或者是回回炮来砸毁城墙,红巾贼将不战自溃,到时候两位大人再率骑兵追杀,可保一鼓荡平贼众。”
满都拉图和畏兀儿对视了一眼。投石车和回回炮是当年蒙古人南征时常用的武器,如今中原安定多年,即使有小股盗贼作乱,也常常藏身于深山老林中。这两种攻城利器被锁入武库,许久没用用过了。江西行省在南昌设有火炮营,但按照行省的计划,大军要等到九月份来袁州征战,而且出征的兵马中没有炮营。因为,三年前官兵曾经来过云霄山,知道这里是什么模样。让民夫抬着几百斤的铁炮陪这里的盗匪在山里捉迷藏,那要多愚蠢的人才能提出这条建议。
畏兀儿问:“你说的是好办法,但哪里能弄来投石车和回回炮。”
张世策既然提出了策略,当然不会让这两人空欢喜一场:“袁州没有回回炮,但我知道汉军武库中有三架投石车,已经被放了许多年。”
满都拉图用埋怨的口气斥责:“怎么不早说。”
畏兀儿哈哈大笑:“现在说来也不晚,立刻派人去袁州取,七八天后便可以到这里。”
满都拉图大喜,“好!但这几天攻打盘石镇的战事不能放松,先压制住妖人,等投石车来砸破城墙猛攻,一举击破潘氏,斩杀郑晟。”他的郑晟的厌恶比张世策差不了多少。身居高位的人往往最介意的就是自己器重的人背叛。他对郑晟不薄,还曾想把他送进太医院,没想到是引贼入室。
正午时分,太阳如火炉般烤着地面。
义军藏在城墙后的阴影里,官兵躲在树底下不愿出来。半下午时分,各部兵马才不起不愿的举着木盾走向城墙。
接到城墙守军传来探马赤军出动的消息后,郑晟亲自上墙头督战。
上午被打得落花流水的乡兵走在前面,一群高鼻梁蓝眼珠的色目人提着弓箭跟在后面。
毛大藏在垛口后面,盯着乡兵走到一箭地之内。
乡兵们在上午留下斑斑血迹的位置犹豫了一会,见没有羽箭飞来,试探性的往前推进。等他们往前走了二三十步,毛大一声大喝,城头鼓声如雷,几十个弓箭手几乎同时张弓搭箭射出去。墙外的乡兵如惊弓之鸟,往回跑的比兔子还快。
张世策脸色赤红,满都拉图大怒,亲自催马上前,抽刀砍死了两个溃兵,大喝:“擅自后退者斩!”
乡兵不是汉军,这些人都是张世策威逼利诱从罗霄山周边的土围子里拉过来的,他不好下辣手。眼见满都拉图发怒,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抽出长刀下令:“后退者斩。”
城头的义军张狂放肆的大笑,如巴掌狠狠的抽在满都拉图的脸上,贱民如此放肆,他对着张世策所在的方向挥舞弯刀:“张千户,攻寨,攻寨。”
毛大笑声未止,一根沉重的铁箭射中土墙,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从垛口往下看,一群色目人正搭着弓箭对准墙头。“好大的臂力!”他暗自吃惊。他的箭术和臂力在义军中首屈一指,而刚才射出那一箭的人臂力不下于他。
“躲好!探马赤军弓箭手来了。”
他话音未落,一堆铁箭如马蜂般飞上头顶,划出一个抛物线的轨迹,从斜上方向墙头坠落。
义军收起轻视之心,双方你来我往,各自用弓箭攻击。色目人有盔甲护身,但仰射居于劣势。
郑晟看了一会,见探马赤军没有上城头攻打的意思,便下城返回住处。只靠那些没打过仗的乡兵,官兵奈何不了盘石镇。连汉军都没上阵,这只是大餐之前的一点点心。
刺槐也没有上阵,她的部众全在这镇子里,但她是个女人,不是靠亲临一线冲杀统领部下。
天黑后,官兵退兵,没有连夜攻打。
郑晟召集队正以上将领在议事厅前的空地上聚会,只有一句话:“红巾军中没有贪生怕死的人,我们会守住这个镇子,全部战死或者是等到援兵到来,香主会与你们同在。”
各部众退去,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