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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文彬轻吁了口气,他太了解族兄了,这叫欲擒故纵。
“茨坪寨中用红巾贼众数千人,我们要是真准备偷袭,最好是晚上动手。杨员外很着急,在下坪寨里统领红巾贼的堂主是王中坤,把他看的很紧。”
“那就尽快!”坐山虎兴奋的搓着手。他快等不及了,下坪是一座空寨,而茨坪里有无数财富和女人。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坐山虎点头:“好,我马上下令让孩儿们出寨!”他本想亲自参与夜袭,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有彭文彬这样得力的兄弟,给他减少了许多麻烦。
仿佛每过一天,局势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王中坤掰着手指算日子,今日是郑晟在盘石镇被困第五天。香主说他能守半个月,但他心中一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十天!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期限,最迟十天,他一定要传达消息让义军主力前去驰援。
笔架山的盗贼又来寨子外转悠,茨坪在这些盗贼面前固若金汤。
今日很异常,天黑之前,盗贼们再四边寨门外各自驻守了一队兵马,彻底截住了红巾军外出的通道。
盗贼欺人太甚,如果是白天,王中坤有可能会派出兵马冲杀一阵。但西边的太阳已快要落山了,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把几个请战的队正轰了下去。
今夜下坪四门加强了警戒,值守的兵马加了一倍。
亥时过去一会,一队士卒在黑暗中摸出南门,带兵的正是曾在笔架山差点被坐山虎扔下山崖喂狼的杨奇。这一队约有一百五十人,平静的穿过天黑前盗贼出现的地方。
子时,下坪寨内忽然起火,冲天的火光让方圆七八里路的人看的清楚。
候在四门外的盗贼鼓噪而动,喊杀声在深山里回荡。但乡兵再城墙头严阵以待,扔下点燃的火把堵住四门,让盗贼不敢靠近。
彭文彬整顿盔甲,身边都是追随他多年的部下。这些人看似都对他忠心耿耿,不知道那位是彭山康的眼线,他确信族兄一定在他身边安插了人。
“偷袭已被下坪里的人发现,各部兵马在四门外不许冒进,也不许后撤。我回下坪向虎王禀告,请示是否强攻?”
彭文彬率二十个骑兵旋风般离去,返回下坪请示为何要亲自去,有人感觉情况不对,但不敢出言质疑。
距离火光冲天的战场三里多路,一队人马从营寨中走出来,紧跟在彭文彬身后。这队士卒足有四百多人,一半是彭文彬留守营地的亲信,另一半的首领与在笔架山的熟人杨奇。举事之前,彭文彬特地请外人来看住自己的营地大门,一方面增强实力,同时防止有人私下逃跑去通报消息。
笔架山七成的盗贼在茨坪外,一成留守山寨,一成据守下坪,还有一成将成为今晚的变数。
两刻钟左右,骑兵到达下坪寨前,彭文彬催马上前叫开寨门,简单交涉后,守军打开寨门。
他催马进寨,在门口稍停了片刻,等后面兵士跟上来。
兵士们一窝蜂般重进寨子,有守军头目大喝:“小寨主,这些是什么人?”
彭文彬脸色骤然变冷,狠狠一鞭子抽打过去:“狗东西,连自家人都不认得了吗?”
周边几个心中有疑虑的人噤若寒蝉,他们听出来了彭文彬声音中的杀意。
“彭山康无道,平日残害同伴,欺辱百姓,身为汉人,却想投靠鞑子当走狗。今日我要替天行道,要斩杀此等猪狗不如之徒。愿意追随我的,拔刀跟在我后面,不愿意的躲到一边,还想给他卖命的,别怪我手下无情。”彭文彬指向坐山虎的住处,催马领路:“把那里包围起来。”
寨子里一半的士卒在睡觉,另一半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彭文彬要杀坐山虎,带回来的兵马是留守部众的三四倍,他们就算有心护主,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院子外传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杨奇率众杀入下坪最精致的庭院。这里像是被诅咒过,杨里长被周才德在这里杀死,现在轮到另一个人遭受背叛。
笔架山的部众留在院子外,彭文彬跟着红巾军走进大门。里面的战斗很快结束,院子里中间摆放了八具尸体,都是坐山虎的亲信。
他继续往里走,见杨奇正领着几十人半包围了一道回廊。包围圈中,他的族兄手里提着那柄令人望而生畏的鬼头刀,脸色苍白。
“彭文彬,”坐山虎看见他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笔架山的头目迟早是你的。”
“大哥,对不起了,”彭文彬在人群中挤过去,“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可你根本不在乎我。”
“要想翻盘,我就必须要与朝廷合作,”坐山虎歇斯底里的吼叫,“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盗贼?就算你想杀鞑子,当了官兵后一样可以造反。”他一直对自己的得力部下防范很严,但今天夜里所有的部众都被派出去了。而他为了算计自己,竟然引外人进寨。
“当了官兵,谁还会跟着我造反!”彭文彬悲伤的笑,“大哥,我跟着你这么多年,只有一个目的。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你宁可投靠外人,不相信自家人,我真是瞎了眼。”坐山虎看眼前这架势,忽然扔下鬼头刀,服软道:“当初你落魄时,是我收留了你。看在你我是兄弟的份上,你绕我一条性命,我从此离开笔架山,离开罗霄山。”
彭文彬沉默了片刻,“好吧,你我毕竟是兄弟。”
坐山虎刚刚露出一点喜色,只听见彭文彬接着说:“你自断双手,我放你离开。”
“你!”因为愤怒和恐惧,坐山虎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我们是兄弟。”
“这些年我跟着大哥学会了许多东西,知道大哥在笔架山威望很高,只能如此。”
坐山虎弯腰捡起鬼头刀,踌躇良久,还是没法狠心下手。他对别人动刀,斩首断肢,干净利落,真到自己身上,才感觉到那种恐惧。
彭文彬盯着失魂落魄的坐山虎,忽然转身出门而去。
“彭文彬!彭文彬!”坐山虎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呼喊,但他的兄弟没有回头。
等他走出院子,杨奇对部下打了个手势,几十人各持兵器蜂拥而上。
片刻之后,杨奇亲手提着一颗首级出门,彭文彬正在门外等着他。
第182章 红巾军出山()
“醒了,醒了!”
刺槐睁开眼睛,看见几张面孔挡住头顶上的的天空。她轻轻的喘息,胸口刺痛,特别的刺痛,让她不敢再用力呼吸。
“我中箭了!”
刺槐的伸出苍白的右手,在胸口方向摸,很快摸到了一根长箭杆。哦,想起来了,她被探马赤军追击,被射中了好几箭。
她疼痛难忍,催马进入了森林。
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她再闭上眼睛。
“刺槐,刺槐堂主。”一个声音响在她耳边,嗓门很大,“我叫彭怀玉,奉香主的命令召集流民。”
彭怀玉盯着刺槐的胸口,女人的胸襟破了一个大洞,露出雪白的肌肤。他不是看女人的身体。女人的胸口被一根长箭穿透,猩红的血冒出,染红了整个上半身。盘石镇战争爆发后,他带着几百个流民来到附近的山里埋伏,藏了七天,直到今日见到探马赤军追捕刺槐,他们从山林中冲出来,吓走了五个追兵,救下中箭流血昏迷的刺槐。
“堂主!”彭怀玉非常担心女人的眼睛闭上再也无法醒过来。
刺槐睁开眼睛,强笑,右手在腰里摸索半天,拿出一个用灰色布条缠好包出来的长条形物件。
“香主的命令,求援。”
彭怀玉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原来是赤刀,他曾见过郑晟手持此刀在军中巡逻。
“堂主,……”他还想再问,见刺槐已经闭上眼睛,疲倦的无法说话。
“求援……”刺槐如释重负。
一日后,彭怀玉手持赤刀在奔走的山路中见到了红巾军的战旗。
他把赤刀交给了奉命打先锋的张金宝,讲述了刺槐的突围求援的经历。
张金宝仔细辨认了赤刀后,一边命部将手持赤刀急速前往后军禀告跟在后面的王文才,一边率兵马飞速向盘石镇进发。
彭怀玉率一部分流民手持木棍紧随张金宝之后,得知盘石镇尚未被攻陷后,红巾军将士做出破釜沉舟的态势,发誓拼死救出郑香主。刺槐身负重伤,不能奔波,被留在深山里,等候决战的结果。
张金宝部众有五百人,跟随在他身边多年,比不上郑晟身边的护教武士勇猛,但也是红巾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众。
当日,彭怀玉在前引路,红巾军先锋军与官兵的巡逻兵在通往盘石镇的道路中遭遇,发生小规模冲突后,官兵急速撤退。
根据事先王中坤、张金宝和王文才商议的计划,张金宝应该在山区边缘休整片刻,牵制官兵攻打盘石镇,等待后续大军到来后,再对盘石镇外的官兵发动猛攻。
但见到赤刀,张金宝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率五百部众杀向盘石镇外的军营。
红巾军出山的消息很快传到军营。
斥候一个紧似一个,回营通报消息,攻打盘石镇的行动果然停了下来。
满都拉图召集畏兀儿和张世策前来中军大帐商议。他心中复杂,围攻盘石镇前七日,官兵好了伏击山里红巾军的准备,红巾贼没有出现,现在眼看盘石镇将破,取郑晟首级之事就在眼前,没想到山里的红巾贼出来了。
张世策先到。等了好大功夫畏兀儿才出现,一身铠甲,满脸的不乐意,一进门便急躁道:“盘石镇守军死伤惨重,末将旦夕便可破城,怎么突然停下来,盗贼们一有空暇布置城墙和陷阱,再进攻又是一堆麻烦。”
色目人在大元话语权很高,再加上他这支探马赤军属江西行省统辖,与袁州军达鲁花赤满都拉图无隶属关系,所以说话很不客气。
满都拉图脸色严峻,招手赐座。他坐在正中的座位,畏兀儿坐在右手边,唯有汉军千户张世策没有座位。四等南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在朝廷为官的汉人早已习惯如此。
“你有所不知,山里的红巾军出来了。”
“那有何惧,大人还有五百蒙古精骑没有出动,红巾贼不过是土鸡瓦狗之徒,大人与汉军去截击出山的红巾贼,末将继续攻打盘石镇,保证三天之内奉上郑晟的首级。”
畏兀儿话里恨的牙根直痒痒,这几日眼见汉军和乡兵靠不住,探马赤军独自承担了攻打盘石镇的重任。这下可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红巾军护教武士在镇子里死一个少一个,张金宝和郑晟隐隐觉得不妙,但探马赤军也从来没遭受这么大的损失。畏兀儿在众军士面前发誓,一定要把红巾贼妖人的香主抓住,施以车裂之刑,为死难的将士出气。
满都拉图略一犹豫,道:“镇子里的红巾贼如一群死鳖,不足为患,红巾贼先锋此番来势汹汹,后续一定有大股兵马,不如我等先集中兵力击溃援军,再掉头攻打盘石镇,如此袁州大局可定。”
畏兀儿急了,“大人,我麾下士卒不惜代价这两日才取得点战果,再歇息几日,等镇子里的红巾军缓过气来,又是一场苦战。”他心中很不高兴。这是袁州地界的民乱,袁州蒙古精骑到现在还没上过战场,汉军在战场表现也不尽如意。满都拉图这是哪里有苦差就把他往哪里填。
满都拉图脸色变了变,畏兀儿在张世策面前直接拒绝他的建议,让他很没面子,“先击破援军,盘石镇守军失去信心没了指望,到那时,也许能不费吹灰之力擒获郑晟。”
“可是,如果盘石镇守军趁我们接应援军从背后夹击我们,怎么办?”畏兀儿毫不客气的反驳,他是军中宿将,满都拉图是蒙古人,但毕竟年轻,他言语中很直率,“以大人五百精骑和汉军、乡兵一千多人难道挡不住那伙乌合之众吗?”
畏兀儿是这几日打出火气来了,说话肆无忌惮。满都拉图心中大怒,但口中不好服软,眼睛瞟向张世策,希望他站出来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蒙古人是大爷,色目人是二爷,张世策不想夹在两人之中,但形势如此,却容不得他退避。
无论如何,他要站在顶头上司的一边,无奈挺身而出,提醒道:“红巾贼出山是自寻死路,不足为虑。大人莫非忘了,罗霄山里还有我们的朋友么。末将十几日前,已经把贼首郑晟被我们围困的消息送到笔架山。”
“对啊!”满都拉图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他授意张世策给坐山虎许下了许多诺言,但那些都是骗人的,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