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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形,但这难不倒护卫们,他们早就计算好了线路。昨天已有同伴前往明月山联络同伴,如果一切顺利,他们的家人也已经进入武功山了。
张宽仁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写了一封信让人带给郑晟,求红巾军善待进入山里的明尊弟子的家眷。如果失败,他未必会有事,但追随他的护卫一个活不了。
从天黑奔走到天明,平坦的大道变成了崎岖小路,身后不见追兵的踪迹。
骑兵无法在这种道路上驰骋,到了这里就算已经摆脱了官兵。
张宽仁追上小鹰等人,一行人没有做片刻停歇,往武功山里一路狂奔。明月山附近有乡兵,但只有山里发出红巾军来偷袭的警告,他们才会聚集。至于那些藏在山里的斥候,张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进入明月山地域后,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一路翻山越岭抄近路走人迹罕至的小路。
张金宝赤条条的被绑在木板上,羞愧难当,但他一条腿被射伤,另一条腿被李牢头打断了,只能咬着牙被抬着前行。烈日炎炎,直到正午时分,他们停下来吃东西时,张宽仁才吩咐部下脱下一件袍子盖在张金宝身上。
“少爷。”张金宝捡回来一条命,面对张宽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只手按住衣服,因为感动嗓子有些哽咽,以为张宽仁是因为他叛出明教。
许多事容易造成误解,而当事人无法做出辩白。张宽仁只是笑笑:“没事了,现在我不得不去罗霄山了。”
“宗主一定会高兴疯了!”张金宝忘记了浑身的疼痛。得到这个结局,他受的所有折磨都是值得的。
“他会高兴吧。”张宽仁没表现出有多强的信心。无论他与郑晟之前的关系有多好,此刻投入红巾军只算是个新人。
路是他自己选的,红巾军有红巾军的规矩,就像明教有明教的规矩一样。。
第246章 宗主至()
举着红色旗帜的兵丁在群山之间蜿蜒行走,郑晟伸手招在眼睛上方遮挡阳光往东北方向远眺,郁郁葱葱的山连着碧蓝如洗的天。
他脸上浮着一层阴霾,亲兵和下属走到附近都怯生生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
王中坤落后他身后七八步,他早就不是入山时的大白胖子模样,脸皮晒的比郑晟还黑。
张金宝弄出了一个大消息!
于凤聪、王中坤和王文才这些郑晟的左膀右臂都没逃得了一顿臭骂。于凤聪与王中坤是因为执掌密探系统,没能探明张金宝私下里与翠竹坪联络被骂。而王文才,他刚刚从张金宝的兵营里回来,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张金宝是统兵者,但每一支兵马中都有教宗的分支。张金宝私下里与张宽仁联络是为将者的大忌,他需要得到郑晟的准许才能做那一切。
郑晟拿起抹布擦拭脸上的汗水,问:“还有多远?”
毛三思立刻回答:“还有五十里山路,按照目前的行进速度,后天到达罗霄山与武功山交接地。”
郑晟低下头,他刚才仰着脖子不是在看风景,也不是在看离武功山还有多远,他在看……没有的东西。东北方向山与天的交界处如水洗了一般干净,那里没有烽火浓烟,表明翠竹坪的乡兵没有趁抓捕张金宝的机会向山里进攻。
“再走快点,今晚不宿营!”郑晟把毛巾扔给侍立在一旁的亲兵,“没见到兵营平安无事,我睡不着。”这大概是一种强迫症,他本能的讨厌悬而未决的危机。
王中坤跟在后面没有像个哑巴,一言不发。他猜到宗主烦心所在,张金宝死了,意味着圣教意欲兼并明月山的明尊弟子的战略失败。三教合一很美好,彭莹玉完成不了这个理想,郑晟也不行。
“王中坤!”
郑晟在叫他的名字,他到底没有逃开,“在!”
郑晟脸色稍微缓了缓,“彭祖师那边有准信吗?”
王中坤又重复了一遍陈述过十几次的消息:“很快了,湖广和山西的弟子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就等淮西弥勒教的韩教主定日子。”
“秋收季,烈火起。”郑晟回头,如星般的双目注视王中坤。命令已经送出罗霄山,于少泽和彭怀玉将在一个多月后向广州路和湖广进攻。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弥勒教身上,红巾军有自己的战略,彭祖师离开罗霄山那一刻,注定了他们要各走各的路。淮西弥勒教,他不熟,只认识一个关铎,
“杨和同以前是不是在你身边呆过?”郑晟忽然问。
“嗯,是的。”王中坤意外郑晟忽然提起这个人。
“毛大说他打仗不错,脑子灵活敢拼命,他识字吗?”
“他幼时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在我身边帮我管赌场,可以处理平常的文书。”
“哦,”郑晟轻微的赞叹了一声以示满意,“张金宝被俘,防御翠竹坪方向的兵马没了主将,我已经下令把他调过来。”
王中坤心中先是一喜,再是一惊,谨慎的回答:“杨和同做事胆大心细,确实是个人才。”郑晟为什么突然给他一个甜枣吃?他最近很小心,弥勒教的背景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劣势。
短暂才歇息后,队伍沿着茅草丛生的道路继续前行。
太阳落下山,月亮在山里洒下暗淡的光。红巾军士卒点燃火把,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柴火了。
夜晚赶路比白日凉爽,郑晟恨不得插翅飞到武功山,这是官兵的绝好机会,不知道张世策为何放弃了。
艰难的行走一天两夜后,护教武士团的先锋到达武功山边缘。为了稳定东北方向的局势,郑晟此次带来了护卫教宗府的一千五百精锐。即使张世策挟翠竹坪乡兵倾巢而出,他也有一战之力。
郑晟到达那片竹海时正值凌晨,启明星亮闪闪的挂在东边的天空。
士卒们身上的布衫被露水打透,斥候往山里指路:“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兵营了。”
进入竹林路边亮着一片火把,约有四五十人站在路边焦虑的往西南方向看。为首一人手里杵着一根竹棍撑住身体,心中忐忑不安。
一队明亮的火光朝这边走来,在黎明前的黑夜里煞是刺眼,这群人到达百步开外,传来毛三思洪亮的声音:“宗主到……。”
张金宝把竹棍往路边草丛里一推,忍住双腿的疼痛:“罪将张金宝拜见宗主。”如果不是张宽仁指点,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此刻,他非常讨厌圣教不许下跪的规矩。
威严的武士目不斜视从他身前走过,火光最明亮的部分来到他的面前,郑晟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拍在他肩上:“听说你一条腿折了,另一条腿被弩箭射穿。”
“末将擅自出山,死罪。”张金宝不敢抬头。他跟在郑晟身边久了,知道如果宗主见了自己立刻破口大骂,说明还能原谅自己。现在郑晟冰冷的口气令他心中冰凉。
“怎么是死罪,翠竹坪龙潭虎穴都趟过来了,还为我请回来张舍,应该受赏才是。”郑晟不再理他,朝站在张金宝身后的一人点头微笑:“张舍,你终于来了,我等你两年了。”
张宽仁上前躬身合腕:“张宽仁拜见宗主。”
“得你一人,胜过千军万马,走,随我上山,我要与你促膝长谈。”郑晟哈哈大笑,把张宽仁从张金宝身后拉出来,临走之前回头下令:“张金宝,你伤势不轻,回李家沟老营养伤去吧。”
“是!”张金宝垂头丧气,他被解除了兵权。
游龙般红巾军火把照亮了武功山一角,藏在暗处的乡兵斥候目睹了这一切,立刻把山里的变化送往翠竹坪。
局势的变化令许多人始料未及,张宽仁叛离翠竹坪后,在明尊弟子间引起了巨大的影响。这几年来,罗霄山里的圣教宣扬许多与明教相同的口号,让他们觉得很亲切。除了不拜光明佛,圣教与明教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本来就有许多弟子不愿投靠官府。如今,连教主的独子都选择了离开,现在的张家还是明尊弟子吗?许多人在心里这么想。
第247章 第245明月山()
红巾军向明月山方向移动,他们打着赤色烈火旗帜,高声吟诵着“……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喜怒哀乐,皆归尘土……”的口号。
赤色头巾与赤色的战旗交相辉映,如炙热的铁流,无可抵挡。
对面那座山上有乡兵驻扎,那里全是明尊弟子,此刻却被压制的鸦雀无声。一方坚定的明确自己为何而战,另一方不知道自己在为卖命,双方士气不可同日而语。
山脚下,五六十个身穿灰白色布衫的汉子沿着无人觉察的小路行走往北边行走。他们太熟悉这里了,走了一条只有本地经验丰富的猎人才知道小路。
小鹰一脸迷惘:“少爷,我们真的要去攻打翠竹坪吗?”他们刚刚从那里逃出来,虽然在突围的时候杀了教中弟子,但那与回头攻打翠竹坪是两回事。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明尊弟子不愿同室操戈。
张宽仁很平静的回答:“是啊,郑晟不是张世策,他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他与郑晟几乎长谈了两个夜晚。郑晟还是那个郑晟,他认真的听自己的策略,到了下达命令时才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可是,”小鹰撅起嘴,“我们拼死救出了张金宝,他不该再来为难少爷。”明月山的人都知道张宽仁是个孝子,郑晟逼迫儿子去攻打老子,确实是在为难张宽仁。
“为难我?他没有。”张宽仁摇摇头,“这才是圣教的宗主啊。”
郑晟到达武功山第三日,四千红巾军出山逼近明月山,张嗣博率明军弟子组建的乡兵迎击。
张宽仁奉命潜入明月山周边联络旧部。
明月山周边很大,红巾军出山没有在这里引起恐慌逃离。明教的信徒不认为之前一直被压制的红巾军能击败张嗣博,而且,潜意识里他们没有把红巾军当做生死仇敌。
张宽仁领着自己从翠竹坪带出来的五十六个左翼护法走进了一个不显眼的村落。这里离明月山的中心有二三十里路,偶尔会有巡逻兵经过,他们在山边等了很久,直到见巡逻的乡兵离开这里才走进来。
从翠竹坪突围是个悲剧,张宽仁是在为自己,也是在为张家做出那么激烈的事情。不到逼不得已,张宽仁不会主动与明尊弟子杀个尸横遍野。
大鹰率领一干护法留在村口处,张宽仁带着小鹰走进去。
他们刚从山林里走出来,立刻被村里站在高处的村民发现。
二十多个汉子端着长枪迎着冲出来,“贼人来了,贼人来了。”明尊弟子就是这样,见到有盗贼进村,首先想到的不是逃走,而是拿起兵器把贼人赶走。
走在最前面的汉子气势汹汹,手里的长枪挺直,见只有两个人进村脚步放慢下来,等走到近处惊呼道:“左使!”
“张翰,我已经不是左使了,”张宽仁张开双手,以示自己没有恶意,“我现在是红巾军。”张翰原是左翼的人,是他寻找的第一个目标。
“左使,山里都传疯了,你怎么能背叛明尊。”张翰把长枪柄杵在地上,瓮声瓮气的问:“红巾军里有明尊弟子吗?”
张宽仁道:“没有,但如果你自认为是明尊弟子,红巾军就不是敌人。今日的明教已不是十年前的明教,当年我还年幼,眼睁睁看着教内好汉如飞蛾扑火般死在蒙古人手里,今天官兵竟然驻扎在翠竹坪了。”
汉子们站在张宽仁对面,没有一人出言反驳。
许久之后,张翰扔下长枪:“左使,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明尊弟子怎么能为官府卖命,我叔叔可是死在鞑子手里。”木枪杆摔在地上扑腾作响,“左使,你说怎么办,我跟着你。”
张宽仁很清楚自己在明月山的影响力,他是教主的儿子,即使不能让明尊弟子都投靠到自己的麾下,但已足以让心里不那么坚定的人对翠竹坪信心动摇。教众心一乱,乡兵不战自败。他吩咐道:“你把我的话传遍明月山,就说我明尊弟子不为鞑子卖命。”
张翰拱手答应:“好的,一定会有许多人追随左使。”
“好的,希望能不让这场仗打起来。”张宽仁燃起了希望。
两天前的夜晚,郑晟刚到达武功山时,把他拉到住处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明月山。在明尊弟子早有防备的形势下,张宽仁不认为郑晟会偷袭成功,但他也相信明月山的乡兵不是红巾军的对手。从士卒走路的姿态便可以看出,此次跟随郑晟来到武功山的兵马是红巾军的精锐,不是乡兵能抵挡的,到时候明月山一定血流成河。
父亲力主投靠官府是为了张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