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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况如何?”郑晟随口问。
彭怀玉皱了皱眉,表情略显不自然,高调的神态稍微放低了点,道:“宽撤不花在破城前一刻乔装打扮逃走了,末将正在着人抓捕。秦将军抓住董传霄了,那人是个贱骨头,甘愿为蒙古人效力也不低头。”
“宽撤不花跑了?”郑晟有些意外。宽撤不花与他打了这么多年交到,从湖广逃到江西再逃亡金陵,如今最后一刻弃城而逃,倒是很像他的性格。
这是彭怀玉对攻破金陵城战果最大的不满了,他不得不解释清楚:“长江水道都被义军控制在手里,他逃出了金陵城也过不了江。”
郑晟不以为然,“他既然是早就想好了逃走,想必已经准备好的船只。”他对能不能抓到宽撤不花倒是无所谓,一个愚蠢无能的蒙古王爷逃回大都对义军也许是好事。
但彭怀玉不这么想,连忙辩解道:“过了江也无妨,如今江北都被义军控制,大宋已经明中濠州义军朱元璋南下,他过江了也是羊入虎口。”
朱元璋!郑晟一直在留意的这位真正的天命之人。天启一刻也没放松对中原形势的关注,张宽仁和彭怀玉对朱元璋此人都略有耳闻。
中原义军都奉明王为尊,刘福通辅佐韩山童称帝国号大宋,韩山童战死后他的儿子韩林儿被刘福通扶上小明王之外。天下义军,除了南派弥勒教自成体系,以彭党为根基建立了天完,其余义军都以小明王为尊。
此时的朱元璋犹如爪牙还没长锋利的幼虎,还在为韩宋效力。
江南和中原的鞑子被清除干净后,一个令郑晟密切关注的问题摆在眼前。韩宋的战略究竟是北上攻打大都还是与天启来争夺江南,而朱元璋的隔江虎视眈眈,他的动作便代表了韩宋的态度。
“进城吧,”郑晟挥手命彭怀玉在前带路,“你且不要再抓捕宽撤不花,让他逃过江去,然后派人去联络朱元璋,让他帮忙抓捕这伙鞑子,且看朱元璋如何回应。”
“末将遵命!”彭怀玉答应着。他知道郑晟这般做法别有用意,只管听命便是。
他转身回到亲兵所在处翻身上马在前领路,赤潮骑兵护卫宗主府亲兵卫,数千骑兵浩浩荡荡往金陵城里走去。
天色很晚了,金陵城里已经安静下来,昏暗的灯光笼罩着这片死城。
宗主的队伍从南城门进城时,其他三门正在连夜往外运送尸体。
南城城头火把明亮,把城门附近照的如白昼一般明亮。
这里没有被天启军的铁炮轰击过,城墙乃至城门都保持了完整。
郑晟今日观战,亲眼目睹彭怀玉从此处搭建的云梯登上城头,那时城头的厮杀尚未平息,还有蒙古弓箭手藏在女墙后射箭。彭怀玉亲冒矢石,勇不可挡,他登上城头那一刻,便预示着这座城已经被攻破了。
虽然彭怀玉没有夸耀自己的功劳,但郑晟知道城内最难缠的将军董传霄便亲自守在这里。所以,彭怀玉虽然表现的得意了点,但他配得上这份荣耀。
城门口站立了两排高举火把的士卒,一支延伸到金陵城深处。
郑晟双目平视,跨马走进金陵城。朱元璋本该以此地为根基创立了大明帝国,现在这座城池归他了,未来的局势将朝他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
“宗主万岁!”
排列整齐的兵丁高声呼喊。
郑晟心中冷笑,部下中有许多人按捺不住了,然而现在还远没到可以称帝的时候。在中原大宋的战略尚未明确之前,天启将只会以天完朝廷的藩属存在。刘福通如果想与他开战,便是向天完开战。
朋友多一个不嫌多,敌人少一个不嫌少。张士诚已经渡江,方元珍盘踞在浙东,福建还在蒙古人的控制下,在打败这些敌人之前,天启不愿与大宋开战。
一路行走的道路都很宽敞,厮杀过的战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两边的房子由简单的瓦房渐渐变成楼宇,黑暗中看不清多少层层叠叠的楼阁。
金陵城不是芜湖那样的小城池,便是南昌也不及进来一半繁荣。这里是六朝古都,千百年来都是江南统治的核心。
到达北王府门前时,郑晟方才向彭怀玉传令:“城内的鞑子已经清除干净,各部兵马不得侵扰百姓。”
请郑晟进城前彭怀玉便下令中止了城内的屠杀,如今郑晟亲口说出来方才落实了这道命令,再有兵丁犯事便要以军法从事了。
当日天色已晚,郑晟没有再召集诸将,在北王府中卸甲早点休息下来。
彭怀玉前头安顿好郑晟,一点也没闲下来,立刻命毛大率一半赤潮骑兵向常州方向进军。有消息说张士诚在扬州已经准备好了无数木船,这几日就要过江,他想先控制常州,同时打探张士诚军的动向。
416。第416章 两件事()
郑晟不是个懒人,但他历来有把事情交代出去就不再插手的习惯。
一年前把天启所有的兵马交给张宽仁时如此,现在把江南大军交由彭怀玉统领时亦是如此。他手下不乏强兵悍将,人需要有机会才能成长。
张宽仁在罗霄山里便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但如今的能力与走出翠竹坪时已不可同日而语,彭怀玉同样是可造之材。
彭怀玉新帅上任,刚刚从张宽仁手里艰难扳回一局,不敢有一丝携懈怠,立刻着手准备收复无锡、苏州之战。那里还在鞑子的控制下,但在金陵失守后,守军早已如惊弓之鸟,夜里做梦都会被号角声惊出一声冷汗。
攻克金陵次日,天启大本营从芜湖出发,向金陵迁徙而来。
随本营同来的有于凤聪,还有余人和月儿等一干天启军的亲属。郑晟同时传令命远在广州的天启中枢迁徙来金陵,任命李玮为湖广参知政事,统管广州东路与湖南路事宜。
午后。
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这半个月来只有昨日义军攻破金陵城时头顶上露出过一会太阳昏暗的脸。
江南战事如火如荼,郑晟偷得半日闲,招来张宽仁陪同,在城中几处宫殿走动。
此时距离这座城池最辉煌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沿途的宫殿全是经久失修的模,。墙头琉瓦虽然还保持着完整,但颜色已经很暗淡。自蒙古人建立大元朝以来,中原对外贸易繁荣昌盛,但得利的全是沿海的几个港口。如江南的松江、福建的泉州还有便是天启治下的广州,大街上各色人等随处可见,以来自欧罗巴的传教士和大食的商人势力最为庞大。
相比之下,金陵城倒是显得缺乏活力了。
两人一前一后闲庭信步,张宽仁饱读史书,在进军江南前对这里深有研究,对沿途经过的名胜古迹了如指掌,一路给郑晟讲述典故。
一路听下来都是几百上千年前在这座城池发生过的事情,多少英雄豪杰都消失在虚空中。郑晟有所感触,随口吟诵了一句杜牧的诗:“南朝六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宋以后,金陵再也没有成为一国之都。
张宽仁心思灵巧,跟着郑晟走了一下午,再听他说出这句诗,便猜到郑晟有心把金陵当做天启的都城,但主意又没定下来。金陵是江南的阵眼,但同时又是毗邻各路义军的前线。天启的水师差强人意,义军间一旦开战,无论是上游的天完、江北的韩宋还有下游的张士诚都能对这座城池发动直接进攻。
他想了想,试探道:“据说金陵城有王气。”
郑晟哂然一笑:“王气都是因人而异的。”
张宽仁深赞道:“宗主此言有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启驱走了江南的鞑子,只要善待江南的百姓必能以金陵为根基夺取天下。”
“以金陵为根基,那么必先要打通江南与湖广的通道,但现在南昌城在陈友谅手里,”郑晟指向北方,“江南是个好地方,天启怎么做,全看韩宋的刘福通如何抉择。”
韩宋吸收了脱脱麾下的汉军后,实力大涨,俨然已不在天启之下。如果刘福通不等攻取大都便先南下,江南的战火将会持续许多日子。天启也不可能再与天完朝廷决裂。
张宽仁当然明白,他隐隐觉得刘福通不会南下,但这只是他凭空猜测,没有任何根据,所以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张士诚战船都准备好了,断然不会放弃南下的打算,”郑晟哈哈一笑,露出豪迈之态,“活下来的都是英雄豪杰,冲张士诚在高邮城支撑了一年,天启决不会先与他开战。”
张宽仁轻轻松了口气,他最担心彭怀玉求功心切,莽撞的攻击张士诚。现在听来宗主早有安排。宽心之余,他又暗自好笑,自己已经不是大将军了,怎么还在操这份心。
郑晟道:“我已经派人给张士诚送信了,准备与他见一面。”
江南很快将要成为三支义军的集中地,郑晟已经让彭怀玉派人联络朱元璋,自己亲自写了一封书信送给张士诚。人与人之间交往要对等,他与张士诚同是一个派系的首领,而朱元璋只是刘福通麾下的大将。让彭怀玉与朱元璋联络正合适,他要是主动联系韩宋,只怕要往开封的刘福通处投书了。
见一面又能如何,该打的仗根本无法回避。
长久以来,张宽仁都觉得天启做事过于刚烈,难得郑晟有了回旋的念头,这让他很高兴,道:“义军都是汉人,宗主宅心仁厚。”
郑晟暗自鄙夷张宽仁不会拍马屁,他怎么也与宅心仁厚扯不上关系。
两人闲聊到天快黑时才各回住处。
郑晟回到北王府时,门口刚刚挂上灯笼。金陵城被攻占才一日,王府附近戒备森严。
毛三思正在指挥仆从往府邸里搬东西。待芜湖的宗主府官吏到达后,宗主准备宴请诸将,他正在准备食材。
左辅卫和右弼卫每日都有密报送到,郑晟回到书房立刻看见案头的文书堆积了有一尺多高。王中坤与丁才等人不在金陵,他手头积压了一大堆事情,但有几件格外重要,不能假他人之手,也不能再拖延下去。
首先是彭文彬在广德屠城恶劣行径。
三日前接到密报时,郑晟恨不得立刻把彭文彬绑起来送回金陵狠狠的用鞭子抽打一顿。
此事是无解之局,现在他要么让天启在江南的民心受损,要么让军中诸将寒心。彭文彬抓捕了满都拉图与赛罕,为周子旺报了仇,这是一份无法抹去的大功劳。但他的队伍一直没有让天启的教士进驻,麾下的悍卒虽然善战,除了彭文彬自己谁也指挥不动,这是郑晟现在再也无法容忍的事情。
再次便是张世策的地位。
张世策是降将,与军中弥勒教势力水火不容,只要自己稍微放松点口气,张世策根本无法在天启中生存下去。
这两件事都不好处置,郑晟心里大致已经有了主意,但要考虑好怎么做才能让部下接受。
批阅了一些文书后,他便草草掩衣睡了。想到明日于凤聪、余人和月儿就要来金陵,他便舒心起来。再强大人也需要朋友,他这些年为了造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真到了翻盘击败鞑子大军,心中的弦反而放轻松,渐渐把身边的人看的更重要。
“没有我郑晟,也有朱元璋那个崽子能驱走鞑子,我总要做点什么与他不同才是,要不然妄自来这世上一遭。”
417。第417章 宴会()
三月。
庞大的天启车队压着泥泞的小路走向金陵城,道路边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
江南的春天很美,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气息。潮湿的气息润湿鼻孔里的每一寸肌肤,沁人心肺。
月儿扶着马车的木栏杆往外张望,两只黑漆漆转动的眼珠子透着灵气,一脸好奇。她自幼在翠竹坪里生长,后来在长江边的渔村长大,山水见得多了。
但江西的山水与江南的山水不同。江西的山水如一个俊秀的小伙子,而江南的风光如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车队走走停停,前日天启大军行军时把道路走坏了许多,眼下江南战事未绝,还没人忙到修理道路的事情上,车队想走也走不快。
余人披着灰色的长衫端坐在一匹黄骠马上,跟在马车后不远,眼睛时而落在从马车里伸出的莹玉般的手上。
再往后是一队骑兵,张金宝身披一套黑色的盔甲,很是威武,但脸色冷漠。
他是最早投靠到郑晟身边的人,因为没有听命令私自进入翠竹坪与张宽仁交涉被冷落至今。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战功卓越身居高位,而他只能作为侍卫,心里的那团火快要把自己燃烧了。他在月儿义父的兄弟,又是张宽仁的亲信,以他的智商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宗主为何不信任他。
晌午时分,车队在一个馒头似的草坡底下停下来,张金宝传令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