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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坤从回廊上走下来,行圣火礼:“周堂主,各位堂主都到了,里面请。”
周才德看了看周顺,脚下没有动,“我就跟在少爷后面。”
王中坤知道他对此事十分不满,但周才德就是周才德,不是那种会站出来振臂一呼的人,否则他不会与亲手杀死他哥哥的人并肩作战。王中坤能看透的事情,那位精明的郑郎中当然也明白,“少爷到了,大礼就要开始,堂主都要入议事厅观礼。”
周顺扭过头:“二哥,你进去吧。”
“少爷。”周才德从心底为周顺委屈。
周顺嘴角弯弯,笑着说:“能拜香主为义父,陪在香主身边战斗,是许多人的期盼的事情啊。”
周才德在心里呼喊:“可以你不是一般人,你是周王的儿子。”
“进去吧,”周顺推了推他,完全没有周王世子的觉悟。正如郑晟所料,那个周王世子不过是看不惯他改弥勒教规矩的人强加在周顺身上的。
外面阳光明亮,议事厅里点燃了八根火把。周才德跟着王中坤走入议事厅,诸位香主分左右坐定,贴墙站立了十几个壮硕的持刀的侍卫。郑晟坐在高台的座椅上,俯览整个议事厅。
周顺从门口走进来,站在通往主座的道路,八岁的少年有点局促。在周家堡时,他躲藏在父亲的羽翼下;周家堡被屠杀后,他一直藏在阴影里,现在他有了一个舞台。
王中坤站在台阶下,向两侧堂主合腕,朗声道:“圣教举事,周王惨死,香主在袁州亲眼目睹蒙古人残害周王,毅然走进罗霄山,立誓为死难教众报仇,驱走鞑虏。今周王之子周顺受香主感召,拜香主为义父。”
厅内无人说话,郑晟站起来,慢慢走下台阶,一直走到周顺对面一丈开外。
王中坤急呼:“请公子行跪拜礼。”
周顺屈膝跪下,以头叩地,用很低微的声音道:“义父。”他有点不习惯,刚开始叫另一个人为父亲都会如此。时间久了,便习以为常。
郑晟伸手把他扶起来,脸上的笑容如当初在床边照顾患病的孩童一般和善,“我们都是以圣教为家的人。”
“义父。”周顺笑起来。大厅中有人看见他的笑容很不舒服。
郑晟抬起双臂:“我们都是以圣教为家的人,圣教弟子亲如父母兄弟,师兄在天之灵把周顺交给我,我此生必定会继承师兄的遗愿驱走鞑虏。若违此言,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他大声发出毒誓,让旁观的几位堂主胆战心惊。
“圣教的第一要务是驱走鞑虏,恢复汉人江山,凡志同道合者,都是我们的朋友。”
郑晟牵着周顺一步步走上台阶。他此举有点无耻,但为了顺利完成对袁州弥勒教整合,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周王的儿子拜他为义父,即使彭祖师归来,他也有了在袁州弥勒教内与其对抗的威望。王中坤了解郑晟心思,他选择了站在郑晟这一边,表明袁州的弥勒教残余势力将渐渐融入圣教。
只有胜利才能让人归心,郑晟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他在罗霄山里煎熬了一年多,忍受了与最穷困的山民一样的痛苦,这些是他应得的。
几位堂主各怀心思,在他们眼里郑晟是个可亲的人,但有时候也会露出狰狞的面目,但无论怎么看,都比坐山虎强多了。
次日,周顺搬出下坪西南角破旧的房子。郑晟住的院子很大,有些屋子是空的,秦管家和秦十一陪着他一起搬进去,与郑晟朝夕相处。
除夕之前,下坪的少年人被组建成圣教少年军,共任命了周顺、秦十一等八位头领。八位读过一些书的教众被专门任命为他们的老师,教导他们识字写字。
除夕日,从茨坪里走出一支队伍,给下坪寨子送来了七八车的粮食和两头肥猪,表明下坪和茨坪之间真正归于和平。
第145章 各家皆有烦心事()
冬天过的很快。
已经有山民奉命走出下坪寨,前往不为人知的目的。王中坤在罗霄山外有根基,正在联系过去的伙伴。他们目前归根结底尚是一群盗贼,必须要靠劫掠来过日子。但郑晟的要求很苛刻,他要把出山打草谷的目标选为各地劣绅恶霸。
山顶上积雪皑皑,山脚下草坪的底部已经开始发绿芽。
很快要道乡民们垦荒的时候了,下坪以西有一片土地,乡民们不敢去那里。郑晟已经吩咐让秦管家指派一些山民准备在那里垦荒。
两家山贼移出下坪寨驻扎,按照郑晟的要求与弥勒教义军一起操练。下坪的集市有了些山民的货郎,但要恢复往日的繁荣还要有些时日。袁州城没有明确的消息传出来,王中坤背叛后,赛罕对汉人防范比从前严密了许多,很难再打听到朝廷的动向。
下坪寨门口的人从响起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香主。”
郑晟刚刚练习骑马回来,身上衣衫被湿透了,两条腿走路有点瘸,腿根部火辣辣的疼。
刺槐嘴唇微翘,摆出一个很诱人的表情:“香主腿脚好像有点不便啊。”
“才练骑马,滋味不好受。”郑晟咧着嘴。
刺槐不动神色的走在他身边,毛三思等侍卫牵着战马自动落下一截。一股香风钻入鼻子,她凑在郑晟耳边低声道:“香主,你收了义子,还没娶夫人,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郑晟回头笑骂:“难道你想嫁给我做压寨夫人么?”山贼的关系不是越尊重越好,有时候一点放肆会让彼此更熟络。
“我,老了,”刺槐忽然落寞的笑了笑,但很快提起精神,“我有一个堂妹,长的像山里的映山红一样俊俏,香主要不要见见。你平日杂事繁忙,需要有个人照顾起居。”
“你还是给他找个靠谱点的夫婿吧。”郑晟走在前面,没留意到刺槐的神色,大声的笑。他忽然想起于凤聪。冬天过去后,于老太爷过世便满一年了,她就要嫁给张世策了吧。
刺槐听郑晟婉拒,脚步停下来,神色复杂的看郑晟领着侍卫走远。
…………
…………
冬天之前,茨坪的败仗彻底破坏了袁州军遏制罗霄山势力的计划。
茨坪的败军仓皇退回袁州后,满都拉图恨不得把杜恭大卸八块。蒙古人对汉人一向残忍,主人发怒了不介意杀一条狗泄愤,但他没有这个机会,杜恭已经死了。几位败军百户添油加醋,把战败的责任推到杜恭和王中坤身上,同时说茨坪的乡民与盗贼眉来眼去,罗霄山里已经****一家。
降雪后,入山的道路不好走。听了几位百户的禀告后,赛罕不敢随意派人入茨坪查探。他只在汉军中审问出情况基本属实后,随即下令把王管家在袁州街头斩首,消除王中坤背叛带来的火气。
两路兵马入山,杜恭失败了,但张世策在翠竹坪经营的有模有样。赛罕与满都拉图商定,为了防止弥勒教军死灰复燃冲出罗霄山,张世策不能撤回袁州。里外都是汉人,如果能遏制义军出山作乱,死再多的人他们也不在乎。
杜恭身死,在袁州军中引发了不小的轰动。罗霄山的盗贼成为远近闻名难对付的角色。
张世策刚回到袁州过完春节,再次奉命满都拉图的命令前往武功山。他此行没有明确的任务,蒙古人只是命令他经营武功山防线,阻止盗贼从东北方向出山。去年回城前,他在各家村寨都嘱咐过,如果盗贼出山,不得有片刻耽误,立刻命人来袁州通报他。离开武功山这两个月,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看上去山贼们也都缩在老巢里过冬。
官兵一路日夜兼程,路过温汤镇时,张世策领十个兵丁、带着几个礼盒往里走一趟。
依山而建的寨墙正在重新进行修葺,新搬来的大石头正摆在道路边。看来去年冬天山贼肆虐影响了许多人,温汤镇离罗霄山口有好几座村寨拦路,于家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城墙上的守卫很有眼力,急急忙忙打开寨门,“张千户来了!”他们都知道自家小姐与这位年轻有为的汉军千户好事将近。
张世策下马走进镇子,道边的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在武功山这半年,经营土寨防线,为温汤于家带来不少生意。去年下坪被攻破后,各村的员外都感受到坐山虎的刀锋快要架上脖子,不得不咬牙把多年的积蓄拿出来一点购置兵器。
于荣玉听通报后前来接待,二哥于荣章瞧这位千户大人不顺眼,他只能勉为其难。去年他们兄弟二人救回侄女后,在镇子里话语权增大了许多。后来大哥去世,于凤聪答应嫁给张世策,他们二人才不敢对大哥一脉太过无礼。
“草民见过千户大人。”
张世策忙伸手扶住:“三叔多礼了,张于两家是世交,不说这些虚礼。”
商家言利,张世策为于家带来了大量生意,于荣玉这半年手头宽裕,对张世策不像二哥那么反感。
“小姐在家吗?”
“在家。”
张世策招手命亲随端上一个盒子:“一点薄礼,请叔叔收着,不成敬意。”于老太爷过世后,于凤聪的两位叔叔便是名义上的长辈。虽然这两人做不了侄女的主,但张世策的礼节必须要到。
于荣玉接过来,笑的嘴都合不上:“贤侄多礼,再过一个月便是迎亲的日子,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
“嗯,”张世策想了想提醒道:“去年罗霄山里的盗贼猖獗,叔叔在镇子里也有多家小心。”
“有贤侄守在翠竹坪,温汤镇怎会有事。”于荣玉客套的回应。他并非胡诌,山贼要是威胁到温汤镇这么深的地方,袁州只怕已是遍地烽火。
“万事小心为妙!”两人一路说着,走进于家大宅。于凤聪穿了一件刺绣的绿色袄子站在堂屋前迎客,她不同于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孩,从不避讳见外客,即使面对未来的夫婿,也不会感到半点尴尬。
按照规矩,婚前的两个人不能孤男寡女相处,于荣章不出面,于荣玉作为主人接待了张世策,留几人在镇子里用了午膳。
午后闲聊了半个时辰,外面还有兵丁等着,张世策告辞离去。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看一眼于凤聪,就要把仰慕已久的女人娶回去,多年心愿得偿,这几个月来他心里一直被淡淡的喜悦填满。
临行前,一行人走在大门口时,后院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曲子里一丝看破世情的洒脱味道。
张世策这才想起来自己从进门就没见到于少泽,“这是小弟在吹笛吗?这首曲子的曲调很有味道。”
“是他,年轻人就是爱玩。”于凤聪安静的答复。
张世策急于回到武功山了解山里的军情,没有再细聊下去。
于凤聪与于荣玉送他到镇门口返回,在于家大宅门口分道扬镳。两人在人前亲近如家人,人后早就形同陌路。
去年货队被盗贼劫持之后,于凤聪在镇子里话语权大失,虽然知道是两个叔叔在背后捣鬼,但苦于没有证据,不敢吐露半个字。回到宅子,她穿过堂屋的大门,直入后院。
于少泽腰里挂着短刀,正吹着曲曲折折的调子,是那首郑晟教他的【沧海一声笑】。
“你是知道张千户来了,故意不出去的吗?”于凤聪双手掐腰,像头雌豹子,这首曲子听的让她心烦。现在只有在疼爱的幼弟面前,她才会如此显露本性。
于少泽放下笛子,苦着脸说:“姐姐,你知道我不喜欢他。”
“他就要成为你姐夫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于少泽很认真的说:“就是因为他要成为我姐夫,我才不喜欢他,我知道姐姐并不愿意嫁给张千户啊。”他与张世策打过许多次交道,从前并没有讨厌他。
“谁说我不愿意嫁给他,你们以前不都说过,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夫婿了吗?”
“可是,姐姐自从答应嫁给他后,很少再像从前笑的那么开心。”
“是吗?”于凤聪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从未这么觉得,难道自己是这么藏不住心思的人。
于少泽抬起脸,一脸陈恳:“姐姐是为了我才嫁给他,可是,姐姐,我真的不稀罕温汤于家这份家产,当年爹不也是独自外出闯荡,在温汤立下于家的根吗?”
于凤聪在心里苦笑,父亲是父亲,那是一个如猛虎般勇猛又心狠的男人,你除了比爹多读几本书,哪里有能比得上爹的本事。说起来,我才是更像爹的人,为了家族的生存,能狠得下来心。
她伸手摸了摸于少泽的脑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爹生前就让我嫁给张世策啊。”
“姐姐真的愿意嫁人的?”于少泽有些迷惑,问出来的问题明显不是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当然要嫁人,”于凤聪如湖水般的大眼一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