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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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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阳郡统兵将领府之外,数十名卫兵拄着长枪,认真戒备着。与往日懒散的郡兵比起来,他们显然是不同的。自从安阳城事变之后,安阳城内的人一个最显著的认知便是郡兵旧貌换新颜,变得真正像军人了。

    街上再也看不到着装不整的郡兵三五成群的游荡,惹事,反而能看到他们着装整齐,排着整齐的队列在街头之上巡视,在经历过了最初的不适之后,城内的人对于郡兵的好感开始成倍地向上升着,至少,现在的治安比以前要好上了太多。

    以前这些郡兵本来就是麻烦制造者,但现在,他们成了秩序的维护者,街头的闲汉地痞在被这些郡兵收拾过几回之后,看到他们的身影,听到他们的口号声,便立即远远的消失。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安阳城的百姓对于新上任的郡兵统领还是有高度的认同感的。换帅如换刀,前一任统领就是一个混帐,但新一任的统领,看来还是一个能为民做事的好官呐!

    虽然这位统领的官架子看起来要大上了许多,像他的府第之外,便有为数众多的郡兵在警戒着,不明真相的人稍一靠近,便会受到严厉的警告,行动再有所迟缓,立即便是鞭子刀鞘狂风骤雨搬的对上你。

    暴雨过后的统领府,在府外值勤的士兵似乎更多了一些,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不少本来要经过这里回家的人,也情愿多绕一点道也不准备从这里经过,必竟在一群兵大哥虎视眈眈之下走过去,对于这些,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要知道,在不久之前,这些家伙可还是安阳城中的一霸。

    入夜之后,雨下得反而更大了一些,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大树的叶梢之上,发出一阵啪啪哗哗的声响,府邸大门之上的数盏灯笼在雨丝之中显得有些朦朦胧胧,光线被减弱了许多,只能照亮门前数尺之地。

    一名年轻的军官扶着腰刀,带着一队士兵,从远处一路整齐的行来。军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嗵嗵的声响,水花四溅。

    安阳郡兵原本的军官在剪刀上任之后,被一刀切,统统被调任,这些家伙们大都是前来镀金的,原本想靠在西边身边沾一点光,但形式骤变,原本安全的地方,现在可就成了凶煞之地,特别是不久之前的安阳城事变,那一场血战,将不少人的胆子都吓破,其实不要剪刀开赶,他们自己也在积极地谋求调离。

    现在的军官都是在剪刀上任之后,残酷的第一期训练之中脱颖而出的,最好的一批被剪刀留了下来,担任下一期的训练主官。这位便是其中的一位,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一跃登天,直接由普通大兵晋升成了牙将。

    自然,他也对剪刀感恩戴德,视剪刀为自己的大恩人。受命巡逻保护统领大人的府第,在他看来,更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和信任。

    昂首挺胸,保持着严整军容的他,看到府门前的士兵有些懈怠,有几个甚至靠在了大门上,一双浓眉登时竖了起来。手摸到了腰上的另一件装配之上,那是一根棍子,在训练的时候,这根棍子是士兵们最为痛恨的东西,因他随时随地有可能落到他们的头上。

    棍子举起,却没有落下。

    黑暗中,雨丝里,传来了不重但却极清晰的脚步声。年轻的军官,虽然背对着长街,但却从对面士兵的脸上看到了错愕之极的表情,那不是下级对上锋的惧怕。

    他霍地转过身来,脸上也出现了与他的士兵们一样的表情。三个人,成品字形正在向着大门走近,而他带来的那一队士兵,本来是站在那三个人现在的位置上的,但现在,都倒在了地上。

    无声无息,没有一点点反应,就这样烂泥一样地倒在了地上,任由雨丝拍打着他们的脸庞。

    年轻军官心下大骇,手中的棍子脱手掉在地上,手迅即无比的按上刀柄,想要抽刀,能被剪刀看重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手按上刀柄的同时,他张嘴欲呼,凭着最本能的反应,他迅速地明白,眼前的来人,绝对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手搭上了刀柄,却仿佛又一只无形的手按在他的手上,竟然不能将佩刀抽出鞘一分一毫,他觉得自己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呼喊,但却发现自己听不到一丝的声音,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完全地封闭在其中。

    三个人,他看清了他们的面容。两个他不认识,但左边那一个,他却怎么也不会忘记那人的面容,在那一个流血的长夜,这个男人举着他的铁刀,在郡兵队伍之中横冲进撞,多少袍泽倒在此人的刀下,身首分离,四肢不全。

    那是章孝正。朝廷通缉令之上排名第二的人物。那个在幸存下来的郡兵口中犹如地狱之中逃出来的恶魔。

    汗水从头上,身上渗出来,虽然天气很凉爽,但这瞬间,他仍然被冷汗浸透。章孝正这样的恶魔都只能跟在那人的身后,那走在最前面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凶神恶煞?

    三人从他的面前旁若无人的走过,年轻军官甚至看到右边的那个青衣人冲着他笑了笑,这是他最后的感觉,鼻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甜香,然后他便两眼一黑,整个人向地上软倒,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门前所有的士兵已经躺倒了一地。

    “刺客!”他在心里想道。

    偌大的统领府第之中,只有那个小院里还亮着灯光。野狗就躺在屋檐之下,身边站着两个看守他的士兵。此刻的野狗,正瞪大眼睛看着窗纸之上映出来的屋里的剪影。

    对于野狗来说,能在没有雨淋的地方睡上一觉,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更何况被剪刀拖到这里之后,他还吃了一顿饱饭,居然还有酒。

    剪刀是不想自己死得太早吧。舒大夫回来了,现在自己成了他的护身符,想想也觉得可笑。连红儿那一介弱女子,都不曾被要挟成为对方的筹码,更何况是自己,自己的绰号可是野狗。活到现在,不就是为了看一眼剪刀的下场么?

    剪刀可真是怕死啊!这个看似平常的小院里,现在可算是机关重重,当然,这一切根本瞒不过野狗,剪刀的这些手段,哪一样不是从敢死营中学来的,现在唯一的不同之处,也不过是在暗处,设下了暗哨,布置上了弩机而已。这些东西,对付旁人或者有效,但如果真是敢死营的人来复仇,这些手段,只不过是贻笑大方而已。

    或者,对舒大夫有效!野狗突然想起来,好像舒大夫的功夫着实不咋地。想了一会儿子,突然又笑了起来,自己可真是咸吃萝卜操淡心,舒大夫是什么样的人,不来则已,来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更何况舒大夫在敢死营呆了好几年,有什么鬼魃技俩他没有见过?

    野狗只知道那天有几十口棺材送进城来,知道死得是什么人,却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在他想来,舒大夫杀人,自然是用他最擅长的,那就是毒。如果他看过那些人死的惨状,想来也不会再在这里瞎担心了。

    屋内正在上演父慈子孝,内里传来的声音却让野狗有些惆怅,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看来也没有说错啊。

    屋内,剪刀一身便服,正端着碗,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着自己的瞎眼母亲,老人坐在圈椅之中,满脸都是幸福的光芒。被从秋水城那个小地方接到这里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儿子已经有大出息了,不但在城里拥有如此大的豪宅,而且进出都是前呼后拥,这宅子里,主人只有他们三个,但保护他们的士兵至少有上百。

    她的眼睛虽然再也看不到了,但只要能摸摸儿子的脸庞,听着儿子说话的声音,她便觉得极大的满足了。老头子瘫在床上好几年了,到了这里之后,在大夫的悉心治疗之下,现在居然能勉强撑着坐起来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是儿子还是孤身一人,没有找媳妇,更没有给他们生下一个一男半女让他们抱抱孙子。

    没有了白天里的凶神恶煞,也没有了那满身的戾气,此刻的剪刀,在两位老人的面前,只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微笑着听着老人絮叨,埋怨,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一匙一匙喂完母亲,走过去接过父亲早已吃完的碗,又从墙角里端来水盆,准备替父亲擦洗身子。前几年里,因为母亲眼盲,又没有力气,父亲长期卧床,身上长满了褥疮,虽然调养了这几月的时间,也不过是稍有好转而已,现在每天都还必须擦拭药水。

    拧干毛巾,刚刚擦拭了一下,剪刀的手却僵在了那里。

    屋外,野狗也霍地转头,看着小院的门口。武功虽然没有了,但敏锐的感觉却还在。(。)u

第一百六十七章:不义还是不孝() 
放下手里的毛巾,剪刀走到屋角,从那里提起了沉重的铁刀,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父亲,他正担心地看着剪刀,他冲着父亲笑了笑,走了出去,顺手掩上了房门。>≥

    他站在了野狗的身旁,手里的铁刀垂下,刀尖正正的对准了野狗的后心,只要稍一力,铁刀便能透胸而入。

    安如海刚刚离城不久,敌人就寻上了门来,对方应当对城里的情形一清二楚,这让他心里有些紧。他知道,陪同舒畅的还有一位九级高手,凭着这院里的布置,是怎么也无法应付一位九级高手的,但他现在有野狗在手。打不赢九级高手,但却有能耐在对方动手之前杀了野狗,这就是他的凭仗。

    敢死营的人平时看起来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大打出手,但真正到了生死关头,却都是一个个能为袍泽抛头颅洒热血的。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就像他现在拿刀对着的野狗,过去,他为野狗挡过刀,野狗也为他中过箭,他深深的了解敢死营,正因为了解,所以有恃无恐。

    野狗没有理会后心里的刀尖,他看着院门,脸上出现了焦虑的神色,他知道这院里的布置,他就更担心前来的同伴。

    敢死营那里还有什么人呢?除了大夫,能拿得出手的高手也就只有小猫,和尚了,单凭他们两个,又怎么能在这安阳城中来去自如?

    院门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如同沙粒一般簌簌掉落下来,不是被震碎,没有木屑飞裂,就这样如同积雪遇到阳光一般,就此瓦解。看到这一幕,野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谁?

    与野狗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的还有剪刀,他终于要直面一位九级高手了。以前他见过宗师级的左立行,但他那时候,只够资格站在队列之中仰视,他也见过林一夫,但林一夫说话的对象从来都只是秦风。他还见过安如海,安如海让他感到了压力,那是因为安如海并不喜欢他,相处之间,九级高手的威压不自觉的便加诸在他的身上,以前,他并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左立行也好,林一夫也好,眼中并没有他。在他们的眼中,剪刀和路人甲路人乙并没有什么二致。

    可安如海对他并没有杀意。

    但现在,他将要面对一个要以杀他为目标的九级高手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院门融了,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缓缓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是常小猫和舒畅。

    舒畅仍然像以前那般,看什么都是云淡风清,常小猫一进来,两只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剪刀,那双眼睛,在喷火。

    但他们只是站在哪里,并没有作声,只有前面的那个黑衣人,一步又一步地向着剪刀走来。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野狗!”剪刀感到呼吸有些艰难起来,手腕略紧,刀尖微微突入野狗的脊背,厉声吼道。

    黑衣人应声止步,手慢慢地抬了起来,随着对方手抬起,剪刀手里的铁刀又向前进了几许,鲜血从野狗的背上慢慢地渗了出来,在刀锋凝聚,啪啪的滴了下来,在寂静的院中,显得格外清晰。

    手抬了起来,不是向剪刀攻击,而是握住了斗笠,缓缓的取下,随手一扔,斗笠飞到了黑暗的一角,黑衣人抬起头来,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剪刀的面前。

    啪的一声,剪刀手里的铁刀应声落地,手指着对面,嘴巴一开一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无声的言语,看着极其诡异。

    野狗也呆了,那一张面孔,曾无数次在他的梦里出现,可每一次出行的时候,都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人居然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抬起手来,狠狠地扭着自己的脸庞,生生地将脸上的肉都揪青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原来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老大还活着,老大回来了。

    野狗完全忘了身后的剪刀,忘了自己现在还是敌人的肉盾,他双手着地,拼命地向前爬去,“老大,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

    这一刻,剪刀似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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