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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从螃蟹湾那个地方逃了回来,这才过了几天啊,明军便已经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回来之后的祝若凡,没有得到徐俊生什么好脸色,在汇报了整个战况之后,他便被派到了江南,在江南城防部队之中担任了一个尴尬的副将。手中啥权力没有,便只有跟着他逃回来的两千余名士卒。
他倒也很有自觉,螃蟹湾那样有利的地势,自己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月便被明人打得屁滚尿流,大大地出乎了徐俊生的意外,也间接地打破了徐俊生整个的战役安排,没有对自己军法从事,便算是格外开恩了。
这个军营极大,里面除了祝若凡的二千部下之外,还驻扎着另外一支城防部队大约三千人,当然,他们不归祝若凡管。
祝若凡紧张地看着天空之中那个青面獠牙的魔鬼,看到了一个漆黑的小砣砣从魔鬼的肚子下面吐了出来,他的眼睛立时便瞪圆了。
他知道那是炸弹,但他却毫无抵御的办法,就像是在螃蟹湾一下,除了硬着头皮干扛之外,毫无办法。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炮弹毫无压力地穿透了一间房屋的屋顶,爆炸声中,那间土坯房顷刻之间便散了架,躲藏在屋内的那些士兵们立时便死伤惨重。一时之间,整个军营里到处都充满了鬼哭狼嚎之声。
但那飞艇就扔了这么一个炸弹之后,便扬长而去,径直向着更远方飞去。
祝若凡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目光却又担忧地追随着飞艇远去的方向,对方当然不会是来游山玩水的,连军营这样醒目的目标都炸得轰炸,那么他们当然是有着更重要的目标。
在先今的莱州城,什么最重要?当然是粮食。
伴随着朝廷的政令,现在莱州郡城的所有粮食,都被官府收缴了,每天里施行的都是计划制,一家几口人,男人多少,女人多少,老弱小孩多少,一共领取多少粮食,都是有定数的,官府收缴了堆集如山的粮食,全都存储在一个个巨大的仓库之中,虽然都有重兵把守,但这也只是针对一般的敌人,对于空中的敌人,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祝若凡想到了的问题,徐俊生当然也不会想不到,事实之上,在接到祝若凡关于敌人飞艇空中轰炸的情报,他亦亲自到螃蟹湾去视察过一次之后,回来便开始了搬迁粮库,将粮库开始迁往深山峡谷里。但问题是,这些粮食数量太大,十几天的功夫,他又能搬走多少呢?
天空之中,杜毅的领航手兴奋地指着下面的某个地点,“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
杜毅一声令下,飞艇微微向下倾斜出了一个角度,以较高的速度开始向下飞来,经验已经相当丰富的投弹手们,拉开了底部的投弹窗口,看着那在视野之中渐渐变大的目标。
“投弹!”随着一声令下,一枚枚炸弹便离开了飞艇,一条线似的向着下方的目标飞去。
从高空之中,他们只能看到一朵朵绚烂的火花在地面之上相继盛放,在投放一轮之后,飞艇立即便又拉起了高度,在空中盘旋一周,确认了已经命中目标之后,飞艇再一次俯冲而下,这一次投下的却是刚刚配发的燃烧弹了。
这个粮库建造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大家都觉得要是炸弹扔下去炸不准,真是有些对不起齐国人。
“享受吧,齐国人,以后我们会天天来光顾的。”天空之上,杜毅放声狂笑。这种可以随意将敌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1994:窥一叶而知秋()
徐俊生纵马赶到火场的时候,熊熊大火早已经不能控制了,离着火声上百米远,仍然能感到炙人的热气扑而来。
在徐俊生之前赶来的郡守丁声明,此刻更是狼狈不已,一身官袍被烧穿了好几个窟窿,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看着大火,欲哭无泪。
“烧掉是八号仓储群,五十万斤粮食啊,就这样没了。”丁声明绝望地看着大火道。“徐将军,难道就没有办法扼制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徐俊生无语地看着高空,那个青面獠牙的魔鬼正在随风远去,他似乎能听到那飞艇上面明军肆无忌惮地狂笑之声。
他的确没有办法对付这种在高空之中作战的兵器。别说是他了,便是陛下到此,也只能望而兴叹。
“仓储的转移必须加快速度,在山内兴建仓库的速度要加快,丁郡守,从现在起,我们要日夜不停地施工,能多转走一斤粮便多转走一斤粮。”徐俊生道。
“徐将军,现在已经是怨声载道了,再征发徭役,只怕民怨会更深。”丁声明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让一张脸更是花里胡哨得看不得了。
“不干活也行啊,那就别去领吃的。”徐俊生冷笑,“不劳动者不得食。现在天寒地冻,又无田间劳作,正是修建这些的好时间。”
丁声明苦笑:“从秋到冬,莱州征发徭役的行为就没有停止过,几乎家家户户都轮到了,徐将军,即便是征发徭役,国家也是有制度的。”
“现在是战时,自然有战时的规纪,丁郡守,你只管做,要是谁敢夹毛儿,我用刀子跟他说话,不怕死的,尽管来。”徐俊生铁青着脸道:“我们总不能看着明军一趟一趟的来轰炸我们吧,再来上几次,我们还会有粮吗?到时候,只怕不仅仅是民怨沸腾而是会饿殍遍地了。”
丁声明叹了一口气,知道徐俊生说得也是实情。
“明国人这是施展的什么妖法,如此大火,短短的时间里,便让他们烧起来了,仓储这里可是配备了大量的防火用的水的,大家都已经做得没有什么破绽了,可还是没有办法。”丁声明看着火焰,痛苦地道。
“是猛火油!”徐俊生轻声道:“西方大陆的人鼓捣出来的东西,现在我们大齐也正在弄这个东西,马尼拉一战,大量的西方人投降了明人,明人大概是从他们那里缴获的,丁郡守,以后对付这样的火灾,万万不能用水了,只能多备一些泥土,细沙,如果能将他们完全覆盖起来隔绝于外的接触,才能让他们熄灭,其它的法子,都是不行的。”
丁声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只要能有法子应对,那我们就能做好准备,可惜啊,五十万斤粮食啊。”
“火小了,看还能不能刨出来一些,送到江南去吧,那边正在修防御工事的苦力们,还是可以吃的。”徐俊生冲着丁声明拱了拱手,“这里就有劳郡守了,我这便回去了,博望那边,又出现了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我需得马上派人去灭了他们。”
“博望又有人造反了?”丁声明惊道。
“无妨,一些地痞无赖,平素懒散惯了,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毫无忠君爱国之心,彼辈之人,趁早杀了,免得浪费粮食。”徐俊生冷哼着打马远去。
看着徐俊生的背影,丁声明喟叹不已,以前的莱州,是多么的祥和啊,哪里来得这许多打家劫舍的人?现在世道乱了,人心也乱了。短短的几个月内,莱州已是出现了十几家聚众杀官造反的事件,虽然旋即都被平息了下去,但这就像是一个火星子,已经将莱州人的心撩拔得火热火热的了。
一河之隔,祝若凡站在城头之上,看着那扶遥而起的滚滚浓烟,颓丧不已。与明人作战,最让人痛苦的就是明明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明明自己已经作出了十二万分的努力,但仍然无法阻止对手达到他们的目的。在螃蟹湾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逃回来之后,他细细地对自己指挥下的螃蟹湾之战进行了复盘,无奈地得出了结论,同样的战争,再来一遍,自己的下场并不会有什么不同,明人没有用任何的阴谋诡计,自己也没有那一点踏差走错,对方是硬生生地用实力淌过来的。野蛮地,霸道地,不讲任何道理的就这样横推了过来。
得出这个结论的祝若凡心头更加痛苦,观一叶而知秋,从螃蟹湾一战之中,他便已经看到了未来齐明两国大规模交战的结局。要知道,他率领的是齐国最精锐的军队之一,而他对面的明军,可不是传统意义之上的明国最强悍的部队。
那只是一支原楚国归顺过来的军队啊!像明国的什么苍狼营,猛虎营,磐石营,锐金营,宝清营,猎豹等等,根本就没有来啊!
说白了,自己面对的只不过是明军的一支偏师而已,但已经打成这样了。
他意兴索然地走下了城头,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家里其它的人已经都被送到了江北去了,只有妻子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是留在老宅之中陪着他。
祝若凡虽然是原龙镶军中的高级将领,但却是莱州人,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龙镶军被曹云划散到各部队之中去的时候,他能来莱州的原因,曹云要利用他们这些本乡本土的将领来进行大规模地军事改革,像祝若凡这样的人来做这样的事的话,受到的抵触要更小一些,也更能受到本地大族的支持。
“回来啦?”看到祝若凡进门,妻子笑意晏晏地迎了上来,偌大的房子内,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人了,大部分人都去了江北。
祝若凡能活着回来,或许最开心的就是他的妻子了,刚刚一踏进家门,妻子便将一个暖手炉递了过来,”看你进门,刚刚换好的,今天外头可是极冷的,都冻坏了吧?”
屋里并没有生起炭火,跟外头的温度也差不了多少,祝若凡苦笑着将手炉塞到妻子冰冷的手里,道:”今天外头热得很,几十万斤粮食,只怕都已经烧没了。”
妻子楞了片刻,”是那个从天上飞过来的魔鬼吗?大齐,是不是真的已经不行了,连鬼神也不再眷顾我们了吗?”
“什么鬼神?”祝若凡没好气地道:”那是明军一种能飞上天的东西,那魔鬼的模样是他们画上去吓人的。”说到这里,他突然警觉地看着妻子,”外头都说了一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今天都被吓坏了!”妻子叹气道:”家里几个丫头现在还在哆嗦呢!”
“把她们都送走,回头我派几个亲兵回来。”
“我一个妇道人家,家里要这些亲兵做什么,也不方便。”妻子摇摇头,”吃饭吧,饭已经做好了。”
走进里屋,终于有了一丝热乎气,桌子下面放了一个小火炉,桌子上放着几盘菜,以祝若凡的身份,虽然不像以前那般豪奢了,但比起一般人来说,还是强了太多。
“喝一杯吧!这是从明人那边过来的烧刀子呢。”
“我记得家里不是没有了吗?”祝若凡很喜欢烧刀子,特别是在这样的季节里,喝一杯,全身上下都立时暖哄哄的了。
“今日大弟过来了,带来了一点。”
“他还与明人有勾连?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别犯糊涂,到时候让大将军抓住了把柄,我都没法儿求情去。”祝若凡放下了酒杯,正色道。
“哪里有,这是以前与明人做生意的时候,留存下来的一些,大弟念着你这个姐夫刚刚从阎罗殿里打了一个转回来,特意提过来的。”
“那倒是谢谢他了。”祝若凡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来,不仅仅是这个事儿吧?”
妻子犹豫了一下,才道:”他的确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不过久等你不回来,便走了,不过我觉得他说的那事,不太可能,肯定是明人奸细的谣传。”
“什么事?”一与明人挂钩,祝若凡立时便多了一个心眼。
“他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大将军派人在莱河大堤之上埋下了许多火药,准备趁着明军进攻江南的时候,炸毁大堤,放水将江南淹掉。”妻子道:”我一听就是候的,这江南不说别的地,光是郡城这边就聚了小二十万人呢,莱河一决堤,敌人没淹死多少,自己人倒是死伤惨重了,这样的事情,谁肯干啊!”
“的确是无稽之谈。”祝若凡一笑道,”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是个人就干不出来。”
“我也这样说呢,大弟这不是担心嘛,我家虽我去了江北,但我们偌大一个家族,大部分可还是呆在江南没有走啊!他这不是不放心吗?等他再来的时候,我把你的话诉他。”
祝若凡点了点头,”他再来的时候,不妨让他带着岳父母去长安那边住吧,你们家也不缺钱,我在那边也还有一些好友,当年的上司也还在,去了那里,也不至于就受了欺负。我们家,马上也要走了。”
妻子一怔,”你这是说,莱州有可能守不住吗?”
祝若凡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再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平素便是喝上一斤这样的烧刀子也只会微熏的他,现在只不过刚下肚两杯,便有些头昏眼花了。
1995:我来守江南()
祝若凡是将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讲与丁声明听的。
“郡守,现在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