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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侄女薄巧慧为太子妃,王娡隐约记得,那时她不过十二岁,却也是感受到了太子大婚的热闹。
这些年过去,隐隐民间也有传闻说太子与太子妃不睦,至今无有所出,着实急坏了皇帝与太后。此次太子选女,朝廷上便又颁布了禁婚令,明令举国十二岁至十八岁的未婚少女不许言婚嫁,直至此次选秀完了方罢。一来二去,王娡便也不好向母亲言及此事。
又过了几周,王娡正在盼着这场选秀早日过去,母亲与姁儿却先来了。
她们来之前并未知会一声,以至于彼时王娡与永涵正在书房里填词作乐,听得门房来报老夫人与二小姐来了,不由都愣了一愣。
永涵揣测了道:“莫不是母亲知道了为姁儿选婿的事?”。
王娡摇了摇头:“家书尚未写好,想来不是为了这事的缘故。”夫妻二人揣摩着,便信步朝前堂走去。
王夫人与姁儿正端坐在堂前,王夫人正低头啜饮着碧色茶汤,姁儿也一改往日的顽皮,静静垂手坐着,王娡见她穿了一身九成新的碧桃色压花百蝶裙,妆容似乎也精心修饰过,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艳丽来,心下便觉得奇怪,当下也不多言,只依礼拜过。
王夫人见二人都来了,便放下茶杯,仔细盖好了杯盖方才回身冲二人笑道:“没头没脑的,就这么来了,想是惊到了老爷与夫人吧?此番前来,是为了与你们商议日前与娡儿聊起过的姁儿的婚事。”。
王娡略有惊诧,难不成寥寥几日,姁儿便已有了意中人?便静静问道:“可是母亲与妹妹有中意人选了?”。
姁儿犹自含羞低头,母亲却已颔首而道:“这些日子,太子府正在征集秀女,我便想着,将姁儿带去京城试试。”。
王娡与永涵闻言皆吃了一惊,王娡道:“太子府中女子众多,且不说姁儿不能选上,便是选上了,以后的日子也是千难万难。再者,若是进入三轮而落选,怕是终身不得外嫁了。何况自古选妃均是极注重家世,咱们这样的家世,实在是无谓掺杂进宫闱之中。”。
王夫人闻言略有沉吟:“只做是见见世面罢了。选不中,左不过回来重新择个好人家,若是选中了,便是……”。
“便是祸事!”王娡斩钉截铁道:“姁儿家世一般,自是比不过公侯将相的女儿,性子又极爽利,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岂不是明里暗里吃足了亏?”。
永涵亦附声道:“小姨若是入了太子府,虽有荣华富贵,却也着实过的辛苦。不如就近择一户富裕可靠的人家嫁了,岂不也是一桩好姻缘?”
王夫人犹自沉吟不语,王娡从她的面上读不出分毫,便只得去看姁儿,却见姁儿似未将大家的话听在心上,只是一径揉着自己裙子上浓墨欲滴的翡翠色花朵,似要将那碧色都揉下来。
王娡心头一沉,只怕姁儿自己也是愿意的,素来知道她心性大,却不曾想竟是这般存了飞上枝头的心思。
过了许久,王夫人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事便再商议吧。”。
王娡听的母亲犹未彻底死心,不免心焦,却也不便再说。
永涵也立起身来:“快要用午餐的时辰了,母亲与小姨便留下来用过午餐吧。”。
王夫人略点了点头:“也罢了。”
王娡心烦不已,由着青寒替自己更衣,却见念儿匆匆进来:“夫人万安,二小姐想见见您。”她闭上眸子:“请进来吧。”
姁儿进入卧房后在铜镜边站定,王娡看了看她,比之自己温柔平和,姁儿更有一分娇艳俏丽。
王娡在心里叹了口气,口里却只说着:“过来坐下吧。”
姁儿依言坐下,王娡便执了她素白的手问道:“姁儿,你这是何苦呢?你虽未说话,姐姐瞧着,你心里怕也是愿意的。也罢了,你年纪小,自然不……。”
王娡仍欲再说,却被姁儿以温柔的目光制止了:“姐姐,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也必定存了许多话要劝,我只告诉姐姐一句,我意已决,非人力可改。”。
王娡瞠目结舌,一时间原先打算好的话竟都忘了。
姁儿接着说道:“姐姐可曾记得我们闺中常念的那首诗?便是莫愁歌了,最后一句是‘人生富贵何所极?恨不嫁与东家王。’便是莫愁这般看似万事顺遂的婚姻,却也有几分不如意在里面,自幼母亲也曾教导我们,‘贫贱夫妻百事哀’,以我这样的家世,若不凭自己的容貌挣一个好前程,便是自取了灭亡去。姐姐好福气,嫁与姐夫这般圆满,却也苦于姐夫没有功名,而我自是不敢比肩姐姐的福气,只盼着人生赌一赌便尽兴了。成了,便是光耀祖宗门楣的事情;若不成,这也是命数,我便随意择了人嫁就是。”。
王娡听她说完,只觉得彻骨的寒冷,面前的姁儿美艳而陌生,浑然不是幼时那般天真的模样,她只觉得舌尖都木了。
良久,只得说:“你既然心意绝了,做姐姐的也不能再逼你什么,只盼着你自己拣择的路,不要后悔就是了。”。
姁儿微微一笑,面庞上因为年轻以及对未来的希望而透出一层艳光来:“我不后悔。”
第三章 初到长安()
饭毕后,有侍女奉过茶水漱了口。王夫人用紫金璎珞帕子擦了擦嘴角:“姁儿是个有主意的,我看这事谁劝也不中用了,左不过是去碰碰运气,成败都不必太在意。”
王娡心头一紧,面上只得陪着笑:“既然母亲主意拿定了,女儿与永涵便也不说什么了。”。
王夫人略点了点头:“我仔细思量着,还是劳烦娡儿陪着我们娘俩走一趟,我年纪大了,姁儿又不中用,遇事总得有个拿主意的。”。
永涵一惊:“母亲这可使不得,娡儿才出月子,怎经得起舟车劳顿?”。
王夫人并不答言,只拿眼看着王娡。
王娡只觉得如芒刺在背,声音都干涩了:“既然母亲坚持,我便走这一趟吧。”。
“娡儿……。”永涵出声,王娡在桌下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噤声,深深看他一眼。
“既然娡儿愿意,便是最好不过的了。明日里便起身,晚了怕是赶不上了。”王夫人起身,牵过姁儿,对着永涵略拜了拜:“时间不早了,我便与姁儿先去歇息了。”
永涵定了定心神,唤过念儿:“伺候老夫人与二小姐歇息。”
夫妻二人一夜担忧,第二日青寒来叫她晨起时天似乎还没亮,王娡睡的朦胧,一时竟也辨不清时辰,只含混着说:“几时了?”
青寒恭敬地说:“回夫人,已是出发的时辰了。老夫人与二小姐都已在庭前用过早餐了。”。
王娡慢慢起身,觉得脑袋涨疼的厉害,只吩咐了青寒:“去打水来洗脸。”
等她赶到庭前,发觉母亲与妹妹早已起床了,姁儿一身簇新的宝蓝色石纹盘花裙,发间一支琉璃攒金八宝钗光华流转,映着她愈发面若芙蓉,肤如羊脂,一双剪水瞳似能滴出水来。
王夫人亦是换了一身新的枣红连襟暗花裙,发间插着一支苏银簪子。她见了王娡,便微微一笑:“娡儿起床了?涵儿已吩咐人去备下马车了。”
王娡略点了点头,却见母亲拿眼觑着她,语气是极温和的:“我瞧着夫人这件衣裳似乎太简素了些,不若换件颜色衣裳,也显得喜庆些。”。
王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银灰色流云蝙蝠纹裙,心下念起一事,愈发不快,只得含了笑道:“此次重点便是姁儿,女儿不拘穿什么都是一样的。”王夫人也不多言,只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
一时永涵走了进来,王娡见他这大雪天的出去冻得不轻,愈发心疼,只得回首吩咐了念儿:“去打盆热水来给老爷洗洗手。”
永涵微微一笑:“不打紧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娡儿去吧,路上担心冻坏了身子。”王娡纵有万般不舍,却也耐不得母亲声声催促,只得去了。
一坐上马车,她便心头一暖,永涵念着她身子弱,在青布外多围了一圈毛毡不说,更是在车内放置了一个炭火盆,王娡坐了进去,只觉得似是阳春三月,连带着一颗心也似浸在春水中一般,滋润了开来。
车行过许久,王娡按捺不住,掀了帘子回身看去,只见得鹅毛大雪之中,天地似乎白茫茫一片,万物皆不辨,唯见路尽头永涵与家童的身影还在眺望着。她心里一酸,竟是落下泪来。
一路舟车劳顿倒也无话,不过两日后,便已赶到京城。一入京城,饶是郁郁如王娡,也被这繁华景色吸引住了目光,便由姁儿牵了自己到处逛去。
一时天色渐晚,王娡便不欲多逛,只拉着姁儿回了客栈,见姁儿似有不情愿,只得叮嘱了她:“明日里可是大日子,别忘了你为何来的。”姁儿只得做罢。
第三日便是秀女选秀的日子,这一夜姁儿不曾安睡,连带着王娡也睡不安稳。
次日清晨,王娡听的动静起来时天还墨黑,她把头发挽到肩后,问青寒:“什么时辰了?”
青寒轻手轻脚地替她端过洗脸的热水:“已经到时辰了,二小姐已经起床好一会儿了呢。”王娡闻言,纵使仍是头痛着也不敢贪眠,只得洗漱了去往母亲房中。
走至房中,却见几人围着姁儿跪在梳妆镜前,想是已经完成一半了,王娡一眼看过去只觉得珠光流转华贵无比,似是母亲倾囊与姁儿做了装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姁儿才终于收拾好了,只见得她脸白如玉,一双眼睛似是乌银水丸儿般清澈,一头瀑布似得青丝挽了一个如意高寰髻,斜斜插了一只青玉镂金簪子并一朵粉色并蒂莲,身上一身湖绿色云燕纹锦缎青菱扣对襟裙子,领口疏疏绣了几朵浅樱色的花,整个人看上去清丽无比,却又别有一种妩媚风情。
姁儿看见王娡,笑吟吟走过来牵了她的手道:“姐姐好贪睡呢,足足比姁儿晚起了一个时辰。”。
王娡回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带着一丝冰凉的腻意,便知道她其实是紧张的,当下只作不觉,微笑着看了母亲:“可预备走了么?”
王夫人似也是精心打扮过,一身红色石榴花如意纹撒洋皱裙衬得她喜气洋洋,相比之下,王娡的银灰色梅花扣长裙便显得过分简朴了。“预备着了,”。
王夫人点一点头:“客栈里叫的车夫约莫半个时辰就过来。我瞧着你穿的也太简素了些,总不够喜气。”。
说罢招手唤王娡上前,拿起台子上一只山茶金寿字钗便仔细插在王娡的发辫上,这钗子极为华丽,整个寿字最后一笔便是钗体。
王夫人犹嫌不足,叫过一个小丫鬟:“替夫人摘了这对珍珠耳铛,换上那个垂金的石榴石去。”。
小丫鬟依言做了,王娡笑着说:“母亲费心打扮我做什么?左右不是我去选秀,不过陪着走个过场罢了,正经该看姁儿的。”。
王夫人笑道:“穿的这样简朴,可不怕人家说你!”一时车夫来了,王娡便携了姁儿的手,小心地扶她上了车。
一时二人默默无语,过了片刻,只觉得车停了下来,却是青寒过来打起了帘子,恭恭敬敬地说:“到了太子府了,烦请夫人与二小姐下车。”。
姁儿紧张地看了一眼王娡,深深吸了一口气,扶住青寒的手走了下去。
王娡紧随其后下了车,只见得端庄辉煌的太子府匾额,便是在日头下都觉得逼人的贵气与庄重,门口更是熙熙攘攘莺红柳绿的站了几十家秀女,个个雪肤花貌娇语啼啼。
王娡听得旁边人议论,这就是下一批即将进去的秀女,先头已经进去了十几个,还未知命数如何。
正与母亲姁儿看着,却见一个半老妇人迎了上来,眉目蔼然,却有着不可轻视的庄严:“敢问你们可是槐乡里王氏家的秀女?”
母亲堆起满面笑容:“正是呢,不知这位姑姑如何称呼?”。
妇人倒也大方:“唤我乔姑姑就行了,待会儿便是我领着姑娘们进去。”。
王娡一听,知道她以为自己也是来参选的,刚要开口说话,衣袖便被母亲暗暗拉了一把,只得缄口不言。
却见母亲更加亲热,从袖口里掏出个褐色福字绸袋塞进乔姑姑手中:“那待会儿还得烦请姑姑费心提点着。”。
乔姑姑何等乖觉,只做不知,口上的语气却热情了几分:“哪里需要我提点着,我见着两位姑娘生的都极清俊又有福气,入选也是应该的。”。
王娡按捺不住,陪笑道:“姑姑怕是弄错了呢,参选的是我妹妹,我不过是陪她来的罢了。”。
乔姑姑看她一眼,少顷又换了神色:“姑娘我瞧着样子怕是个有福气的呢,去试试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