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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景皇后传-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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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寒点一点头:“奴婢谨记小姐的教诲。”。

    正说着话,容芷端了犀角木托盘过来,托盘里面光华灿烂的珠宝钗簪熠熠生辉。

    她笑道:“姑娘说得是,奴婢待会儿便去吩咐小丫鬟们不可落了错处。”。

    王娡随意翻拣着托盘里的各色珠宝:“这都是明日要带的?”。

    容芷笑道:“按规矩,姑娘得梳秋月髻,佩戴三钗六凤。这些便是了,祖制所约,算不得僭越。”。

    王娡笑道:“当真也是重得慌。”。

    青寒笑着拿起一支彩蝶双飞连理金钗子,在王娡头上比划着道:“小姐可得心疼太子妃娘娘,足足比小姐的钗镮重了一倍呢。”。

    王娡想一想也笑道:“姐姐本就喜爱素淡,倒真真是难为她了。”。

    正说着话,却是义忠与义勇走了进来,两人皆是满脸犹疑之色。

    王娡放下手里的几枚翡翠石榴戒指,道:“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到底义忠胆子大,道:“姑娘前日让我们兄弟二人协助邓大夫查验是谁在药材中动了手脚。”。

    王娡点一点头:“可是查出什么来了?”。

    义忠谨慎地看一看四周,王娡会意:“容芷,去闭了宫门。只留青寒并你们三个在殿内。”。

    如此下来,偌大的殿中也有些空旷。。

    义忠这才敢道:“奴才日日和义勇暗中看了,似乎倒不是太子府的大夫们动了手脚。只是日日一个宫女无事也要去存着姑娘药材的柜子前转两圈。奴才觉得她颇为可疑,便暗中和宫里的兄弟们打探了,说是叫绿萍的,是惠妃娘娘宫里的宫女。除此之外,倒是没有旁人动过姑娘的药柜子。”。

    王娡微微皱眉:“惠妃?”。

    她只记得似乎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丹凤眼仰月唇,雍容华贵,到底是只有一面之缘,再想些什么也是竟想不起来了。

    却是容芷微有些惊讶地倒抽一口凉气。

    王娡转头道:“你可是想起些什么?”。

    容芷有些犹疑不定:“奴婢前些日子便是在猜测着,如今义忠义勇皆是如此说,奴婢更是有了几分把握。”。

    她眉头皱得愈发紧:“姑娘可还记得,那日在太后宫中,太后曾经不经意与姑娘提起过,这惠妃娘娘是粟婉容的姑姑?”。

    电光火石之间,王娡骤然想了起来。

    却仍旧有几分不确定:“我记得你曾与我说过,这粟婉容的父亲不过是市井一介屠夫,那这惠妃娘娘与她竟是血缘至亲……。”。

    容芷露出一个有些隐晦的笑意:“这惠妃娘娘进宫也是机缘巧合。原是先帝年轻时候与现今的太后情深意重,独宠太后一人,不愿再纳旁的妃嫔。薄太皇太后为了宫中多有子嗣,平衡张弛有度,便自作主张替先帝寻了貌美女子。惠妃娘娘美貌在长安城也是有名的,太皇太后便寻了她来,问了几句谈吐也还得体,便收进宫来了。只是先帝对她总是淡淡的,也不过如此,后来年纪长了方才好些。”。

    王娡冷笑出来:“原来粟家女子美貌当真不俗。”。

    容芷皱眉道:“惠妃娘娘身为粟婉容的姑姑,若是这样做也说得过去。”。

    青寒快人快语:“那小姐预备如何,可要向太子告发此事?”。

    王娡静静摇一摇头:“如今我是什么人,惠妃又是什么人?且此事她并未直接出手,完全可以推脱的干干净净,到时候我反而会落的一个对太妃不敬的罪名。”。

    容芷亦是深以为然:“如今惠妃娘娘贵为太妃,且在宫中多年,势力盘虬错节。太子新帝登基,到底根基不稳,想来不能对她有何动作。”。

    青寒气恼至极:“那便由着她这样加害于小姐吗?”。

    王娡冷冷地摘下耳垂上的明珠耳珰,镜中容颜清冷似雪:“自然不是。如今咱们既已知道了是谁在做这些,日后留个心也就罢了。”。

    她将明珠耳珰掷到盘中:“至于别的,我自是有办法对付她。”。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双眸中含着一道冷光。

    这些日子来,镜中人的容颜悄然变化着,原先妩媚如水温柔缱绻,自是十七八岁的女儿情态,人见之多怜爱。

    而今人前还是那样温和清丽,略带一些柔软的模样,只是于无人处,也是逐渐变的一脸的清冷刚毅,剑截眸中一寸光。

    她自是明白,原先认定的只要活下去尚且不够,若是要生存,便一定要活到众人之上。只是回首细细想来,如此沉重的代价,慨然的绝望滋味她都尝过了,前路还有何惧?

第六十八章 无药可医() 
晚间,容芷见王娡有些恹恹的样子,便劝她:“姑娘今日劳碌了一日了,不如早些睡罢。明日里便是太子的登基大典,到时候有千万双眼睛盯着姑娘呢。可不能没了精神,平白叫人看了笑话,日后也是个话柄。”。

    王娡困乏地揉一揉眼睛:“孩子动个不停,我原想来看几页书的,倒也罢了,那便早些睡吧。”。

    正打了热水洗面,欲卸了钗镮就寝时,却是义忠轻手轻脚打了串珠樱纱帘走了进来,低声道:“打扰姑娘,邓铭庭大夫来了。这么晚了,姑娘可还见他?”。

    王娡听的是他来了,便心中一动,知道他必是去看了太后有话要回。

    如此深更半夜赶过来,想来是极重要的事情。

    于是当下也不顾青寒苦苦劝她明日再见,只急忙道:“为何不见?快请进来。”。

    待到邓铭庭进殿,王娡留神看了他。

    想是是一日之内来回奔波,他倒是微微有疲惫之态,强自撑着罢了。

    但是见到王娡,仍是礼节一丝不错,恭谨地请了安。

    王娡见他如此劳累还赶了过来,心中疑惑愈胜,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只静静看着他,待他自己开口。

    邓铭庭理一理衣襟,道:“微臣行路匆忙,衣冠不整,望姑娘见谅。今日微臣晚些时候从姑娘那里出去后,便立即去了未央宫看了太后娘娘。待到望闻问切,问了过往病史了之后,微臣如今也很有几分把握。”。

    王娡抬起眼睛看着他:“怎么样?邓大夫觉得可能治好?”。

    邓铭庭苦笑一声,似乎极是无可奈何,有心无力的样子:“微臣仔细留心看了。太后娘娘的眼疾并非一朝一夕所成,也不是如传言中所说为了先帝逝世,伤心过度哭坏了眼睛,想来不过是个诱因罢了。真正的原因而是身体内五脏不调,精气凝滞,堵塞在涌泉穴处,致使双目逐渐失明,身体日渐乏力。”。

    王娡听得心惊:“那你有几分把握可以治好?我曾与你说过,若是治好了,便是飞黄腾达。”。

    邓铭庭慌忙跪下道:“微臣知道姑娘厚爱,只是请姑娘恕微臣无能。实在是此乃不治之症,想来太医院上下也无药可医。且太后年事渐高,身子日益虚弱,不可强用烈性药物,只能一日日坏下去。如今这个样子,微臣估计不过二十日,便会彻底失明。”。

    王娡心中一冷,原以为治好了太后的眼睛,日后也是算一个好处儿,未曾想竟是不治之症。

    她皱眉道:“那么你是如何对太后说的?”。

    邓铭庭低下头去:“微臣谨记着要与姑娘商议了才能作答。如今只推脱并非大病症,先吃着微臣开的方子几日后才可做最终的定夺。微臣开了一记无功无过的方子,服用后会使太后精神好转,双目也会清凉些,只是,终究对这眼疾无甚作用。”。

    王娡点点头,复又咬紧下唇:“你做得倒是不错。只是如今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邓铭庭犹豫半晌方才道:“如今若是强用虎狼之药,视力虽会暂时好转,到底不过半月,又会日益坏下去。”。

    王娡心乱如麻,闭目沉思良久。

    忽然一个极大胆的主意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犹疑着道:“如今确实是有药物可以暂且缓解病情?”。

    邓铭庭不知她言下之意为何,只得喏喏道:“如今若是强用枸杞,天麻,地龙,秋菊,蝙蝠等药和成一味,可以暂且强行打通经络,使得视力稍稍清晰。只是此法药性太猛,治标不治本,极不合算。”。

    王娡的心跳得极快,一个几乎大逆不道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她竭力想赶走这样荒唐可怖的念头,只是仿佛认识了路的猛兽一般,仍旧纠缠着她不放。

    这样怔怔想着,倒是定了神。

    良久,是容芷轻轻唤她:“姑娘?”。

    王娡被她这样骤然一唤,倒也醒转过来。沉思道:“如今你且容我想一想,今夜夜已深了,你再逗留也颇不方便。明日里登基大典之后便是宫宴,定昏时分你且过来找我,我再交给你如何做。你我之间的事情,出了这明光宫,便要再无人知晓才好。”。

    邓铭庭见天色已深,亦是不敢多逗留,匆匆便欲告辞。

    王娡虽然心中烦乱,也不忘叮嘱了义忠打着灯好生送邓大夫回去。

    邓铭庭走后,她睡意全无,只静静和衣坐在即将燃尽的宫蜡边。

    那蜡烛底座是极华丽的赤金,被温暖的烛光照耀着,散发出微微的嫣红。

    蜡油滴下来,聚起一汪汪小小的,水红色的湖泊。

    王娡漫不经心地用头上的金簪子划着那小小的水红色湖泊,心中跳得极厉害。

    许多繁杂的声音在她脑子里面响起来,她清楚记得容芷对她说的关于惠妃的种种,心下愈发对粟婉容恨得几乎滴血。

    指甲紧紧嵌进掌心,如玉的掌心便是一点红。

    她自是知道,这便是极好的一步棋。

    只是这一步棋的代价太过沉重,终究太后对自己至今疼爱有加,多加照顾,若是如此狠心下手,终究于心不忍。

    且她一直奉行着不可有害人之心,否则必遭天谴的念头,更是觉得难以下手。

    可惜若是放着这样好的一步棋不走,日后能否再有转圜也是难说。

    两个念头在她心里游移不定,王娡烦躁难言,只得把手越握越紧。

    容芷见她心烦意乱,知道她必是有忧心之事。

    当下倒也十分识趣,只取了一件厚实的小掐金银丝绣花袄替她披在肩膀上,温声道:“姑娘若实在睡不着,不如奴婢陪姑娘说说话罢。”。

    王娡心中满腹烦闷无法排遣,如今容芷这样说,便也有了排遣的地方。

    到底也是谨慎,吩咐青寒闭紧了宫门,宫中只有她们三个,方才敢开口。

    她手指交握,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来支撑着自己:“如今即将进宫,原先还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普通的姬妾争风吃醋罢了。只是今日听容芷说起来方才忆起,惠妃是粟婉容的亲姑母。在太子府里尚且还好,只是这一进了宫,惠妃身为太妃,德高望重,有许多事情做起来更是不着痕迹。这药材的事情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咱们在暗处,以后吃亏也要吃足了。”。

    容芷闻言,面上露出些许忧虑之色:“姑娘所思极是。太妃身份贵重,在宫中行事方便,若是有了些什么,咱们当真半点儿证据也无。到时想来是要吃尽了哑巴亏。”。

    青寒听了她二人的对话,心下焦急:“那小姐预备如何做?咱们能吃一次亏,总不能生生世世都不得好过罢。”。

    王娡垂下双目看着叠放在裙上的双手,静静道:“如今我倒是也有一个法子,做得成了即使不能一举扳倒惠妃,也能大伤她的元气。只是投鼠忌器,不敢使用罢了。”。

    容芷道:“若是姑娘不嫌弃奴婢们愚笨,也可与奴婢们说一说。奴婢们不才,倒是也很愿意听一听姑娘的法子。”。

    王娡叹了一口气,便俯下身附在她二人耳边轻声说了。

    她说得细致,容芷和青寒听完脸色皆变了。

    青寒声音惊惧:“姑娘这样兵行险招,奴婢实在是觉得害怕。”。

    容芷微微持重些,只是乍听之下仍旧不免惊慌:“姑娘可曾细细思量过了?若是一招不慎,可谓满盘皆输,再无翻身之地。”。

第六十九章 登基(二)() 
夜里,王娡躺在床上,几乎辗转反侧,久久不得入睡。

    儿时她便被告诫,无论何事,需得尽心尽力与人为善才是,更是万万不可有害人之心。

    因果报应,向来不曾有过偏差。

    然而她心里不是不犹豫的,如今宫中险阻众多,比之太子府有过之而无不及,且敌明我暗,让人怎能不害怕?

    她心中还有另一层忧虑。

    旁人也就罢了,终究一个人在宫中过活。

    而她却不同,姁儿也在这宫里,她二人是至亲姐妹,一荣讵荣,一损俱损。

    且姁儿年幼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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