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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二人又仔细逗弄了烟雨,啧啧赞叹一番。
纯贵太妃笑道:“咱们宫里,多年不闻婴儿啼哭,如今可好了,生出这样一个活泼乖巧的公主来。”。
惠太妃轻轻摇着烟雨的小手,道:“自容儿那孩子生了陵城之后,也是许久不见婴儿出生了。”。
王娡听她乍然提起粟婉容,有些担忧,便去看太后脸色,果然太后微微紧闭了双唇,似乎心有不悦。
然而不过片刻便转圜过来,道:“烟雨这孩子,她父皇爱得不住,也是个有福气的了。”。
惠太妃笑着道:“是啊,我朝公主出生而大赦天下者,此乃第一桩呢,足见皇上有多爱重这个小公主。”。
几人谈笑片刻,便说到了正题上。却是由纯贵太妃开口的:“如今初秋已过,隆冬将至。宫中也该多些新鲜妍色,热闹冬日才好。”。
这话说得极委婉,所言便就是选秀一事了。王娡无声叹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无论怎样不愿意也没有用。
果然太后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有道理。皇上如今登基许久,是该选秀,充掖后庭了。”。
王娡只是垂目不言,这样的场合,本不该她来多嘴,她十分清楚。
然而惠太妃却是有心将她抬到前面去,笑着道:“咱们这里讨论的得劲,可不知现在宫中的嫔妃们可愿意呢。现成就有一个王美人在这里,咱们也该问问她的意思才是。”。
王娡闻言,慌忙道:“太妃娘娘折杀臣妾了,此等事情岂是臣妾可以置喙的?”。
惠太妃不慌不忙剥拣着一枚黄澄澄的桔子,道:“如今你也算位分高的妃嫔了,说几句也无妨。”。
王娡看着太后等人皆以目注视自己,知道必得说出些什么才是,因此收拾了语句,斟酌着道:“臣妾出身低微,却也明白女子不妒不耽之礼。寻常人家都是如此,何况皇家呢?宫中女子虽然个个爱慕皇上,只是到底也是该为了繁衍子嗣而考虑。若是能选择一些知书达理,举止端庄的名门闺秀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将来多多诞下皇子公主,烟雨也有许多弟弟妹妹相伴长大,岂不是一件美事?”。
太后闻言,轻轻点头:“娡儿这孩子不恃宠而骄,能够识得大体,是很好的。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王娡轻轻舒一口气,幸而自己机警。这个问题,若是答不好,太后必定对自己心存芥蒂。
若是一味讲求女子德性的大道理,难免有些口不符心,甚至太后会以为自己对皇上丝毫不看重。若是一味纠缠小女儿心思,也是没有身为妃嫔的气度。
王娡抬头,看见惠太妃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也只柔顺地冲她微微一笑。
心中不是不害怕的,惠太妃摆明了给自己一个陷阱,若是方才稍有不慎,真真是前功尽弃。
“王美人很识大体,后宫的女子是该都学学。”。纯贵太妃对发生的机锋一无所知,只安静品茗笑言。
从长信宫中出来,王娡发觉手心中都是黏腻的冷汗,她辛苦维持半日的笑容也不复存在。
走了一半,她问青寒,道:“方才让你跟出去看看,可看出什么了?”。
青寒脸色极隐晦,小声道:“奴婢看得不真切,却是一位穿着官服的大人,由大长秋姑姑领着去偏室等候了。”。
“穿着官服?”王娡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后宫妃嫔不可与前朝官员有丝毫联系,这是自高祖时就有的规矩,太后怎会不知道?
如此看来,太后即便双目失明,心里却清楚得很。
只是这样做,实在是对皇上不利。王娡静静想着,太后看起来,似乎比自己原先想的,难办的多。
突然她开口问容芷:“粟婉容被观着,也有一段时日了罢?”。
容芷点头道:“是有一个月多了。娘娘怎的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王娡望着天边一点淡淡的朝霞红,缓缓笑出来:“是该用她的时候了,再不让她出来,咱们这出戏就没法唱下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不可一世无官()
这天夜里,皇上来陪王娡用膳说话。彼时她正逗弄着怀里的烟雨,披一件家常的竹青色衫子,露出一点雪白细腻的脖颈来。
皇上就着她的手,细细看了一会儿烟雨,笑道:“朕的烟雨当真一天一个样子。”。
王娡笑意柔和:“孩子长得快,连娡儿也觉得,烟雨比昨日重了几分呢。”。
皇上取过桌子上一碟松香雪片糕,吃了一口问道:“昨日听说你处置了一个你妹妹的宫女?刚生产完,何必动那么大气。”。
王娡捏着烟雨的小手,怀里的婴儿咯咯直笑,她柔柔道:“娡儿昨日也是气急了。那个宫女,不能护主不说,反倒痴心妄想,企图攀龙附凤,若是留下她,以后必定是件祸事。这宫里,人人都有人人的身分,也有各自的职责,若是都像那个宫女一样目无尊卑上下,日后可不是乱套了?”。
皇上笑道:“你这番话,倒是很像大户人家管家的呢。”。
王娡笑意娇嗔:“镇明惯会取笑娡儿。”。
皇上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你喜欢便由的你处置,只一样,别气坏了身子才是。”。
王娡点一点头:“娡儿明白。”。
两人絮絮说起飞羽殿种种,王娡忽的想起一事:“娡儿如今已然生育,娡儿的母亲也没有再在宫中的道理。不若选一个晴朗日子,送母亲回乡罢。”。
皇上微微有些诧异,道:“何必这样着急?你若喜欢,留你母亲多住几日也未尝不可。朕不说话,有谁敢为难你?”。
王娡笑着抚上皇帝的手,道:“自是没有人要为难娡儿。只是娡儿明白,祖宗规矩不可废,皇上厚爱,也不可恃宠生事。母亲已经来了半月有余,断断没有再呆下去的道理啊。”。
皇上叹一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你若是坚持这般,也就由的你了。”。
二人双手交握,殿中一片静谧。然而王娡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寻思如何才能与皇上提起自己腹中要说的事情。
半晌,她开口道,仍旧是不经意的样子:“臣妾昨日抱着烟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恰巧长公子也在呢,看见小公主喜欢的不得了。”。
皇上似乎有一点安慰之意:“陵城那孩子,性子倒也还不十分骄纵,想来日后和平阳也能相与的好。”。
王娡心里冷冷一笑,脸上却是柔和的样子,道:“臣妾也是如此觉得,日后长兄幼妹,当真是一桩好事。昨日陵城臣妾瞧着也怪可怜见的,似乎很有几分羡慕烟雨的样子呢。”。
皇上不禁有些奇怪,道:“他是长皇子,有什么好羡慕烟雨的?”。
王娡为难地笑一笑,道:“昨日长公子童言无忌,说起烟雨有生母陪伴,似乎羡慕的紧。”。
皇上眉头皱了起来:“怎的,皇后待他不好么?”。
王娡急忙道:“皇后娘娘待皇长子如同亲生,可谓无微不至。只是,”王娡微微一笑:“孩子么,大抵是眷念生母的。”。
王娡看着皇上的脸色,又笑着道:“娡儿不过随口说说罢了,镇明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却认真了神气,摸着她的手道:“你有一句话说的是,孩子大抵眷念生母。只是朕若是就这样将粟婉容解除了禁足,似乎对你也甚是不公。”。
王娡笑意越发柔和:“娡儿怎敢与皇长子相较?别的不说,便是因为娡儿如今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了,越发能理解皇长子的心境。毕竟,稚子无辜,从前种种,娡儿也只当作没有发生过。”。
皇上感动不已,吻一吻她的脸颊:“到底是你能够识得大体。此番粟婉容出来,必得叫皇后好生教导她,日后不许任性草率了。”。
王娡靠在皇上怀里,闭上眼睛,慢慢笑出来。纵使再英明的君主,也有被蒙了眼睛,迷了心智的时候,何况涉及到孩子呢?如今第一步已经做到,剩下的,只需要好好筹划即可。
她看得透彻清楚,此番选秀,不知选进来是何等样人物。自己恩宠深重,难免成为出头之鸟。可惜自己的家世不稳,也无法和那些女子抗衡。
然而粟婉容不同,她性子刚烈手段干脆,且姑姑也在宫中,如若换了她来,想来还可以斗上一斗,自己只消渔翁得利即可。
况且经由她的口,借着陵城那孩子的名义,更是名正言顺,让皇帝心生疼惜。
如此一箭双雕之事,她怎会白白放过呢?虽是心有不甘,然而从长远计较,自己走得这步棋当真是精妙。
夜间皇上去看了万静田。王娡淡淡吩咐青寒道:“去给老夫人备好车,明日一早送她回去。”。
青寒低声道:“小姐母女难得见一次面,此番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小姐当真舍得?”。
王娡把玩着手上一把包浆莹润的水牛角梳子,淡淡道:“有什么不舍得?这几日,她给我添的堵可比给我的欢愉多多了,早些送她回去也好,省得再生出什么事来,如今哪有那个心思看顾她?”。
青寒点一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即刻就去办。”。
然而过了片刻,她到底忍不住,问道:“奴婢愚钝还有一事不明,小姐今日为何劝说皇上释放粟婉容,这样不是更给自己惹来敌手么?”。
王娡将水牛角梳子拍到梳妆台上,口里语气仍旧是漫不经心的,与青寒说了自己的所思所想。青寒原来还有些疑惑,慢慢眉头便舒展开来,到了最后已是心悦诚服:“小姐当真好计谋。”。
王娡微微一笑:“算什么好计谋呢?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
二人正在说着,却是容芷悄悄走进来,脚步声极轻怕吵醒了沉睡的烟雨:“回禀娘娘,老夫人想见一见娘娘,说是有要紧事。”。
王娡皱一皱眉头,道:“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去请进来吧,也好给她说个明白。”。
王夫人依言走了进来,身上依然是白日里的衣裳,王娡知道她必定有话要说,便点一点头道:“母亲请坐。”。
说罢也不等她开口,便笑了道:“方才正巧说起母亲,原是想来在宫里不如家中自在。因此我回了皇上,明日一早派车送母亲回去。”。
王夫人愣了一愣,想来未曾料到这样快,嗫嚅着道:“只是你妹妹还未生产…”。
王娡含笑接过话头:“母亲这话就差了。女儿有孕皇上开恩,可是妹妹的身孕,母亲不能不请自来啊。”。
王夫人被她抢白一番,脸色便讪讪的,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有一桩事情得抓紧跟你说了才是。”。
王娡点一点头:“母亲直说。”。
王夫人大了胆子:“是关于你舅舅的。”。
“舅父?”王娡微微有些惊讶。印象中舅父不过一介乡野草民,终日庸碌,有何好说?
她淡淡一笑:“母亲怎的不接着说下去了?”。
王夫人斟酌了词句,道:“你舅舅如今也早过了而立之年,却始终没有博取功名利禄,总是这样赋闲乡野也不是个事情。如今你恩宠深重,不如给皇上说说,不拘给你舅父找个什么官做也好,也是你的体面。”。
王娡几乎冷笑出来,道:“母亲这话又差了,女儿不过一介小小嫔妃,仗着皇上一时新鲜过了几日好日子罢了,哪能这样不知轻重没脸没皮张口找皇上讨东西呢?母亲也该替女儿想想才是。”。
王夫人似乎料到了她会拒绝,便陪笑道:“母亲何尝没有为你考虑?如今你家中一官半职也没有,就如同你方才说的,恩宠总是不牢靠的,不若趁现在,给家中寻个官,日后我必定督促你舅父好生做事,也是个你的依靠。后宫诸人再想害你,也该考虑思量你家中的身份了。”。
王娡沉吟不语,母亲这番话她倒是没有料到。诚如母亲所言,自己不会一世得宠,那么将来失宠,登高跌重必定更难熬,不如趁现在,抓紧机遇,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只是这桩事情尴尬,若是直接开口,皇上虽说未必不会给,只是到底失了自己一贯无欲无求的样子,皇上本性多疑,日后难免心存芥蒂。
如何开口才能达到目的,且显得纯良没有机心欲求,倒要费一番功夫。
想到这里,她点一点头,对王夫人道:“母亲说的我记住了,来日寻个机会再说。夜也深了,母亲不如回去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可要赶路呢。”。
王夫人见她松口,也松了一口气,告了辞就回去了。
容芷过来替王娡换上寝衣,低声道:“娘娘可打定了主意?此事不同寻常,若是落一个干涉朝政的罪名,可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