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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王娡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有这些辛苦,为何不直截了当与我说?我虽然不力,也是你亲姐姐,难道不会帮你么?这样害人,你于心何忍?!”。
姁儿脸上倔强的神色退去几分,隐隐约约也有几分羞愧之意,却仍旧是不服气的,道:“在这宫中,良善如同皇后娘娘,现在的结局又是如何呢?即便是姐姐,有今日的荣宠富贵,也不全是因为良善吧?”。
一句话勾动起王娡隐藏的情绪,她禁不住想起自己种种所作所为。诚如姁儿所言,自己的双手,又干净到了哪儿去呢?
这样想着,她也不愿继续责备姁儿。只携了姁儿的手,道:“你心里有苦,今日姐姐全知道了,必会向皇上好好言说。只是这样害人的事情,来日万万不可在做,折损福气,也不利于你的孩子。”。
姁儿点一点头,脸上泪痕犹未干透,带着几分梨花落雨般的柔弱之姿。
王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世事便是这样无常。
姁儿一心一意参加选秀,到头来终是得非所愿,而自己,虽是享尽荣华富贵,恩宠如斯,不也是得非所愿的么?不过徒叹一声造化弄人罢了。
又叮嘱告诫姁儿一番,王娡方才命人送了她好生回去。
姁儿走后,王娡尤自心绪未宁,有一口没一口啜饮着手边茶盏中微微冷却的茶。容芷提了一个小银吊子过来,体贴道:“那茶有些冷了,奴婢替姑娘兑些热水吧。”。
王娡眼皮也懒得抬,只嗯了一声。
容芷小心翼翼注入滚水,道:“娘娘心里可还是不痛快?”。
王娡长叹一声,道:“我如何能够释怀呢?姁儿是我的亲生妹妹,从小便是我看着长大的。儿时何等纯良乖巧,如今竟变作了这副模样。我看着既心疼又恼火。”。
容芷兑完热水,将小银吊子交给小宫女拿去,温言道;“皇后娘娘为人和善,且对娘娘有恩情,娘娘愿意帮她也是知恩图报的意思。只是王少使终究也是娘娘的亲生妹妹,骨肉血亲,难怪娘娘为难。”。
王娡点一点头:“你说的何尝不是对的呢?只是事到如今,我也不知如何做才好。”。
容芷笑一笑道:“此事其实也并不怎样繁琐复杂,娘娘只需往根处想。王少使为何这般不痛快?难道不是因为虽然怀有身孕却并不怎样得到宠幸的缘故么?因此娘娘当务之急,是要帮助王少使获得青睐,否则一日无宠,便徒添了一日的怨气。”。
王娡皱眉思索:“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谈何容易呢?皇上的心不在姁儿那里,总不成是我把他绑了去?”。
容芷微微一笑:“王少使容貌和娘娘不相上下,为何皇上不喜?必定是不能投其所好的缘故。奴婢说一句冒犯的话,娘娘之所以立于后宫之中,是因为在政事上能够与皇上谈论一二的缘故。王少使没有这样的本事,那么必得多一件长处,皇上才能注意的到她。”。
王娡沉吟片刻,道:“姁儿自幼所学,琴棋舞艺也都是有的,只是后宫众人,哪一个不是幼承庭训,多才多艺?实在算不上什么长处。”。
容芷想了片刻,道:“那么便只有在细巧之物上用心思了。娘娘能够时常得见天颜,有些事情也便利许多。皇上日常起居衣裳虽是有制衣局看着的,到底不如妃嫔来的贴心。若是王少使肯做些衣裳细软,皇上日日穿戴也能念起她的好来。再者,由娘娘交给皇上,也是姐妹情深,贤良淑德的意思。”。
王娡眉心微微一动,道:“你说的颇有道理,便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说罢喊过青寒,道:“你明日里起早,去制衣局亲自选了上好的布料丝线来给姁儿送过去,叮嘱她做些贴身之物,必得用足了心思,不许马虎。也让她注意着,皇上喜欢吉祥喜庆的颜色,并龙腾之图。让她多多选用明黄帝紫一色,绣工要精细也要讲求速率,最迟不过后日便要交还给我。”。
青寒一一记了,方才退下。
容芷叹一口气:“娘娘为了王少使,也算是用足了心思了。”。
王娡疲惫的合上眼:“谋事在人,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当真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一夜无梦,翌日醒来还未日出。宫中起居作息都讲求天时地利,与人相和。往往平旦之前便要起床,不可躲懒惫殆。
因此王娡睁眼便预备起身下床,梳洗后便要去给太后请安。
梳洗时容芷低声道:“青寒姑娘赶早已经去制衣局了,娘娘放心吧。”。
王娡点一点头,笑意有些微微的凉:“人人都说皇宫之中天家富贵怎样好,只是旁人不晓得个中的苦楚罢了。日日也是日出便要起床,行为举止处处小心,连一个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鹦鹉前头尚且不敢言,何况与人?这样想想,也是没意思的紧。”。
容芷小心翼翼将她的一缕头发挽上去,道:“娘娘不必出此悲凉之语,到底也是凡人各有各的苦楚罢了。若是搁作农妇贫苦之人,衣食尚且成忧,又怎能自在得乐呢?”。
王娡垂下眼睛,笑一笑:“如今也不知怎么了,竟和怀烟雨时一样,多愁善感起来,身体也不怎样好。”。
容芷细心道:“娘娘若是觉得不痛快,也该尽早召邓铭庭来看一看,什么毛病都是拖延不得的。”。
王娡摆一摆手:“不必这样大肆声张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如今邓铭庭肩上的担子也不轻,昨日开始还要加顾姁儿的身孕,何必给他找事?”。
容芷静默片刻,道:“娘娘心意已决,奴婢倒也不好劝了。”。
王娡轻轻叹一口气,望一望烟雨的睡房,道:“这几日夜里倒不怎样听得烟雨啼哭,也是一桩省心的事情了。”。
容芷也微笑出来:“平阳公主倒真真是个孝顺懂事的,奴婢甚少见过这样漂亮乖巧的孩子呢。”。
王娡笑着抚摸自己的鬓角:“这宫中的孩子这样少,平阳无论怎样也是好拔得头筹的。”。
容芷笑容有一些隐晦:“娘娘所言极是。只是从前,皇上也为在儿女之事上这样上过心呢,如今一日三次要来看看平阳公主,奴婢倒是觉得有些诧异了。”。
王娡漫不经心道:“也不是这个道理。烟雨是个公主,那一位可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子呢,皇上嘴上不说,心里也必定日日牵挂着。”。
却看见容芷微微皱眉,道:“说来也是奇怪,皇上待皇长子从未像待平阳公主这样好。奴婢听闻,皇长子儿时日日夜夜哭闹不休,皇上去看也是一样,因此皇上每每被闹得头疼,久而久之看得也少了。粟良人倒也不争气,想来是心中有气的缘故,说话每每不敬,皇上很是恼怒,也冷落了她一阵子。后来皇长子大些了,才渐渐好转。”。
王娡抬眼从镜中看着容芷:“说是这样说,只是按照目前这个样子,皇长子是唯一的男儿,日后总是有指望的。”。
容芷笑道:“娘娘也说是日后呢,眼下皇上春秋鼎盛,哪里愿意想那些事情?娘娘倒不如趁此机会,生下一个皇子好好教养。”。
王娡点一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待我的孩子出世,总归落后了皇长子这许多年,中间的父子情分怕是补不回来。”。
容芷替她簪上一支银梅花簪子,道:“那么娘娘自有办法,不让这父子之情过于亲后,省得日后生出事端。究竟,皇长子那孩子,也是对不起娘娘在先啊。”。
王娡柔婉一笑:“这样算起来,我们之间梁子倒是有些渊源呢。”。
镜中之人容颜平静如水,眉目间却是暗藏机锋。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中秋前夕()
待到收拾妥当,去往太后处时,已然是东方既白。
走进长信宫,王娡才发现惠太妃也在。惠太妃见她来了,神情微微有几分不自然,只装作不经意。
王娡也只安静含笑,俯身行礼请安,温柔道:“臣妾给太后娘娘,惠太妃娘娘请安。”。
太后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似乎并不怎样精神的样子:“一大早,你这孩子也是勤谨。”。
王娡微笑道:“给太后娘娘请安,臣妾不敢有丝毫延迟。”。
说罢声音里染了几分忧虑:“太后近日凤体如何?”。
太后咳嗽了一声,道:“还是老样子,靠太医拿药吊着罢了。如今眼睛看不见了,烦心事倒少了。”。
王娡听得她话里有话,只装作不知道,笑道:“太后娘娘是最有福气的人了,如今颐养天年,来日逗弄儿孙,是多少人几世也羡慕不来的福气呢。”。
太后微微一笑:“你这孩子,向来嘴甜可人疼,哀家什么烦心事,看见你也可以消一消了。”。
惠太妃看她一眼,也跟着笑道:“到底王美人贴心,不然皇帝怎么那样喜欢她呢?新宠入宫,也丝毫无损王美人的地位啊。”。
王娡听得这话不好,便欲开口。
却是太后沉声说:“哀家怎么觉得,这倒是件好事呢。新来的人难免有些嫩了,倒不如王娡这孩子沉稳妥当,哀家放心地很。惠太妃,你可也是和哀家一样的心思?”。
惠太妃平白被抢白了一句,早已是面色绯红,只得低声道:“臣妾也是这样想的。”。
王娡暗暗笑了笑,原是话中机锋针对自己,还需要费心辩驳,如今太后肯替自己圆场,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惠太妃坐着不咸不淡陪聊了几句,也就寻个由头起身告辞了。
待到她走后,王娡才觉得略微舒缓。太后也淡淡一笑:“哀家虽然看不见,鼻子可还是灵的很,这一走啊,都没了那许多怪味道。”。
王娡陪着十二分的小心,笑道:“到底是臣妾愚钝不懂事,不知哪里得罪了惠太妃,惹得她不痛快,改日也该好生上门请罪才是。”。
太后笑意微冷,道:“哪里是你的缘故呢?只怕是她自己过不去罢了,这宫中不安分的,可从来就没少过。”。
王娡含笑道:“无论怎样错,惠太妃也是臣妾的长辈,长辈是不会出错的,臣妾日后更加应当谨言慎行才是。”。
太后抬手揉一揉眉心,道:“你能这样想也是好的,只是也不必太往心里去。”。
王娡心里有了七八分的底,点头应了。
太后又絮絮和她聊了一回家常,话锋一转:“这几日没看见烟雨那孩子了,改日也该抱来给哀家看看才是。哀家儿孙不多,若是再见不到,更是想念了。”。
王娡有苦难言,烟雨身体并不怎样强健,太后又是病弱之躯,她有心避免将烟雨抱给太后看,以免过了病气。
只是这样的心思,是断断不能露出来的,因此她的声音仍旧是和悦的,道:“是臣妾的过错,明日就将烟雨带来给太后娘娘瞧瞧。”。
太后点一点头,脸上微微有些疲倦之色,道:“皇上这几日,可还往你那处去?”。
王娡有些羞赧,笑道:“皇上哪里是来看臣妾呢?倒是日日挂念着平阳公主呢。”。
太后虽是看不见,也将眼睛移到她这边来,道:“皇上能这样做是好事情,天家子女情容易淡薄,皇上却还是个慈父。”。
王娡恭恭敬敬点头应了,想了一想,道:“臣妾的妹妹也快要临盆了,来日能和烟雨一同长大,倒也是一桩美事。”。
太后凝神片刻,道:“姁儿那孩子,也是个没嘴儿的葫芦,奈何皇上这一阵事务繁多,顾不上怜惜她也是有的。你作为她姐姐,也要时常开导劝慰,母体若是不郁,实则对胎儿有损。”。
王娡笑道:“姁儿是个懂事的,也明白皇上的苦处。昨日里还和我说,自己要一心一意养胎待产,争取诞下龙子。”。
太后颇为安慰的样子:“你们姐妹俩倒是最省心不过的,若是人人都能和你一样,哀家也不必这样烦忧。皇后虽为后宫之主,奈何性子太过柔弱,难以震慑别人,你也要从旁协助。”。
王娡点头应了,暗叹太后为人老练,虽然明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风起云涌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太后牵过她的手,摸索着道:“哀家还有一句话要嘱咐你。你是这后宫中难得的明事理识大体的,哀家心里是很看重你的。却难免有人要处处与你生是非,对于这样的人,你也该学习着如何料理,皇后这样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的。出手要利落,心怀要慈悲,这才是顶要紧的,你记牢了。”。
太后这话说得直白,王娡心中一跳,虽是觉得深有道理,也暗自觉得有些不祥,这样听起来,不知怎么竟有几分临终的意思。
她急忙排除了这样荒唐的念头,打起精神道:“臣妾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