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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略愣了愣,旋即微笑道:“那也好,你回去多休息休息,下午可得带着陵城给太子问书。”。
婉容略行了一礼,转身施施然走了。
她一走,王娡便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
姁儿也有几分欢喜神色,舀了几粒红枣至王娡碗中:“姐姐面色苍白了些,吃些红枣补补吧。”。
王娡不禁有些动容,至少自己在这太子府中还有亲妹妹可以彼此依靠。
目光扫过容芷,却见她沉静如水的脸色下有一丝隐隐的不豫,心下好奇,因这几日的相处,她晓得容芷是个极沉稳的人,轻易不会露出分毫来。
一时点心用毕,众人闲谈几句也就散了。
王娡扶了容芷的手慢慢走着,思量着寻个合适的由头问问她。
却听得后面一阵脚步声,回头去看,却是太子妃身边的花枝。
“花枝姑姑。”王娡唤了一声。
花枝行了一礼:“王姑娘请留步,太子妃娘娘有话与您细说。”。
王娡本就极喜欢太子妃,听得如此,便急忙道:“那我与姑姑一同过去吧。”。
花枝静静一笑:“自然是好的。”
王娡走进寝殿便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香味清澈如水却是极醒神的,不由笑叹道:“好香。”
花枝微微笑道:“这香与旁的香不同,都是鲜花汁子兑了沉香木屑调的,闻起来香味悠远,又有静心宁神之效。素日里太子妃娘娘是最爱的。”。
“奇香若如其人,这香配太子妃娘娘,却也是极为适宜的。”王娡点头赞允。
花枝也轻笑着:“赶巧咱们娘娘看姑娘也极为欢喜,可不算是投缘了。”
第十八章 投缘()
几人说着话,便走到了内殿,只见殿中横拉了一道乳白色的纱幔,衬得里面影影绰绰看不清,只依稀看到一个女子立在一盆花边。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王姑娘到了。”身边的花枝冲帘子里的女子恭恭敬敬地说。
王娡才意识到站立着的女子便是薄巧慧,急忙俯下身子行礼:“臣妾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快起来吧。”太子妃温润的声音响起。
“请二位姑娘与奴婢在殿外等候。”花枝轻声对青寒容芷说道。
容芷轻轻拍一拍王娡的胳膊:“那奴婢在殿外等候姑娘。”。
王娡点一点头,独自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薄巧慧换下了方才的梅花寿字石红外裳,只着一件青玉色纱衣,愈发显得整个人气度高洁。
她转身冲王娡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
即便王娡身为女子,也不得不感叹太子妃的清丽脱俗恰似此刻她正欣赏的这盆白色的花朵,别有一番香远益清的优雅。
“快坐下吧。”太子妃指一指摆好的座榻,案几上早已放置了两杯茶水并各色鲜果,王娡推辞不过,只得恭敬地坐了。
一时殿内就她二人,太子妃执起面前的白玉茶壶,舒展云袖,用银勺替王娡和自己湃了湃茶叶:“如此这样,香味愈发的醇厚了。”她笑着解释道:“你尝尝看。”。
王娡端起茶杯略喝了一口:“果然香远益清,又不过分浓烈。太子妃娘娘烹茶的手艺当真精妙。”。
薄巧慧垂目一笑,略有几分落寞:“这府里的女子,大多浓艳美丽,各自具有才艺,譬如婉容善抚琴,喜月善舞,静田善剑术,我这般雕虫小技,着实不足为奇。”。
王娡闻言,心里也生出几分哀凉,饶是外人如何羡慕这高位,也是有自己的不得已吧。
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来,只静静抚摸着茶柄:“琴声悦耳,舞姿妩媚,剑术飒爽,各自有各自的好处。而茶道,贵在心静,贵在沉稳雍容。运茶,煮水,浸泡,如此种种环节,不可大意马虎,需得有运筹帷幄之资,近似于将军在战场上,如如不动却又心思缜密,是极好的修身养性之法。”。
“你懂得竟这样多!”太子妃略有惊异:“难怪太子如此喜欢你。”。
王娡后悔口快失言,生怕惹太子妃嫌隙,急忙开口解释:“妹妹也是随口一说,并无不敬之意……。”。
太子妃安慰地拍一拍她的手:“我自然知道,你无需解释。婉容性子急躁些也是有的,我知道你并不是那样的人。”。
王娡一颗心安定下来,太子妃却略略皱起两道好看的眉毛:“此番特意让花枝请你过来,是我有一事不放心,想嘱托你几句。”。
“太子妃娘娘请讲。”王娡侧过身子。
“于无人处不必如此拘礼,我年纪虚长你两岁,叫声姐姐也就罢了。”太子妃摆一摆手。
王娡依言唤了,她这才接着开口:“昨日太子召你侍寝,本也不是意外事,这几日我留心看了,你的容貌品行皆是出挑的。可是譬如那一片树林中格外秀丽的一棵,风必摧之。虽然众位姐妹都是好相与的,可是难免言语有些冲撞,你大可不必在意。“
王娡听得她如此说,既深感太子妃为人和善无半分心机,也不免有些忧心:“妹妹自是会事事留心,务必以姐姐们为尊才好。”。
太子妃安慰地点一点头:“你能这样明白,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时辰不早了,我也不虚留你了。你早些回殿歇个午觉吧,夏日里辰光长,人是最容易发困的。“。
王娡闻言,拜了一拜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回到殿中,王娡脱下繁缛的外裳,就着小丫头们递上来的冰碗吃了两口。
见容芷一直觑着自己,不免失笑:“有什么话就说吧。“。
容芷微微一笑:“奴婢见姑娘与太子妃,似乎极投缘的样子。”。
王娡沉吟片刻:“我只觉得她生得秀美,心肠也温柔,并无太子妃的骄矜之气。”。
容芷点一点头:“太子妃娘娘是个顶好的性子,平日里连蚂蚁也舍不得踩死。这幅好脾气,若是个公主,就是万人羡慕的尊贵了。”。
王娡听得她话里有话,便随口让小侍女退下:“你只大着胆子说。”。
容芷犹豫片刻,才细细说来:“太子爷原是没见过咱们这位太子妃的,太子妃娘娘是当朝薄太后的亲侄女,与太子爷也是有扯得上的亲戚关系,母家位高权重,偏生咱们这位太子妃一副活菩萨心肠。年少夫妻,纵使没甚的感情,因着娘娘的好性子,太子爷也算尊重她。只不过若论得宠,终究是粟姑娘更胜些,容貌既美,性子也伶俐,又诞下了长子,怨不得太子爷偏疼她些。”。
王娡抚摸着冰碗,只觉得手指都冰凉了:“那太子妃为何一直不见生育?”。
容芷面色谨慎:“许是缘分未到,许是太子妃身子弱,好好将养着,总会有的。”。
王娡轻轻叹一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太子妃性子温柔又不善言语,总是不得宠的时候居多,却心里放不下对太子妃的牵挂。
自嘲地笑了笑:“你瞧瞧我,自己的事儿还顾不过来呢,却一心想着人家。”。
容芷粲然一笑:“姑娘古道热肠,自然是极好的。”。
王娡扑哧一声:“快打住吧,接下来可不要说我有侠义之气了,那还是女子么。”。
容芷也跟着笑起来。
第二十章 杏仁酥()
一时到了晚间,因着炎热,王娡胃口便不怎么好。
只吩咐小厨房做了云片火腿汤来慢慢舀着吃。
容芷在吩咐小侍女们端了井水来冰西瓜,王娡怔怔地看着。
忽然想到许久之前的夏天,青寒与云儿两个人也是这般嬉笑着舀了水来纳凉。
如今青寒尚在自己身边,而云儿却留在了金府。
金府,似是一张细密的渔网紧紧窟住了王娡的心,此时这夕阳西下的时刻,她分外想念永涵与俗儿,只不过,这辈子终究也只是想想罢了。
她垂下眼睛,望着那碗汤,却再没了喝的兴致。
“姑娘可是这汤喝絮了?奴婢吩咐他们去做绿豆汤来吧。”容芷一边擦着手一边走过来问。
“也好,记得多搁些糖。”王娡怕她看出自己眼底的悲色,顺势掩盖了去。
“姐姐从前在家便爱吃甜食,如今也分毫未改呢!”一把俏生生的女声响起。
却是姁儿并着含儿走了进来,日头已退暑气尚存,姁儿的脸上也是一层细密的汗。
王娡不觉含笑:“正挂念你呢,你倒自己跑过来了。”。
姁儿也笑:“妹妹也挂念姐姐呢,入府二三日,竟不得空好好说句话。不过妹妹可不是空手来的,给姐姐带了些清甜不油腻的吃食,不知姐姐预备拿什么招待妹妹呢?”。
王娡不觉失笑:“竟有这样的人,带了礼物来就罢了,还逼着主人招待着。”。
姁儿挽过她的胳膊,靠在她怀里撒着娇:“天气炎热,怄姐姐笑一笑罢了。”。
王娡抚摸着她的头发:“你来的也巧,容芷替我要绿豆汤,你也喝一碗吧。”。
姁儿应了一声,却看见了王娡半碗没喝完的云片火腿汤,径自拿过来一气喝了:“好鲜的汤!”。
王娡哭笑不得,用手帕替她擦了嘴角:“爱喝便让小厨房做去也罢了,等不得这一时么。”。
姁儿娇俏一笑:“姁儿就爱喝姐姐喝过的。”。
“这油嘴儿!”王娡拧了她一把。
姁儿笑着闪躲:“姐姐不看我带了些什么来么?”。
说罢招手唤过念儿,接了她手里的食盒打开,一样一样细细摆给王娡看。
“这藕粉荷花糕是现做的,夏日里吃藕粉有败火之效。桂花酥是姐姐素日里爱吃的。玫瑰牛乳酥也就罢了,虽都是寻常食材,却是姁儿亲手做的,姐姐尝尝可还爽口?”。
说罢亲自取了一块牛乳酥喂与王娡。
王娡仔细嚼了:“好香的味道。”。
姁儿颇有得色:“这是混了绵白糖入味的,自然香甜。”。
王娡赞叹地拍一拍她的手:“入府这几日,你竟历练了这样多。”
姐妹二人正在谈笑,却是容芷打了帘子走进来,左右手各端着一碗绿豆汤,分别奉与王娡与姁儿:“二位姑娘且喝些绿豆汤败败火气。”。
王娡依言喝了几口,只觉得浑身都凉快了。
见姁儿一口一口喝的上兴,不觉爱怜地替她拢一拢碎发:“仔细别噎着。”。
一时饮毕,姁儿望着窗外蔼蔼暮色:“已经入夜了呢。”。
王娡点一点头:“不若今夜你就留宿在这里吧。”。
姁儿忽然诡秘的一笑:“妹妹才不做这缺心眼子事呢。”。
王娡尚未反映过来,却见姁儿拉着念儿匆匆告辞急急跑了出去,隔了几米仍旧听得到她的咯咯笑声。
王娡只觉得纳闷,瞥见容芷和青寒也是憋着笑:“你们一个个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
青寒终究与她熟络些,大着胆子:“二小姐是怕今夜太子爷召您过去呢。”。
“不许浑说!”王娡只觉得脖子都红了。
容芷见她羞涩也便来打圆场:“怕是这么晚了不会的,今夜太子爷可得问小少爷功课呢。咱们打水来给姑娘预备洗漱要紧。”。
青寒笑着去了。
第二十一章 争宠()
容芷在坐榻上替王娡细细拆下满头的环佩叮当,用篦子蘸了玫瑰花水篦头发。
王娡只觉得浑身舒畅,不由静静闭上了眼睛。
却被容芷的声音惊醒:“奴婢有一事,一直想问姑娘。”。
“你说。”王娡把玩着海棠簪银珠花。
“昨日太子召您侍寝后,可曾和您相约过什么?”。
“王娡面色绯红:“并没有。”。
容芷微微皱了皱眉:“但凡女子第一次侍寝,都得知道这宠爱不是长远的,必得有着准备才好。姑娘这般不放在心上……。。”。
王娡认真了神气:“你既点醒我,我便与你说实话。此生我实在不敢奢求宠爱无极,只盼的平平安安过这一生便算完了。争宠什么的,我无谓也不会去做。”。
容芷听得她这样说,不觉有些动容,神色也哀婉了几分:“姑娘果真是与别人不同的,既然如此,做奴婢的一定好生护着姑娘走完这一遭。”。
王娡方才点一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良花未得及人愿,秋风深处各自愁’,这太子府便是深秋,没有良花应景如人心愿,只得自保罢了。”。
容芷沉吟半响:“姑娘既做了如此打算,日后也少的许多烦扰。”。
王娡微微一笑:“从来烦扰都是自寻的罢。我有些困了,这些剩下的点心你与青寒用些当宵夜吧,吃剩下的嘱咐小厨房好生收了,也是姁儿的一片心意呢。”。
容芷诺了一声,应着去了。
第二日王娡起得早,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