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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再看挥刀砍下的土匪,竟是一怔,在一怔的同时,就见他手腕一翻,只听“咚”地一声响,厚厚地刀背便重重敲在了妻子的脊背上。
这时再看妻子张郝氏,随着“噗”的一声响,就见他双腿一软,一声不吭栽倒地上。也是随后才知道,这一刀背,恰恰敲在张郝氏的一块脊柱上,脊柱当时被敲碎,张郝氏也当场疼昏过去。后来,张郝氏也因此终身瘫痪在了炕上。
这时就听一脚踹倒张树亭的那个土匪,又一拍桌子道:
“我说按老规矩来,就按老规矩来,两千块大洋拿不到手,我就从小到老,一个一个放你们的血!”
说完,又冲一手摁住儿子,一手举钢刀的土匪挥手道:
“!”
就见那个土匪再次举起钢刀,照准儿子的小脖颈再次劈来。
张树亭一见,心中一颤,不由大喊一声:
“等一下!”
张树亭喊“等一下”,是想让土匪宽限几日,待他想办法凑足两千块银子再给他。也是眼见儿子命在旦夕,本来是条硬汉,也不得不想说软话的意思。
可是已经完了,就见钢刀寒光一闪,“呼”一下就落了下来。可也就在钢刀即将挨到张树亭儿子张平安脖颈的一刹那间,又见钢刀“铛”地一声响,随着火星闪射,再细看那把钢刀,竟砍在了一根小茶杯粗细的铁棍上。
可也就在土匪一愣神的功夫,再见这根茶杯粗细的铁棍,如蛇出洞一般,已隔着这个土匪,箭一样,直奔脚踩张树亭的那个土匪而去。
在一铁棍将那个土匪戳倒在地的同时,铁棍又横着朝两个婆婆旁的土匪扫去。这一扫,又是“咕咚”一下,将两个土匪同时扫倒,待举钢刀的土匪回过神来,刚要举钢刀要砍,这根铁棍又快如闪电一般,横着扫了回来。再看举钢刀的土匪,又是“咕咚”一声,同样被扫倒在地上。
话说起来啰嗦,这一系列动作其实也就在眨眼之间完成的。在把屋内四个土匪眨眼打倒在地的同时,就见他们手中的鬼头刀或钢刀,也“咣当咣当”同时被振落在地。
这时再看堂屋门口,不但门口站着的两个土匪早不见了踪影,随着这根铁棍的出现,就见门口“呼啦”闯进来四五个好汉,为首一位,手里拿的恰是这根小茶杯粗细的铁棍,再细瞅手握铁棍之人,这也不是别人,正是烧锅上大伙计老孙。其他几位,又正是留下来看守烧锅的伙计。
说来,大伙计老孙还有留下看守烧锅的十个伙计,都非等闲之辈,身上都有些功夫。尤其大伙计老孙,身上更是有一套孙家祖上留下的独创棍法,这套棍法神出鬼没,甚是有名。
正因为孙家棍法有名,庚子年,老孙老家孙家庄闹义和团,孙家庄义和团众便硬是将他从烧锅拉走,并被拥戴为团首。后来义和团被杀到安肃的德国兵打散,老孙无事可做,又悄悄潜回烧锅。老孙原本是店堂伙计,由于当时德国兵搜查紧,张树亭他爹张根茂便让他离开店堂,到磨坊去当伙计。
后来,由于二毛子告发,一天,德国兵就突然包围烧锅,要烧锅交出伙计老孙,张根茂不交。不但没交,还让甑口上的伙计将他埋进窖池,才逃过一劫。
闲话少说,这时再看手持铁棍的老孙,在眨眼间放倒屋内四个土匪之后,又闪电一般直奔张树亭跟前的这个土匪而来。其他几个伙计,便纷纷解了捆绑张家人的绳子,将倒地的三个土匪一一捆了,不提。
单说大伙计老孙,就见他手举铁棍朝张树亭跟前这个土匪奔来的同时,嘴里还喊了一句:
“操你娘的,胆子也太大了,到哪儿去抢不行,竟敢跑来南烧锅来抢,你这分明是来找死!”
说罢,舞动铁棍就朝这个土匪头顶砸。
张树亭一见,急忙喝住:
“快住手,老孙!”
见东家喊,老孙又急忙收住手,回头问:
“东家,他们都想要你们的命了,你还对他们客气什么?!”
张树亭便扭动一下身子道:
“你先给我松了绑我起来再说话。”
老孙又急忙先替张树亭松了绑,扶他起来。就手也将一旁这个看上去像土匪头子的土匪捆了。
张树亭爬起,也没顾上家人,先扯下这个土匪头子脸上的破布,待蹲下身子拿蜡烛一照,这才看清,这个土匪头子原来竟是一个豁嘴,不但嘴豁,还长有一脸麻子。
张树亭倒没注意他的豁嘴和麻子,而是看到这是一个陌生面孔,于是问:
“你们从哪儿来?为什么就选中了我家?”
土匪头子不说话。
见土匪头子不说话,一旁的老孙便道:
“我们东家问你话呢,不说是吧。”
说着,便用铁棍猛捣了一下土匪头子的肩膀。
张树亭摆手,示意老孙住手,然后又冲土匪头子道:
“我们是买卖人,不想杀人,也不想与人结下仇怨。我只想知道你们从哪儿来?为何就选中了我家?”
说完又说:
“说了,我就放你们走,不说,我也只能送你们到官府,到那里去说好了。”
说完,停了片刻,见豁嘴麻脸的土匪头子仍不想说话,张树亭便站起身,冲与老孙一起扑进来的一名伙计道:
“小罗,到东街去喊催办老马他来一趟,他既然不说,就干脆让他锁了他们进县公署吧。”。
叫小罗的伙计答应一声,刚要外走,就听趴在地上的这个豁嘴麻脸的土匪头子说话了:
“等等,我说!”
接下来,豁嘴麻脸的土匪头子不说,张树亭还不大吃一惊,待听他一说,只惊得张树亭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第二十二章 原来如此()
这股土匪,果真如张树亭所料,并不是当地土匪,而是来自太行深山。这豁嘴麻脸的土匪头子又是勾姓,人称豁嘴麻脸老勾。
豁嘴麻脸老勾这股土匪,本来一直盘踞在太行山里,豁嘴麻脸老勾带着十几个土匪,烧杀抢掠也是尽在大山里折腾,从未踏出过大山半步。也正因为从未走出过大山,山外人也很少有人知道山里有豁嘴麻脸老勾这么一股土匪。
不但山外人不清楚,就连山里也很少有人清楚有豁嘴麻脸老勾这么一股土匪。这也是豁嘴麻脸老勾这股土匪与其他土匪的不同之处。不同之处还在于,这股土匪农忙时在家种地,农闲时才聚到一处,用布蒙了脸,趁着夜色到处杀人越货。
又因为他们“活儿”做的既干净又利落,很少落下马脚给人家,山里人家也只知有这么一股很土匪,却很少有人清楚这股土匪的底细。
也正因为很少有人清楚他们的底细,才引来一人注意。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北烧锅那个勾姓小伙计。
这个勾姓小伙计,说来家也住大山里的勾家庄。半年前才讨饭来到安肃城。后来,又落脚在北烧锅,做了北烧锅后院一名打杂伙计。
但这个打杂小伙计,又与其他小伙计不同。这个打杂小伙计,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年纪,但自小就长了一颗大人心,人又格外机灵,不但靠着机灵,很快在北烧锅站住脚,还靠着机灵,很快引起张连启注意,由后院一名打杂伙计,很快进到前院店堂,做了一名店堂伙计。
也正因为此,见这些日子,每提到南烧锅和南烧锅东家张树亭,张连启都是一副恨恨的样子。关于这一点,别人没有放到心上,勾姓小伙计却全都看在了眼里。
就在几天前,张连启去南门外办事,路经南烧锅店堂前,恰好撞见祁占奎站在店堂台阶之上,正指挥一帮伙计,往一溜儿马车上装酒篓,一副顺风顺水的样子。张连启见了,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待回到北烧锅,便摔了茶碗。摔过茶碗之后,仍觉不解气,便又张口大骂祁占奎忘恩负义,大骂张树亭不知死活。
这一切,勾伙计又全看在眼里,见左右无人,勾伙计便凑上前去,对准张连启的耳朵,悄然道:
“老东家不必气恼,我倒有个法子,保准能解老东家心头之恨!又能做到人鬼不知!”
张连启一听,眼前就是一亮,不由急切道:“你能有何法子?”
勾伙计就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勾伙计的大概意思是,准他回山里老家一趟,设法找到这股土匪,来抢南烧锅一把。到时,若南烧锅肯出银子,南烧锅伤得便是财;若南烧锅不肯出银子,这股土匪又是杀人越货惯了,又是定会杀人。到时,若真能够杀了张树亭一家老小,南烧锅办得下去办不下去都料不定。
张连启听罢,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报复南烧锅张树亭的法子,精神不免就是一振。但张连启毕竟又是张连启,待听完,又是无不担心地问:
“让南烧锅损失一笔银子还罢,若真杀了张树亭一家老小,一旦事发,供出你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勾伙计一听,又是一笑道:
“我能够向你说出这样一个法子,也就有法子从一开始不让我们卷入其中!”
张连启:
“你又有何法?”
勾伙计这才说出,这股土匪的头子豁嘴麻脸老勾,就是他们勾家庄人。村里人人皆知豁嘴麻脸老勾暗地里所做勾当。但豁嘴麻脸老勾从不祸害庄上和附近庄子,便也无人把他说出去。说过,勾伙计又很有把握道:
“我回村子一趟,找到豁嘴麻脸老勾,闲扯中,有意无意将南烧锅东家张树亭赚下的银子多,家中人口少等情况说给他,不信这豁嘴麻脸老勾不动心。”
张连启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当下就准勾伙计回家。
待勾伙计回到家中,也很快找到豁嘴麻脸老勾,便将安肃城南烧锅张家这些年挣下的银子成山,东家张树亭前些日子又因与北烧锅东家比赛喝酒,差点喝死,如今仍病歪歪的情况,一五一十或夸大其词说给了豁嘴麻脸老勾,言辞间都是在说南烧锅张家,绝对是一块肥得不能再肥的肥肉的意思。
豁嘴麻脸老勾听过,一开始并未所动。豁嘴麻脸老勾有豁嘴麻脸老勾的做事原则:他的地盘在山里,山外人家再有钱,他也不想出山冒这个险。但这一年山里的情况,又与往年有所不同。
民国一年这年秋,山外出现大涝,但山里却又是大旱,一年到头都未曾落一星雨雪。山里土地干裂如网,几乎家家绝收,跑到山外去讨饭的人家比比皆是。
山里的财主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到一处去打劫,不杀上几口人,根本就榨不出多少油水来。豁嘴麻脸老勾也是烦了杀了,见从山外回来的勾伙计这一说,一开始没动心,最终还是动了心。
于是,先差手下到安肃城里去打探情况。打探情况的人回来又说:情况基本如勾伙计所说,最终也就下了打劫一下南烧锅张家,狠劫一把的决心。
可几天过去,始终都见南烧锅的伙计进进出出的,又见这些伙计个个膀大腰圆,且又都睡在距张家最近的后院里,担心一旦弄出动静,惊动了他们,恐怕难以对付,一时间。也就迟迟没敢动手。
眼见这天晚上,烧锅上的伙计终于散了,又只见十来个伙计在前院打牌,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豁嘴麻脸老勾便早早让手下在张家附近散开来,专等一更天过就下手。
但豁嘴麻脸老勾他们还是大意了。他们只见到南烧锅留下的十来个伙计在前院打牌,却并不清楚他们每隔半个时辰,会到中院后院查看一翻。
还有,他们也许在山里人家杀人越货惯了,山里住家稀,可以由着被抢的一家老小哭闹叫骂,城里却不行,城里住家密,尽管张家宅子南面是城墙,西北两面又是河坑,均无人家,但张家宅子的东面却紧挨着烧锅。张家人一哭闹,烧锅后院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站在烧锅后院能够听动张家宅院的动静,待一更天刚过,豁嘴麻脸老勾他们由一名小土匪跳进张家院中,将院门打开,一伙土匪一涌而入。待得手之后,张家几个女人孩子的哭骂声,又恰恰被到烧锅后院巡视的大伙计老孙听到。
大伙计老孙一听那声音,就明白张家可能在遭抢。于是,二话没说,奔前院叫上几个伙计,抄家伙就直奔东家而来。
大伙计老孙一马当先,一根铁棍在手,先放倒了站在东家大门口的两个土匪,紧接着,冲进院中,又放倒了院中和屋门口的几个土匪,动作之快,简直在眨眼之间。待豁嘴麻脸老勾明白过来,也早被大伙计老孙一铁棍戳倒在地。
接着,在张树亭的逼问下,土匪头子豁嘴麻脸老勾便也把听了北烧锅勾伙计的一番话,才决定来安肃城南烧锅张家打劫的事说了出来。
张树亭不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