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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泉涌大烧锅传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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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树亭不听还罢,这一听,又是半天无语。

第二十三章 此伏彼起() 
就见张树亭听豁嘴麻脸老勾说罢,竟是半天无语。但最后,还是见他冲大伙计老孙摆摆手道:

    “给他们松绑他们走。”

    老孙一听,却是无比气愤道:

    “凭什么呀东家?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

    说罢又说:

    “他们这明明就是单单冲东家来的!”

    说着,又往外走:

    “我这就去北烧锅把那个勾姓伙计找来,问问他这么说南烧锅和东家,到底是何居心?!”

    张树亭便再次很果断地冲他摆手道:

    “即便那个勾姓伙计说过,又不犯王法。你能奈何了他?“

    又说:

    ”我希望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生事端!”

    老孙见张树亭如此说,便很无奈地摇头,开始让伙计给土匪松绑。伙计边给土匪们松绑,老孙又觉得不解气,抬脚又往这些土匪身上踢,每个土匪两脚。待踢到土匪头子豁嘴麻脸老勾身上时,又道:

    “从此可要记牢了,再不许打我们东家的主意。否则,不用说我们东家不会再轻饶你,再遇了我老孙手中这根铁棍,也定会要你们脑壳开花!”

    踢完,见土匪们仍愣在那里不动,又说:

    “还不快滚!”

    “滚呀!”

    豁嘴麻脸老勾一伙土匪一见,这才仿佛重新捡回一条命一般,丢在地上的家伙也没敢捡,爬起身,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这时,被土匪一刀背拍昏在地的张树亭妻子张郝氏也醒了,醒来,众人也才发现,张郝氏两腿却再不听使唤。大伙计老孙一见,又是无不气恼道:

    “我说什么来着东家,真不该就这么便宜了这帮土匪!”

    张树亭又是无语。

    但张树亭这时无语,又与刚听豁嘴麻脸老勾说罢时无语,又有不同。刚听豁嘴麻脸老勾说过,此次来抢南烧锅张家,完全是听了在北烧锅做事的同村勾姓小伙计的话才来的。土匪这话,别人听罢或许不肯信。但张树亭一听就信了。不光他一听就信了,其实,连大伙计老孙一听也信了。

    你想想,一帮素不相识且从深山来打劫的土匪,待被擒住,不说别的,单单指出北烧锅一个勾姓小伙计,这话本身就是真的。当然,关键还这里,关键还是自把祁占奎请来,当了南烧锅店堂掌柜之后,张树亭和大伙计老孙心里都明镜一样,就已经彻底把北烧锅东家张连启给得罪了。

    北烧锅东家张连启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张连启又是人送外“算破天”,是一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人。你想想,这口气他又如何咽得下。张树亭也早预料到,张连启报复南烧锅,又是迟早的事。

    上次在县公署议事厅比赛喝酒,张树亭就清楚张连启要找他的麻烦。但如果不是考虑到当时不应下张连启的“提议”,会有损南烧锅的声誉,他也不会与张连启那样对喝。但这时的情况又与比赛喝酒不同,所以,张树亭便想让这件事能够很快过去。张树亭不语,原因也在这里。

    于是,一场劫难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一家人又忙着去请郎中给张郝氏治伤不提。

    长话短说,大年过罢,转过年来,便是民国第二年的春天。民国二年的春天,对于安肃这个华北小县,又是格外地不同寻常。说它不同寻常,当然不是指这个春天多么温馨或凛冽,而是随着这个春天的到来,一场大饥荒也悄然而至了。

    当然,这场大饥荒,又不是从这个春天才开始的。应该说,从上一年秋天,就已经显露出了大饥荒要来临的种种迹象。

    由于上一年山里的持续干旱和山外秋上的一场大涝好多庄户人家在这年没有了收成。没有收成,有陈粮可吃的人家还可以吃吃陈粮,度过饥荒;没有陈粮可吃的人家,就只好拉上一家老小外出讨要度饥荒了。

    这种情况,在去年,还只是有山里人到山外来讨要,比如,北烧锅勾姓小伙计,就是一开始讨饭到安肃城,后来才落脚在北烧锅的。但转过年来,又不单是山里人。因为去年秋天的一场大涝,也让山外许多庄户人家没有得到收成。待挨到来年这个春上,能吃的东西又都吃光了,便也开始四处逃荒了。

    但在一九一二年,安肃周边的情况也与安肃境相仿,也同样遭遇了大早和大涝。所以,处处饥荒,处处便无讨要之处。后来,饥民们开始一窝蜂往安肃城里涌,倒不是安肃城里住户可以有更多粮食给他们吃,而是每天都有南北客商从安肃城经过,向他们讨要,总比向当地住户讨要容易的多。

    一时间,不大的安肃城街上,到处都挤满了讨要的人流,势头又是越来越猛。

    可也就在这时,又接连发生了几件事,先是城外梁庄老梁家的米面加工厂遭抢,打斗中,掌柜老梁还被砍下了一条膀子;紧接着,城内“永丰齐”面粉厂掌柜陈占元被杀,面粉厂仅存的一点粮食也被抢一空。后来,又是城内沿街铺子被砸,铺内物品遭哄抢。

    又是一时间,一座不大的安肃城,又是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此时早把一人给急坏了。当然,此人又不是别人,正是一县知事王琴堂。不过,面对众饥民王琴堂也没有更好法子可想。开仓放粮,县仓里根本就没有存粮可放。向上面申请赈灾,又不知要等到哪个牛年马月。

    也是出于无奈,在沿街铺户被砸的第二天,王琴堂便紧急召集起境内财主,到县公署议事厅议事,要成立赈济会实施赈灾。

    不用说,这其中一定包括“润泉涌”东家张树亭,“聚和永”东家张连启,“聚酒仙”东家祁凤池,“德义昌”东家赵子龙境内制酒业的大业主,还包括史进财、汪麟生、刘殿荣、史金忠城内的大财主,同样也包括“元丰”铁厂东家刘敏昌,“中兴恒”榨油坊东家李振芝,“信义成”钱庄掌柜刘乱子等境内其他有钱人。

    大家一看,王知事召集的都是他们这些有钱人,也立马猜出了七八分,不用说,也一定是要他们捐粮捐钱赈灾呀!

    果然,就见王琴堂面色凝重,未曾开口,目光先在他们脸上掠过一遍,这才道:

    “不用说,大家也都看到了,去年县境遭灾,受灾民众,春上没饭吃,现如今正在挨饿,四处讨要,城街饥民更是人满为患,哄抢事发不断……县公署理当开仓放粮,赈济饥民,也好让他们平安度过这个青黄不接之季。”

    说到这儿,王琴堂又看大家一眼,接着道:

    “但大家又知道,县仓里没有粮食,根本无粮可放。不但县仓没有粮食,县公署也是一个穷公署,也根本拿不出钱来给饥民买粮充饥,不过,县公署也决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饥民挨饿闹事不管……”

    说到这儿,王琴堂又停住,又看大家,见大家都埋着眼,不看他,又接着道:

    “所以,县公署准备立即着手在城内外开粥场开始赈灾。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要大家一起帮着操操心,在赈济饥民这件事上尽快形成共识,有粮的出粮,没粮的出钱,尽快把粥场开起来!”

    说到这儿,王琴堂又停顿片刻,见大家仍埋着眼,便又道:

    “我不想给每一位规定出粮或出钱的数目,我只希望大家有能力的多出,没能力的也要尽自己所能,多拿一些出来。”

    又说:

    “现在,我想听听,每位都能够拿多少出来?”

第二十四章 互斗心机() 
王琴堂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些财主,有利可图时,即便是打破脑壳他们也会争,但一见无利可图,不但是无利可图,还要让他们拿些出来时,他们个个又会像缩头乌龟,恨不得要把头缩进腔子里去。所以,也没等大家开口,王琴堂便又道:

    “我作为一县知事,理应率先垂范,我愿捐出两个月俸银,用于粥场买粮之需。”

    见王琴堂率先垂范,城内史进财、汪麟生、刘殿荣、史金忠四大财主再也坐不住,也赶紧每人认捐了两石小米,接着,张树亭认捐了五石高粱;见张树亭认捐五石高粱,张连启也不甘落后,也认捐了五石高粱。

    其他财主一见,也不敢再怠慢,也都纷纷认捐。有认捐小米的,有认捐高粱的,也有认捐大洋的。王琴堂让书记小张一一记下。

    可等大家认捐完,将数目汇总一合计,大家认捐的这些,也只够满城饥民十来天的用度。但现在又是春寒天气,距离春暖地里长出东西来,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

    可再动员大家多认捐,大多数财主脸上又都是为难表情,王琴堂见了,又不禁摇头。

    也是无奈,最后又是由王琴堂提议,由县公署主持,分别在南门外,南门里,县公署门前,北门里,北门外五处设粥场,由财主们分片包粥场,每个粥场又指定一名财主负总责。北门外是北烧锅张连启,北门内是城内财主史进财,南门内是南烧锅张树亭,南门外是“中兴恒”榨油坊的东家李振芝,而县公署门外粥场又直接由县知事王琴堂负责。

    随后,就是县公署派人到各处砌灶台立粥场。

    因为正在闹灾,人们饭都吃不上,自是没有余钱来沽酒喝。所以,此时润泉涌烧锅店堂前,往日那种热闹非常的场面,也早多日不见了,冷清了许多。这时润泉涌烧锅的酒,也是更多地运往设在受灾不重或未受灾的大名府、河间府、顺德府、北京城、天津卫几家润泉涌店堂的分。再加上南门内一处粥场,又主要由张树亭负责,南门内的粥场,便也就设在了润泉涌烧锅的店堂前。

    再说与张树亭分到一处办糨场的那些财主,除城南街“信义成”钱庄掌柜刘乱子是个大财主,其他又都是些小财主。而这个刘乱子,人人又都知道,虽然开的是钱庄,却又是一个吝啬出了名的主儿,人人都不愿与他打交道。

    不过,在县公署议事厅,一听将刘乱子分到了自己一处,其他的又都是些小财主,张树亭倒也没说什么。待放粥这天,见“信义成”钱庄掌柜刘乱子,和其他一些小财主又都没到场,张树亭二话没说。让大伙计老孙先从自家烧锅的磨房里,提几斗粉好的高粱出来,倒进了店堂前支起的几口大锅里。

    还好,当天下午,分到南门内粥场这片的小财主也都纷纷到了,他们又仿佛约好了一般,都拉来了同样多的小米,张树亭也不说什么,见大家都弄来的是小米,便让孙伙计也弄来同样多的小米县公署派来监督的公人一一登记,小米也就暂存在润泉涌烧锅的店堂里,每天用去多少,也由县公署那位公人一一记下。

    长话短说,眨眼十多天过去。十多天过去,张树亭与大家捐出的那些小米也眨眼用光了。刘乱子却又始终没露面。大家知道刘乱子在耍滑头,但见张树亭不说话,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又眼见刘乱子该捐没捐,张树亭不说什么,其他小财主便也不再往外捐。

    但眼见大家捐出的小米用光了,其他小财主也不再往外捐,粥场又得往下办,张树亭便又让大伙计老孙从自家磨房里提粉好的高粱。

    说来,润泉涌烧锅里存的小米有限,但高梁还是有几仓房。张树亭也暗暗想好了,如果大家都不再捐小米,他便准备用自家的高粱抵挡一阵再说。

    话说这天,张树亭又来到烧锅店堂,又让大伙计老孙往磨坊提高粱,老孙却恼着脸,像没听见一样,坐在那里没动。张树亭就预感到些什么,便也不再理老步,又让其他伙计去提,其他伙计又只看老孙,也不动。

    张树亭便也不再说话,扭头就往外走。他准备找磨房的伙计直接提来高梁就是了。可他刚走出两步,就听身后老孙怒冲冲说话了。

    老孙:

    “东家请留步,有话要说!”

    张树亭不由站住,扭头看老孙。

    张树亭:

    “有话你说!”

    老孙:

    “东家;不是我不去提,我觉得你这样做,不是在发善心,你这是胆小怕事呀东家!”

    张树亭听罢;一愣,

    张树亭:

    “我如何胆小怕事了,不就是几斗高梁吗?”

    又说:

    “再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粥场断炊这里的饥民往其他粥场跑吧?”

    老孙摆摆手:

    “我说得不是高粱的事,我是说刘乱子!”

    张树亭:

    “你是说刘乱子没捐粮?”

    老孙点头:

    “刘乱子为何不捐?”

    张树亭一听,又是一声苦笑:

    “刘乱子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是不想捐,既便是我找上门去,恐怕他也会有一千个不捐的理由等在那里了。我总不能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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