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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连启也不清楚。
张连启不清楚,还是因为张连启赶往县公署时,王琴堂,昨天一早到保定道署开会去了,估计头上午回来。但小马在,张连启便与小马说东道西,准备在县公署里等王琴堂回来。所以,等到王琴堂回来一汇报,张连启也并不清楚这时康骆氏早已被南烧锅伙计送往山里老家了。
但王琴堂一听,却是非常气愤,当下就差催办老马去南烧锅捉拿将女子致死的凶犯。这个老马也是刚从乡下办案回来,当然也不清楚南烧锅上发生的事,一听王琴堂让拿人,便二话没话,提铁链就来南烧锅拿人。
待到南烧锅一问,还真有此事,且又很快查明最大凶犯又不是南烧锅东家张树亭,而是店堂大伙计老孙。但烧锅的人包括张树亭又反复告诉他,那女子并没有死,现在已由店堂伙计送回山里康家庄老家了。
催办老马当然不信,即然烧锅上的人都说女子没死,给送走了,他便一方面让烧锅再差人快去把人再找回来;另一方面,他也一定要等老孙回来,将老孙锁进县公署去跟王知事说话。
因为王琴堂说了,私自扣押他人本身就要治罪。
第三十一章 拘押候审()
因为这事,老孙一人都承担了下来,所以,催办老马最后便也只押了老孙往县公署方向来,张树亭不放心,便在一旁跟着,也一同往县公署方向走。
这时,沿着康家庄方向骑马去追康骆氏她们的伙计还没有回来。伙计没有回来,康骆氏和送康骆氏回康家庄的店堂伙计当然也还没有被追回来。
就听张树亭一边走一边仍向催办老马解释。催办老马自是不听。老孙听得又是一头雾水,心里只以为瘦弱女子死了,大家偷偷埋了或把尸体藏匿了,好为他开脱罪责。
所以,见张树亭一个劲儿给老马说好话,心里又老大不痛快,于是不耐烦道:
“东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死了人吗,我替人家偿命中不就结了!?”
老孙不这么说,张树亭原来的怒气也早消了,见老孙这么说,原来对老孙的怒气又一下回来了,不由气愤道:
“我当初就说不行,你非不听,你看这娄子捅的!”
催办老马一听,又不由乐了:
“我说什么来着,这里面一定有事,果然就有事,还说伙计送那女子走了?若走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追回来?”
弄得张树亭又一时无语。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县公署。
催办老马在议事堂前击鼓,不大功夫,就见知事王琴堂、审检所的人、还有书记小张都到了。他们显然都在等。
王琴堂来到,一脸怒冲冲的样子,见了张树亭也不打招呼。书记小张则地在另一张方桌前摊着纸,也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张树亭一见,心里便“咯噔”一声响。知道事情真的闹大了。一时间,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而老孙倒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接着,就见王琴堂沉着一张脸,又像催办老马在润泉涌烧锅上查问张树亭及众伙计一样,一句挨一句地又详详细细盘问了老孙一遍。
老孙倒也爽快,问一说一,问二说二,也不隐瞒。
但老孙即便没有隐瞒,说得也是早上他走之前的事,他走以后发生的事,他当然不清楚,直到此时,他都认为那瘦弱女子一定是死了。
但他说不上来的部分,又由张树亭一五一十来来去去说了一遍。
张树亭说完,不用说王琴堂、小张及县公署审检所的人不信,就连老孙都不信那女子还会活着。
这中间,催办老马又传来了街口的“济世堂”谭郎中,证明那女子被抬到“济世堂”后,人确实早没气了。
所以,王琴堂更加不信。但他又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而是怒冲冲冲老孙一拍桌子道:
“为一个传说和一个没影的事,就把人家一个弱女子囚禁在烧锅,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
说完又说:
“都什么时候了,都民国了,怎么还敢善自囚禁他人!”
老孙也不争辩,只说:
“我替她偿命,我替她偿命。”
王琴堂又恼怒地挥挥手。
但因为始终等不来康骆氏,这件案子又无法审下去。审到最后,也只好先将老孙投进设在县公署西侧的西狱房侯审。
张树亭见老孙被带走,也想跟老孙一起去西狱房,催办老马没说话,老孙却停住脚,不耐烦地挥挥手中铁链道:
“东家,你也知道,我老孙最不喜欢你这样。”
又说:
“一人做事一人当,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也用不着你难过,快回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西狱房走。
张树亭只好停住,却也瞬间潸然泪下。
只是张树亭还并不知道,康骆氏和送她回老家的那个店堂伙计这时早已出事了。
说来,店堂伙计送康骆氏回深山康家庄,要路过一个山口。这个山口,又被当地山里人称为黑风口。
不过,说起这个黑风口,又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也确实有它古怪之处。黑风口是两山夹着的一个大缓坡。每逢阴天下雨和有风之时,人或马车要路过黑风口,人或马车在山口的这边往山口行,总能看到山口上也同样有一个形似,却又无比高大的人或马车也在相向而来。人或马车往山口行的越近,相向而来的人或马车便越高大。不知有多少遭遇过这一现象的人,被吓疯吓傻。
当然,据说在太行深山里,有这种怪现象的山口也不止这一处。
他们要走的这处黑风口又是东南西北走向。当时,虽已是半下午,但又是睛空万里风和日丽,当然不会有传说中的怪现象出现。
就见店堂伙计挥鞭催马,轿子车很快上了东南面阳坡。润泉涌烧锅上的马匹又个个都是喂得膘肥体壮,跑起来也格外带劲。
就见轿子车很快跑上了阳坡,到达坡顶,又很快下行,向西北面的阴坡直冲下来。下到坡底,再往前,行不到半个时辰,就是康骆氏所在村落康家庄。
但轿子车刚到坡底,就听坡底两旁的杂树丛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利哨声,紧接着,又是“呼啦啦”闪出许多人来,足有三十几,又个个蒙了脸,每人手中又都握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
说起来,润泉涌烧锅的这名店堂伙计,也是经常赶马车在外行走之人,一见这阵势,知道遇上了山匪。若是放在从前,遇上这么多山匪,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拉上康骆氏弃车而逃。回去向东家一说,东家也不会怪罪。
但在这时,他又觉得不妥。觉得不妥,还是因为他赶得这辆轿子马车,是东家的女眷出门专用的,也是张树亭他爹张根茂花了一个大价钱,用上好的木料做成的,在安肃城中也是再找不出第二辆。
所以,店堂伙计觉得就这么将一辆好车拱手让给山匪,又觉得有些对不住东家。
所以,一见山匪拦住去路,再看这位店堂伙计,也“呼”一下从车辕上站起身,两腿叉开,两脚各牢牢踏住两旁车辕,腰部又牢牢靠住身后的轿子顶,然后,两手紧紧握住马鞭,眨眼间,狠狠照马耳根上挥去。
就听随着“啪”地一声响,辕内的那匹肥壮枣红马也“稀溜溜”一声长啸,紧接着,就仿佛惊了一般,箭一样向前方蹿去。再看店堂伙计,却并没有住手,仍一鞭紧跟着一鞭狠命往马身上抽。
这时再看那三十几土匪,也仿佛不是吃素的,见马车箭一般奔来,也迎着马车“呼”地往前冲来。
店堂伙计一见,心知不妙,但也别无选择。见山匪眨眼冲到近前,又用马鞭狠抽山匪脑袋。但他的马鞭哪里有钢刀锋利。只见土匪举钢刀只一迎,他的鞭梢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店堂伙计再举鞭,鞭子却只剩一截光杆。再看这些山匪,冲到轿子马车跟前,又“呼”一下闪身绕开马头,眨眼就跳上了飞奔的马车。
紧接着,三四把钢马就同时架到了店堂伙计的脖子上。
第三十二章 黑风口双遭难()
这时,再看那匹飞奔的枣红马,由于轿子车上重量的突然增加,速度也一下减了下来。不但速度减了下来,也慢慢停了下来。
可也就在这时土匪万想不到的一幕也随之发生了。说来润泉涌烧锅这个店堂伙计也是会武之人。见三四把钢刀同时架到了自己脖颈上,就见他并不慌张,也一动不动。
山匪一见他不动,以为店堂伙计就范了。其中一个伙计便撤钢刀,准备再次向店堂伙计劈来。可也就在撤刀山匪即将劈下的一刹那,就见店堂伙计也“呼”地一下,眨眼将脖子绕开另外两把刀锋的同时,上半身也闪电一般蹲了下去。在上半身蹲下去的同时,身子也眨眼旋起,脚也同时使劲往外蹬出。
紧接着,就听“哎哟娘哟”三声惨叫,转眼三个蒙面山匪被踢下车去。有一个山匪也是短命,在裁下车去的同时,头也恰好撞到了路旁的山石上,当场毙命。
这时再看店堂伙计,在将三个山匪踢下车去的同时,双脚又再次踏牢车辕,背靠着轿子顶,猛使劲,将手中只剩一段的马鞭奋力向停下的马背抽去,就见肥壮的枣红马一个“激灵”,又很快跑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时店堂伙计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一把锋利的钢刀也正飞过轿子顶,直接向店堂伙计背部剌去。再看店堂伙计,身子一个趔趄,也一头栽下车去。
轿子车里的康骆氏当然早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更担心身旁的那篓酒由于车的颠簸会很快洒掉。于是,便死死搂着那篓酒不放。
所以,当山匪最终揽住马车,用钢刀挑开布帘的时候,就见康骆氏正搂着那篓酒筛糠。
山匪拦路抢劫,本来是为图财。但这股山匪用布蒙面,就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们,就不单是为图财,更是要图财后灭口。
这时就见那个用钢刀挑开布帘的土匪,见康骆氏搂着一篓酒筛糠,不由笑了,接着便将钢刀交到另一只手里,探身将康骆氏从轿子车里抻出。待拖到地上,举钢刀便要砍,但钢刀举到半空,又是犹豫。
不知是觉得康骆氏太瘦,不值得挨一刀,还是因为别的。就见这个土匪刀也没放下,就抬起脚,将康骆氏一脚踢倒,然后又挥手,上来两个伙计,将康骆氏架起,就直奔不远处的一处断崖走去。待来到断崖边,二话没说,就把康骆氏直接丢下了断崖。
这时,天刚过正午,后来骑马追来的伙计还没有出发。待追到黑风口,已是半下午。这时,守在杂树林中的山匪,一见来了一个骑马的,马又膘肥体壮,不由劫心又起。于是,又早早放下绊马索。
就见骑马追来的伙计一到坡底,还未到杂树林,马的前腿便早已撞到绊马索上,马轰然前翻,马上的店堂伙计也眨眼被甩出老远。
这种白天蒙面山匪又是劫财灭口。所以,见伙计从马上甩出老远,躺在地上又一动不动,就见有一个山匪快步奔来,举钢刀就剁,剁完,当然会同样扔到不远处断崖下喂狼。
说来这个店堂伙计也不是别人,正是去年腊月二十八,豁嘴麻脸老勾一伙山匪抢劫张家,被后来赶到的大伙计老孙制服后,张树亭为豁嘴麻脸老勾为何来抢他家。豁嘴麻脸老勾不说,张树亭无奈,便让伙计小罗到东街去喊催办老马的那个小罗。
这个小罗,说来又比刚才死去的那个店堂伙计功夫要好得多。每年腊月二十八一到,烧锅上大多数伙计回家,与老孙一起留下看护烧锅的十个伙计中就有他。
这时再看小罗,虽然马这突然一翻,显然被摔重了。但见钢刀“呼”一下向自己头顶劈来,又是强忍疼痛,“刷”一下将身子闪开。在身子闪开的同时,双腿又是同时弹起,将举钢刀砍向自己的山匪一脚蹬开。蹬开后,又是一个弹腿,身子立起。
小罗不立起,还看不清楚眼前山匪模样,待立起,又见眼前山匪用破布蒙面,且在被自己双脚蹬了一个趔趄之后,嘴里还发出“咦”的一声响。待小罗看时,又见他举钢刀要向自己砍来。
这个小罗也是机灵之人,山匪的这声“咦”他猛然想起,去年腊月二十八,东家遭劫的那个晚上,有一个土匪被老孙铁棍“咣当”砸倒之时,也发出这样一声“咦!”
于是,小罗不由大喝一声:
“住手!”
那山匪却并不住手,仍拿钢刀向他砍下,且边砍边嗡声嗡气说道:
“住你娘的蛋,待把你放了血再住手不迟!”
小罗只好闪身再躲。但山匪不说这话,小罗还拿捏不准这股山匪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