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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泉涌大烧锅传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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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占奎便急得躲脚道:

    “那我们又如何给主顾一个交待,来平息此事?”

    说着,又拿眼看正在忙碌的老杨他们那帮伙计,接着也是叹气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说到这儿,他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定张树亭道:

    “东家,你看这事是不是又是张连启在背后捣鬼呀?!”

    张树亭一听,便也看定祁占奎,一时间,两人的目光便对在了一处。两人呆怔半响,就见张树亭低下头,仿佛自言自语道:

    “两家人几代人的积怨,他们那一支人家总是看不得润泉涌烧锅好的!”

    “那我们就到县公署告他去,告他威逼霍井林破坏窖池,逼死人命、散布谣言!”祁占奎更加气愤地说道。

    “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妄说呀?!”张树亭道,“关键还不是有没有人在背后搞鬼,我记得我爹活着的时候就说过,越是这种时候,我们所做的就是让搞鬼的人无鬼可搞。”

    祁占奎一听,又是一跺脚道:

    “话说是这么说,眼下最要紧的又该如何让老主顾相信那是谣言呢?”

    说罢,又突然发现,这个比自己小着许多岁的东家愁得眼泪都出来。也不好再说别的,也只好一跺脚,回店堂上自己想办法去了。

    转眼冬去春来,便到了第二年春上。这一天,也是老杨续罢窖池,装甑出酒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张树亭就来到了甑口上。到了一看,老杨也带领着一帮伙计在打扫场地,正准备起新窖开烧。

    见张树亭来了,老杨也不多说,只道一声“东家来了!”该干什么仍干什么。

    张树亭见老杨打招呼,也只点头,也不多说别的。不过,他心里又再明白不过,此时老杨的心情也不会比他轻松。

    这时,就见四个伙计已拿上木锨和笸箩,已来到最早入下粮食的那个窖池旁,接着又开始起池。

    张树亭见了,又急忙跟到窖池前。待第一木锨酒醅起到笸箩里的时候,张树亭又是迫不急待地抓起一把,放到鼻下闻,然后又放一点到嘴里咂摸。

    也就在他细细咂摸的时候,老杨也是急步走了过来。就见老杨走来,也是同样抓起一把酒醅,往鼻下闻,闻过,又用手使劲将酒醅在手心里攥,攥过又是闻,闻过,便把酒醅扔回到了笸箩里。

    这时,见张树亭仍是不放心地又放一点到嘴里咂摸,便朗声道:

    “放心吧东家,这一甑应该错不了。”

    张树亭当然也感觉到了,那味那手感那口感,他也认为错不了。可是这些天的遭遇,一直让他总有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所以,他咂摸过一次,仍是不确定似的又重放一点在嘴里咂摸。

    这时见老杨很肯定地说,他仍是一句话都没有,心里却在盼着,希望这第一甑烧出,就能够让他在心里悬了多日的那块石头落地。因为这些天来,他都感到自己神经脆弱的都再经受不起打击了。

    日头在东边露出半张脸的时候,头一甑也装好了,这时候,也猛然响了老杨紧张而洪响的喊声:

    “——扣盘!”

    “——天锅加水!”

    “——追火!”

    ……

    随着老杨的喊声,就见十几个伙计蹿上跳下,扣盘的,接“流子”的,拎水小跑的,在天锅上用碗口粗的木棍拼命搅动锅里水的,还有在地灶旁,拼命拉动小房子一样风箱的,都是玩了命一般……

    当然,要说起十几个伙计,又没有旁人,又正是霍洛毛的三个儿子,五个侄子还有三个外甥,外加霍洛毛的一个徒弟。

    不过,要说他们在玩命,又可能有些夸张,但要说他们都和张树亭还有老杨一样,都紧张得不行,那又是真的。

    从培曲到培泥,再到清池和重新继池发酵,眨眼都过去了许多日。他们盼得就正是这一天。或者说,给霍家挽回一点面子,他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所以,自去年霍井林出事之后,二次回到甑口上,他们虽然和从前一样,吃住仍在烧锅后院,但他们都像干过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很少与烧锅上的其他伙计说说笑笑。就连去年腊月二十八放工钱那天,张树亭要发给他们工钱,都被他们回绝了,老杨回绝的更是坚决。

    老杨告诉张树亭,老霍争强好胜了一辈子,来之前,他都让他这些徒弟发了誓:这次回来,若能够把窖池恢复过来,霍家烧酒班子还可考虑重新占甑口去烧酒,若恢复不过来,霍家烧酒班子从此解散,再不准提“烧酒”二字。

    所以,老杨告诉他,工钱肯定是不会拿的。这不仅是他的意思,更是老霍的意思。

    这让张树亭倍受感动,虽然因为霍井林这一闹烧锅损失惨重。但张树亭坚决阻止祁占奎不要把真相说出去,恐怕主要原因也在这里。

    而这时再看甑筒旁,随着伙计拼命拉动风箱声,还有天锅上伙计拼命搅动水的“哗哗”声,“流子”里先是“噗噗噗”响了三下,紧接着就“哗”地一声,流出酒来了。

    守在“流子”旁的又正是霍洛毛的大儿子,一见酒下来了,便急忙用“酒鸡”去接,又是先送到鼻下闻,又放到嘴里尝,尝罢,又有些兴奋地看正守在一旁的老杨,还有张树亭,看过,又接了一“酒鸡”先递给老杨,老杨接过,也只是闻了闻,什么也没有说,就又递给了张树亭。

    张树亭接过“酒鸡”,同样又是闻和尝,待闻罢尝罢,精神又是一震,要说这酒,不但具有了他家烧锅那种固有的醇香,他甚至还从这酒中隐隐约约闻到和尝到了一股还有梨的香甜味。这可是他家烧锅烧出的酒从来没有过的。

    不过,见老杨闻罢什么也没说,他也不由控制住了内心的激动。因为他再明白不过,现在烧的也只是一个小“茬活儿”,也就是说,这一甑也只是烧得窖池中最顶端的那一层。而真正出好酒的还应当是窖池中下面的那几层,或者说是接下来的那几甑。

    可是,接下来的几甑情况又怎样呢?张树亭心里并没有底。

第五十四章 占甑口() 
第五十四章占甑口

    几乎是在很忐忑的中,张树亭等来了第二甑和第三甑,竟是一甑比一甑出酒多,一甑比一甑的酒更好。最关键的还是,每一甑的酒中,还隐隐有着一股淡淡的还有梨的香气。

    张树亭将三甑烧出的酒一一品过,心中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清楚这个老杨,确实有高人一筹的地方,不但将窖池彻底恢复了过来,还将张家的酒体更加起来。一颗一直悬着的心,又是慢慢地落回到了肚里。

    接下来的几天,又似乎是一天比一天的情况更好。张树亭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

    想想,这些天花去的功夫和钱财都没有白费。关键也不光是功夫和钱财,关键还有压抑在胸中的那口难以吐出的气,现在终于可以吐出来了。一时间,泪水又不由夺眶而出。一时间,也暗暗下了决心,他决定就聘老杨来占这个甑口。

    这样的决心一下,他便先去了一趟霍家庄,在探望霍洛毛的同时,也将自己想留下老杨还有他的儿子们及徒弟的想法说了。

    霍洛毛一开始坚决不同意,还是当初那句话,想着把张家烧锅的窖池恢复过来之后,从此不再搭班子烧酒,另谋一条生路,也是让他的小儿子彻底伤透心的意思。

    可是,一听窖池恢复的很好,关键还是听出张树亭要留下老杨的决心挺大。又回头想想,自己小儿子虽然死了,但给人家造成的损失,即便是倾家荡产,恐怕都赔偿不上,可人家连句责怪的都没有说,不但没有责怪他霍洛毛,还没有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也是觉着欠张家的情分太大,无法偿还,也是见张树亭决心已下,也就哀叹一声,一时间改变了主意。

    不但改变了主意,还决定说服老杨他的三个儿子、五个侄子、三个外甥,外加霍洛毛的一个徒弟从此拜老杨为师,也好让老杨名正言顺地留下来。

    张树亭见霍洛毛这一说,自是再高兴不过。回来之后,便准备哪一天要找老杨好好谈谈,然后再为他们举行一个拜师和占甑口的仪式,这件事也算彻底定下来了。

    可是,还没等他找老杨谈,这一天,老杨就主动找他来谈了。因为霍洛毛原有的那些池子,都一一重新修复,又一一重新续粮重烧,现在眼看重新续粮的窖池都烧过来了。又池池都出酒不少,池池又都是好酒。

    “张东家,按我们当初说定的,窖池一旦恢复过来,也该我们走人了,还望张东家这几天抓紧找人,好接我们的班呀。”老杨道。

    张树亭一听,不由急得一拍手道:

    “那怎么行,我还指望杨师傅占住这个甑口烧下去呢!”

    又说:

    “前些天我到霍家庄去探望霍师傅,也把我的意思向他说了。霍师傅也同意他的儿子还有徒弟们归你了。现在就差一个仪式,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老杨忙摆手摇头一笑道:

    “我当初答应老霍,就是将窖池恢复过来为止。怎么好占住甑口……再说,我老杨说话也是一言九鼎之人。”

    说完,又是一拍手道:

    “也正因为昨天老霍找我说了,我才觉得他这么做,是在陷我老杨于不仁不义啊!”

    张树亭一听,又是忙冲老杨一摆手道:

    “杨师傅要这么认为就错了,你替我张家把窖池恢复了过来,不但霍师傅会感激你,我张家祖先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感激杨师傅的,又如何说得上陷杨师傅不仁不义呢?”

    又说:

    “我当初向霍师傅提出要把你还有他的徒弟留下来占甑口,霍师傅也不同意,他之所以很快改变主意,也是看我年轻,想让杨师傅留下能够帮我一把。所以,还望杨师傅千万不要提走的事。”

    说完,又冲老杨一揖到地道:

    “就算我张树亭求杨师傅了!”

    老杨一见,只惊得也急忙冲张树亭一揖到地,并连口道:

    “我老杨可经不起张东家如此大礼!”

    说完,也是哀叹一声。

    要说老杨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把窖池恢复了过来,也露了这么大一个脸,再加上张树亭为人厚道,对他一百个好,要说老杨想真心离开,那也是假话。所以,一见张树亭说话这样恳切,又是真心想留下他。最后又是拍拍脑门道:

    “我老杨是直肠子,拐不得弯,既然东家一定这么做,那你得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回头再答复你!”

    张树亭当然不会想让他想得太久。又过了几天,恰逢在京城治病的妻子也回来了。

    要说来,妻子张郝氏这病虽然没有完全彻底治好,但与去年冬天进京前比起来,已经好多了。去年冬天还下不来炕,还需要有人背着才能行走。这次回来,拄着双拐就能走路了。

    张树亭见了,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好长时间没有笑容的脸上,这时也露出笑来了。

    这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去年冬天,他与老孙在永定门救下的那个叫刘玉萍的孩子,此时也随车跟来了。张郝氏一回来,就说这孩子的好。特别招人喜欢。一定要收张树亭收他做义子。

    刘玉萍这孩子,张树亭当然也熟,也是从心底喜欢,收他做义子,张树亭当然也不会反对。不过又问张郝氏,收他做义子倒不难,人家孩子同意吗?张郝氏又告诉他,早在京城时,孙骆氏就试探着问过了,孩子乐意。

    “孩子如果不乐意也就不随车跟来了。”看张树亭还有些顾虑,张郝氏又这样说。

    张树亭见妻子这样喜欢,自己还有什么可说得的。当下就决定筹办一个仪式,收刘玉萍为义子。

    但不想到这个仪式,他还下不了决心,要不要抓紧把老杨收徒和占甑口的仪式办了,但一想到这个收子仪式,一时间,他也就下了决心。

    等把自己的想法与祁占奎、老孙还有帐房张先生一说,他们又是举双手赞成。

    “东家,你这么想事就对了,老杨咱们可千万不能放他走,哪怕收义子的仪式暂缓一缓,也要把这个拜师和占甑口的仪式先办了。”老孙一回来,就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听张树亭这么说,便先开口道。

    于是,这天,就由张树亭主持着,也是担心老杨会推辞,就干脆在甑口上放了一把太师椅,焚了香炷,强行把还有些扭捏的老杨摁上去,由霍洛毛的大儿子率领着他的两个弟弟、、五个堂兄弟、三个表兄弟,外加霍洛毛的那个徒弟,给老杨磕了九个响头,又拜老杨为师。

    而霍洛毛的大儿子他们,一方面是有霍洛毛的话在先,另一方面,他们也是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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