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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旭一瞪眼:“怎么说?”
吴作福凑了过去压低声音:“东家,咱们跟泉友真、易通达三家酒坊联合经营如何?无论哪家的主顾,无论哪家接的订单,统共多少酒量,统一开窖酿酒,然后集中售卖,贴一家的招牌,利钱三家分成。”
“这样一来,咱们三家捆绑起来共同进退,压价也损失不了几个钱。假以时日,其他酒坊要想生存势必追随在咱们身后摇旗呐喊,到了那个时候,东家,咱们一统汾县酒坊指日可待了!”
周长旭眼前一亮,略一沉吟,哈哈大笑:“老吴,高!你马上替我去请付东家和易东家,今儿个晚上,我请两位东家喝酒吃肉!”
三日后。
宝増永、泉友真、易通达三大酒坊突然公开消息,三家共同组建“宝泉易”酒行,宝増永占“宝泉易”酒行的四成份子,泉友真和易通达分别占三成份子,以宝増永周家为首,三家一起接订单,一起销售出酒,所有购粮、酿酒、经营等诸多事务皆由三家联合执掌,名义上,宝増永大掌柜吴作福为宝泉易酒行的大掌柜的。
前三甲的大酒坊捆绑经营了,资源整合,成本均担,利益共享,这显然是足以改变整个酒坊行业的大事件,震动全县。
周长旭、付念仁和易振东三人遍邀业内人士和本县士绅名流,组织了“宝泉易”酒行的揭牌开张典仪,在典仪上,周长旭三人当众宣布,今后凡宝泉易所出,价格直降一成。
酒商逐利,大家的品质都差不多,自然是哪家的价格低就往哪家跑。形势对运昌隆极为不利,已经下了订单的几个酒商宁可赔钱也要放弃合约,改投了宝泉易的怀抱。
顺子很是烦躁:“念祖哥,周长旭这一招歹毒啊,他们本来就是大酒坊,还三家捆绑在一起,一起压价,这就是冲咱们运昌隆来的!这两天,咱们的主顾都跑了个大半。念祖哥,这样不行啊,要不咱们也压价?”
薛念祖神色平静,他缓步走出酒坊前店,站在熙熙攘攘的十里酒坊街上,望向了新开张的宝泉易酒行,眼眸中闪烁着凝重的光彩。
他虽然不齿周长旭的为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周家提出跟付家、易家联营的法子非常高明,由此也可以看出,周长旭这个人胸中不仅满是坏水和毒计,还有几分块垒,他这是所图甚远,野心勃勃啊。
顺子追了出来:“念祖哥,不能坐以待毙啊,咱们也降价吧?”
薛念祖摇摇头:“压价根本不是办法,这是饮鸩止渴。我不用想都明白,只要我们降价,宝泉易一定会再压价,人家三大酒坊联营,量大本钱就低,我们无论如何是争不过人家的。”
“那咋办?念祖哥,咱们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运昌隆被挤垮?”
薛念祖眉梢一挑,淡淡道:“顺子,我们的库存还有多少?”
“还有一千斤酒没有出。念祖哥,降价就降价呗,咱们也不能怕了他们!谁怕谁啊?哪怕是亏本,咱们也不能示弱!”顺子跺了跺脚,“你看看吴作福那得意忘形的样!我看了这厮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先别急,等两天,观望两天再说吧。”薛念祖说完转身又走进了自家酒坊。对于周长旭三家联营的咄咄逼人和来势凶猛,如何应对,他心里有所主意,但还没有完全想好。
以不变应万变是对的。这个时候,其实观望的何止是运昌隆一家呢?其他大大小小近百家酒坊,哪一家不因此受到冲击呐?
宝泉易。
周长旭、付念仁和易振东三位东家在座,吴作福笑吟吟地走进来,拱手道:“三位东家,大喜啊!”
“老吴,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这三天签了多少斤酒的订单?”易振东摆摆手:“我和付东家、周东家刚才也在说这事。”
吴作福笑:“大喜大喜。三位东家,这三天,咱们宝泉易统共签了两万五千斤酒的订单,这已经到了咱们三家所能承受的极限,这是一个月咱们日夜赶工的量,我准备跟三位东家说一声,先暂缓签单了吧。”
易振东面露喜色。
两万五千斤!
果然是一加一、加二不是简单地等于三的概念,三家联营所产生的市场效应远远超乎易振东的预料,这么大的量即便是降价一成,也大有利润可赚。
周长旭摇头:“不妥。老吴,缓什么?继续签!咱们来者不拒!跟酒商老客们说清楚,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从咱们宝泉易订酒没有问题,但我们要排工期,逐步分批交酒。”
付念仁点头附和,却同时又道:“老吴,运昌隆姓薛的那小子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吴作福摇摇头:“没,没有半点动静。三位东家,我本来估摸着他会跟着降价,与宝泉易火拼,但看来,他是不敢跟三位东家做对了。”
易振东深吸了一口气:“老吴,这小子不简单,可莫要小觑了他。老吴,你给我盯紧了运昌隆,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通报。周东家,这出谋划策跟运昌隆斗一斗的事儿,还请你多费费心了。”
周长旭缓缓起身,面露冷笑之色:“两位,咱们三家联营,若是还挤不垮薛念祖的一家新酒坊,那么,咱们不如关门停业各自回家一头撞死算求。放心,这小子绝对不敢跟着降价,他要是降价反倒是好了,我们可以釜底抽薪,彻底弄死他!”
周长旭的恶狠狰狞,看得付念仁和易振东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但商场上无人情,利益之争就是生死之争,挤垮运昌隆他们三家获益,任由运昌隆做大,吃亏的还是他们。
……
又是三天过去了。
运昌隆这边门可罗雀,宝泉易却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热闹到了极致。几乎本县所有的外地大酒商都跑到宝泉易去了,连带着其他一些小酒坊的主顾也跑了大半。
可周家、付家和易家,在本县财势雄厚,不是小酒坊能惹得起的。尽管小酒坊东家们为此怨声载道,但还是不得不在咬着牙撑着门面观望。
他们在看运昌隆的动静。
这明摆着是宝泉易跟运昌隆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结果尘埃落定之前,其他小酒坊任何的妄动,都将沦为悲哀的牺牲品。
当然,基本上多数人都不看好运昌隆。运昌隆再后来居上,也是根基浅薄。若不是大伙觉得运昌隆背后有冯家大少的影子在,可能他们连观望都不会观望了,直接投到宝泉易三家大树下求生存去了。
第二十六章价格战(2)()
柳长春是薛念祖托冯鹏远从四川高薪请过来的大师傅,川酒与山西白酒的工艺略有不同,但大差不差。川酒浓香醇厚,山西白酒则干爽清冽,各有所长,但知名度却不及川酒。
运昌隆的酿酒工艺本就经过了薛念祖结合祖传酒艺的改良,与川酒有共通之处。柳长春抵达汾县之后,在酒坊熟悉了两日就上手了。
只是柳长春略有些郁闷,他刚来没两天,就遇上宝増永三家联营这档子事,运昌隆貌似被逼到了死胡同里,要想绝处逢生,有点艰难。
让柳长春不解的是,东家薛念祖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不慌不乱,波澜不惊。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杨曼香都坐不住了,他却还是日日闭门读书,对酒坊的运营不闻不问。
柳长春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柳长春带着顺子等人聚集在内宅院中,敲开了薛念祖的书房门。四月的汾县,春回大地,院中那棵百年老槐树上绽发新芽,绿色渐满枝头。和煦的春风拂面,阳光绚烂下,只是运昌隆众人的心底充满阴霾,包括柳长春在内,脸色都很凝重。
薛念祖缓步走出门来,神色淡然:“顺子,柳师傅,你们不去酒坊上工,来我这里作甚?”
顺子苦笑:“念祖哥,还上什么工哟。咱们现在没有订单,开窖酿酒也是白瞎,你倒是拿个主意呀,到底咱们该怎么办?”
薛念祖皱了皱眉:“酒该怎么酿还怎么酿!都给我回去上工,哪一个消极怠工,小心我把他赶出运昌隆去!顺子,带人回去复工,柳师傅你留下!”
尽管满腹焦虑,但顺子还是不敢忤逆薛念祖的意思。他带人离开,只留下柳长春一人。
柳长春轻轻道:“东家,面对三家联营,压价倾销,可有应对之策?”
薛念祖微微一笑:“柳师傅,你可是四川酿酒的名匠!你倒是说说看,此番咱们应该怎么应对?”
柳长春抬首望天,“东家,咱们跟着降价是不妥的,因为咱们越是降价,他们越是会压价!他们三家联营,已经控制了汾县的市场,价格就是他们说了算,咱们跟他们打价格战,必败无疑。”
薛念祖翘起大拇指:“柳师傅果然见识不俗!你说得很对,周长旭这些人现在就等着咱们降价呐,运昌隆一旦降价,正中他的圈套,到时候,我们就走上了一条绝路,再也不能回头了!”
“可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东家,可有高招?”
薛念祖沉默了片刻,突然从口中蹦出两个字来:“涨价!”
柳长春吃了一惊:“东家,原价都无人问津了,再涨价岂不是死路一条?”
“柳师傅,他们压价,我们争不过。既然争不过,又何必白忙活?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所谓物以稀为贵,咱们从即日起主打高价上等佳酿,争夺上层主顾。”薛念祖笑了笑:“这酒啊,也分好多种,品质不同,价格也不同。达官显贵们喝的酒,跟贩夫走卒们不同,咱们的价格越高,反而越发会引起有钱人的追捧。”
柳长春很不以为然:“东家,这不妥吧?人家的宝泉易的上等佳酿也有,价格比咱们低,酒商凭什么要咱们的酒?况且,指望达官贵人们喝酒,这个量太小,养不活咱们运昌隆这几十口子人哟。”
“再者,涨价至少要有品质支撑。除非咱们的酒能真的冠盖本县,否则很难涨得上去。”
薛念祖往前走了两步,“柳师傅,汾县酒坊,窖池下了糟料之后,酝酿时间短则十天,长则一月。我这两日算计着,如果咱们改一下酝酿的时间,咱们三口鸳鸯窖分开酿酒,大窖池酿普通酒,酝酿时间缩短为三五日,可以极大提高产出。至于小窖,则将酝酿发酵时间延长为一个半月,所出皆为极品佳酿。”
“佳酿涨价,至少是宝泉易售价的三倍以上……”薛念祖伏在柳长春耳边小声又说了一会工艺改良上的机密,柳长春一脸的震惊,传说薛念祖身怀祖传神奇窖泥竟然是真的,这一次,薛念祖要启用祖传瑰宝了。
酿酒重在窖池发酵酝酿,若是运昌隆能产出独树一帜的极品佳酿,不要说三倍的价格,就是十倍,也有人来趋之若鹜。
但一个酒坊,失去了普通人的大众市场,光靠高端高价路线,是经营不长久的。
这也是柳长春担心之处。
“柳师傅,咱们缩短窖池酝酿时间,产量就可与宝泉易三家普通酒产出持平。若再加以勾兑之法,还能再次拉低成本。柳师傅,咱们就用这种低价普通酒来跟宝泉易抗衡,他们不是要降价吗?咱们跟着降!咱们不靠低价酒赚钱,赚钱的来路在高价极品佳酿上。这样一来,用不了半年,他们三家联营就会土崩瓦解,你就瞧好吧!”
……
一个月后,进入初夏,天气渐渐炎热。
沉寂了许久的运昌隆终于发起反攻,顺子安排人在酒坊门口贴出了中下品陈酿降价的告示。运昌隆降价的幅度直接变为两成,十里酒坊街上,酒坊掌柜、伙计们纷纷奔走相告。
翘首观望了多时的汾县小酒坊东家们如释重负:运昌隆还是沉不住气了,这总算是真刀真枪地打起来了,且看花落谁家,再定各家行止吧。
“降两成?”周长旭哈哈狂笑一声:“老吴,薛家这小厮终归还是忍不住了,老夫等了他一个多月,总算是等来这一天了!马上贴出告示去,宝泉易继续降价,降三成!”
吴作福也笑:“东家,我就知道他耗不起的。这一个多月来,运昌隆没有卖出一斤酒去,再不开张,迟早要关门停业。这番降了两成,算是最后的狗急跳墙了?”
吴作福旋即又道:“东家,是不是先通报其他两位东家再降价?”
周长旭冷笑一声:“这都是事先约定好的,还通报什么?现在咱们三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想半路下船,哪有那么容易?!”
“赶紧贴出降价告示!”
周长旭此时此刻,神色狂热,居然还有点催马上阵浴血杀敌的豪迈之感。
又降价了!
宝泉易又降价了!
对于来汾县的外地酒商们来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