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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酒当国-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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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子啊!家门不幸,出此逆子,杨家列祖在上,元舒有罪!”杨元舒激烈地咳嗽一阵,肩头颤抖着,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上滚落。

    崔氏赶紧为杨元舒又是捶背又是安抚,急得满头大汗。而冯氏也有些发急,扯住儿子的胳膊:“建昌,不要再惹你爹生气,你先答应下来!”

    杨建昌一甩手,梗着脖子站在一旁。

    这厮也是一个犟驴,加上留过洋,很有主见,他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

    折腾了一阵,杨元舒渐渐平静下来。

    他不再咳嗽,原本病态的脸色居然有了些许的红润。一直在观察着杨老头的薛念祖心头猛地一跳,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老人家这似乎有点回光返照的意思啊。

    杨元舒依旧半靠在崔氏怀中,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渐渐变得锋锐和决绝:“既然逆子不孝,那么,广聚财——”

    “念祖,你在我杨家数年,谦恭忠厚,深孚众望。今儿个,我将广聚财就托付给你了!从今日之起,广聚财包括杨家在汾县之房产、地契及酒坊生意若干,悉数交付于汝,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

    杨元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开始激烈地干咳起来,咳嗽的力度更深,更入肺腑,险些咳出血来。

    听到老爹要把广聚财酒坊和杨家在汾县的家产赠给薛念祖,杨建昌和冯氏当即色变。

    冯氏冲上前来:“老爷,你疯了不成?我们杨家的家业,岂能交给外人?”

    杨建昌冷冷一笑:“爹,儿子我决不答应!我是杨家唯一的子嗣,也是合法继承人,杨家的一针一线都归我所有,至于那些外人——”

    杨建昌傲慢地扬手一指薛念祖,训斥道:“薛念祖,你莫要痴心妄想,贪图我杨家家产,只要我杨建昌还在一天,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在想些什么……”杨建昌的声音变得高亢尖锐:“混账狗奴才,我杨家养不熟的白眼狼,赶紧给我滚出去!”

    其实往昔杨建昌对薛念祖的态度也无今日这般恶劣。

    只是杨元舒突然做出的决定,触及了杨建昌的根本利益,他反弹之强,超乎想象。

    杨家在汾县的家产与整个分布在外的庞大资产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但蚊子腿虽小也是肉,田产房产加上广聚财酒坊的流动资金,几千大洋还是值的,这在如今根本就不是小数目,杨建昌岂能容忍杨老头昏了头送给外人。

    见杨建昌对薛念祖恶言相加,早就对杨建昌不满的杨曼香俏脸涨红突然发作:“大哥,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念祖哥在我们家白天黑夜地干,里里外外地跑,撑起了酒坊生意,你怎么能这么羞辱他?”

    杨曼香这话并不夸张。

    杨元舒年迈多病,早不管事。杨家只有杨建昌这么一个男丁,之前留洋、之后跑去太原,杨家的广聚财酒坊若是没有薛念祖撑着,早就败落了。

    杨建昌呸了一声:“怎么,这还没嫁人,眼下就要胳膊肘子往外拐了?”

    杨曼香羞愤难耐,薛念祖神色不变,扭头扫了一眼情况越来越不妙的杨家老爷子,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转头望向杨建昌,平静地略一躬身:“大少爷,你莫要多疑,举目三尺有神灵,我薛念祖今日可对天盟誓——”

    “杨家对我薛家有恩,我薛念祖入杨家做事报恩!”

    “但我薛某人堂堂三尺男儿,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做人做事正大光明,对杨家家产,我从无半点贪念,若心口不一,则天诛地灭!”

    薛念祖的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他缓缓起身来,面色昂然:“所以,大少爷切莫担心,杨家里外所有,薛某人定不取分文,五年来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皆为报恩!”

    说完,薛念祖转身走向杨元舒的床榻前,慨然拜倒在地:“老东家,安心养病,广聚财在,则念祖在!若他日广聚财不复存在,念祖亦无能为力!”

    薛念祖砰砰砰向杨元舒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便走出屋子,没有半点迟疑和停留。

    杨元舒又急又气,望着薛念祖受辱后愤然离去的昂藏背影,忍不住肩头抖动,身子猛地一挺,高喊了一声“逆子”,仰面喷出一口鲜血来,当即晕厥了过去。

    杨家人包括杨建昌母子在内都乱成了一锅粥。

    而此时,屋外阴云密布,黑黢黢的天空上骤然闪过一道青色闪电,硬生生劈开半截天幕,扯着些许乌云发出噼啪一声炸响,而雷声隆隆,由远及近。

    狂风大作,席卷过整个汾县,酒坊街上的店铺中纷纷关门打烊。

    暴风骤雨突降。

    杨府上空,回荡在猛烈的风声雨声之中的,是阖府老小此起彼伏的哭声。

    杨府内宅之外,薛念祖跪在滂沱大雨之中,身形在浇注的雨幕中凛然不动。脸上的泪水混杂着雨水滚滚而下,他发出无声的呜咽。

    酒坊中十余伙计目光呆滞,站在屋檐下,面带哀色,不知何去何从。

    一代晋商,传奇人物,传承百年广聚财酒坊的掌舵者杨元舒,在民国七年夏天的这个暴风骤雨的午后,吐血而亡!

第三章杨氏家变(3)() 
阴雨连绵数日,而雨后初晴,空气倍觉清新凉爽。

    酒坊街上,传承百年的名号广聚财破天荒地关门歇业了数日,举家致哀,料理杨家老家主杨元舒的丧事。广聚财换上了白色的灯笼罩面,往昔门庭若市的热闹景象也不复存在。

    与广聚财的冷清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斜对面十余丈处的“宝増永”酒坊,非常热闹。从大前日开始,宝増永东家周长旭就突然安排人重新装修了门面,不仅将店铺粉刷一新,还换了崭新的烫金招牌。

    因为广聚财关门,不少老主顾和外地客户就都涌向了宝増永,早上一开门就生意兴隆,人来人往。宝増永的伙计忙得不可开交,进进出出,欢天喜地。

    周长旭今儿个穿着青色的单薄真丝马褂,下身是蓝色的“开衩裙”,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他见人便作揖,逢人便陪笑脸,爽朗的笑声几乎传遍整条街。

    宝増永大掌柜吴作福笑吟吟地走出来,冲周长旭施礼:“东家,我们这几日买卖火爆,伙计们干劲十足!”

    “我看,我们不如……”吴作福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向关门的广聚财瞥了一眼:“东家,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广聚财杨家的老主顾——尤其是那些外省和太原的主顾,都统统挖过来!”

    周长旭不动声色:“老吴,怎么挖?”

    吴作福勾了勾手:“降价!”

    周长旭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不急!压价为下策,不可轻易为之。”

    吴作福搓了搓手:“趁他病,要他命!东家,若是这个时候不下手,等广聚财重新开张,可就麻烦了!”

    “老吴,据说那杨元舒是被杨家大少杨建昌给气死的,我看离了杨元舒啊,杨家的广聚财也很难开下去了——这杨建昌不过一介纨绔子弟,号称留过洋,实际上屁都不懂,只知道花天酒地玩女人,他在太原逍遥快活惯了,还能留在汾县打理广聚财?我看悬乎。”

    周长旭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广聚财再开业的可能极低。我估摸着,杨建昌会把广聚财卖掉,举家搬到太原去。因此,我们何必压价自伤筋骨,等他彻底关了门,这汾县酒坊中,还有谁是我们宝増永的对手?”

    吴作福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东家,别忘了杨家还有一个薛念祖!这厮家传酒工,人又极精明,广聚财若是落在他的手上……”

    周长旭撇嘴:“杨建昌断然不会把广聚财交给一个外人,老吴,你等着瞧吧,没几天,薛念祖就会被杨家给驱逐出来……不过,有一点你说得不错,此人年纪不大,但并不简单,家传酿酒古法,如果能为我所用——”

    周长旭撩衣向店铺内行去,走了半截,又停下回头来望着吴作福:“老吴,你给我盯紧了,若是薛念祖被杨家赶出来,你就去招揽他来我们宝増永,出高价!不要心疼钱!”

    吴作福哦了一声,从衣袖中摸出一个产自山东的琉璃内画鼻烟壶来,拔出软木塞子,凑在鼻孔下方猛地嗅了一口,然后忍不住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爽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

    杨家。

    内宅花厅。

    一张八仙桌,两侧是两把红木雕花太师椅,再往两角是一对一人多高的产自景德镇的青花瓷瓶,是当年杨元舒花一百大洋从太原府富商手中购得的古董。

    花厅中四面墙壁上,悬挂满了古色古香的书画卷轴。

    最有名的当属号称是明代唐伯虎真迹的“采莲图”立轴了,这是杨元舒的毕生至爱,日日把玩欣赏,不会一日中断。

    但除了杨元舒,杨家估计也没人喜欢这些古玩字画珍品,杨建昌早已打定主意,要打包带到太原一并卖掉换成现金大洋,再娶上一房如花似玉的姨太太足够了。

    杨建昌和他的母亲冯氏一左一右,坐在八仙桌边上的太师椅上。至于崔氏和她庶出的女儿杨曼香,面对杨家正妻和长房嫡子,只能坐在下首的柳木杌子上。

    杨家人正在召开家庭会议,而内宅之外的拱门处,聚集着杨家不少仆从侍女和酒坊的伙计酒工。

    处理完杨元舒的丧事,广聚财到底是关是留,就摆在了桌面上,无法回避了。

    所有的伙计都面带焦灼担忧之色。

    薛念祖面色平静,昂首站在人群之前,等待着杨家家庭会议的结果。

    薛家世代酒工,蜀中酒坊为业。只是五年前,薛家突遭仇人陷害,薛父不得不携妻扶子背井离乡来晋西投奔好友杨元舒。家逢巨变,兼之千里奔波,薛家夫妻路途之上不幸感染风寒,刚进汾县地界就一病不起,双双病逝。

    杨元舒出资为薛家夫妻料理后事,厚葬。薛念祖自那时起就入杨家酒坊做事,非家奴非伙计,不领报酬,只为报恩,受杨家上下高看一眼,身份超然,属于客卿之流。

    其实从杨元舒病重之日起,薛念祖就料定杨家百年传承的广聚财必将毁于一旦。但作为一个外人,薛念祖心有余而力不足。尽管明知老东家会将广聚财交在他的手上,但薛念祖还是坚决不受。

    哪怕他再不忍心见广聚财酒坊在杨建昌的手上关门,也绝不会顶着觊觎杨家家产的罪名为世人所诟病。

    这是薛家的家训,也是薛念祖为人的准则。

    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世事颇多无奈,唯有问心无愧而已。

    杨元舒那日吐血而亡,薛念祖已心灰意冷。他知道自己与杨家和广聚财的缘分到此为止,只要今日杨建昌做出关停广聚财的决定,他必将离杨家而去。

    十六岁的伙计顺子凑过来,声音有点惶然:“念祖哥,若是少东家把酒坊关了,我们这些伙计可怎么办哟……”

    薛念祖微微一笑:“顺子,不着急,汾县酒坊百余家,凭你们的手艺和一膀子力气,哪里还不能混口饭吃?”

    顺子跺了跺脚:“念祖哥,可是咱们广聚财生意兴旺,关了多可惜?不如你接过来,领着我们大家伙继续干!”

    顺子回头冲一干伙计嚷了一声:“大家伙说是不是?想不想跟着念祖哥一起干?!”

    “想啊!”伙计们纷纷回应附和。

    这群广聚财的伙计要是散了伙,部分伙计是能从其他酒坊找上工的。但显然也会有一些人会失业,丢掉饭碗。广聚财生意好,东家杨元舒为人慈善宽厚,给伙计开的工钱比其他酒坊要高一筹。所以这份工,对于不少伙计来说,就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基础。

    薛念祖摇摇头,回身来环视众人,“各位弟兄,不是我薛念祖不想领着大家干,而是——”

    薛念祖深吸了一口气:“广聚财今日若是散了,那就是散了。各位兄弟就此分道扬镳,另谋生计吧。至于薛某人,我早已打定主意,将带家父家母灵柩返乡安葬。”

    ……

    “大哥,广聚财是咱们杨家三代传承的家业,也是爹一辈子的心血,你就这样说关就关,怎么对得起爹的在天之灵?”

    杨曼香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她性格温婉,从小接受的是传统教育,尽管对杨建昌的做法颇有微词,但长兄如父,若不是杨建昌非要把广聚财关了,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杨建昌嗤笑一声:“曼香,你一个女儿家,懂什么?我早就说过了,现在都是民国了,人家西方人都用机器酿酒,流水线生产,就咱们这种靠两口酒窖的酿酒野路子,迟早要被洋人给淘汰。”

    “再者说了,广聚财一年才赚几个大洋?养这么一群伙计,辛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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