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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子继续笑:“二小姐,念祖哥去临县找粮商谈买卖去了,以后咱们酒坊敞开了酿酒,用高粱的量可是不小。至于开业的事儿,就定在了三天之后,咱们的第一窖酒也熟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出酒、开张,二小姐您就放心吧。”
“口气不小。顺子,你们运昌隆破坏老祖宗的规矩,另立酿酒法门,完全就是乱搞。这出酒就那么容易?是个人就能开酒坊?到时候出不来酒,我看你们哭都来不及!”杨曼香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杨曼香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宝増永大掌柜吴作福,优雅的嘴角一挑,却也没有说什么。
顺子一看又是吴作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吴大掌柜的,你凭什么说俺们运昌隆出不来酒?”
吴作福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新窖建成不过一月,还不用黄溪河渡口黄泥封窖,即便能酿出酒来,也是劣质酒,你们还指望开张吗?还当买酒的客商都是傻子不成?”
吴作福回身面向越来越多看热闹的各家酒坊的人大笑抱拳:“诸位同仁,大家以为然否?”
“那是,不遵老祖宗的规矩,另立法门哗众取宠,这就是自取灭亡!”
“若这样也能酿出美酒,我们这些酒坊干脆就关门算了!”
有人甚至还吹着口哨嚷嚷起来:“若是他们酿不出酒来,大家伙到时干脆就把他们这块牌子给砸了,把薛念祖撵出汾县去!”
顺子大怒,刚要发作,却被栓子给拦住了。栓子扯了扯顺子的胳膊,压低声音道:“顺子哥,你忘了念祖哥是怎么交代的了?让咱们不要跟各家酒坊起冲突,咱们的酒坊还没开张,触了众怒不好!”
顺子跺了跺脚:“他们故意来拆咱们的台,你让我怎么能忍得住?”
杨曼香面带笑容转过身来,环视众人,举止从容落落大方:“各位老少爷们,叔伯前辈,运昌隆现在尚未开张,能不能出来酒、出不出来上等美酒,三天之后就见分晓了,诸位何必心急呢?”
吴作福略一拱手:“杨小姐,不是吴某等人故意在此幸灾乐祸,也不是阻拦薛念祖新开酒坊另立门户,而实在是——运昌隆出不来酒是小事,坏了老祖宗的规矩这可是大事!坏了祖宗的规矩就是坏了本县百余家酒坊的饭碗!”
杨曼香清澈的眸光一闪,她知道县里这些酒坊的人之所以对运昌隆这般排斥和抵制,一方面是因为宝増永的周家在背后煽风点火,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身怀家传酿酒古法绝技的薛念祖此番另立门户,会抢了其他酒坊的买卖。至少是多了一家竞争。
杨家的广聚财好不容易关了。觉得可惜的酒坊同行屈指可数,更多的酒坊是在背后欢呼雀跃偷着乐。过去数十年,广聚财所出占了本县酒业的半壁江山,谁知道从广聚财走出来的又号称出身蜀中酿酒世家的薛念祖会不会捣鼓出一家比广聚财更厉害的酒坊来。
要将潜在的竞争对手消灭在襁褓之中,所以前番本县酒坊才联合阻拦运昌隆取黄溪河渡口黄泥。
杨曼香不动气,俏脸上笑容更浓:“吴大掌柜,各家做各家的买卖,念祖哥新开酒坊天经地义,就是官府也不能阻拦,何况是各位了。”
“此外——曼香实在是不明白了,运昌隆如果到时出不来酒,自然会关门停业,怎么能叫坏了祖宗的规矩,又怎么谈得上坏了百余家酒坊的饭碗呢?”
杨曼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吴作福呛了哑口无言。
人群外,传来轻轻的鼓掌声。人群分开,一身青衫马褂的薛念祖大步走了进来,年轻英挺的脸上满是平静的笑容:“吴大掌柜,各位,正是二小姐说得这个理儿!出不来酒,薛某人自当关了运昌隆,从此不在县里开酒坊,也正好落了各位的口实。可如果薛某人这三口新窖能酿出上等美酒来,我想,这大概就不能叫薛某坏了老祖宗的规矩,而是——”
薛念祖环视众人目光炯炯:“而是薛某对古法酿酒工艺的改良和革新!所谓推陈出新,谁又能说祖宗的规矩是一成不变的?本县酒业起于唐宋,兴于明清两朝,这千余年来,无论是制曲、酿糟、蒸酒……哪一道工序不是经过了历朝历代酒工匠人的摸索改进?”
“民国了,前清的皇帝都退位了,这所谓的祖宗古法就不能改?”
薛念祖目光渐渐变得锋锐,盯视着吴作福。
吴作福搓了搓手,色厉内荏强词夺理道:“薛念祖,你一介毛头小子,在广聚财学了点酿酒的法子,就敢跟祖宗的规矩叫板?真是大言不惭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念祖从不跟谁叫板,念祖只是带领几位兄弟开家酒坊混口饭吃罢了。这里,我愿意跟吴大掌柜和诸位打一个赌——若是三天后运昌隆酿出新酒来,还请诸位今后当不要再针对我运昌隆百般抵触,本县百余家酒坊,多一个运昌隆不多,少一个运昌隆不少,还请诸位大人大量,给薛某和几位兄弟一条营生的活路,可好?”
薛念祖的声音平静,只是目光凛然。
吴作福哈哈大笑:“打赌?好,吴某人就跟你老弟打这个赌!若是三天后运昌隆出不来酒呢?你又该如何?”
薛念祖冷冷一笑:“若是出不来酒,我当关了运昌隆,从此离开汾县,再不踏进本县半步!”
吴作福大笑鼓掌:“薛老弟真是爽快!三天后,我等当再次到场观看,若是你的酒窖出不来酒,就不要怪我等不客气了!”
“到时候,我们将砸了你的牌子,填了你的酒窖,把你姓薛的撵出汾县去!”
“另外,我需要丑话说到前头,出来的必须是上等的美酒,若是极差的劣质酒……嘿嘿!”
薛念祖毫不迟疑:“若是劣质酒,便是我薛某人输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三天后再见!”
第十三章周家小妾()
“念祖哥,酒窖出酒真的没有问题吗?”杨曼香还是有点小担心。
因为按照本县传统的酿酒流程,尤其是新窖,必须要用黄溪河渡口的黄泥封窖,沉淀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出酒。这是从几百年前就一代代传下来的古法,县里所有酒坊都是这么做的,包括过去的广聚财,薛念祖突兀之间就改了,要说杨曼香没有一点疑虑是假的。
“能有什么问题?”薛念祖笑吟吟地反问:“二小姐,你不要担心,三天后开窖,我保证能出来上等的美酒。”
见薛念祖如此自信的样子,杨曼香突然想起过去父亲杨元舒的话——薛念祖身上有一块据说传承自薛家祖辈的神奇窖泥,具有点石成金之效,系不传之秘、无价瑰宝。县里不少酒坊的老东家知道这事,觊觎的人也不是没有,只因过去薛念祖在广聚财,有杨家的庇佑,没有人敢动薛念祖罢了。
薛念祖在杨家广聚财数年,杨元舒并没有打薛家这块窖泥的主意——至少没有付诸于实际行动,这其实是薛念祖对杨元舒最敬重和感激的地方。
如果杨元舒开了口,薛念祖很难拒绝。
杨曼香环顾四周,顺子、栓子等伙计正在忙碌,便压低声音轻柔道:“念祖哥,你是不是用了那块窖泥了?”
薛念祖笑而不语。
薛家祖传窖泥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次建窖薛念祖用还是没用,谁也不知道。顺子等也不敢问。
杨曼香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运昌隆的新窖中填充了不少秘密从广聚财那四口百年老窖中挖掘运来的老糟,如果薛念祖再动用祖传窖泥并以秘法发酵,新窖产出上等美酒就并不奇怪了。
薛念祖摆了摆手:“哥几个,加把劲,三日后能不能出酒成功,是我们运昌隆能不能在本县立足的根本,千万不要大意。”
“二小姐,此地肮脏,气温难闻,到屋里喝杯茶吧。”
杨曼香摇摇头:“不了,我还是回家吧,我娘还在家等我吃饭呐。”
杨曼香想了想又道:“念祖哥,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叫我二小姐了?且不说我们杨家已经树倒猢狲散,而你离开杨家不再是广聚财的人了,如今是运昌隆酒坊的东家……”
顿了顿,杨曼香俏脸微红:“况且你我的关系,你又何必对我这般疏远?”
薛念祖定了定神,毅然挥了挥手:“那……那我以后便叫你曼香妹子吧。”
薛念祖从来就不是一个矫情虚伪的人。他在杨家其实地位超然,并不是雇工和仆从,而是“客卿”一般的存在,他之所以对杨家上下执礼甚恭,是因为杨家对他有恩。但此番不比往日,佳人有情,他自不会熟视无睹。
杨曼香顿时欢天喜地的向薛念祖投过深情脉脉的一瞥,然后就带着侍女小柔离开。薛念祖一路将她送出了运昌隆大门,看着她进了杨家的深宅门洞,这才放心回返。
不远处,宝増永的东家周长旭目光阴沉,凝望着运昌隆这边。
宝増永的大掌柜吴作福在后头抱拳施礼道:“东家,我料薛家这小厮根本就酿不出酒来,三日后的赌约,他必输无疑。到时候,我们联合其他酒坊,一股脑将运昌隆的招牌砸了,看他还怎么在县里立足?”
周长旭冷哼一声:“老吴,你怎么就能断定他酿不出酒来?要知道,这小厮家传技艺,又在广聚财呆了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本事,敢挑头站出来开酒坊?”
吴作福不以为然撇撇嘴:“东家,家传技艺又如何?其一,他是新窖,建窖不过月余,新窖出酒,十成中有七八成要落空,况且他还没用黄溪河渡口的黄泥封窖,犯了祖宗的规矩,这是大忌;其二,新窖就算是能出来酒,也不可能是上等佳酿,这怎么可能呢?”
周长旭转头望向别处,目光闪烁:“不要小瞧了他啊,这小厮在广聚财的时候就崭露头角,帮杨家出了不少的力。这两年广聚财的酒能占了半壁江山,可以说薛念祖功不可没。”
“老吴,三天后运昌隆的出酒典仪,我和其他几家大酒坊的东家会亲自到场。到时候,我们几个东家会评判运昌隆出的酒——无论如何,坚决不能让薛念祖把运昌隆开得起来!”
周长旭的声音阴森,听得吴作福有点浑身不舒服:“东家,我晓得了。”
周长旭背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而行,进了自家酒坊。
吴作福以手扶额,暗暗叹了口气。
周长旭背后谋划煞费苦心对薛念祖新开酒坊百般抵制,无非是为了捍卫宝増永在汾县酒坊业的龙头老大地位。广聚财关门停业,宝増永当即取而代之。
以吴作福的眼光来看,宝増永的底蕴不比广聚财差多少,广聚财没了之后,县里再无酒坊可以跟宝増永抗衡。至于薛念祖新开一家酒坊,根本不可能对宝増永构成实质性的威胁。但东家周长旭从一开始就如临大敌,他尽管觉得周长旭小题大做,却还是不得不按照东家的吩咐做事。
至于传说中的薛念祖拥有祖传窖泥,吴作福压根就没太放在心上。
有也好,没有又能怎样?
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啊,酿酒这行当,来不得半点虚假,都是实打实的工艺流程,基本上都是约定成俗的套路,差异的是各家祖传的秘方略有不同。但一窖料能出多少斤酒,大差不差。吴作福不相信薛念祖凭一块所谓窖泥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如果真是这样,薛念祖就是酒仙了。
……
除了正妻崔氏之外,周长旭还有一房小妾刘氏,作为本县大酒坊的东家,周长旭也算是县里数得着的头面人物,前年就纳了刘氏入门。刘氏貌美如花,加上又正当妙龄,深得周长旭的宠爱。
周长旭刚进了刘氏的偏房,花厅内就窜出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来,正是刘氏的兄长刘三平。此人整日眠花宿柳,嗜好赌钱和大烟,是县里出了名的二流子。虽然不是周家正宗的舅爷,但刘三平平日还是没少打着周长旭和宝増永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
周长旭一看刘三平就气不打一处来:“刘三平,你又来干什么?钱又花完了?我告诉你,我周家也不是开银号的,从今儿个开始,你别想从宝増永带走一块大洋!”
刘三平拱手陪着媚笑:“东家,我也算是咱们宝増永的人,酒坊有什么差事,你尽管开口,我绝对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三平绝对不敢称呼周长旭一声妹夫的。一个是年龄差距甚大,一个是地位悬殊,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
周长旭眼眸中的轻蔑和不屑一顾溢于言表:“就凭你?你算什么东西?!整天不是赌钱就是抽大烟,能给酒坊做什么事?赶紧滚蛋!”
刘氏花枝招展地走出内室,依偎过来,撒娇道:“老爷,看在我的面上……”
周长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