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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吴郡之后,范二需要考虑的事情却多了一件,——那就是袁崧即将要面对的,吴郡的粮荒问题。
为此,他已经计划在吴郡至少要逗留到明年开春了,所以他对还没确定下来的订婚日子,也并不是特别焦急。
袁崧同样为将要面对的粮荒问题而心事重重,但他现在最想得到的,还是米贼退回海岛的消息。因为范二之前提出的,两个解决粮荒的方向,无论是打劫倭国还是出海捕鱼,都需要以他现在掌握的军队为主导。
如果孙恩还没有离去,他手上的五千士卒又如何能够解放?
难道还能继续招募士卒?
袁崧现在最想得到的,便是会稽方面传来的好消息。
可惜的是,从刘牢之率领北府军从京口南下,至今已是五天时间了,会稽方面传来的依然是北府军和米贼互相焦灼的坏消息。
一直到十一月初六的半夜,梦寐以求的好消息终于算是传到了吴郡城。
“刘牢之于十一月初五大胜一场,孙恩军一败涂地,再次乘船逃回了海岛。”
得到这个消息后,袁崧的终于可以暗暗松口气了,可他的睡眠质量依然如昨,因为他接下来的问题同样令他烦恼无比。
一大早起来之后,袁崧在后院踱着步子想了半天,终于还是令人将范二叫到了府衙。
正在锻炼的范二也不知袁崧出了什么事,他甚至都没吃早餐,只是匆匆地洗了个澡就带着甘绦等几个护卫来到了郡衙。
刚一见袁崧,范二便被他脸上的憔悴以及眼中的血丝给惊呆了,好一会才焦急地问了起来,“府君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北府军吃了败仗?”
袁崧惨然一笑,“恰恰相反,他们胜了,大胜!”
范二一下就明白了袁崧的忧愁,“所以您从接到这个消息后,一直在考虑解决粮荒的事吧?您怎么不早一点将这消息告诉我?”
范二之语当然不一定是表面的意思,毕竟他从袁崧一大早就将自己请来此地,已经可以看出袁崧的急切。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袁崧不为此介意罢了。
果然,袁崧听到范二的抱怨之后,反倒轻松地笑了起来,“我的确想过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通知你的,但这会也不算是太迟。”
范二看着袁崧,笑着说道,“府君做出的决定,应该是第一个方案吧?”
袁崧点点头,“驾船去倭国不太现实,一来是我们没有海船,二来是路途太过遥远了,所以。。。。。。。”
“我知道。”范二打断了袁崧的话,笑着摇头道,“府君其实还对倭人有着悲天悯人的心,不愿意仗势欺人,可倭人现在对新罗百济所做的,不正是仗势欺人吗?好吧,其实路途遥远也是一个问题,咱们还是谈谈怎么捕杀鲸鱼吧。。。。。。”
范二的指责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的,毕竟悲天悯人是很主观的事,不管对倭人有着怎样的感情,首先要解决的还是海船的问题。
袁崧以及将士们对未知的大海的恐惧之心,同样不容易克服。
范二正在大谈“如何改造捕鲸船”的话题时,却听门外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他和袁崧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门口。
大厅的门很快就被推开了,门外出现了两张熟悉的脸。
一个是形色匆匆的李祥,另一个则是同样形色匆匆的,试图阻止他进入客厅的同样行色匆匆的家丁。
袁崧盯着李祥,不动声色地问道,“李都尉所为何来?”
李祥已经跨入了客厅,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后还是停了下来,随之扬了扬手中的信件,“刘都督的急信,六百里加急的!”
袁崧豁然而起,他当然意味着刘牢之的这封急件意味着什么。
从李祥手中接过信件后,袁崧一下就撕开了信封,可读来读去就是读不懂什么意思,脑门上也就因为紧张而冒出了几粒细汗。
这什么玩意啊!按理说刘牢之也不是大字不识的人吧?
可他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袁崧对刘牢之好一阵腹诽,只好将信交给与刘牢之文化程度差不多的李祥,“你看看这到底写的是什么。。。。。。”
袁崧脸红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刘牢之这么一个写封信都写不明白的人。
对牛弹琴的人,错的并不是牛!
李祥将信读了一遍,先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看不懂,随后才试探着说道,“这封信件应该是加密的,或许刘长史和蔡参军能够看懂。。。。。。”
袁崧恍然大悟,一叠声对李祥身后的家丁吩咐道,“快去将刘长史和蔡参军请来,还有陈主簿,去吧!”
家丁应了一声诺,一路小跑着去了,他的远去的脚步声更加衬托出大厅中的寂静来。
范二见那家丁去得远了,终于打破了沉默,“府君,要不然让我看看?”
“你。。。。。。这是军中的密文。”李祥有些怀疑地看了范二一眼,又转头征询起袁崧的意见来。
袁崧的心中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着,但还是笑着说道,“安彦也不是外人,让他看看又何妨?”
范二从李祥手中接过信纸,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来,“刘牢之在心中说,他在孙恩军中已经安插了探子,由此探听到一条重要消息,——他会带着二十万大军于明天傍晚在海盐登陆,所以请你务必提前布防!”
听到这样的消息时,袁崧和李祥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问道,“海盐?你确定?”
海盐的地理位置在杭州湾,也就是钱塘江的北岸,正好属于吴郡的管辖范围。可恨的是,海盐同样是吴郡的偏远地区,离吴郡的距离整整二百里地!
刘牢之命令袁崧派兵前往布防,正是他职责所在。
而守护好海盐这一亩三分地,则是袁崧的义务。问题是,袁崧并不认为自己的将士们,能在两天一夜的时间赶到海盐。
即便将士们真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海盐,他们也多半非伤即残、没有任何战斗力了。
既然如此,那他们赶去海盐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刘牢之在此时发出这样的命令,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真的不是范二将密文翻译错了吗?
袁崧和李祥都对密文充满了怀疑,于是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范二。
“我不确定这消息的真假,但信中的确是这么说的。”范二摊了摊手,又解释起来,“之前我有一段时间对密码学特别感兴趣,所以特意将军用的密文对照表拿来研究了一遍,想不到这玩意几百年来就一直没变过。。。。。。。”
0291势在必行()
听了范二的吐槽,李祥刚冒出来的那点侥幸心思,顿时就荡然无存了,袁崧亦是愁眉紧锁。
历朝历代,海盐从来就不是什么军事要地,
在面对孙恩之前,吴郡从来就没有碰到过从海上来的敌人。
而现在。。。。。。
将海盐比作是吴郡的海上门户,大概是现在最恰当的比喻吧?
若是孙恩的乱军从这个海盐登陆,继而一路往北杀来的话,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他们长驱直入,直接兵临城下。
袁崧最担心的,便是米贼兵临城下,因为吴郡城的经济现在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由孙恩第一次登陆带来的后遗症,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如果孙恩兵临城下,他们除了第一时间加入乱军,大概不会死守着连粮食都没有的郡城吧?
要想杜绝这样的危险,将米贼挡在门户之外无疑是唯一的办法。
可吴郡并不只有海盐这一个海上门户!
因为吴江正好就是由太湖流经吴郡,继而往东汇入黄浦江的,孙恩的乱军是可以从海上进入黄浦江,继而沿吴江而上,直接到达郡城之下的。
也就是说,孙恩真要是一心一意攻打吴郡,至少有两条路可选。
袁崧这几个月来组织的士卒不过五千人而已,这些人如果只守护一条要道,勉勉强强还是可以做到阻止孙恩军的任务的。
可让这五千人在十八个时辰之内赶往海盐,又谈何容易?
更何况将这些人派往海盐之后,吴江口由谁来驻防?吴郡城由谁来驻防?
看着袁崧渐渐黯下来的脸色,范二不得不出言安慰道,“刘都督既然知道了孙恩的意图,大概不会坐视不管吧。。。。。。”
袁崧摇摇头,沉声说道,“他之所以这么焦急地命人送信给我,你们以为是他怎的认为,米贼一定会在海盐登陆?”
“那是?”听了袁崧之语,范二顿时起了一头雾水。
袁崧已经冷静了下来,缓缓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也是领过军、打过仗的,更应该理解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啊。如果刘都督确定米贼从海盐登陆的话,他岂能坐视不理?可要是孙恩再次从上虞或是句章登陆呢?”
范二想不到袁崧能做出这样的分析,他只一细想便觉得这更符合刘牢之的心态。
无论如何,刘牢之的主力部队都不会到海盐等待孙恩大军的。
他至少要等到百分百确认孙恩的大军的确是从海盐登陆,才会派兵救援,否则就会有被人趁虚进入会稽的危险。
要是他此时失掉会稽的话,颜面何存?
而他已经让人送信命令袁崧,要是袁崧没能防守海盐,责任就全都是袁崧的。。。。。。
刘牢之这一封信,还真狠!
袁崧接到这封信之后,唯一能做的便是,派出一支队伍前往海盐拖住有可能登陆的米贼。
这支队伍很可能只是炮灰部队,他们赶往海盐的唯一意义,便是让刘牢之确认孙恩的确是由海盐登陆的,而后他们就可以放心地从后面追杀杀往吴郡的米贼了。。。。。。
范二顿时沉默了下来,不是因为他毫无办法,而是,——他真的不想当炮灰!
三个月很快就沉默了下来,郡守府的刘长史和蔡参军匆忙赶到了衙门,随后而至的便是陈通口中的兄长,——主簿陈遗。
陈遗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岁上下,他身形中等、脸皮蜡黄,从神态上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性格沉稳的人。
袁崧只是简单地将范二给他们引荐了一遍,便第一时间将刘牢之送来的急信,交到了他们手上。
两人拿出了密码对照表,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将密文翻译了出来,其内容当然与范二刚才所言没什么差别。
袁崧让蔡参军将信件朗读了一遍之后,很快就在众人的脸上逡巡了一遍,沉声问,“诸位都说说,咱们应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
刘长史首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刘都督的意图十分明显,咱们除了向海盐增兵之外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吗?可咱们的将士们又没有翅膀,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海盐!更重要的是,咱们的吴江还要不要守了?如果米贼沿吴江而上呢!”
袁崧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考虑刘长史的想法,又转向蔡参军道,“蔡参军以为如何?”
蔡参军理所当然地答道,“属下也觉得增兵海盐是毋庸置疑的,现在的问题只是应该增兵多少罢了!咱们的士卒当然不可能全部到达海盐,但从中选出数百身强体壮的,大概不会有问题吧。。。。。。”
“蔡参军应该知道这些人去海盐意味着什么吧?”袁崧皱了皱眉。
让最优秀的士卒去送死,这是袁崧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的事。
他并没有在意蔡参军的回答,却转头看向陈遗。
“刘长史和蔡参军都是为府君着想,同时也是为百姓着想,若是咱们的士卒不提前进入海盐,海盐的百姓岂不是。。。。。。。”陈遗显然已经听出了袁崧的不悦,却还是将目光迎向他,有些哽咽地说了起来。
袁崧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算是默认了这三个谋士的意见。
陈遗将出兵海盐的必要性论证结束之后,看了一眼袁崧之后又转向范二,“范公子也是吴郡人,就不能为府君、为吴郡的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吗?”
范二闻弦歌而知雅意,反问道,“陈主簿是希望我奔赴海盐?”
陈遗点头,“自从舍弟在城外偶遇范公子之后,我便对公子这几个月来的所作所为做了一番分析,由此发现您所领的士卒,竟能在一夜之间奔赴将近一百五十里。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在两个白天和一个黑夜之内赶到海盐只是易如反掌的事?”
听着陈遗一针见血的疑惑,李祥、刘长史和蔡参军等人眼前都是一亮,他们对范二之前的战绩一知半解。
可听了陈遗的叙述后,又未尝不燃起一丝希望。
袁崧对范二的了解当然胜过在座的任何人,可他并不希望范二去海盐,因为他知道派他们去海盐意味着什么!
有谁希望自己的女婿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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