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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万钱!
范宣子对这个数字并不陌生,顾恺之就曾经为瓦官寺募捐到了一百万钱!
问题是,范宁的声望能与当年的顾恺之相比吗?
范宁的知名度或许比当年的顾恺之更甚,可他是因为得罪了人而闻名的啊,他真的能让世家大族心甘情愿地捐钱出来?
范宣子对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对范宁目前所做的一切,是有着清醒认识的。
有教无类或许只是圣人的大义,这样的胸怀并不一定适合所有人。
如果将教育普及到底层的平民,世家大族势必会失去垄断知识的优势,他们或许因为颜面而隐忍,但骨子里必然是反对的。
范宣子自然能认识这一点,但他不是乡愿,他也没有因为部分人的反对而放弃更多的人。
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这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
可作为逆行者而言,这样的道途处处都是藩篱。
范宣子此时想的是,“以留名青史而诱惑那些大族和商人,真的靠谱吗?”
有了这个想法,范宣子对范二的滔滔不绝也就只能报以一笑了,他能从中看出范宁和范二对这件事的执著,可他除了默默祝福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对范二提出的向名士和士族借书的计划,范宣子做出了积极的回应,当时就表示会把自己的所有藏书借出来。
得到范宣子的积极回应后,范宁顿时就热泪盈眶起来。
范宣子的一百多部藏书,再加上范宁的一百多部藏书,要是算上重复的一些书籍,不过是二百多部书而已。
这些书对一座庞大的藏书楼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而已,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是吗?
这些书对藏书楼来说或许无关紧要,但对每一个孩子而言,却是他们的全部。
只要启动了抄书工作,孩子们就可以得到稳定的收入了,而他们重返校园也就指日可待了。
范二将自己和范宁讨论出的建造藏书楼的方案一一铺陈开后,便将设计图和预算方案分发到范宣子父子手中,随之又说起了请范辑帮忙画效果图的事。
范宣子和范辑低着头,看完范二做出的施工方案和设计图后再次沉默了。
如果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范宁和范二刚开始的论述还只是画饼的话,当他们看到详细的施工计划和设计图时,他们就再一次被震慑住了。
正因为计划无限接近于真实,他们才更觉得惋惜。
说来说去,也还是钱的问题。
拥有六十余顷良田的范宁,每年理论上的收入应该接近五十万钱,但支出是多少?而且他收入的并不是钱币。
范宁每年积蓄下来的钱,不会超过十万,如果他无法依靠外力的话,想要完成藏书楼的建造是要倾家荡产的。
最重要的是,范宁倾家荡产地为皇太子捐藏书楼,世人会给他什么样的评价?
纯粹是吃力不讨好!
捐这个藏书楼的,必然是一群真正为了普及文化而无私奉献的人才有意义!
可这样的人能有多少?
范宣子很想为范宁出力,可他除了借出自己的书外,实在想不出还能出什么力了?如今听说范宁和范二想让范辑帮忙画效果图时,他自然是一力促成此事的。
而后范二和范辑到了书房中,开始给他解释效果图是个什么图,他需要的到底什么样的效果。
范辑期初听说范宁和范二描述建造藏书楼的宏图伟业时,心情是无比激动的,他几次暗暗握紧拳头,就差开口毛遂自荐参与其中了。
及至范二说出请他帮忙创作效果图时,范辑自是满口答应下来,可一听到范二详细解释效果图的概念后,他当即便老脸通红了。
范辑擅长的只是写山水画,他根本连写意和山水都没碰过,又如何画这个效果图呢?
看着默然无语、满脸颓败的范辑时,范二却并不死心,又不遗余力地解释了一边效果图的画法,还一再表示这玩意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范辑听了他的解释,也就暂且信了他,而后终于鼓起勇气做起了传说中的效果图。
或许真的是范辑紧张过度,或许真的是他没有画效果图的天分,范二看着他努力画出的图时,终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范二庆幸的是,还好刚才没有先把车子上装着的画具搬进来,要不然范辑可就真的糗大了。
范二和范辑颓然地返回大厅,范二微不可查地向范宁摇了摇头。
范宁原本还与范宣子聊得好好的,得知范辑无法做出效果图后,心情顿时就糟糕起来,又与之闲聊了几句后便告辞而出了。
范宣子从范辑和范二的脸色上,也早就得知了结果,却也只能鼓励范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别客气,一路小心些。”
范宁强笑而出,整个人都不好了。
0106跟体育老师学的素描()
范宁强笑着告别范宣子一家,转过身后脸色便阴沉了下来,走出院子后便不甘地问范二道,“他真的画不了?”
范二摊了摊手,无奈道,“实在是画风不对,无法强求啊。”
范宁看着榕树下的装满画具的车子,懊恼地叹了一口长气,“哎,早知如此。。。。。。。”
自己这一天都做了什么啊?
十六个县的县学和豫章书院开学的日期又迫近了一日,可自己竟在这时候白白浪费掉了宝贵的一天,除此之外,还花了几十贯冤枉钱来置办一车毫无用处的垃圾。
范二听着范宁叹气,心中也不是滋味,遂好意提醒道,“除了连山先生外,叔祖父何不想想其他人?”
“倒是我钻了牛角尖。”范宁笑着点了点头,脚步终于轻快了些。
两人登车而去,一路上范宁自是冥思苦想心目中那几个会画画的人,可将他们与范辑一比,又大有一茬不如一茬的错觉。
范宁每否决掉一人,心情就更是低落一分。
范二虽无法借助月色看清范宁此刻的脸,可感受着他的一路沉默无语后,自然可以想象他的郁闷。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的路更长,车子也似乎更加沉重,但也总有到达的时候。
将要下车时,范二终于忍不住说道,“如果叔祖父实在找不着人,要不就让我试试吧?”
“你来试试?”范宁刚才还紧绷着的心弦陡然一松,随之缓缓转过头看向他;范二到豫章不过三天的时间,可这短短的三天中,他实在给了范宁太多的惊喜。
范宁实在有理由相信,只要范二肯做的,一定能够做好。
范二认真地回应道,“我不一定真能做好,但我会用心地将它做出来。刚才我也说了,这效果图也并非必须的,只是为了锦上添花罢了。当然,有了它我们或许会更容易说服别人,毕竟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是?”
“的确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范宁笑着捋了捋胡子,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能在几天之内完成?”
“这。。。。。。你能不成给我三天时间?”范二不确定地回答。
范宁掐了掐手指,愉快地答应了他,“好,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
范二揽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后,范宁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而牛车也在这时候进了府衙中。
下车后,范宁和范二换下衣服后,便开始收拾出一间空屋子作为临时的画室,又命人将一车画具搬入屋中。
范二想着刚才所说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语,当下便开始挑灯为画藏书楼效果图做起了准备。
效果图实际上就是建筑物的缩小仿真版,而绘画手法中最接近于真实的技法怕就只有素描了,但素描在色彩上实在是太单调了;要是将画布的材质也计算在内的话,似乎油画的表现力更强一些。
有了这样的认识后,范二便开始找来木炭代替描摹的铅笔,又自制了需要用到的直尺、圆规以及画板。。。。。。
范二用了将近半个时辰将一切准备就绪,而后开始在蜜香纸上进行试画。
另一个时空的范二,在初中时曾跟数学老师学了两年英语,又跟体育老师学了一年素描。
到了大学后,范二花在英语上的时间每日至少超过两个时辰,可最终勉强通过四级考试时还是到了大四;倒是他的素描基础,一直到混社会几年之后都没落下。
范二浑然忘我地投入到素描之中,废掉了五六张纸才找到一点感觉。
他正要一鼓作气地,将第一份完整的藏书楼远景图画出来时,门上却传来了轻扣声。
范二将门打开时,才发现是范宁命人送来了夜宵,他这么做大概也是不想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吧?
“谢谢。”感受到范宁的体贴后,范宁便笑着对送餐的家丁道了一句谢,伸手要接餐盘时,才发现双手乌漆麻黑的,手中还握着木炭。
范二尴尬地收回手,指了指室内的案子,“瞧我这记性,你就搁案子上吧。”
说完话,范二便转身走到窗下的脸盆架边自顾自地洗手去了。
“啊。。。。。。。”送夜宵的家丁弯腰放下餐盘后,抬头时无巧不巧地看了一眼画架上的画,竟情不自禁地低呼起来。
“怎么了?”范二在搭在脸盆架上的毛巾上擦干手后,便转头问了起来。
“没。。。。。。没什么。”家丁不着痕迹地放下了刚才捂住嘴的手,讪讪地说了一句后,又看到了范二脸上始终挂着的微笑,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您画的?”
范二点点头,便往案子后走去,随口答道,“好久不画了,手生了。。。。。。”
家丁再次张大了嘴,一时也不知如何评价这幅素描才好,最后还是告了一声罪,倒退着出了画室。
范二并没将家丁的惊讶放在心上,他匆匆吃完夜宵后,便又拿起木炭继续在画板上描摹起来。
如果今晚能将初稿定下来,明天一早就能按照比例誊到绢布上,明天下午就可以调颜料开始上色了。。。。。。
谁知范二才刚刚进入工作状态,刚才送夜宵的家丁却去而复返了。
能不能让哥愉快地画画了?
范二此刻的心情,就像裤子都脱了却突然遭遇电脑蓝屏了一样,他心中那个恨啊。
可身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士族,又怎好为脱裤子这点小事责罚于下人呢?
范二再次见到家丁时,很想用英语问一句,“howoldareyou!”(注:怎么特么的老是你啊。”
有鉴于眼前这孩子大概听不懂歪果语言,范二便只好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你是来拿餐具的话,那就快点吧。”
家丁从范二淡淡的语气中,已经感觉出现在的范二和刚才那个有说有笑的他大为不同,遂低声解释起来,“小人不是有意打搅二公子的,实在是有人来找您,说是与您约好的。”
“约好的?”范二一愕,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眼前的家丁,随后就想起了中午时与甘纯的约定,遂笑问道,“是不是甘家公子?一个满脸胡子的少年,快将他们带来吧。”
范二想着甘纯到了郡衙之后肯定是先拜见范宁,而后与甘绦汇合了的,所以才用了“他们”这个代词。
家丁离去后,范二便又走到脸盆边洗了洗手,然后就听见回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范二大开门时,便见甘纯、蔡葵以及蔡芝一边低声说话,一边跟在刚才那家丁身后往这边走了过来。
终于等到蔡葵领人来投,范二开心无比,当即便走出了门外;有甘绦和范宁的家丁在侧,蔡葵兄弟便只是与范二行平头礼,而非上下大礼。
范二在门口与甘纯、蔡葵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将他们领入了屋内。
范宁的家丁已先一步进去收拾了餐具,又倒了几杯茶之后,便放下茶壶自行离去了。
几个人在范二的引领下往案边走去,跟在最后的蔡芝第一个发现了画架上的还未完工的素描,当即“咦”地惊呼了一声。
随着这身低呼,蔡葵和甘纯也都看到了范二所做的还未完工的艺术品。
作为顾恺之的脑残粉,甘纯和蔡芝对作画大概可以用一窍不通来形容,但他们的眼光同样可以发现美和欣赏美。
范二所画的素描自然不同于顾恺之的画,但艺术总是相通的,而且素描画与真实的五品更加接近,也更能让人产生最美好的第一印象。
尽管范二所画的素描,在艺术成就上连顾恺之的影子都赶不上,可这无碍于甘纯等人表现出一定的惊讶。
“这是你画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画画呢?”
“像,真像!这是黄鹤楼还是岳阳楼?”
“早知你会作画,我那天何苦还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