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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不仅老谋深算而且城府极深。最主要的是,他在张懿初入并州之时,就已将两人牢牢绑在了一起。
面对张懿的提问,郑嵩不说是,也不说否,巧妙回答了一句:“使君不必担忧,或许此人,可解使君之急。”
说罢,郑嵩拍了三下手掌,门口的帐帘再度掀开。
张懿探头望去,站在门口的来人看不清模样,借助烛火亦只能瞧见其裹了一袭藏青棉袄,头带斗篷,系了件黑貂披风。
“你是?”张懿有些纳闷儿。
来人走进帐内,与张懿对立而坐。
待他取下斗篷,才看清是个相貌刚武的青年,额前的头发往后梳起,绑成了一撘粗辫。
鲜卑人!
张懿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想叫人来擒拿此人,然后再慢慢严刑审讯。
但转眼一想,人是郑嵩带来的,应该就没有太大问题。
莫非是打入鲜卑的谍子,亦或是叛逃投诚而来的鲜卑人?
张懿紧紧盯视着眼前之人,像是要一眼将其看个通透。
“张刺史,本将军卡祁。”眼前的青年嘴角微挑,报上了名号。
听到这个名字,张懿脸色大变,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显然他也是知道有卡祁这么一号人物。
刚想开口叫来士卒缉拿此獠,张懿便看见眼前青年笑容戏谑,不紧不慢的说道:“张刺史不怕我反咬一口,尽管叫人来抓我便是。”
“你!”张懿气极的指着卡祁,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若是让那些死对头知道他深夜会见鲜卑将军,这刺史的饭碗,怕是也走到头了。
卡祁见张懿没再叫人,便已然知道计划成功了一半,微微笑道:“在下深夜拜访,只是想同张刺史谈桩生意,做个买卖。”
张懿冷哼一声,拂袖怒道:“本刺史跟你,无话可谈!”
被张懿恶言相拒,卡祁也不恼怒,像一只哄骗黑鸦的狐狸,笑眯眯的说着:“如果张刺史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打得连连败退,甚至是退出五原。”
“你能有这么好心?”张懿眼中一道亮光闪过,卡祁扔出的筹码,他心动了。
倘若真如卡祁所说,让他一路高歌猛进,那他势必会得到朝廷重赏,说不定将来还会在汉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供万世敬仰。
名留青史,这是任何一个文人都拒绝不了的事情。
见张懿上钩,卡祁开始缓缓收网,“既然是生意买卖,自然是有进有出。我要的也很简单,吕布和戏策的两颗头颅,如何?”
听到卡祁提出的条件,张懿又是一惊,随即没好气哼哧了一声,“本刺史虽不喜吕布,却也知其骁勇善战,有万夫不当之勇。尔等是抵挡不住,才想着借本刺史之手除掉他吧。”
行军打仗,张懿的确不行,但要说起揣摩人的心思,张懿却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他的刺史哪能坐到现在。
鲜卑人想除掉吕布,张懿可以理解,但这个戏策,不过是介文生,竟也值得鲜卑人大费周章,倒是奇了。
“张刺史,不怕实话告诉于你。早在两日之前,吕布就在五原县外,被我打得大败而逃,只能带着残兵旧部,在山野间苟延残喘。”卡祁不屑的嗤笑起来,“让你交出他两,只是我王想看看你有没有合作的决心而已。”
“你休想唬我!”张懿自然不信,一路北进,吕布从来都是战必胜,攻必克,哪里有过败绩。
“若吕布猛攻五原,我又怎会出现于此?”
卡祁反问了一声,见张懿陷入深思,他故意起身,将斗篷戴回头顶,“既然不信在下,那就没得谈了,告辞。”
张懿在犹豫,在判断。
尽管面对的利益巨大无比,但他终究是个汉人。
勾结鲜卑人,与叛国无二,将来到了地下,祖宗们饶得了吗?
在卡祁快要走到门口时,郑嵩用胳膊肘不着痕迹的碰了碰张懿,循循诱道:“使君,成大事者,何拘于小节。”
张懿身躯一震,眼神里复杂的神采渐渐消散,长时间的挣扎交战在这一刻也终于落下帷幕。
他叫住了卡祁,面色疲倦至极,仿似在这刹那间便苍老了许多,“你能保证,在我执政并州之时,不占我大汉一寸疆土吗?”
第一四八章 你要战,我便战()
卡祁故作犹豫之色,在帐内踱着步子,片刻过后,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才同张懿签下盟书。
事情办完,卡祁从案桌上拿起斗篷重新戴回头上,走出帐外。
翻身上马的那一刻,卡祁终于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仅凭一纸文书就能将这位州刺史哄得团团转,汉人脑子里的想法还真是天真得可笑。
文书有用的话,还要他们这些武将作甚?
按时间推算,孛缇应该已经侵入了云中郡,现在又有张懿为内应,再加上五原县屯扎的万余人马,三面合围,吕布这回想不死都难。
卡祁笑意更甚,心花怒放的拽着马绳,策马往北疾驰,渐渐消失在了漫漫黑夜之中。
…………
“将军,该下决断了。”简易的帐篷里,戏策瞥了一眼吕布,淡淡的说着。
从魏木生、郭焕离去,这已经是第六天了。
如果等步度根大军一到,再想凭吕布这几千人马攻克五原,基本上就是痴人说梦了。
可五原县毕竟有数千的汉家儿郎,鲜卑人会逼迫他们出战。
不到万不得已,吕布真不想同这些并州百姓,兵戎相见。
时间不等人,吕布心里也清楚,眼下之势,已是迫在眉睫,容不得他再慢慢等下去了。
“陈卫,”吕布喊了一声,“传令下去,明日辰时,随我攻取飞云坞。”
陈卫领命而去。
士卒们得知要进攻飞云坞,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想着一报当日之仇。
辰时的天还藏着些许朦胧,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弥漫,视线所及之处,也不过四五丈的距离。
此刻的吕布已经在通往飞云坞的道路上,身后是六千骑卒。
再往前七八里,便能瞧见飞云坞的望楼了。
踏踏踏!
有一骑从后方飞驰而来,直追到吕布面前才勒住马绳。
吕布望见来人,有些奇怪的问道:“文远,你怎么来了?”
张辽虽然也是狼骑营的一份子,但吕布极少让他亲自上阵厮杀。一来是因为张辽是老将军的孙儿,若有个万一,即使老将军不怪罪,吕布也会心怀愧疚;其二,戏策说张辽是可造之材,所以吕布就让张辽跟着戏策,多学学行军布阵的本事,将来好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军。
张辽缓了口气,道出此行的来意,“将军,先生让你稍等。”
“为何?”
吕布眉头微皱,再往前走半刻钟的功夫,便是飞云坞了,这时候进攻正是最佳时机。况且走的时候戏策也没说什么,这才过去一个时辰不到,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张辽低语几声,吕布听完,像是舒了口大气,下令就地休息。
午时刚过,遥远的地平线上马蹄声急,足有数千之众。
“快去禀报将军,汉军来了!”望楼上的士卒大声说着。
未久,坞门打开,卡祁率军而出,于半里外同吕布相峙。
卡祁身后有一万骑卒,还有剩下的七千汉人奴隶,在人数上就已经碾压了汉军。望着吕布,卡祁有恃无恐的笑道:“几日未见,吕将军别来无恙啊。”
言语间满是嘲讽。
“卡祁,废话少说,今天就在这里,咱们分个高下。”吕布眉峰一挑,语气甚为不悦。
说罢,就欲带着身后的六千骑发起冲锋。
卡祁自然不肯让吕布先手,手一挥,直接将那七千汉人奴隶推上了战场。
卡祁的用意很明显,想通过这些汉人奴隶来消耗吕布,不管双方最终战果如何,死得都会是汉人,于他是只赚不亏的买卖,百利而无一害。
汉人奴隶们手中握着长枪往前发起了冲锋,他们不想同吕布作战,只是父母妻儿都在鲜卑人手上,如果不从,鲜卑人就会用尽各种手段来对待他的家人,其手段之残忍,令人胆寒心颤。
为了父母妻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卡祁在笑,吕布也在笑。
吕布知道卡祁在为何而笑,卡祁却不知吕布所笑为何。
望着还有十余丈就杀至面前的汉人奴隶,吕布抬手一摆,身后的六千骑分列两旁,从他们身后显现出来的,是数百名衣衫褴褛的汉人,皆是老弱妇孺。
吕布清晨出发片刻,魏木生就带着人连夜赶了回来。
虽说时间上晚了些许,但总归是不负所望。
戏策知晓,便让张辽去追吕布,又令胡车儿带着三百名营救下来的汉人,送往吕布那里。
因此,吕布才会在临近飞云坞时,选择暂留等候。
如今,终于迎来了久别重逢。
在这些老人、孩童的一声声呼唤中,对面的杀来的汉人奴隶先是一愣,随后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到最后满眶热泪。
吕布趁此振臂高呼,“汝等听着,你们的家人亲眷,俱已被解救下山。现在,放下兵器,同他们团聚去吧。”
此刻最好的做法其实是让这些汉民拿起武器,转身同鲜卑人继续作战,可吕布却并未如此。
咣咣咣……
本就不愿自相残杀的汉民们立马扔掉了手中兵器,朝着那些老人孩童们的方向急奔,泪光闪烁。
这一刻,他们盼了太久太久。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卡祁措手不及。
他脸上的笑意刹时凝固,随即很快就阴沉了下来,指着吕布大声怒骂:“吕贼,你敢阴我!”
方才见到那些个衣衫破烂的汉人,卡祁心中就已经猜到,这些正是他放逐到山上的汉人家眷。
只是卡祁如何也想不明白,阴山那么大,他又藏得极为隐蔽,汉人是怎么在这短短几天内,就找到并将其带下山的。
想着是自个儿亲手将这七千汉民送回到吕布手中,卡祁心中的抑郁和怒气就愤恨难消,他哪能咽下如此恶气,咆哮大吼着下令:“不要放走一个汉民,给我杀!”
说罢,卡祁率先策马冲锋,带着上万骑卒掩杀而来。
万头战马蹄声阵阵,践踏得整个大地都在为之悲鸣。
你要战,我便战!
吕布眼中燃起熊熊战火,活络两下肩部关节后,他拔起插入地里的方天画戟,大声吼道:“儿郎们!”
“有!”身后六千骑卒齐声大喝。
“敢应战否!”
“战!战!战!”骑卒们气冲云霄,激奋的士气再度攀升。
感受到将士们的愤慨激昂,吕布心中同样是热血澎湃,他将画戟横扫,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雄浑的声音在天地回响。
“既要战,那便随我,战个痛快!”
第一四九章 重逢()
骑卒厮杀,只在一刹。
双方冲锋而过的瞬间,便有数百人落下马背,有鲜卑人,也有汉人。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只有活着,才有补刀的资格。
骑卒也同样如此,只有强者,才能将对手击下马背,牢牢攥紧手头的缰绳。
吕布迅速勒马回头,再度发起冲锋。
卡祁也不示弱,同样调头直冲吕布而来。
两人在战场中央相遇,眼中的战意触碰交织在一起,瞬间爆炸开来,手中画戟和长槊直刺对方咽喉。
吕布身形一侧,卡祁也借机避过那泛着冰寒的戟尖。
一次无声的交锋,就此结束。
擦身而过的瞬间,卡祁陡然回首,手中长槊以迅雷之势,斜刺吕布腰间。
“小心!那鲜卑贼阴袭!”不远处的方悦瞄见这里,情急之下大吼了一声,想要提醒吕布。
吕布此刻淡压着眉头,嘴角挑起一抹不屑,除了弟兄手足,他又怎会轻易的将后背留于他人。
手中的画戟飞速旋转,浑圆似盾,在那长槊刺来的同时,吕布将画戟往后一别,只听得‘铛’的一声,那杆饱含杀机的长槊便陷入了画戟挥旋的漩涡之中。
吕布以此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破去卡祁的杀招,方悦看得是目瞪口呆,满脸惊愕道:“还有这种操作?”
卡祁脸色一变,身子已经不由往前倾了半尺,连带屁股都离开了胯下坐骑的背部。
好在他反应灵敏,不等吕布回击,便迅速抽回了长槊,身子又重新回到马背。
一击未能得手,卡祁也不同吕布缠斗,前冲一段,勒马转头。
双方交战半个时辰,胜负未分,各自罢兵而回。
回到宿营的地方,除了留下守营的两百士卒,放眼望去,皆是衣衫褴褛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