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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过一回洛阳,吕布算得上是轻车熟路,在谷门下马,老老实实的接受完城门官的盘检,牵马入城。
入了城中,吕布再一次叮嘱起来,别的人他倒不担心,唯独担心曹性这个爱惹事闯祸的家伙。
曹性是地痞出身,又不懂礼仪规章,现在混到个将军职衔,在军中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可洛阳不是五原,别说他这个裨将军,就是吕布,也得老老实实的低头走路。比他官阶高的将军、大臣,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在洛阳,没人敢说自个儿官大官高,真龙天子盘踞城中,有谁敢大放厥词。
按照惯例,吕布要去抬宣馆登记,候旨面圣。
戏策郭嘉四人则并未相随,皇帝想要召见的是吕布,而并非他们。
走过太和道,兴盛的洛阳之景映入眼帘。
鳞次栉比的屋舍,超乎想象的宽广街道,熙熙攘攘的百姓行人,门庭若市的酒肆作坊,南来北往的商旅……
一眼望去,漫无边际。
他们五人站在那里,就像大海边上几粒孤零零的细小泥沙。
曹性更像是傻掉了一般,眼神呆滞,长大着嘴巴,半天合不上嘴。
在来的途中,他已经尽最大努力的去想象洛阳的盛大场景。可如今一见,其繁华热闹显然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怔了小会儿,曹性才傻愣愣的冒出一句:“咱五原郡整个郡的百姓,都没有这洛阳城里装的多吧。”
如今的五原郡,在羌人迁入之后,已有十二万人,仅次于太原、上党和雁门三郡,像什么云中、定襄这些郡地,在籍的百姓也才刚刚破万而已。
“何止是五原郡,据统计,洛阳境内的人口数已经逾越百万。”戏策缓缓说着,纵使是整个并州,所有在籍的人口,也不过才五十四万余人。
这就是边塞城池,和中央帝都的差距。
吕布来过一次,所以心中的震撼没有头一次来的那般强烈。但身为一名汉人,见到如此繁盛之景,很难不升起一股子发于内心的自豪和骄傲。
巍巍大汉,理当强盛如此。
戏策曹性等人选择了在城中游逛,难得来一次大汉的国都,怎么都得好好走走看看,哪怕瞧两眼稀奇热闹,也是好的。
吕布则与他们分道,去往了南边的抬宣馆。
如果外臣奉诏来了洛阳,第一时间没去抬宣馆报道,而是四处瞎逛。这要传到天子耳中,可是有亵渎天威之嫌,弄不好来两顶罪名扣上,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上回来洛阳,就是先跟胡车儿瞎溜达,随后才去的抬宣馆。这件事情后来还被张让拿来煽风点火,在皇帝面前诟病了好一阵子。
也亏得那时候的吕布博得了刘宏青睐,否则,哪还能活蹦乱跳的熬到今天。
至于戏策的安危,吕布并不担心,有黄忠和陈卫两人随行,就算是他,都很难破开两人的联手。
走的时候,吕布不忘让戏策多看着点曹性,千万别让他惹祸寻衅。毕竟这里不是五原,在洛阳惹出麻烦,可不是吕布能够左右得了的局面。
戏策说了声晓得,有事会让人去抬宣馆找寻吕布。
挤出热闹的人群,吕布穿过胡同,进入祥符道。
这条街道上的行人不多,颇为清净。顺着道路往南,没多久,吕布便到了抬宣馆的大门前。
将近三年时间没来过洛阳,城内的街道府宅、路线布局,反而却记得更为清楚。就好像生前走过许多回,已经牢牢的烙在了脑海深处,抹之不去。
大门前,守在门口的四名士卒拦下了吕布。
这也不怪他们,如今的吕布依旧是麻布粗衣,脚穿布鞋,身上也没点像样的玉佩饰品。这种洛阳城里常见的平民打扮,与天子要召见的臣子形象,完全是格格不入。
在来之前,严信本来是给吕布准备了一身行头的。奈何吕布穿惯了粗麻衣,实在不习惯丝绸滑腻的感觉,他身上伤痕遍布,丝绸的摩擦,会令他觉得很痒。
反正到了洛阳以后,面圣的前一晚,抬宣馆里的侍臣会给他缝制出一套新的礼服,穿上后方可入宫面圣。
不过小铃铛倒是从小就穿起了丝罗绸缎,打扮得跟落入凡间的小精灵一样。
富养女儿,穷养儿。
有条件,当然得富养才是。
“小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走,赶紧走!”其中一名士卒不耐烦的挥手驱赶,能够来此面见天子的,哪一个不是衣着光鲜,锦衣玉带,从未见过有眼前这般寒酸之人。
面对士卒的驱赶和目光里透出的鄙夷,吕布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脸庞带笑,颇为乐趣的说着:“我要是走了,张沅可能饶不过你们。”
这一幕,和他三年前来的那会儿,简直一模一样。
他如今已是将军之尊,胸怀自然不会小到,要跟这些看门小卒斤斤计较。
“您认得张奉常?”听到吕布喊出张沅的名字,士卒们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了,连称呼都从‘小子’变为了‘您’。
在洛阳当差,遍地都是皇亲贵胄、朝中重臣,他们这些看门的守卒,不仅得有眼力劲儿,还得懂得机灵善变。
吕布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三年的时间过去,张沅还在这抬宣馆里担任奉常。
守卒想探吕布的身份底细,吕布却也懒得和这些小卒多讲,从怀里掏出信诏,丢给那名最先问话的士卒,“把这个交给张沅,他自然会晓得出来见我。”
守卒赶忙双手接住信简,说了声‘稍候’,恭恭敬敬的捧着,往抬宣馆内小跑进去。
即便吕布不说,这个时候他也看出来了,这位个子挺拔的高个儿,身份非同寻常。
第三三二章 埋子()
抬宣馆内,奉常张沅跪坐于案桌前,清点统计着昨年外臣入京的记录文案。
忽然间,右眼皮跳了两下。
古话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他向来是一个极为信奉神明的人,今天右眼毫无征兆的跳了两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即将鸿运当头,或者是得遇贵人。
“神明庇佑,如若我能就此高升要职,或者攀上贵人,保证以后日日三炷香,以供您老。”张沅在位置上虔诚的拱手作揖,心里默默焚念祷告。
他看上去心平气和,平日里也与人无争,可只有他自个儿知道,那都是装出来的表面。实际上,他心里头急着呢,当年和他一起在抬宣馆办事的同僚,早已入了宫廷当值,许多比他晚来的后辈,也因机遇人缘,而升职去了别处。
唯有他,六年了,依旧还在抬宣馆里干着接待统计的事务。
眼瞅着昔日的同僚一个比一个混得风生水起,要说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什么时候才能熬得出头,那位将他安排到这里的大常侍,什么时候才能想得起还有他张沅这么一号人物。
给张让卖命办事这么些年,捞着的钱财基本上都往上充了孝敬钱。六年下来,所剩无几,官职也一直是个奉常,不升不降,芝麻大的小官。
张沅不怕吃亏,也不怕低头摇尾,但他就怕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最后熬到死,也依旧只是个奉常。
“张奉常,外面有人求见。”门口守卒的禀报,打断了张沅的思绪。
“见我?”
张沅狐疑稍怔,继而大喜过望,难不成真是老天开眼,给我派来了达官贵人。
但他转眼一想,不对啊,如果是达官贵人,还用得着求见我这么个奉常?
再说了,这些守门卒哪敢将那些人物挡在门前。
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张沅心里叹吁口气,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如同飞向云端,又急坠大地。
他手中笔锋未停,继续统计着往年记录,头也不抬的询问着:“来人可曾通报姓名?”
“未曾通报,但他给了小人一封信简,让我交由大人。”守门卒上前两步,将信简恭恭敬敬的呈至案桌。
张沅瞥了眼那竹简,搁下笔墨,拿过打开翻阅。
竹简上的内容很少,拢共也不过三四十个字。
当看到‘度辽将军’的军衔时,张沅心头忍不住为之一跳,然则当他接着往下看到那个所属的名字,几年前的记忆犹如大坝开闸,倾泻注入了他的脑海。
三年前,赴京面圣的人物,张沅许多已经想不起来,但唯独这个名字,记忆犹新。
吕布。
张沅能够记住他,并非是因为吕布异于常人的身高,而是当年的他,仅仅只是一介小小的边塞校尉。
自大汉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这种级别的校尉,可以奉诏入京朝圣,更别说得到陛下青睐。
所以,张沅对吕布的印象很深。
没想到三年未见,当年的边鄙校尉,居然成了如今的塞北重将。
倒是自己,唉……
微微摇头,张沅不再多想,整理好心情,随着士卒走出了抬宣馆外。
“一群混账东西,真是瞎了眼了,知道你们拦着的这位将军是谁吗!”匆匆出了门口,张沅满腔怒气的叱骂起这几名在台阶下看门的士卒。
几名士卒被骂得傻眼儿,哪里会想到眼前的麻衣青年,居然是个将军,回想方才的那番鄙夷和不屑,几人差点当场瘫软在地。
“诶,不知者无罪,他们也不过是恪尽职守罢了。”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张沅不必责怪为难这些士卒。此番举动,将这几名士卒感动得稀里哗啦,他们从没见过这般和善好说话的将军,心中对吕布自然是千恩万谢。
随后,吕布望见张沅过来,拱手笑道:“张沅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吕布这个举动,着实是惊着了张沅,他赶忙还礼,惶恐说道:“吕将军可莫要这般称呼,实在是折煞下官了,唤我姓名张沅即可。”
要放在三年前,两人称兄道弟还差不多,可那时候的张沅,心中多半是不屑的。而如今,吕布成为度辽将军,从官职品级上高出了他一大截,张沅哪里还敢让吕布同他称兄道弟。尽管这声‘张沅兄’听起来,是那般的悦耳舒坦。
吕布这般做法,自然有他的缘由。
奉常这个职位看起来干的只是接待的琐碎,位卑品低,可实则不然。
外臣奉召入京,皆须在抬宣馆内候旨。
那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天子每年召见的外郡将臣,张沅都会是第一个知道?
如果能将此人发展成为自己的眼线,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今后天子召见了哪些地方的臣子将领,他都能够了如指掌。
有些时候,能够起到作用的,往往是这些不起眼,容易被忽视的渺小人物。
天色渐晚,在洛阳城内转悠了一下午的曹性等人,看足了稀奇杂耍,也吃撑了肚皮五脏,开始关心起了今晚的住宿问题。
“戏志才,这天都快黑了,你还不去找住处,难道真想带着我们混睡大街?”曹性跟着戏策走啊走,期间路过了无数住宿的驿馆旅店,戏策也仍旧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这才刚开春,选择睡大街的话,陈卫黄忠不谈,就他们三人的身板,根本熬不住这股春寒。
陈卫黄忠也将目光投向戏策,吕布不在,戏策就是主心骨。
“曹性,你少在我耳旁聒噪,你们想睡大街遭罪,我可没那受冻挨冷的嗜好。”
“那咱们这是去哪儿啊,你又不说!”
“当然是去找住宿的地方。”
“…………”
半个时辰后。
通往南边开阳门的街道上,戏策望着两旁雄伟的建筑,这条街道的两旁,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住处。
三公九卿的府邸,亦在此处。
走着走着,戏策停下了脚步,面庞微微一笑,“喏,这就是咱们今晚的住处。”
“戏策,你没开玩笑吧?”
望着那额匾上的三个鎏金大字,饶是自封‘英雄好汉’的曹性,也忍不住往喉咙里吞了吞口水。
第三三三章 琴音()
戏策未答,抬腿迈脚拾级而上,将郭嘉三人留在原处。
朱漆的府门大开,戏策走上前来,没有贸贸然的就往里闯,而是拱手问向看门的仆人:“这位小哥,敢问杨廷杨公子,可在府内?”
看门的仆人一听,上下打量起充满穷酸气的戏策,疑惑道:“阁下是……”
杨家在洛阳,乃至于整个大汉王朝,都是名望卓著的世家大族,平日里来往结交的也是各路权门皇贵。戏策这模样,稍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看得出来,落魄的儒生。
戏策朝陈卫招了招手,陈卫走来后,戏策让他取下腰间牌子,随后拿过递给了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