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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朝阳初升的时候,天子就带着朝中文武百官,驾临羽林营的校场。
知道今天是比试的日子,吕布前两日就已经布置好了场地,御座、看台、比武场,一应俱全。
天子对此布置很为满意,居于中间,文武百官依次向两边排落而坐。
吕布、袁术作为羽林和虎贲的代表,在天子百官落座之后,从左右两旁走了过来,朝向天子抱拳见礼。
“袁太仆,想必这就是令郎吧。今日一见,果然相貌堂堂,端的是好生英俊威武。”
“英雄出少年,下官也看好袁中郎将,准能旗开得胜。”
“没错没错,有我等在这里替袁中郎将助威,保管能将那姓吕的边鄙武夫,打得落花流水。”
挨在袁逢周围的官员纷纷奉承拍马,睁眼睛说瞎话,也不嫌害臊。
英俊威武,那是说袁术吗?
袁逢满脸黑线,九尺高的吕布,和不到八尺的袁术,不管是气势还是体型,吕布都是完全碾压。
伸手不打笑脸人。
混迹官场多年的袁逢自然不会到处树敌,面对周围官员的阿谀,他也拱手说着承蒙吉言之类的应对说辞。
望子成龙,他还是希望自家的儿子,能够击败吕布。在天子面前,好好替袁家扬扬声威。
由于刘宏之前只说了个比试大概,具体内容和规则,全都没说,于是吕布抱拳询问起天子。
刘宏稍作思量,很快给出了答复。
第一轮比试,就比双方武艺,兵器任选,先落下校台一方者,为败。
双方领命,各自遣人出战。
羽林军这方出战的人,名叫赵武,使长枪,率先登上校台。
虎贲营那边也走出个中年汉子,蓄有短髯,身形魁梧健壮,八尺有余,手中提着三尖刀,名唤吴匈。
两人上了校台,先向看台处的天子行礼,然后又彼此抱拳。随着施令官的一声开始,两人脚下手上同时行动起来。
锵!
兵器的交戈瞬间炸响了这座校台,看台处的百官眼中流露出兴奋,若不是天子坐在这里,恐怕不少人都得欢呼喝彩起来。
外行瞧热闹,内行看门道。
百官们兴奋激动,只是因为汉人的骨子里,流淌着好斗的血。你若要那些个官员们点评一番,说说这些招式套路,大多都是不知所以。
吕布站在校台右方,眉头微微皱起。
这第一场,很有可能会输。
毕竟六七天的时间不可能打造出绝世高手,如果能的话,吕布早就带着狼骑营平推了鲜卑匈奴,哪还能让他们蹦跶到现在。
任何强者都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经过时间的历练和沉淀,慢慢提升起来。
赵武的实力不弱,经过吕布的指点之后,更是有了质的飞跃。然则比起眼前的吴匈,还是差了稍许。
别人看不出来,吕布看得明白。
初次的交锋,赵武便往后退了两步,不是他的力气不够,而是吴匈手里的刀很沉,赵武吃了兵器的亏。
台上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斗了二十余合,赵武从起初的硬碰,已经改为了游击突袭,奈何与他对阵的吴匈不仅实力压他一头,身手也是同样敏捷。他游走半天,愣是没能讨到丁点便宜。
硬碰斗不过,游走也不行,基本上是输了。
台下的吕布微微摇头。
果不其然,五十余合后,赵武狼狈的避开劈下的刀锋,露出破绽,被吴匈抓住,顺势将他从台上踢了下去。
“第一局,虎贲胜!”
施令官大声的报出结果。
看台上的官员自然又是一阵吹嘘,说着袁术如何如何啊,统兵管教有方,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将才。
相比之前,袁逢这回心情明显舒坦了不少,回话的时候,脸上也是带有笑容。
没想到,他这个没长进的儿子能够慧眼识人,派出的人居然赢了吕布那边,这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倍儿有脸面。
天子同样看得过瘾,大手一挥,赏!
“谢陛下。”
吴匈抱拳谢恩过后,走下台去。
走至近前时,袁术赞了一声:“干得好。”
“能够为主公效力,乃某之荣幸。”吴匈抱拳,谦卑的低下了头颅。
袁术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随后又探长起脖子,看了看对面的吕布,眼中的得意之色更甚。
落地的赵武拾起长枪,耷拉着脑袋,走至吕布面前,不敢抬头去看将军的目光,强忍着眼眶里的泪珠,声音有气无力:“将军,对不起”
个人输了也就算了,可他代表的是羽林军,一千八百名弟兄的期望全在他身上啊!
他恨不得立即自裁谢罪,他辜负了将军,也辜负了大家。
“输了就输了,没什么。我看得出来,你离吴匈还是差了些许,实力不如人,那就努力提升,以后再赢回来便是。”
吕布出言安慰着赵武,他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这些事情,他还是能够看得开的。
袁术没有用下三滥的手段,赢得光明正大,他无话可说。
“去那边歇着吧,你已经尽力了。”
吕布让赵武先回羽林那边,随后又招来名羽林士卒。
接下来,便是第二轮的比试,骑射。
第三五二章 第二局,虎贲胜()
比试之前,同样要请示天子。
刘宏再次定下规矩,普通的射靶没意思,他让人在校场上竖起两丈高的横杆,从横杆上面用细线垂下一枚五铢钱,百步开外,谁能先将五铢钱射下,即为胜。
规则看似简单,实则极难。
五铢钱的大小连半个巴掌都不到,百步开外,寻常人的视力根本难以捕捉,更别说骑射了。
其次,五铢钱只有一枚,双方必将因此产生争夺,这不仅仅只是弓术的较量,更是骑术的比拼。
前面两点或许还好,最后一点,才是比试的关键,同样,也最为困难。
天子立的规矩是将铜钱射下,而不仅仅只是射中。
因此,射在钱币身上,肯定不行。只有射中铜钱中间的那个小孔,利用箭矢的冲击力,将其射落横杆,方可获胜。
巧合的是,吕布之前在给羽林将士训练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办法。
真是天助!
上场之前,吕布招来即将登场的羽林士卒李乘。由于输了先手,他担心李乘会因为压力,而发挥失常,所以觉得有必要再提点他一下。
“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当成平常训练就行。你觉得可以了,就脱弦放箭,往往契机只在那瞬间刹那,稍纵即逝。明白了吗?”
“明白了。”
李乘重重点头。
随后,李乘辞别吕布,牵着马往校场中央走去。
此时,羽林左监周游走了过来,在吕布近前小声禀报起来:“将军,有个弟兄说,那个吴匈,并非本人。”
“确定吗?”吕布眉头一沉,压低了声音。
周游点了点头,将所知的如实回道:“那名弟兄以前在宫内交接轮值的时候,见过吴匈,两人因为一件小事,还大打出手过,因此印象特别深刻。”
“将军,我们要不要……”周游试探着询问起来,只要吕布肯将此事上报,不论比试的结果输赢,袁术起码是要栽大跟头了。
“先看完这场比试再说。”
吕布脸上不见喜怒,语气平和淡然。
天子明言,要从羽林虎贲里挑选人手,袁术也是胆子够大,为了赢,居然敢找人冒名顶替。
这种事情一旦拆穿,那就是欺君大罪。
天子不高兴,脑袋搬家都很正常。
李乘牵着战马,到了校场中央。
虎贲营那边的人也同样走了过来,此人约莫二十出头,眉毛歪扭,头上长有癞疤,大小眼,还是个歪嘴,样貌看起来极为猥琐。
名叫韩沮。
两人同天子抱拳见了礼,刘宏一瞅韩沮这模样,打趣起了袁术:“袁卿,你是不是手下无人了,这种歪瓜裂枣的都敢派上场来,也不怕百官笑话。”
古时候的人们一般讲究相貌品行,长相英俊的人,想来其德行也不会差到哪去。比如作者君,要是回到古代,光看长相就知道,肯定一个德行很好的人。
丑的人,一般都不招人待见。
“陛下,韩沮虽然貌丑,但骑射的本领可是不差。”袁术拱手回道,并未因天子的取笑而换人。
当初他见此人的时候,同样是被恶心了许久,但因此人确有本事,袁术才勉为其难的收为麾下。
“哦?”
天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那朕等会儿,可得好好开开眼界才行。”
刘宏挥手,两人牵着战马,到了校场的起始点。
施令官询问完两人状态,将手中赤令旗举起。
随着赤令旗落下的瞬间,两人眼中同时斗意暴涨,催马狂奔。
胯下战马四蹄奋力,以最快的速度冲往横杆的位置。都是膘养的好马,灰黑两匹战马几乎是齐头并进,难分伯仲。
起始点到横杆的位置不算远,所以仅仅两个眨眼的功夫,两人距那横杆只剩两百步的距离。
两人同时放开手臂,拿起硬弓,搭箭上弦。
一连串的拿弓上箭动作,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由于天子说的是百步开外,所以两人也并未急着出手,而是在寻找最佳的弓射机会,亦或是在寻找着那股子射手独有的灵感。
一百七十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三十步!
凝视着那枚悬挂半空的铜钱,蓦然间,一股子熟悉的感觉涌入身体。
就是这里!
李乘眼中一亮,没有丝毫犹豫,然则就在此时,异变突起,胯下战马猛地一个前倾,跪倒在地,将李乘扬落下马。
手里的羽箭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别说射下铜钱,连碰到都差了好大一截。
叮!
随着白羽箭的落空,一声清脆的声音紧接响起。
黑色的羽箭带着那枚铜钱,飞出了横杆。
孰胜孰负,无需多言。
两人各自回到双方将军那里,连赢两把的袁术自然是眉开眼笑,嘚瑟无比。
这也意味着,无需等待第三局的比试,就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今天的胜方就是,虎贲营!
见到李乘回来,吕布也没过分责骂,倒是身后的羽林将士个个垂头丧气,没了激情斗志,焉了吧唧。
“怎么回事?”
吕布询问起来,按理说,李乘不可能犯这种御马不当的低级错误。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该死的,偏偏早不来,晚不来,就在我出手的那一刻,战马就倒了。”
李乘的神情尤为懊恼,本来还指望他扳平比分,然后在最后一轮比试中,反败为胜。
现在却要因为他的失误,而不得不接受羽林军惨败的事实。
坠马之后,他也仔细检查过战马,身上并无伤口,也没有吃坏肚子。
战马倒地仅有须臾,很快便又站了起来,活蹦乱跳,和起初时一模一样。
不是战马的问题,那这个失误,就只能出在自个儿身上。
越想越是懊恼的李乘直接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望向吕布,满是悔恨:“将军,你责罚我吧!打我骂我都好,不然我胸口堵得慌,我简直恨死了自己!”
比试输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还压上了羽林军的尊严脸面。
吕布叹了口气,让他回去待着。
这个时候,该他和袁术去天子面前,听取比试的结果了。
第三五三章 为什么非要作死呢()
两人从校场走向天子,赢了的袁术趾高气扬,鼻孔朝天,输了的吕布却也不卑不亢。
胜负已分,看台处的百官们自然又是一阵吹袁贬吕,借机用来讨好九卿之一的袁逢。
“早听说这姓吕的带兵打仗有一套,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些个武夫啊,吹嘘得厉害,其实啊,本事也就那样。”
“到底还是袁公子大家出身,文武兼备,有勇有谋,比那粗鄙武夫不知强了多少”
这边的百官低声逢迎,那边的吕、袁二人已至天子近前。
天子让二人免礼平身,心情显然不错,哈哈笑着:“如今看来,果真是袁卿更深一筹。过些时日的广成苑狩猎,就由袁卿及虎贲将士随行好了。”
“臣,领命!”
袁术躬身抱拳,偏头看向吕布的眼神里,是数不尽的得意。
俗话说,见好就收,得饶人处且饶人。然则袁术平日里行事嚣张惯了,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奚落吕布的大好机会。
直起身后,袁术就直接望向吕布,笑容里满是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