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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镇守此处的校尉走上寨楼,把着栏杆,朝着吕布这边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吕布还未答话,他身旁的简威倒先大声怒斥起来:“瞎了你的狗眼,此乃大汉朝的温侯、右将军,吕布是也!还不快些让开道来!”
这番回话引起了城寨上士卒们的一阵骚动,即便是在这消息难以传达的谷道之中,他们也似乎听说过吕布的名声。
那名身材健壮的校尉也没了之前的底气,收敛起暴躁,出声问道:“可有凭证?”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只凭简威的一面之词,就相信领军的这个将领,便是当今赫赫有名的温侯。
吕布解下腰间的右将军印,让简威送去给校尉查验。
他此番来征讨汉中,作为郡守的苏固却并不知情。
当初苏固称病不入朝,吕布不仅没有点破,反而是顺水推舟,好言宽慰,让他在汉中好好养病,用以麻痹其心理,使其大意。
如今看来,还真是起了作用。
校尉查验完吕布的右将军印,确实无误后,当即下令打开大门,将道路中央的栅栏、鹿角移开,并亲自领着城塞内的五百余名士卒出来,恭迎吕布。
吕布见天色渐晚,遂下令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做启程。
夜间,吕布的营帐里,麾下陈宫、曹性、宋宪等人汇聚一堂。
“将军,要不要我们今晚动手,一鼓作气的端掉这里?”潘凤的眼中透露着兴奋,跃跃欲试。
自从加入吕布帐下之后,他还没立过一次功劳,而他身边这些人,曹性、宋宪、马忠、侯成哪一个不是跟着吕布征战沙场,所立下的功劳,掰起手指头都数不完。
就拿曹性来说,别看他一身武艺不咋地,但弓射奇准,当年鲜卑三王步度根最倚重的谋士,便是被他所射杀,死在曹性手上的敌将,亦是不在少数。
甚至就连马超这未成年的小子,都有帮吕布在凉州扬名的功劳。
潘凤有些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故而提出,今夜将此寨中所有将士,尽皆杀之的主意。
潘凤的话音刚落,便遭到了陈宫的阻止。
“将军,此举不妥!”
陈宫朝吕布拱手,说起其中利害:“我军初来乍到,汉中的军事布防、关卡城塞,我军俱不熟悉,贸然杀戮,极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若是有人逃脱,去往前方各处通风报信,以后的城塞,可能更加险要。仅凭我们这五千人兵马,恐难以一路杀进汉中。”
“若是再遇到心狠之辈,索性放火将栈道全数烧毁,我们此番可就功亏一篑了。”
那些悬崖峭壁上的栈道,一旦烧毁,也就等于断了交通,没个三年五载,根本修建不好。
吕布略作思索,权衡利弊后朝帐内诸将说道:“好了,你们都早些歇着去吧。恢复好体力,我们明日接着行军。”
吕布认同了陈宫的观点,因为就算将这里的将士全数杀了,于他而言,也收益甚微。
歇息一夜之后,吕布率领军队再度启程出发。
校尉将吕布送出城寨,又给吕布说了前方的各处险要,让他多加小心。
吕布问了此人名字,校尉便报上家门。
他叫赵钜,汉中南郑人,有个弟弟,名叫赵嵩,如今正在苏固手下任职主薄,颇得赏识。
告别了赵钜,吕布继续他的行程。
前方的道路崎岖,却也畅通无阻。
但凡遇见遏险而设的关卡、城寨,吕布只管停下队伍,报上自己名号即可。遇见一些稍微谨慎的守将,吕布便把将军印解下,交于他们查验。
这些校尉得见之后,无不诚惶诚恐。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横加阻拦,毕竟吕布此行所代表的乃是朝廷。
与吕布对抗,就是与朝廷作对,便是不忠。
这个罪名,没人背负得起。
至于吕布来此作甚,又岂是他们这些校尉所能探听?
二十多天的行军之后,这条褒斜道,终于快要走到尽头。
“温侯,前面便是褒斜道上的最后一处要塞,仓岭关。过了这处地方,再翻过背后大山,下去就是汉中郡的褒城,之后便是平坦的原野,再也用不着翻山越岭了。”
简威脸上露出讨好的谄媚笑容,因为吕布事先答应过他,若这番事成,回去会给他一个少府丞的职位,这可比他之前的官职要高出太多。
吕布却没搭理简威,而是回头望了眼身后的数千名士卒。二十余天的长途跋涉,一路走来,不少士卒的脚底都磨出了血泡,一瘸一跛的搀扶走着。
你们,都是好样的!
吕布在心中默默说着。
到了仓岭关下,关上守将照例询问。
吕布身旁的简威一如既往的回答,守将显然也是一个谨慎之辈,要吕布出示物件。
吕布把右将军印解下,让简威拿去查验。
守将查验完后,交还给了吕布,不过似乎却并没有要放吕布入关的意思。
第五一二章 谁说攻城需要千军万马()
“还不放我等入关过去,你是想造反吗!”
简威将狗腿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城上守将不为所动,抱拳同吕布道了声:“抱歉了温侯,恕卑将不能给您开门放行,此事须得先征得苏郡守的同意,然后才能给您答复。这几日,就麻烦温侯在这山间暂歇。”
守将名叫王洪,乃是郡守苏固的心腹。
当初他奉命来守这仓岭关时,苏固就同他叮嘱过,仓岭关作为褒斜道最后一道险要关隘,任何军队想要进出,都必须得有他的文书,或者事先打过招呼才行。
否则,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开门放行。
王洪谨记这点,不与吕布开门。
吕布麾下诸将见状,皆是怒目相向,嚷嚷着要踏破仓岭关。王洪这厮在明知吕布是右将军的情况下,竟然还敢拒开城门,简直是狗胆包天!
“王洪,你轻慢温侯,藐视朝廷,已是犯下大罪。如果你现在肯打开城门,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陈宫大声喝道,想要劝说王洪开城,别看他只是一介文士,呼喊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汝等无需多言,我王洪是个粗人,只会听郡守之令行事。别说是温侯您,就算是天子亲临,我也照旧如此!”
王洪在城关上说得笃然果断,根本不留半分退路。
“王洪,你目无天子,口出狂言,仅凭你刚才的话,便足以下狱问罪。”陈宫勃然厉斥起来,随后朝着城关上的众将士振臂一呼:“城上将士听令,给我拿下此獠!斩此人者,赏钱三万,官晋三级!”
陈宫当即设下重酬,想利用城上士卒的心理,诱导叛变,来杀死王洪。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王洪身后的某位百夫长听得这话,眉头压起,便按捺不住了,决定搏上一搏。
他之前屡屡被王洪欺压,如今可不就是最好的时机么?既能杀了王洪泄愤,还能升官发财,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天大好事。
还犹豫什么!
不在犹豫的百夫长当场拔刀,脚下步伐往前疾跑,决定来个先发制人,直砍王洪头颅,口中暴喝:“王洪,给我死来!”
王洪早料到有人会下杀手,回过头来,身躯一闪,躲开那明晃晃的刀刃,右手握拳,猛地挥去狠狠砸在百夫长的脸上。
砰!
吃了一拳的百夫长如沙包般往后倒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再也爬不起来,可见王洪这一拳之威。
然后,王洪迈开步子,慢悠悠的走至百夫长面前。百夫长眼中流露出恐惧,似是在向王洪求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手偷袭,王洪当然不会饶他,甚至连一丝的怜悯都懒得施舍。脸上露出的笑容冷漠,抬起右腿,照着百夫长的胸口一脚跺下。
咔擦!
胸骨碎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受此重击,百夫长张口‘哇’的一声,一大口血水从他嘴中喷出,吐血身亡。
王洪的手段可谓是狠辣十足,解决了这名百夫长后,他左右环顾两边,面露凶相。
那些藏有小心思的士卒霎时都没了脾气,只觉后背发寒。你看我,我看你,俱是面面相觑。
不是他们不想要那些重赏,而是王洪这厮,太强了!
见识了王洪手段,吕布身后的诸将纷纷请战。
“将军,这家伙软硬不吃,末将请求带兵攻关!”
“我也愿往!”
“还有我!”
“…………”
陈宫听见这些话后,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生怕吕布会点头应允,赶忙靠近劝阻起来:“将军,山岭地势不便于攻坚,更何况将军此行只带了五千兵马。若是强攻,即便攻下,也必然会损伤惨重。”
仓岭关当道而建,左右皆是高山,从上往下望去,如是将这座关卡镶嵌在其中一般。关前有陡坡,坡下置有栅栏、鹿角等防御器械,冲上去都费劲,更别说攻城拔寨了。
说句丧气的话,即使是将这五千士卒全都投入进去,攻下城关的胜算,也不足三成。
这便是关隘据险而守的重要性。
“那你说,如何是好?”曹性不服气的质问起来,他本就不甚喜欢陈宫,现在大伙儿都想着攻关破城,偏偏这家伙让他们不要冲动冒险,说些丧气话,还罗里吧嗦的讲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
听得曹性反问,陈宫脸上露出些许尴尬,摇头说着:“暂时还没想到万全之策。”
“呵,等你想到万全之策,估计苏固早就带着手下大批兵马来了。”曹性对此嗤之以鼻,冷嘲热讽。
“就是就是,等到苏固大军到来,那还打个锤子。”侯成、潘凤等人跟着纷纷附和起来。
“你……”陈宫指向曹性,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颇为恼怒。
“好了,都不要争了。”
吕布被他们吵得有些头疼,他一开口,诸人才算安静下来。
随后吕布望了眼仓岭关,城关不算高,大概有两丈左右,但因关前有处陡坡,加在一起,其垂直高度差不多也有四五丈的样子。
“你们留在这里,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动。”
吕布令身后诸将士驻留原地,他则提握画戟,独自催马上前。
王洪见吕布只身一人来到城下,眉头皱起,再度抱拳说道:“温侯,卑将不想同你为敌。还请回去,等郡守的书信到了,卑将自会开门向你请罪。倘若温侯有事想让我转告郡守,尽管说来便是,若是想让卑将放您过去,是万万没有可能。”
“哦?”
吕布笑了起来,望着王洪一字一句:“你就不怕我攻破此关,将你碎尸万段?”
听得此话,王洪先是一愣,继而也跟着笑了起来:“温侯之威名卑职素有所闻,不过以此地之险要,纵使温侯有千军万马,恐怕亦是难以攻下。”
王洪以为吕布是在玩笑。
他手下将士虽只有千余,但据此险要,即便是面对天下勇武第一人的吕布,他也一样有恃无恐。
更何况,这支军队连基本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劣势占尽。
“谁说攻城需要千军万马?”
吕布脸上的笑容愈盛,嘴角处,一抹自信的弧度悄然勾起。
第五一三章 只身破关()
胯下的赤菟开始发力前奔,越过挡道的栅栏、鹿角,好似飞跃而来的火龙,一往无前。
城关上的王洪瞳孔急缩,他望着正往这边冲来的身影,脸色惊愕,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难道说,吕布想要一人攻城?
王洪脑海中突兀的冒出这个想法,但他很快便自己给否了。
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
唔~~~吼啊!!!
一声巨大的吼声在山谷间陡然炸裂,马背上的吕布气吞如虎,卯劲于右臂,将全身气力尽数灌注在握戟的右掌。
赤菟冲至半坡,正往前冲的身躯急转往右,冲向右侧山脚的边缘,吕布口中低喝,虎啸声冲天而起。
右手握住的画戟奋力往前扎去,插进右侧山壁的泥土之中,没入两尺之深。
随后用力后拉,渐渐弯起的戟杆正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力道。
嗡~~~
一阵清鸣,画戟的戟杆在原处打颤,‘嗖’的瞬间,一道黑影御空飞向了城头。
轰!
巨大的身躯从天而降,落在城头。
黑色的兽面吞头铠,威风凛凛的紫金冠,如刀削的棱角,好似恶蛟的双眸,挺拔的身躯,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怒海翻江的汹涌气势。
尽管他赤手空拳,城关上握有兵器的士卒却在不断后退。那股子扑面而来的气势,压得他们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