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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侯汶面前笔挺站着的高大男人,在他旁边的几名凶悍汉子,毕恭毕敬,料想此人的身份更是非同寻常。
天子脚下都敢随意擒拿当朝侍御史,此人身份最低都应是三公级别的存在。
再结合此人身高与气势,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一个人来当今大司马——吕布!
于是乎,难民们扑通扑通的全都跪了下去,嘴里大声喊着“请大司马为我等做主!”
既被认出来身份,吕布也不遮掩,他轻抬手臂,让百姓们暂先起来,随后瞥了眼侯汶,同灾民们缓缓道来“汝等都是我大汉的子民,某身为大司马,自当庇佑于汝等。陛下明言在先,皆因侍御史侯汶从中饱私,克扣赈济灾粮,才使得大量百姓饿死于途。”
听得此话,百姓们群情激愤,原来不是朝廷不想救助他们,而是这家伙从中作梗,干的好事!
若非碍于身份地位与阶级礼法,他们早就上去打死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了。
不杀侯汶,不足以平民愤!
吕布很清楚这点,况且他也早有杀人立威的想法,旱灾闹得这么大,不杀些官员摆明态度,百姓们仍然不会信任朝廷。
“来人,将侯汶绑了,当众斩之!”
伴随着吕布的一声令下,两名士卒推着侯汶向前方空地走去。
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喜悦之色溢于脸庞。
看来朝廷,还是有肯为百姓伸冤的好官!
这下轮到侯汶慌了,他是如何也没想到,吕布居然来玩儿真的,霎时慌了神,但他不甘就此命丧于此,回头冲吕布大声喊着“我是陛下亲封的侍御史,你无权斩我!无权斩我!”
吕布充耳不闻,懒得多费唇舌。
此时的皇宫大殿之中,身为天子的刘协还在逗趣着一只大红金冠的公鸡,每每听到那响亮的打鸣声,刘协心里就格外舒坦。
“陛下陛下,不好了!”
小黄门韩宣急冲冲的跑进殿内,满脸的焦急之色。
被打扰了兴致,刘协自然没有好的脸色,有些生气的问着“何事如此慌张?”
韩宣晓得惹了天子不痛快,恭敬答道“西边直城门外,大司马要斩侯御史了!”
什么!
听得此话,刘协手里端着的铜碗‘咣当’一声,碗里的黍米全都倾洒在地,倒是那只大公鸡扑腾过来,开心的啄食不停。
“大司马为何要斩侯汶?”刘协急忙问道,由此可见,咱们天子对这位侍御史还是尤为关切。
“具体情况,小人也不知道。”小黄门摇了摇头。
“快,给朕更衣!”
刘协起身,以不容置喙的口气吩咐起来。
片刻,赤墨色的帝王服便已加于刘协身上。
闻讯而来的尚书令徐咎和天子撞了个正着,行礼之后,徐咎出言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去往何处?”
情急之下,刘协也顾不得许多,当即说着“当然是去直城门啊,难道要朕眼睁睁的看着侯御史死在吕布刀下?料想有朕亲自前去说情,大司马应该会给朕几分薄面。”
徐咎听得此话,脸上露出些许失望,苦口婆心的劝谏起来“陛下,您怎么还不明白!大司马这是摆明了要拿侍御史立威,即便有您亲自开口,也未必能行。”
“侯汶是朕的侍御史,即便犯了错,也应该先经过朕的批示,再行处置。吕布他敢私自处刑,就是没有将朕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刘协据理力争,脸上多了两分怒容,压根儿听不进徐咎的劝谏,俨然有了股火药味在空中弥漫。
天子如此维护侯汶,徐咎除了哀其不幸,心中更是叹息连连,那侯汶不过只是个取媚逢迎的小人,靠着阿谀讨好才赢得了天子信任。
刘协年少,很多事情都看不通透。
不是嘴上说好听,胸脯拍的叮当响的就一定是好人,许多忠于汉室的臣公都在卧薪尝胆,等待推翻吕布的机会。
但这些话,徐咎还不能同天子明说。
一旦说了出去,以吕布消息的灵通性,势必会迎来新的一轮洗牌。
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吕布又岂会放任一群想要谋害他的人不管不问?
“陛下就不怕把吕布逼急,再行当年董卓之事?”徐咎使出了杀手锏,若是天子非要同吕布硬杠,以吕布如今的地位实力,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听得此话,刘协瞬间就熄了火,哑然无声,好半晌才无力问着“那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见天子改变了态度,徐咎心中道了声‘孺子可教’,给天子出谋划策“眼下之机,不应同吕布硬碰,陛下要做的,就是顺势而为,忍一时风平浪静。”
尽管刘协很不喜欢这个‘忍’字,但如今朝中大权全在吕布手上,他也无可奈何。
直城门外的空地,围满了观看处刑的难民。
对于中间那个被摁跪在地上的侍御史,百姓们并没有丝毫的怜悯,不少人还偷偷朝他吐了唾沫。
处刑在即,不甘受死的侯汶做着最后挣扎,反反复复的喊着冤枉。
“陛下驾到!”
此时,一声嘹亮的通传声从城门处响起。
两排羽林军骑马开道,六匹骏马拉动的銮驾缓缓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天子驾临,百姓们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吕布也是躬身抱拳,静立于原地,琢磨着天子来此的用意。
只有侯汶无比的高兴,仿佛落水之后抓住了救命稻草。
“哈哈哈,陛下救我来了!”
“陛下,陛下,臣在这儿呢!”
侯汶激动的大声喊着,若非有士卒强摁着他的肩膀,他早就跳起来挥手示意了。
吕布上前,抱拳见礼之后,询问起来“陛下不在宫中歇息,为何来此?”
“哦?大司马也在此处?”
刘协佯作不知,然后回答起来“朕方才收到弹劾,说侍御史侯汶渎职怠工,所以特意来此巡视。”
“陛下圣明,侯汶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克扣并囤积救灾的粮食,实在罪大恶极!臣正欲将其斩首,以平民愤。”
吕布说得底气十足,此番话也向刘协传达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不管刘协来此的用意如何,侯汶他今天是杀定了。
“可有证人?”
“在场百姓皆是证人。”
“侍御史真的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
听不到那边天子和吕布的交谈,侯汶再度大呼起来“陛下,救我!”
。
第六七八章 一家之言,我说了算()
求救的声音传到刘协耳中,天子脸上闪过一抹不忍,却还是咬了咬牙,装作没有听见。
最终,侯汶没能等到天子的赦令,反而等来了送他上路的圣谕。
百姓们欢呼着陛下圣明,等待受死的侯汶则心若死灰。天子选择了弃车保帅,他已然知晓,今天在劫难逃。
他抬了抬头,张开的眼珠下意识的眯合起来,反射着阳光的虎头刀很是晃眼。
噗嗤一声,人头落地。
随后,侯汶的头颅用竹竿顶起,悬挂于高处,以儆效尤。
公开处刑完侯汶,吕布接着又向难民们表示,一定会让他们平安渡过这个灾年。难民们听得这般好的消息,皆是喜极而泣,朝廷的威望也是瞬间大增。
数日之后,各地的世家代表接连进入长安。
吕布早早就令人安排了驿馆,让他们歇息,待到全都到齐之后,吕布才将他们请入府中,商量正事。
大司马府邸正门。
“卫彦兄,你怎么也在这里?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不是长陵兄么,咱俩是有些年月没见过面了。今日视之,兄风采不减当年,真是羡煞小弟也!”
“老老,哪里还比得当年。”发鬓微白的男人有些感慨起来。
大汉朝的各大家族之间,除非是生死仇家,否则平日里都会有所走动,彼此相识,倒也不足为奇。
渐渐的,门口寒暄的人数多了起来,守在大门处的管事见状,上前恭敬的小声提醒:“诸位老爷,大司马还在堂内等着你们呢。”
诸位家主纷纷点头,往府内走去。
入府之后,不少人仍在低声私语。
“你说大司马急召我等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唉,难料啊!”
“不知诸位瞧见没有,今年各地逢旱,就属关中最为严重,我一路走来,简直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啊!”
诸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大堂。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这些个世家家主或是派来的代表,全都已经到齐,足有六十余人。
“哟,诸位都到齐啦!”
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堂外响起,众人视之乃是吕布,遂纷纷起身,拱手行礼:“我等见过大司马!”
别看这些人在各地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过在吕布面前,却不敢有丝毫放肆。
吕布走到大堂上方的主位,同众人道了声‘诸位请坐’然后缓缓说道:“今天召诸位前来呢,就是有件事情想同大伙儿商量,还请大家施以援手,帮帮吕某。”
“大司马客气,您若是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我等自当全力相助。”并州张家的家主张睿,也就是张辽的二叔父,起身拱手说道。
吕布点了点头,继续说着:“诸位来的途中,想必也应该见到了,关中大旱,数十万百姓无家可归。吕某身为大司马,自然不能不管不问,只是国库空虚,救不了这么多的百姓,所以想请诸位,也出一把力。”
话是说得好听,可在场诸位谁都不是傻子,心里也都明白了。感情吕布叫他们来此,就是想把他们当成肥羊开宰。
“公台,你先说说,我们大概需要多少粮食?”
“好的主公,那我先向您和各位家主简单汇报一下。”
站在吕布身旁的陈宫点头,然后朝堂内诸人说着:“经初步核算,司隶地区的难民已经多达近七十万人,这个数目,超过了司隶地区总人数的六成。按最保守来算,一个人每月至少一石粮食才能勉强温饱,若是想要灾民们全都度过这个灾年,大约需要四百万石粮食。”
四百万石!
听得这个数目,在场众人无不为之惊讶,这是何等庞大的一个数字。
堂内诸人谁也没有开口,这于他们而言,何止是烫手的山芋,简直是要人老命的催命符。
吕布扫视一圈,仍旧没人出声,他便询问起来:“你们说说,四百万石粮食怎么解决?百姓们没有粮食度日,每天都在死人,朝廷国库本就存粮不多,怎么办?”
众人你瞅我,我瞅你,十分默契的都不做声。
“怎么,解决不了了吗?还是说,想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活活饿死?”吕布语气陡然提高两分。
众人仍旧没有吱声,反正就是保持着一个态度: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吕布用手砰砰敲了敲桌面,脸色微微有些愠恼,责斥起来:“是不是想解决,解决不了吗?
好,今天我来解决!
这笔粮食,逐个分摊下去,大家认领。”
“大司马,若是十几万石粮食,或许我们还能给您凑出来,这四百万石也太”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当场叫起苦来。
吕布压根儿不听,看向下方一名三十余岁的微胖男人,“钱家主,你说说,你出多少?”
关中钱家,乃是近年来飞速崛起的一大势力。
钱承见到吕布来问,当即豪迈说道:“大司马,你定,您说出多少就出多少。”
钱家能够迅速崛起,其中与吕布的扶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所以,一有机会,钱承就会向吕布拍着马屁,表明忠心
然则今天,他这马屁似乎拍到了马蹄子上。
“屁,我让你全出,你出吗?”吕布没好气的责斥一声。
钱承撇嘴,不知这话该如何去往下接。
“你要是全出的话,今天这会就不开了。”吕布食指打着桌面,看样子尤为生气。
“大司马,我不是叫苦,我家那点田土您又不是不知道,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的粮食。再说了,我要是全出了,那还要各位家主干什么呀?”
钱承无比委屈的说着,他偷瞄了眼吕布,见吕布面沉似水,赶紧补充起来:“您要凑粮食,我倾家荡产都帮您,只是我家小门小户,不比其他底蕴深厚的豪族。河东,洛阳,汉中,他们这几家出大头,余下的小头呢,我们再来补上。”
这狗逼真贼啊!
其余家主听得此话,全在心中咒骂起这鸡贼胖子的祸水东引。
“财神爷,表个态。”
吕布看向居于左侧首位的杨,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