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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说罢扶着朱砂来到了东厢房，苏妈妈将正房的门掩好便追了过去。一迈进房门便听见朱砂在可心怀里闷声啜泣，可心站在朱砂坐着的凳子旁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淌着泪。
“朱砂，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一会子功夫一个活生生的姑娘说没就没了？”
朱砂抬起头，脸上惊恐之色尚未退去。苏妈妈倒了一杯凉茶递了过去，朱砂接过杯子大口大口的灌了进去，待杯子里已然空空如也时大口的喘着气，稳定了下情绪才慢慢开口。
“刚才我见有人在我前边提着灯笼走，看样子是回咱们院子，背影又跟婧儿姐姐差不多，想想这个时候婧儿姐姐也该回院子了便接过同福手里的水桶，让他提着灯笼回了杂役房。我刚开口想叫婧儿姐姐等等我，却在兰心阁附近远远地瞧见一个人影在槐树底下埋了什么。婧儿姐姐在我前边估计看出了那人所埋之物，跑过去打算制止的时候被那个黑衣人一掌打倒在地，过了许久也未见婧儿姐姐动弹。吓得我赶紧叫人，那个黑衣人回头看见了我，还好在离我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看见有一大群人拿着火把灯笼朝这边跑来，转身飞上了兰心阁旁边的一那棵大槐树上，顺势跳出了府。估计这会儿他们还在追那个黑衣人，可惜我们过去的时候婧儿姐姐已经断了气。”
可心拍着朱砂的背，给她顺着气。苏妈妈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在朱砂面前站住。
“可心，你赶紧带着朱砂去老太太房里守着，困了便在旁边的脚踏边睡会儿。若是老太太醒了问我去哪儿了，便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晚就不守夜了。老太太有起夜的习惯，你们最好有一人警醒些。千万别告诉老太太今晚发生的事，我去瞧瞧大小姐，看看她那里有什么异样，今晚就不回重华院了，稍后我会叫几个小厮过来守门，你们安心待在屋里便好。这屋的灯别灭了，院子里也挂好灯笼，老太太睡觉时不喜屋里太亮，你们便把卧房外的灯全点亮便可。”
可心跟朱砂点了点头，便起身跟着苏妈妈出了厢房。可心拉了拉苏妈妈衣角，有些担忧她的状况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怕自己说了之后苏妈妈路上再想东想西的分了神出什么意外，不说心里又放心不下忍不住想叮嘱几句。
“你们放心进去吧，我没事，老胳膊老腿的结实着呢。倒是你朱砂，今晚受了惊吓难免会做噩梦，要是实在害怕的话可心你就今晚受些罪陪朱砂唠些家常，明早再去厨房煎一碗汤药让朱砂喝了你俩一块歇息。佩儿她们今晚不当值估计已经歇息了，明早伺候老太太洗漱了你们便让小厮去唤她们过来替你们。”
可心点了点头，看着苏妈妈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说不出来。
“妈妈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您老路上也要小心些，胳膊还伤着，到了青竹院没什么事的话早些歇息。”
苏妈妈没有回头也没有吱声，径直走了出去。可心赶紧去屋里那了灯笼挂满院子，尚未挂完便有小厮进了院子。
“可心姐姐，我们来挂吧，你还是回屋里伺候老太太吧。苏妈妈都交代了，你们安心便好，我们虽然年纪轻，怎么着也是跟着秦师傅练了几年功夫的。”
可心道了一声辛苦便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了旁边的小厮，理了理刚才挽起的衣袖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挨个儿挂好了才转身进屋。本以为朱砂会在屋里乖乖的等着她回去，没想到刚一进屋便听见了她的鼾声。不禁感叹真是个年幼无知心里装不下事儿的小姑娘，要是搁在她身上估计真如苏妈妈说的那样今晚是不用睡了。可心蹑手蹑脚地在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一条被子给朱砂盖好，朱砂头一歪倒在脚踏上睡得更熟了，还不时的拽拽身上的被子。
可心挑了挑灯芯，又给厢房内的灯填添了油，便回到老太太的卧房给睡着的朱砂头下塞了一个枕头，自己也盖了一条被子在脚踏旁打盹儿。说来也奇怪，外边一夜没有任何的动静，老太太竟然也未起夜。等到可心醒的时候老太太跟朱砂还在熟睡，可心替老太太掖了掖被角，没想到自己虽然轻手轻脚的还是把老太太给吵醒了。
“原来今晚是你们值夜，苏妈妈呢？”
可心赶紧拿过衣物为老太太更衣，差点让脚下尚熟睡的朱砂给绊倒。赶紧将朱砂的腿往里边收了收，怕一会儿搬到了老太太。
“苏妈妈昨天有些不舒服便让我们替她来值夜，朱砂昨晚有些累很晚才睡着所以这会子睡得有些沉。老太太是不是没睡好？瞧您的脸色有些不好”
可心瞧着老太太脸上不是太高兴，又似是没有睡好便被她给吵了起来，没敢跟老太太说实话，便将苏妈妈临走前交代的话说了一遍。没想到一听见可心这么说老太太乐了，绕过朱砂准备洗漱。
“别把她给吵醒了，咱们去外边洗漱。也真难得苏妈妈会主动去休息，省得我再浪费口舌说她。本来昨晚睡前便思忖着今早要是在卧房里瞧见她便给她个没脸，这下子让我舒心了不少。”
可心搀着老太太来到了屋外，佩儿已经提着热水走进了院子。身后的朱砂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着卧房里的被褥。
“老太太您瞧瞧，还是佩儿最会服侍，我才刚醒，她便已经备好了热水，一会儿你可得好好赏赏她。”
老太太呵呵的笑而不语，佩儿进了房门瞥了可心一眼，又朝朱砂努了努嘴。
“你可真会调侃，赶明儿我非跟屋里那位学学，看你还在不在老太太跟前打趣我。您自个儿瞧瞧，这木桶里的水还放在门口，也不知道这桶里的凉水是干嘛用的。”
可心这才发现门后边的木桶，昨晚朱砂提进来后便放在这里。老太太没有洗澡便歇息了，苏妈妈走后她竟然忘了收拾了。
“这大清早的祖母房里可真是热闹，在外边都听见你们院子里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跟说书一样。小岱给祖母请安，祖母昨晚休息的可好？”
正说着小岱跟青鸾进了屋子，可心疑惑的看着小岱的身后，并未发现苏妈妈的身影，心里开始慌乱起来。
第10章 物是人非事事非（）
趁着大小姐跟老太太寒暄，可心拉着青鸾到了屋外。青鸾被可心弄得莫名其妙，大清早的可心便火急火燎的，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风格。之前祖母还一直跟她夸可心稳重心思细，做事有条有理，可见祖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小岱看了一眼她俩，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私房话要说，便没放在心上，跟佩儿一块儿伺候祖母洗漱。
“祖母，昨晚你吹了风有没有感觉到不适？我回去之后青鸾给我熬了一大碗的姜汤，也不怕我喝多了再得了什么热症。苏妈妈一定也给祖母准备了吧？”
小岱站在老太太身边，看她洗完了脸，将帕子叠好递了过去。老太太胡乱擦了一把，将帕子还给小岱，接过佩儿递过来的漱口水漱了口。
“苏妈妈昨儿个有些不舒服，我也是一回来便睡下了。夜里倒是睡得很好，连起夜的毛病也没有了。要不是一大早可心给我掖被角碰到了我的脸，这会儿我还在呼呼大睡呢！”
小岱扶着祖母来到妆奁前坐下，看着佩儿给祖母梳理着发丝。黑白参半的三千烦恼丝在佩儿手里乖巧的垂坠下来，不一会儿便被挽成了发髻。小岱在妆奁里翻找着，取出一个镶着翡翠的钗插在了老太太发髻上。
“大小姐真是好眼光，您瞧瞧老太太，这钗正好配您今天的发型，衬得气色也好了许多。”
佩儿拿过一面铜镜递到老太太手里，老太太看着镜子里的自个儿，这不是跟往常差不多吗？只不过这钗还真是许久没戴了，乍一戴上还真是略微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孟老太太拿着铜镜看着，外边有小厮通报有贵客前来拜访。小岱赶紧扶着老太太起身，向门外喊了一声：“请贵客到花厅喝茶，我跟祖母稍后便到。”
小厮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拜帖递到了门口丫鬟的手里。小岱接过拜帖打开看了一眼落款，原来是太师夫人。小岱赶紧拿着拜帖让老太太瞧了一眼，老太太点了点头，将拜帖接过去塞进了袖口。
“小岱，估计是过小姐一块儿来了，一会儿可不许胡闹！上次虽然是她非逼着你跟她比武，可终究一个是太师府的千金小姐一个是孟府将来的掌家人，伤了碰了面子上都不好看。”
小岱笑了笑，在抽屉里拿了帕子放在老太太手里，跟佩儿扶起了老太太往花厅走去。
“祖母放心，您还是停留在我俩比武的时候，却没瞧见我俩出了兰心阁便握手言和成了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我房里的花签大多数是过婷差人送来的，之前我绣的那些帕子至少有半数送到了过府。祖母，你应该庆幸我与过婷不同，她拳脚功夫虽说不错，女红却不甚精通。那些帕子便是太师夫人留给过婷让她自个儿绣完够交给她的，转脸儿就向我求救了。”
老太太不知道还有这茬，听小岱说完放心了大半。之前贵为公主之时，每日来来往往的拜访者，如今被贬后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会时不时过来瞧瞧她，太师夫人便是她成亲前便关系不错的朋友。孟老太太屡遭不幸，太师夫人虽然没有出手帮她，可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等到孙子孙女都淘气了来得便不似之前那么勤了。
太师夫人带着过婷正在花厅外边赏花，远远的瞧见孟老太太走了过来便迎了上去。过婷看见花圃里的花开得正好，打算悄悄地伸过手去摘一朵菊花，被太师夫人抓了个正着狠狠地打了一下她的手背。过婷吃痛缩回了手冲她祖母吐了吐舌头。
“刘姐姐最近可好？真是不好意思一大早就跑到您这儿来讨您的烦。婷丫头过几天便要入宫待选，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岱丫头也在名单之内，这不一大早就央求我过来打探一下准备得怎么样了，到时候好一块儿去也有个伴儿。”
太师夫人大老远的就打上了招呼，生怕孟老太太听不见似的声音足足比平时大了许多。孟老太太并不吃惊她们知晓小岱在入宫待选的名单之内，毕竟这也算得上是国之大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透不出去。待走近了拉住过婷的手仔细得瞧着，太师夫人这次对过婷入选可谓是十足十的把握，家世样貌样样不输他人的过婷，除了有些孩童稚气，这么瞧着还真找不出不足。
“婷丫头今年有十四了吧？瞧瞧这模样儿可是一等一的好，比我们小岱可不知道要强多少。我们小岱就算再怎么准备，也注定要被婷丫头远远的落在后头，估计这丫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最近都不怎么准备。婷丫头这次必定能入主一宫，将来要是得登高位，可别忘了好好孝敬你的祖母。”
太师夫人心里别提有多开心，毕竟没有谁不喜欢听见别人夸自己的至亲之人，平时虽然听得不少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那是别人在敷衍。孟老太太就不一样了，她与自己关系不一般，不会昧着良心专挑她爱听的说，所以孟老太太一席话足以让她乐半天。孟老太太没打算把弗盈向圣上上疏的事告诉太师夫人，怕万一有什么变故显得自己太过于莽撞。
“刘姐姐的话我是最爱听的，也只有咱姐儿俩能这么推心置腹的闲话家常了。府里那些人我不说你也能想象得出来，都是一些阿谀奉承的，怕一说错话惹我不高兴了连带着自己的好日子便没了。唉，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我带婷丫头来这儿还有一件事求姐姐。婷丫头想去道观里进香，岱丫头今天得不得空陪婷丫头一块儿去？她不想让别人跟着，只带了一个小丫头，我有些不放心。岱丫头也是会些功夫的她俩要是能一块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孟老太太松开过婷的手，冲小岱点了点头算是默许，引着祖孙俩走向花厅。过婷跑到小岱跟前，亲切的挽起小岱的胳膊，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小岱用手轻轻敲了一下过婷的额头，这姐妹俩乐得哈哈大笑，早就把规矩抛在了脑后。孟老太太跟太师夫人看在眼里，却没有谁去呵斥她俩没规矩，这俩小丫头让她们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孟老太太干脆也挽起太师夫人的胳膊，俩老太太笑得比小丫头们还要疯。
“尚贤快要回来了吧？”
听孟老太太问起她这个老来子，太师夫人直摇头。向来父母爱幺儿，她这个幺儿可是让她操碎了心。
第11章 虽是过客，却是过客（）
清晨的空气清新可人，花圃里的菊花在薄薄的雾气下显得更是像是一身鹅黄舞衣的仙子在翩然起舞。过婷指了指中间最大的一朵，捂着嘴笑了笑。小岱提起裙子跨过围在菊花外边的照山白，伸手摘了一朵下来，赶紧跑了出来塞进了过婷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