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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54章 双鱼6（）
如泼墨般被浓墨重彩渲染了的旧日时光在眼前重现，那些里里外外穿梭其间脸挂着灿烂笑容的丫头，还有那被用来消遣的笔墨纸砚以及簸箩里放得整整齐齐的丝线剪刀，伸手触摸之时，一切都像是被戳破了的泡沫一般在眼前消失，只留下伸在半空的手孤独地僵在那儿。 。
“丞相”
“嘘”
重玄拿起书案的一卷册子，那是自己闲来无事摘抄的一些句子，每个字都被小岱用朱砂画了一圈花边儿。
“我知道你有了决断，我不是想听你怎么说，我只是想看到接下来你会怎么做。既然之前你信誓旦旦的跟了我，那从这一刻起我便不该对你隐瞒什么，你会怎么来回报我的这份信任，那便是你的事了，我不太感兴趣。不要再说什么自宫以报的话，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将来真的辜负了，自宫是万万不可能的，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太监谋士，你的夫人也不需要一个摆设相公。”
重玄继续翻看着册子，窗外的阳光正好照过来很是刺眼，重玄闭了闭眼想缓解一下不太舒服的感觉。董艺伸手将窗子关了，将绣着牡丹底纹的帘子拉好，屋里的光线瞬间暗了许多。
瑶光刚走到廊下，便看见董艺在关窗子，稍后还拉了帘子，站在那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苏妈妈打院门口经过，瞧见了站在廊下的瑶光，并不知道重玄跟董艺也在此处，便叫了瑶光一声，缓步走了进来。
瑶光一慌，手没托稳，托盘一倾斜，茶杯掉在了地，满地的茶叶跟花果混在一起乱糟糟的。
“你这孩子，慌什么慌？大白天的不在煮雨阁伺候小姐跑这儿来做什么？也不知道小心些，烫着了没？”
瑶光机械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跟重玄解释，这偷听的嫌疑怕是撇不清了。门被推开，董艺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外边的情景，转身向屋里说了句：“没事丞相，不过是一个丫头打碎了茶杯而已。”
苏妈妈听后不禁脸色一变，原来是重玄在屋内。自从孟老太太出事后，苏妈妈打心里怨着重玄，虽然她只是个奴才，不该这么对孟府未来的掌家人，可是那种成见却在不觉产生，并且越来越强烈。
“董大人安好，老身不知道您在此，刚才多有打扰，望勿要怪罪才是。”
苏妈妈屈身福了福，随手摘下腰间的帕子捏在手里。董艺冲着苏妈妈笑了笑，拱手施礼。
“苏妈妈安好，苏妈妈不知道艺在此纯属正常，艺这只不过刚来一会儿罢了，苏妈妈这是要去哪儿？”
苏妈妈蹲下身跟瑶光捡着地的碎片，瑶光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手已经沾满了泥汤，裙摆处更是被染得一塌糊涂。
“老身正要去厨房看看为小姐准备的梨汁好了没有，恰好打重华殿那边过来经过这儿瞧见瑶光端着东西往院子里来了，还以为她是自个儿来这院子打扫的本想给她搭把手，便随口叫了她一声，没想到倒把她给吓着了将杯子扔出了老远。”
董艺原本不过礼节性的一问，没想到苏妈妈会这么仔细的答着。一句往院子里走，而不是停在廊下便将瑶光偷听的嫌疑给抹了。瑶光也明白了苏妈妈说这些话的意思，明明自己是站在廊下的窗前未敢进去，苏妈妈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为自己洗脱嫌疑。
董艺用扇子抵着鼻端，嘴角勾起，看来自己多事的本事真是日益见长，无形惹了人厌。
重玄怀里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走了出来，经过董艺时盒子被挡住了，重玄看了董艺一眼，示意他往旁边站。明明将盒子换个角度便可以过去的，如今却跟他杠了，看来重玄心里也是有气没处撒才如此，之后往旁边挪了挪。重玄故意将盒子一端往外伸去，依旧被董艺卡在那儿，董艺无奈地走到了廊下。
“苏妈妈！”
重玄冲着苏妈妈点了点头，苏妈妈站起身来屈身回礼，瑶光端着一托盘的碎片站在了一侧。
“对不起小姐，瑶光手脚粗笨”
“好了，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去吧，茶不用了。刚才苏妈妈不是说准备了梨汁吗，一会儿送到花厅去吧，多准备一份，一会儿董大人留府里用饭。”
“是！”
苏妈妈看着瑶光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心疼。自己当初求重玄将青鸾留在煮雨阁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自己一时间竟然没有了主意。
“苏妈妈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忙你的去吧，我们也要去花厅议事了。以后青竹院交给瑶光打理了，终日这么荒废了怪可惜的，如果苏妈妈时间能空余下来的话，重华院便交给你打理了，不要因为祖母走了便让她的院子变了样。”
苏妈妈点头称是，正打算转身去厨房，重玄又将她给叫住了。
“苏妈妈，如今这孟府里也你们这位老人能撑得住场面，外边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大的乱子，这府里事该怎么处理重玄相信苏妈妈心里有数。我打算让董艺一家住进府里，想问问苏妈妈的意思。”
“孟府永远是孟家人的孟府，老身虽然待在府里的时间不短，可终究是个奴才，小姐是正经主子不用处处都征求我的意见。老身知道小姐是看得起老身才如此问，只是有些事我们做奴才的要有自知之明，万万不能僭越了。”
重玄的笑让苏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她这么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试探自己？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自从孟老太太去世以后，府里的人便乱作一团，有些人以为二爷会接管孟府，有的人竟然托人向二爷府里打听消息，还有的干脆直接去了二爷府里当差以求庇护。
“苏妈妈不是外人不用这么较真儿，祖母在的时候便将你看作了家人，如今祖母去了，重玄断然没有动苏妈妈的意思。青鸾当初苏妈妈肯放心交给我重玄很是感激，如今府里可谓是又回到了谷底，人心散乱，重玄能治外敌，希望苏妈妈可以安内。苏妈妈不用想多了，重玄让董艺一家人住进府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董艺没有后顾之忧罢了。毕竟我们要做的可是一秒生一秒死的事，希望苏妈妈能理解，切不可因此以为我要毁了孟家离了心。”
第155章 双鱼7（）
“老身明白，老身既然身为孟府的奴才，又是祖孙三代都在孟府，已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孟府嫡系一支没落下去。老太太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孟府里的人，毕竟生前她便用自己的命护下了你。老身身前跟着老太太这么久，她是什么性子再清楚不过了，她用命护下的人，我也没有理由逆了她的意让她泉下不得安宁。”
苏妈妈说的很是淡然，那些伤心的让人铭记的就那么随口而出，看向重玄的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哀伤，让重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身后的董艺倚靠在长廊的柱子上，打开扇子捂着下半边脸咳嗽了几声，苏妈妈直勾勾看着重玄的目光便挪到了别处。
“小姐要是没有别的事，老身先下去了。”
“好！”
待苏妈妈走远，董艺来到重玄身后，一把拿过尚在发愣的重玄手里的盒子，重玄本能的一使劲儿却没有将盒子抓住，看清是董艺时笑了笑。
“丞相刚才跟苏妈妈好像有些不愉快，想不到堂堂丞相也有外忧内患之时，真让艺大开眼界。不过艺觉得还是丞相略胜一筹，不然也不会逼得苏妈妈以心攻心。”
董艺试图打开盒子，被重玄一把按了下去，盒子里的东西被一块绢布包裹着，并未看清是什么。
“董艺，你话有些多，真有些后悔拿你当心腹，说不定以后我就活在刀尖上了。苏妈妈只是有些怪我而已，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谁胜谁败，眼前整个孟家都是我的，赢了自己人算什么赢？要是有朝一日能改一改你的个性，说不定还会有些许的成就感。”
重玄从董艺手里拿过盒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东西你目前还是碰不得，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自会让你看个明白。你就不奇怪刚才我为何没经你同意便让你住进孟府？”
“丞相不是已经跟苏妈妈解释过了吗？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问，再说我身为谋士，对于主子的命令不是一直以来只有听从的份儿吗？难道丞相希望我一事三作对？”
周围的花香随着风飘来，夹杂着热气，名副其实的暖香在侧，却让人怎么也提不起赏花闻香的情绪。重玄轻咬了下嘴唇，唇瓣上留下轻微的齿痕，被风拂过的脸上木木的，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丞相，小心！”
董艺一把拉住一直往前走着的重玄，待反应过来时重玄已经站在了井口不远处。
“丞相这是有什么事想不开打算跳井吗？”
手里的盒子还好只是掉在了井台上，不然自己辛辛苦苦找出来的东西便白白糟蹋了。
“董艺，你有没有觉得有件事很是奇怪？过尚贤大婚之日帝先王爷竟然未曾前去，而且玄牝是自己跑着进的过府，轿子里抬回来的却换成了小岱。之前帝先王爷曾经来过孟府，劝我不要插手案子，之后很长时间里都没见过他，就连祖母的葬礼他都没有来。你可知道祖母可是他的姑母，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人不来可以说是有事绊住了，可是竟然也未曾遣人过来吊唁。”
“丞相看来恢复正常了，我还真怕丞相一直活在悲痛里失去了理智。你可知过尚贤婚礼上的你可算是出尽了风头，虽然我无缘亲眼瞧见，可从街头巷尾的讨论中尚能寻得些许蛛丝马迹。之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原来咱们的丞相对过公子那么倾心，竟然不息大闹，似”
“似石井泼妇一般，这我早已听过了，我现在问的是帝先，不是我当时怎样荒唐，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那么做的用意，所以，还是不要用那些来消遣我了。”
重玄将盒子捡了起来，拍了拍上边的灰尘，引着董艺向花厅走去。
“艺这不是想给丞相提个醒吗？身为女子，有时候使些小性子是好的，但要掌握一个度，丞相之前确实有些过了。我之所以现在还能调笑着跟你谈，说明一切还好，要是有一天我提都不提，那便是真的没有再提的必要了。帝先的问题还在其次，现在的首要问题是丞相大人您。我相信你不会真的在孟府守孝三年，而这守孝的时间该有多长，如何去把握得看丞相的本事了。如果我现在告诉丞相大衍有外患不假，就在过尚贤大婚前您昏迷的那段时间边疆便已烽烟再起，情势愈演愈烈，你还会纠结帝先为何不曾前去赴喜宴吗？”
周围的丫头小厮远远地瞧见重玄带着董艺走了过来，便纷纷低头站在了一边，重玄懒懒的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去忙自己的。
“你的意思是如今帝先已经身在边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跟我提起过，就连皇上派人送来的奏折也是一些党争之事，我竟然被孤立了还不自知。”
“不是别人不告诉你，而是没人敢告诉你。之前是因为你昏迷中没法说，后来你有了南国长公主的嫌疑也便没人敢在你面前提起了，怕一不留神自己便成了通敌者。”
董艺凑到重玄身边，用扇子遮了在她耳边说出了原委。话说到这份儿上重玄已经明白，这次开战敌国正是南国。南国长公主原来有时候也有不敢提起这个身份的时候，奈何自己是个假的南国公主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董艺，此次为何开战？”
董艺扇着扇子支支吾吾了半天，重玄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董艺，难道你在防着我？怕自己摊上通敌的罪名？”
“那倒不至于，我是怕您听了堵得慌。既然你非要问，那恕我直言了，南国开战的由头是孟小岱。”
重玄不禁笑了起来，要说南国为了重玄开战她还相信几分，为了孟小岱，这个由头也着实有些太不靠谱了。看董艺的样子也不想是在开玩笑，想起自己在安定庵时听到重禩他们的谈话，遂敛了脸上的嘲笑，脸上凝重了几分，认真的看着他。
“是不是因为南国看中了孟小岱，打算让她作为和亲公主前往南国，编了一大堆的谎话将皇兄跟小岱之间从相遇到交心私定终身描绘得生灵活现，奈何小岱生前被过家抢先定亲。后来孟小岱身故，过尚贤再娶，皇兄为孟小岱鸣不平，以此开战？”
董艺冲着重玄伸了伸大拇指，重玄心里仿佛有块大石头突然坠了下去，震得生疼。
本章完
第156章 双鱼8（）
“老太太，黄泉路上您老一个人是否感觉到寂寞？那么漫长的路走得辛苦了便停一停脚步，等一等奴才，奴才虽然现在不能陪您走一趟黄泉路，但奴才怕是也快了。”
重玄听见有声音从原本种着桂花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