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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老爷,您何必这么糟践自己呢?”
“阿全,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老爷,您年岁大了,身子骨又不好,您在走下去,老奴怕是。。。怕是。。。”老仆哽咽不能言。
曹蹇喟然长叹“老夫这不是在糟践自己,老夫我在赎罪啊!”说罢,他眼神无比坚定地喝道:“起来,走!”
。。。
刘邦背负双手,站在殿门前,一言不发,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道缓缓靠近的光亮上,直到曹蹇等人走到阶梯下时,他才轻叹了口气“重臣就是重臣,单这份骨气,曹禺就拍马难及!”
“不过——”他的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这样就想让我放过曹家,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些。”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成为皇帝,所有人都在给他灌输这样一种理念:身为皇帝就得铁石心肠。
这个理念究竟是对是错,刘邦已经没有机会去思考,去验证了,因为这已经毫无意义,错或者对,认同或者反对,已经不由他去分辨——他背负了太多的债,有些债,他一辈子也还不清。
假如自己软弱,对某些人便是辜负。
所以,即便面对一个风烛残年,随时都有可能入土的老人,他的心也冷的仿佛一块冰。
曹蹇拒绝了老仆还有内侍的搀扶,一个人开始往上爬阶梯,他一步一步爬的极为沉重,有好几次甚至摔倒在地。
老仆在底下早已是泪流满面,他很想上去帮自家老爷,可他跟了曹蹇一辈子,老爷是什么脾气,他再清楚不过,这九十九级台阶,在曹蹇的心里,就是他的尊严,即便是面对皇帝,他也不愿意丢掉尊严。
曹蹇身体半躬着,但他的脖子一直昂着,眼睛一直盯着刘邦,刘邦同样盯着曹蹇,站在高处俯视着他。
夜,死寂一般。偶尔有风吹过,旌旗哗啦啦作响。
两旁的侍卫目不斜视,以他们的见识,很难猜测到,这个老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但皇帝陛下冷峻的面孔却让他们从心里感到敬畏。
爬到一半的时候,曹蹇开始剧烈地咳嗽,刘邦依然无动于衷,曹蹇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吃力地擦了擦额头上冷汗,突然咧嘴笑了。
夜晚,一个没牙的老头桀桀干笑,那模样绝对不算美观,刘邦心中一凛,倒不是被他丑陋的模样吓到,而是他从曹蹇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定。
“为了保住家族传承,竟不惜至此,可惜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刘邦不由有些感慨。
“把老国公抬上来吧。”刘邦对侍卫淡淡说了一句,随后转身走进殿内。
曹禺终于还是被人给抬进了养心殿,其实包括他在内,很多人都清楚,就凭他一己之力,想爬完九十九级台阶,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一来是骨子里那股傲气作祟,另一个想法是,自己能累死在养心殿前,这样,说不定会让皇帝给曹家一线生机。他早就油尽灯枯,虽然看起来坚强,但实际上,和一条垂死的狗又有什么区别?
“果然是明君啊。。。”曹蹇叹了口气,缓缓向殿内移动。
刘邦跪坐在案前,专心致志地煮茶,他身后的油灯亮如白雪,他的脸庞背对着灯光,在明与暗的交汇中,只能隐约看到其轮廓。
曹蹇走到离刘邦还有十米远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在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他基本没见过几面的外孙,这个年轻的帝国的主人。
刘邦的脸型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颌骨,更是让他有种深刻到骨子里的熟悉感。
思索了许久,他这才想起,这样的熟悉感是来自于那个早已垂于青史的仁宗皇帝,想当年,仁宗皇帝年轻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年纪轻轻便有一颗包容宇内的雄心,朝气蓬勃却不失城府。
“果然是刘家的种啊。。。。”
曹蹇移步到案前,撩起裙摆行礼“罪臣,曹蹇,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邦用开水将茶杯烫完,起身走到曹蹇跟前,将他扶起“老国公多礼了,您是三朝重臣,德高望重,又是朕的外公,说起来还是一家人,于公于私,您这份礼,朕都当不起啊。”
曹蹇抬起头来,看到那张烂漫的脸,饶是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也是微微一愣,这张脸,太年轻了。
刘邦和煦的笑着,是少年最纯真的笑,这种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放下所有戒备,可曹蹇的心里却生出一阵阵的寒意,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无力。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天真的少年,诛人九族的时候,竟眼睛一眨不眨,就是这样一个天真的少年,竟能将十七族玩弄于鼓掌之间,尽数变为阶下囚?
而且,他虽然在笑着,但眼神里,那抹凛冽的冷漠却丝毫没有掩饰。
曹蹇的心又沉了一分,他这一生,阅人无数,小到黎民百姓,大到王侯将相,他基本看上一眼,就能对他的品性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如果他对刘邦一无所知,就初次印象来说,曹蹇一定会认为,刘邦是一个暴君,至少是个暴君胚子,对待所有对他不利的人或者事情基本只有一个解决办法——杀!
事实上,刘邦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蔡家,顾家,已经被满门杀绝,连根拔起,之后的十七族也即将重复他们的命运,就连太后的死因,外界也传的是扑朔迷离,但无论怎么说都和刘邦脱不了干系。
他挥起屠刀来,从未有过半分的犹豫。
但还有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那就是刘邦对于百姓,出乎预料的仁慈,永不加赋的事迹早就传遍大江南北。
一面铁血,一面菩萨心肠,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曹蹇不禁对曹禺感到悲哀“你究竟惹到了一个怎样的人,怎样的皇帝?”
“怎么了?看来国公有些乏了,来,朕正好煮了一壶好茶,听宰相说,您在茶道方面的造诣,在整个大渝可谓是登峰造极,小小伎俩,还望国公指教一二。”见曹蹇有些出神,刘邦笑着说道。
曹蹇俯身下拜“罪臣愧不敢当!”
刘邦不置可否淡淡道:“罪不罪的,先放下,咱们先喝茶!”
(本章完)
第173章 胯下之辱 上()
刘邦神态悠闲,丝毫没有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样子,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新手,稀里糊涂就被那些老狐狸们牵着鼻子走。关于这场谈判,他有十足的胜算。
因为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里,正所谓,我为刀俎,他为鱼肉,曹家是死是活,只在他一念之间,如果曹蹇拿不出让刘邦心动的筹码,任他说破天,刘邦都不会松半点口风。
这就是掌握主动的好处,谈不谈,什么时候谈,怎么谈,都由刘邦说了算,这个时候,就应该打压打压曹蹇,反正着急的又不是自己。
曹蹇也是老江湖啊,似这等低级的手段他不知用过多少次,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也知道该怎么应对。
“多谢陛下美意,罪臣不敢拒绝,指教不敢当,权当是交流切磋了。”曹蹇脸色平静,撩起裙摆跪坐在刘邦对面。
刘邦畅怀大笑“妙极妙极!国公果然是个爽快人,你们都下去吧。”他辞退左右,亲自给曹蹇倒了一杯刚煮好的茶,递到曹蹇面前。
曹蹇接过茶杯,放在鼻前嗅了嗅,拂袖饮了一口道:“茶涩而不苦,茶香淡却不散,水质清冽,入喉如饮琼浆,火候掌握的可谓是恰到好处,陛下年纪虽幼,在茶之一道的造诣却已如此高超,真教罪臣汗颜呐!”
这番话算的上是极尽赞美之词,寻常人要是能得到鼎鼎大名的茗泉公的赞美,绝对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即便是刘邦,被人这样夸奖,心中也不由生起几分爽快。
好话谁都爱听,皇帝也不能免俗,不过,刘邦也不是傻子,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在曹蹇有求于他的情况下,这些话究竟有几分是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出于奉承,就很难说得清了。
“只是用来消遣时光的小爱好罢了,算不得什么。”
曹蹇正色道:“茶乃雅物,弄之可养心性,品之可宁心神,物随人,人随物,如三闾大夫,以芷草秋兰自比,有道是: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惟有道德高尚者好雅,老臣可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卑劣成性的小人喜欢茶道的。”
刘邦微微点头,这话倒和‘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也不全对,很多时候,风雅与卑鄙或者高尚并没有太大关系,就像千古罪人秦桧,他在书法上的造诣可以算得上是顶尖大家,但他做的事,却被骂了几千年。
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在刘邦熟悉的历史中,有许多臭名昭著的恶人,在风雅一途上名声比那些以风雅为生的人差不了多少。
高尚或者卑鄙,两者的区别也许只是隔了一条名为正义的线罢了,而所谓正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立场。
“朕充其量也就是附庸风雅,断然无法和国公这样真正的雅人相比,您这样说,教朕好生羞愧啊。。。”
曹蹇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喝茶,关于政事只字不提,半个时辰过去了,曹蹇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眼皮不自觉地往下垂,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倦意。反观刘邦,容光焕发,谈兴正浓,整个人神采奕奕。
刘邦嘴角微微扬起,有意无意道:“国公似乎有些倦了,要不今天先到这,朕改日再来向您讨教?”
曹蹇直了直身子,努力让自己精神一点,他看着刘邦,目光复杂,心中暗叹一声“岁月何其残忍。。。”随后,他躬身到底。
“您这是为何?”刘邦也坐直了身子。
中国人交流就是这样——在谈正事之前,先扯一大堆没用的,等扯完淡后,才开始好好说话。
受到的教育越深,学问越大,就越是讲究一套,刘邦用了整整三个月才被迫适应这种方式,没办法,他之前有事说事,直来直去,吃的亏太多了。
曹蹇作为一个三朝老臣,可以说是大渝官员的典型。和霍政一样,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虽然最终,两个人之中还是要有一个人先将事情挑明,但谁先说,这里面的讲究可就大了去了。
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曹蹇,他毕竟已经是个年纪近百的垂垂老者,没了牙的老虎,再有捕食经验又如何呢?
既然要开始谈正事,那就要有谈正事的样子,刘邦叫来内侍,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下去,随后静静等待曹蹇的下文。
“罪臣斗胆,请陛下给曹家留一缕香火!”
刘邦没有说话,他原以为曹蹇会利用他与自己的‘亲情关系’,来作为铺垫,似这般直接,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过想想也是,之前从正阳门一直走到养心殿,就已经对他是个极大的考验了,又被刘邦拖着喝了半个时辰的茶,这时候的他恐怕早就已是强弩之末。
况且,通过这几个时辰的接触,对刘邦的为人,他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至少,知道了刘邦不是那种容易起恻隐之心的皇帝。只有最真切的利益才能决定曹家的命运,再多浪费口舌也没有多少用处。
刘邦手指轻敲着大腿,沉吟了半晌道:“按理说,您的请求朕不能不答应,只是。。。曹禺窜通蔡,顾等逆族谋反逼宫,犯的是不赦之罪,要是答应您,朕如何向天下百姓,满朝文武交代?”
“罪臣管教无方,生出逆子,曹蹇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实难面对泉下的列祖列宗,倘若罪臣早一日入了土,看不到这等祸事倒也罢了。
然,老天不收罪臣啊,非要罪臣眼睁睁看着祖宗苦心创下的基业土崩瓦解,罪臣不能阻止子孙自取灭亡,已是心如刀绞,悔恨万分,可罪臣又岂能让曹蹇血脉断绝?
还望陛下看在我曹家为大渝江山披肝沥胆,尽心竭力的份上,给曹家留一份传承,一切罪孽,罪臣一人担了!”
曹蹇说的真切,说的凄凉,可以算得上是字字血泪,看着他枯瘦如柴的身体,刘邦也不由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
一个德高望重,享誉四海的宗师,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他打算将他最后的东西——自己打拼一辈子才积攒下来的名誉也拿出来,乞求刘邦给自家留一缕香火,可谓是倾其自己所有。
如果真的有九泉之下,曹家的祖宗看到曹蹇这样做,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刘邦有些愤怒。
他很想现在就下旨将曹禺这个王八蛋砍